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 折
保尔不喜欢秋天和冬天,因为他许多痛苦的回忆都来自于这两个季节,如今,他只是迫不及待地巴望着夏天的到来。年复一年,他的精力也大不如前了,尽管他只向自己承认这一点,也使他感到非常难过。他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承认自己的精力已经无法应付紧张工作带来的种种困难,承认自己力不从心;要么就坚持下去,一直坚持到自己倒下为止。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有一回,专区卫生处长巴尔捷利克,一个当过地下党的老医生,坐到保尔跟前,说:“保尔,你的气色很差。最近做过身体检查吗?大概没去过吧,我记不得了。你可要好好检查一下,我的朋友,星期四下午来找我。”
星期四,保尔不想去,可巴尔捷利克发挥了地下党的精神,亲自来找保尔,把他拉到了医务委员会。巴尔捷利克是一位著名的神经病理学家,也是一位很好的外科医生。他给保尔仔细地检查了身体,然后严肃地把检查结果写到了纸条上:
经医务委员会检查决定,柯察金同志必须立即停止工作,去克里木进行长期疗养,并进行合理的辅助治疗,否则必将发生严重后果。
纸条的前面,用拉丁文写了一大串的病名。保尔看懂了一些,大概知道他的灾难并不是腿上的旧伤,而是中枢神经系统受到过严重损伤。
巴尔捷利克把纸条送到常委会批准,委员们都同意解除保尔的工作,让他去克里木1休息,但保尔自己提议,等共青团专区委员会组织部长休假回来之后他再离开,否则专区团委的工作就没人负责。虽然老医生坚决反对,大家还是接受了保尔的意见。
再有三个星期,保尔就可以去享受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休假了。他想着抽屉里的疗养证,便更加投入地工作起来,他召开了专区团委全体会议,想在他到风景迷人的克里木度假之前,把团里的工作安排妥当。
尽管稍微有些不放心,但他还是十分向往那从没见过的大海。可就在他即将启程的时候,竟遇到了一件非常荒唐而可憎的事,这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的。
这天傍晚,保尔来到党委宣传部的办公室,坐在书架后面凉风习习的窗台上,等着召开宣传工作会议。他是第一个进来的,过了一会儿,又进来几个人。保尔在书架后面,他们看不见保尔,保尔也看不见他们,但保尔听出说话的人是法伊洛。法伊洛是专区国民经济处处长,是个高大英俊的军人。传闻说他嗜酒如命,最大的乐趣就是纠缠漂亮姑娘。
保尔非常厌恶这个人。有一回,一个姑娘找到保尔,哭着说法伊洛欺骗了她的感情,说要同她结婚,却很快抛弃了她。尽管她拿不出证据,可保尔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法伊洛一进屋就吹嘘起来,说他过去打过游击,每天都能砍下10个匪徒的脑袋。可说着说着,他就聊起了下流的话题。
“你们就瞧好吧,昨天我把克罗塔耶娃搞到手了!嘿,要是我盯上了哪个姑娘,她就跑不了啦……”法伊洛得意地笑着,接着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脏话。
保尔感到神经像被针扎了一样,狠狠地抖动了一下,这是他即将发怒的征兆。克罗塔耶娃是专区党委的妇女部长,她和保尔是同时调到专区来的,是他的好朋友,好同事,是一个既美丽又热情的好姑娘。毫无疑问,法伊洛讲的就是她。
保尔站起身来,气得浑身发抖,他觉得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法伊洛还在口水四溅地吹嘘着,好像遇到了平生最有趣的事情。一小群听众坏笑着,不停地催促他快点往下讲。
“像克罗塔耶娃这样的女人,我只要钩钩手指头,她就会迫不及待地扑到我怀里来……”
法洛伊还在津津有味地讲着他的风流故事。
保尔已经不记得他是怎样冲到法洛伊面前了,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大声地骂了一句什么,随即就举起一张柞木凳子,把它砸在了法洛伊的脸上。保尔后悔自己居然没有带枪,这混账真是命大。
这真荒唐:在动身前往克里木的当天,保尔不得不留下来,出席党的法庭。
开庭的时候,党组织的全体成员都到场了,他们对宣传部里发生的暴力事件感到很愤慨,审判最终发展成为一场关于生活作风问题的激烈辩论。法伊洛在法庭上大呼小叫,摆出一副厚颜无耻的笑脸,说柯察金打破他的头,应该对他进行劳改教育,法官问他问题,他一概拒绝回答。
当法官要保尔谈谈事情经过的时候,保尔很激动,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同志们在这里进行激烈辩论,是因为我没能控制住自己。我总是动手多,动脑少。可是我并不后悔,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照样会狠狠地揍他,他挨打是罪有应得。法洛伊这种人是我们布尔什维克中的一个丑恶现象。我搞不懂,一个革命者、共产党员,怎么可以同时又是一个下流的恶棍呢?这事件使我们聚在一起反思共产党人的作风问题,这是我们在这个事件中的唯一收获。”
在保尔义正词严2的陈诉下,参加会议的党员以压倒性的优势通过决议,把法伊洛开除党籍,他当日的那些听众们都承认了错误,受到了严厉的批评。
