代数学之父丢番图
活跃于公元3世纪的丢番图(Diophantus of Alexandria)的生卒年我们难以确知,但一篇别开生面的墓志铭却为我们提供了他的生平材料:
坟中安葬着丢番图,
多么令人惊讶,
它忠实地记录了所经历的道路
上帝给予的童年占六分之一,
又过十二分之一,两颊生须,
再过七分之一,点燃起结婚的蜡烛。
五年之后天赐贵子,
可怜迟到的宁馨儿,
享年仅及其父之半,便进入冰冷的墓里
悲伤只有用数论的研究弥补,
又过四年,他也走完了人生的旅途。
根据这篇墓志,可以推算出丢番图过了14岁的童年生活,21岁成年,到31岁才结婚,36岁才生了一位贵公子,确实是晚婚晚育了。他儿子活到42岁就去世了,丢番图其时已80岁,晚年丧子,自然是件令人悲伤的事,他把精力全部用于数论的研究,以求精神寄托。4年后,丢番图去世了,享年84岁。
丢番图著有《算术》13卷,《多角数》等著作。他讨论了数论和代数方面的很多问题。古希腊数学以几何的研究见长,丢番图的研究成果为我们展示了希腊数学的另一侧面。
在《算术》里,丢番图讨论了一次、二次和极少量三次方程以及大量不定方程问题。由于丢番图在不定方程的研究上卓有成效,现在的数论研究中仍把求整数解的整系数不定方程叫做丢番图方程,它已是数论中的一个分支。不过,丢番图并不局限于答案为整数而是要求正有理数解。
丢番图的《算术》是代数学的早期典范著作。引入未知数,并对未知进行运算,是代数学的重要特点。它与算术中未知数就是问题的答案,一切运算只对已知数施行的情况是不一样的。丢番图引入未知数,创设未知数的符号并对它进行运算以建立方程,这些处理方法和思想是对以往算术的重大突破,为后来的数学家费马、韦达、欧拉、高斯等接受,成为符号代数学的先驱。难怪有的数学史家把丢番图称为“代数学之父”。
丢番图创设符号来表示未知数,是数学史上的一次飞跃。但是,这些符号大多来自相应文词的字头,同时问题的叙述也仍然主要采用文字,和现代的符号代数还有很大的差距。
丢番图处理的问题大多是多元的,但他只设一个未知数的符号,相当于今天的x。而未知数的各次幂,却用专门的名称和符号,如:
丢番图用M表示数的单位,在希腊字母上的横线表示它在式子中为数字,未知数的系数紧接着写在未知数后面,与我们今天的记法相反。这样,丢番图就可以表示代数式了。如就相当于(x3+13x2+5x+2)。
丢番图没有加号,但有减号,所有的负项都放在减号↑之后,如(x3-5x2+8x-1)写成:对于分式和等式,丢番图也有自己的一套记法。
丢番图由于只用一个符号来表示一个未知数,遇到多个未知数时仍使用同一符号,这就使得计算过程越来越晦涩不明。为了避免混淆,他不得不发明高难度的技巧,而这又往往依他的方法失去普适性。丢番图对问题的解答只满足于一个答案,也排斥负数和无理数。由于他只满足了一个答案,也就没有必要寻找一种普遍的解法,因而借助了某些技巧就可以得到一些高难问题的特殊解。
下面我们用今天的记法来举例说明丢番图的方法。《算术》卷II第20题:求两个数,使得任意一个数的平方与另一个之和等于一个平方数。这相当于求解不定方程组
这里未知数x, y及m, n都是正有理数。
上式中有两个未知数,而丢番图只设一个未知数,也只使用一个未知数的符号,其余的未知数则根据问题的条件用一个含所设未知数的式子表示。设其中一个未知数为x。由于x2加上另一个未知数后仍得一个平方数,丢番图为了配成一个完全平方,便设另一个数为(2x+1)。根据题意,则这两个数还应满足(2x+1)2+x也是一个平方数。
为了使平方项可以消去,丢番图设这个平方数为(2x-2)2,于是
4x2+4x+1+x=4x2-8x+4
13x=3
这样,丢番图求得另一数为(2x+1)=
又如卷II第8题,把一个已知的平方数分解为两个平方数之和。例如这个平方数是16。
丢番图设其中一个平方数为x2,那么另一个是(16-x2)。现在要使(16-x2)=M2为平方数,不妨设m=tx-4,t为某整数,而4是16的平方根。令t=2,便有
16-x2=4x2-16x+16
于是x=这样便把16分解为
这是一个饶有趣味的问题,据说17世纪时的大数学家费马(Fermat,1601—1665)在读到丢番图著作中的这个问题时,在书页的空白处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将一个立方数分解为两个立方数,一个四次幂分解成两个四次幂,或者一般地,将一个高于二次的幂分为两个同次的幂,这是不可能的。关于这,我确信已经发现了一种美妙的证法,可惜这空白地方太小,写不下了。”这里的命题今天表述为:当n是大于2的正整数时,不定方程xn+yn=zn没有正整数解。这就是著名的费马大定理。
虽然费马声称自己证明了上述定理,但他的证明始终没有发现。现在人们一般相信费马的证明是错的,而费马虽然曾确其证明了一种特别的情形,但他的证明并不是完全的。费马定理300多年来吸引了众多的数学家,但至今没有人证明,也没有人能否认。前几年有位英国数学家被认为证明了费马大定理,但后来还是承认有些漏洞。费马大定理虽然还没有得到彻底解决,但对它的研究推动了数学的发展,这里无疑也有丢番图的一份功劳。
由于丢番图只用一个符号表示未知数,在遇到多个未知数时,不得不用一些词句表达;同时在多数情况下他令那些未知数取得具体的数值,使问题特殊化;加之他没有创设符号去表示数,因此所有的解法都针对具体数字而设,这样就很难得到普遍适用的一般解法。他的《算术》以问题集的形式收录了290个题目和10多个引理与推论(由于现存的只有10卷,原书实际不止此数),大体上由易到难排列,但很难看出有什么分类标准,而解法更是五花八门,没有一定之规,所以此书的缺点是显而易见的。数学史家H·汉克尔(Hankel,1839—1873)说:“近代数学家研究了丢番图的100个问题后,去解第101个问题,仍然会感到困难……丢番图使人眼花缭乱甚于使人欣喜。”
丢番图的工作,与希腊古典传统用几何表述代数问题迥然不同,从思想方法到问题的对象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反映了希腊晚期数学的另一种侧面。由于丢番图的研究和希腊重视演绎的几何具有完全不同的风格,而与巴比伦人在代数方面的成果有很多相似之处,特别是有的问题直接见于巴比伦的泥板书,所以人们推测他深受巴比伦数字的影响,甚至有人猜想他是希腊化的巴比伦人,而他的工作则被说成是“盛开的巴比伦代数的花朵”。当然,丢番图系统地使用符号,深入探讨了抽象的数的关系,在数论和代数领域作出了杰出的贡献,已经远远超越了巴比伦人的水平,为数学的发展开辟了新的道路,对西方数学、阿拉伯数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甚至今天的高等数学还可以见到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概念和定理。丢番图的名字至今仍闪耀着科学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