老医生巴尔捷利克介绍了保尔的病情,保尔被宣判无罪。
几天之后,保尔就乘坐列车前往克里木,住进了中央委员会的“公社战士”疗养院。这简直是个疗养胜地,大大的落地窗前排列着玫瑰花坛,精致典雅的小楼上缠绕着葡萄藤,花园中心的喷水池闪耀着银光。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女医生为保尔登记了姓名,把他领到了预定的住处。房间很宽敞,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地中海式的家具上一尘不染。保尔好好地洗了个澡,感到旅途的劳顿已经烟消云散,便匆忙换了衣服,迫不及待地往海边跑去。
映在他眼前的是深蓝色的大海,它庄严而宁静,像光滑的大理石一样,延伸到无法眺望到的远处,消失在一片淡蓝色的轻烟之中;阳光洒在海面上,反射出一片火焰般的金光。透过远处的晨雾,隐约显现出群山的轮廓。保尔深深地吸着透彻心肺的海风,望着这伟大而安宁的大海,久久不愿离开。
海浪温柔地亲吻着他的脚趾,轻轻抚摸着金色的沙滩。
保尔想在这仙境般的地方好好地享受一下生活,可没过几天,情况就急转直下3了。保尔得到消息说,近期将会有几个联合的反对派向党发动进攻,这些乱七八糟的小集团只有一个目的——制造混乱,破坏党内的和谐。
情况如此紧急,保尔不得不提前结束疗养,回到了团中央。
深秋的一天,保尔乘坐专区的汽车驶往郊区,半路上他们翻了车,掉进了路边的壕沟里。
车上的人都受了重伤,保尔也未能幸免——他的右膝盖被压碎了。他立即被送往哈尔科夫外科学院,医生们认真地检查了他红肿的膝盖,拍了X光片,主张立即动手术。
保尔同意了。
“那么手术就在明天早晨开始。”主治医师是一个胖教授,他扔下这句话,就带着其他医生离开了。
这是一间舒适的单人小病房,被收拾得一尘不染,散发着保尔熟悉的那种只有医院才有的气味。他向四周看了看,小屋子里除了一只铺着洁白台布的床头柜,一张同样洁白的椅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护士送来了晚饭,保尔谢绝了,他正靠在枕头上写信。受伤的膝盖疼痛钻心,让他不能思考,更不想吃东西。
这时病房的门轻轻地打开了,一个穿白大褂、戴白帽子的女人走了进来,坐在他的床沿上。她一手提着皮包,一手拿着纸和笔。
“我是这个病房的负责人,”她说,“今天我值班,我会向你提一些问题,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毫无隐瞒地把真实情况告诉我。”
女医生亲切地笑着,好像她不是在审问,而是在同保尔聊天。
保尔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小时,不仅讲了自己的情况,恨不得连祖宗三代的情况都讲得明明白白。
手术室里,镀镍4的手术器械闪着吓人的光芒,狭长的手术台下放着一个大盆,几个人戴着大口罩,正讨论着什么。保尔平静地走进来,躺到手术台上,这时教授已经洗完了手。保尔起身望了望,看见护士正在准备手术刀、镊子。医生巴扎诺娃为他解开腿上的绷带,轻声嘱咐他:“柯察金同志,别看那些东西,这对你的神经不好。”
“我的神经没那么脆弱,大夫。”保尔轻松地笑了笑。
不一会儿,保尔的脸就被黑色的面罩蒙了起来,教授安慰他说:“孩子,别紧张,现在要给你施行氯仿麻醉。深呼吸,对,用鼻子吸气,数几个数。”
面罩下面传出保尔含糊不清的声音:“好的,不过麻醉后我要是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那就事先请你们原谅了。”
教授被逗得笑了起来。
氯仿麻醉剂被注入了针管,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难闻气味。
保尔听话地吸了一口气,从1开始查起数来,尽管含糊不清,他也努力把数字说得清楚些。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悲剧从此就揭开了序幕。
几天后,阿尔焦姆收到了保尔的信,他激动得差点把信封撕成两半。他用颤抖的手撕开信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看了一眼信的开头,就怀着无法抑制的焦急心情一口气看了下去:
亲爱的哥哥!咱们好久没有通信了,我离开家之后,一年一次,最多也就两次吧!但是,就算只有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来信说,为了同旧生活一刀两断,你已经带着全家离开了舍佩托夫卡,到卡扎京的机车库开始了新的生活。我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的旧生活就是斯捷莎和她一家的那种小私有者的落后心理,以及和这种心理有关的一些东西。你想改造你的老婆吗?我认为这非常难,并且担心你这么做会得不偿失。你说“年纪大了,学习就有困难”,可你学得很好嘛。让你离开工厂做市苏维埃主席的工作,你死活不干,这是不对的。你不是为夺取政权拿起过刀枪吗?那你就有掌握政权的权利,你应该马上去当那个市苏维埃主席,劲头十足地干起来。
说说我吧。我的情况有些不妙,现在还住在医院里。我做了两次手术,流了不少血,感到身心疲惫,这种遭罪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我离开了原来的工作岗位,给自己找了一份新的职业——住院。
我不怕治疗带来的痛苦,可结果呢,右膝盖的关节完全不能动了,身上又多了好几个刀口。昨天医生对我说,我的脊椎在七年前受过暗伤,他们对我说,这个伤可能会在今后的日子让我遭受更痛苦的折磨。
怎么样都行,只要我能重新工作就行。
工作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对我来说,没有比失去工作能力更可怕的事情了,这种事我连想也不敢想。正因为如此,我才能以最大的勇气承受这一切,可是却不见起色,相反,不祥的预兆像秋天的乌云一样,越来越浓。第一次手术过后,我刚刚觉得好一点,就恢复了工作,可没过多久就又被送进了医院。就在给你写信的时候,他们给我送来了叶夫帕托里亚的迈纳克疗养院的入院证明,明天就要启程了。别难过,阿尔焦姆,我亲爱的哥哥,让我进棺材可没那么容易。我的心脏里蕴藏着三个人的力量。咱们还会有一起奋斗的机会呢!哥哥,你可要注意身体,别再一下扛十个普特的重物了,不然,以后党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给你修理,这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我们从岁月中获得经验,从学习中汲取知识,可我们不断地丰富着自己,并不是为了到一个又一个的医院去做客。握你的手。
保尔·柯察金
就在阿尔焦姆焦急地阅读着弟弟来信的时候,保尔正在医院的病房里同巴扎诺娃医生交谈。她知道保尔面临着瘫痪的悲剧,自己却无能为力。作为保尔的医生和朋友,她觉得不能把这一切都告诉他,她只是谨慎地向他透露了一小部分病情。
“柯察金同志,我相信,叶夫帕托里亚的新鲜空气一定会使你的病出现转机的,到了秋天你就可以康复了。”
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发现有一对鹰一样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不必对我隐瞒什么,巴扎诺娃。从你没说明的话里,我已经大概明白了我病情的严重性。你也许还记得,我请求过你,无论如何,你都要对我实话实说。我听了既不会晕倒,也不会喝毒药。我非常想知道,我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保尔说。
巴扎诺娃聊起了别的事情,把话岔开了。
直到保尔提着行李,要钻进马车的时候,他也没有了解到自己的真实病情,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样的结果。临分手的时候,巴扎诺娃关切地叮嘱他说:“柯察金同志,别忘记我们的友情。在我们的一生中,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或者在什么事情上需要我的建议,就给我写信,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她目送着保尔那穿着皮外套的高瘦的身躯,他正吃力地拄着手杖,在车夫的帮助下钻到车里去。
保尔的这次疗养生活过得很愉快,他每天与其他的病人下棋、聊天,但直到他离开疗养院,医生也没有允许他下地走动。
出院之后,保尔就到了哈尔科夫,找到他的老朋友阿基姆,要求马上给他分配工作。阿基姆摇头拒绝说:“这可不行,保尔,我们得遵守医务委员会和党中央的决定。你看,这上面明明写着:‘鉴于病情严重,应送精神病理学院妥善治疗,不予恢复工作。’我不能同意你的要求。”
但是,阿基姆经不住保尔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他,给他分配一个轻松一点的工作。
第二天,保尔就到中央委员会书记处机要科上班了,但事情仍然向最坏的方向发展着——一个月后,保尔又卧床不起了。他躺在病床上,想起了巴扎诺娃临别时的叮嘱,便给她写了一封信。她很快就赶来了,并对保尔进行了细致的检查,然后对他说,他不一定非要住院治疗不可。
“看来,我的病已经不值得一治了。”他本想开个玩笑,但这个玩笑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起来。
病情刚刚好一点,保尔又来找阿基姆,可这回阿基姆说什么也不答应了。他语气严厉地要求保尔去住院。保尔垂头丧气地回答:“住院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处,我也不想退休。你们让我脱离工作,这办不到。我才24岁,我不能让国家养我一辈子。可以给我在病床上也能干的活儿,或者就住在办公室里……”
阿基姆担忧地看着这个不久前还生龙活虎5的青年,他犹豫了。他理解保尔的心情,知道对他这样一个把生命中的所有都奉献给了党的人来说,大半生都要躺在家里,有多么可怕。阿基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帮助他。
几天后,阿基姆通知保尔,他将得到一个中央机关刊物的编辑部的一个重要工作,但是需要对他的文学水平进行考核,看他是否适合在文学阵地上进行战斗。保尔在编辑委员会受到了副总编辑非常热情的接待,她是个做过多年地下工作的女同志,如今是乌克兰共产党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团成员。她让保尔坐在沙发上,像聊天一样问了他几个问题:
“同志,你上过学吗?”
“我读到小学三年。”
“上过党校或者政治学校吗?”
“没有。”保尔垂头丧气地说。
“噢,这不算什么,没有上过这些学校也照样能成为优秀的新闻工作者,你是个优秀的小伙子,阿基姆对我谈起过你的经历。
我可以给你一个工作,这工作可以在家里干,只是偶尔要来这里几次,我们可以为你创造各种方便的条件。但是,只有具有广泛的知识,特别是文学和语言方面知识的人才能胜任这项工作。”
这些话对保尔打击不小。与这位副总编谈了一会儿之后,他完全了解了自己知识的不足。在他的一篇文章里,这位女同志为他标出了三十多处语法上的毛病和更多的拼写错误。
“柯察金同志,你文笔很成熟,如果再好好进修一下,将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文学工作者。但你现在写的东西还不够通顺,这篇文章虽然不长,但完全可以看出,你对俄语的掌握程度不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知道你一直没有时间学习。非常遗憾的是,现在不能马上任用你。我的意思是,你的根底不错,你的作品只要在文字上下下工夫,不用改动内容,就可以成为一篇很好的文章。你知道,我们需要的是能修改别人文章的人。”
保尔颤抖着站起来,右眼眉神经质地抽动着,好像要把全身力气都倾泻在手杖上。
“那好吧,我没有什么异议,我原本也没指望成为什么文学家。我的厨艺不错,也当过一阵子的电工。骑马是我的强项,同时也很会调动共青团员的积极性。但是,在文学这条战线上,我注定是个失败的战士。”
他低声向副主编告了别,转身走出了房间。
在楼梯上,他差点摔倒,一个提着公文包的女同志扶住了他。
“你怎么啦,同志?你的脸色白得吓人!”
保尔在楼梯上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挣脱那位女同志的手,费力地拄着手杖离开了。
回到家之后,保尔的病情更加严重了。他连床都不能下,恢复工作更成了天方夜谭6。中央委员会解除了他的工作,并且要求社会保险总局给他发放抚恤金。于是他就开始领抚恤金,外加一张小小的残废证明。中央委员会又额外地发给他一笔钱,并批准他自己携带个人档案,他可以到他想去的任何地方。他在莫斯科的朋友来了一封信,邀请他到她那里散散心,好好休养休养。保尔本来就想去莫斯科,他仍怀着一线希望,想在中央委员会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职务,也就是说,那种在床上也能做好的工作。但就算在莫斯科他也没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朋友们都劝他不要想着工作,抓紧治疗,并且要给他找个好医院,保尔谢绝了朋友们的好意。
他在玛尔塔和她女友娜佳的小公寓里住了十多天。他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玛尔塔和娜佳早早就要上班,很晚才回来。玛尔塔有很多藏书,就是这些藏书吸引着保尔,否则他一天都住不下去。保尔如饥似渴地读着书,只有知识才能让他忘记病痛。
保尔收到了来自海边的几封信,丘察姆家邀请他到海边去休养。
一个薄雾蒙蒙的清晨,保尔离开了鹅舍胡同那座宁静的小公寓。列车载着他奔向南方,等待着他的是广阔的海洋。他看着电线杆在窗外飞一样地后退着。他紧皱着双眉,两只近乎黑色的眼睛里射出顽强和倔犟的光芒。
注解:
1【克里木】即克里木半岛。该地景色优美,气候宜人,是乌克兰最大的疗养、旅游胜地。
2【义正词严】道理正当公允,措词严肃。
3【急转直下】形容形势或文笔等突然转变,并且很快地顺势发展下去。
4【镍】金属元素,银白色,在常温中不跟空气中的氧起作用。
5【生龙活虎】形容生机勃勃,充满活力。
6【天方夜谭】比喻荒诞、离奇的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