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脱冷的教唆

大约在十二月的第一个星期的结尾，拉斯蒂涅收到了两封信，是他的母亲和他的大妹妹写来的。信中说，为了给他筹集所需的一千二百法郎，整个家都快倾家荡产¹了。他的两个妹妹甚至将自己的私房钱送给了他。

他现在有了一千五百法郎和赊账换来的衣服！这个时候，原本可怜的南方人便毫无后顾之忧了，他带着难以名状的神情来到楼下吃午饭。年轻人一旦拥有了一笔钱就会有这样的神情。当钱落在大学生的口袋里时，他的身上便像长了一条神奇的脊骨，有了依靠一样。他感到自己有了杠杆的支撑点，目光变得充实、直率，动作也变得灵活了。他的身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现象：他想获得一切，拥有无所不能的权力，他要的东西五花八门，他快乐，豪爽，外露。总之，以前没有羽毛的小鸟现在长了翅膀。没有钱的大学生抓住了一点快乐，好像一只狗冒着无数生命危险偷咬到一根骨头一样，咬碎骨头，吸吮骨髓，而且继续往前跑；但是年轻人在口袋里晃动着不会久留的几枚金币，品味着享受，细嚼慢咽，得意洋洋，不再理会贫穷二字意味着什么了。巴黎完全属于他。在这个年龄，一切都闪闪发亮，耀出光芒，火光熊熊！中年男女就没有这种纵情欢乐的活力！那是负债和提心吊胆²、一切欢乐使之增加十倍的年龄！凡是没有在塞纳河左岸、圣雅各街和圣父街之间出没的人，根本就不懂得人生！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邮差拉响了门铃，要见拉斯蒂涅先生，并给了他两只口袋和一本要在上面签字的登记簿。伏脱冷注视着拉斯蒂涅，就像要鞭打他一样。

“您有钱去支付剑术费和射击费了。”伏脱冷对他说。

“您有一位好母亲。”库蒂尔太太说。

“是的，妈妈在流血，”伏脱冷说，“您现在可以胡乱花钱，到上流社会去交际，设法弄到陪嫁，和头戴桃花的伯爵夫人跳舞。但是，请相信我，年轻人，经常到射击场去。”

伏脱冷做了一个瞄准对手的动作。拉斯蒂涅原本想给邮差一些小费，但是口袋里却没有钱，伏脱冷从自己的口袋中摸出一法郎，丢给了邮差。

“您的信用不错。”伏脱冷望着大学生说。

拉斯蒂涅不得不感谢他，尽管那天他从德·鲍赛昂夫人那里回来以后，两个人抢白了几句，他觉得这个人让人无法忍受。这一个多星期以来，两个人就这么冷冷地注视着彼此，互相观察。欧仁不时觉得，这个怪人竟能洞察他的情欲，看透他的心思，而他本人则是那样深不可测³，就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见、却默不作声的斯芬克斯一样深不可测。欧仁感到自己的口袋装满了，便生出反抗之心。

“对不起，请等一下。“他对伏脱冷说。伏脱冷喝完最后几口咖啡之后，便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干吗？”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问，一边戴上宽边帽，拿起了铁拐杖；他经常挥舞着拐杖，那个架势根本不用担心四个盗贼的袭击。

“我想把欠您的钱还给您。”拉斯蒂涅回答，他迅速将一个口袋解开，数出一百四十法郎，交给了伏盖太太。

“帐算清，结友情，”他对寡妇说，“我们到圣西尔维斯特节之前的账都算清了。请给我换五法郎的零钱。”

“这是一法郎。”拉斯蒂涅将一枚钱币递给了伏脱冷。

“您担心别人说您欠我的情？”伏脱冷大声说着，瞪了年轻人一眼，想要摸透他的心灵，并露出揶揄⁴人的、尖刻的笑容，这让欧仁几乎要火冒三丈。

“但……是的。”大学生回答，手里拿着两只口袋，站起来准备上楼回房去。

“您知道吗，德·拉斯蒂涅侯爵先生？您这样和我说话很没有礼貌。”伏脱冷说，然后猛地将房门关上，朝着大学生走去。

“伏脱冷先生，我可不是什么侯爵。”

“他们要打架了。”米旭诺小姐无动于衷⁵地说。

“不。”伏盖太太一面把玩着埃居，一面说。

但是，维克托琳却以为伏脱冷要用手枪杀死欧仁，急忙前来阻止。

伏脱冷亲切地表示自己不会那样做的，他只是想在椴树下的凳子上和这个小伙子好好谈谈。

两个人来到树下坐了下来。

“您很想知道我是谁，干过什么，或者我正在干什么，”伏脱冷开口说，“您的好奇心太重了，我的孩子。您必须变得平静一些。您会听到许多其他的事！我的经历很坎坷，不过三言两语便能概括。我是谁？伏脱冷。我干什么？干我喜欢干的事。您想了解我的性格吗？对我好或者真心待我的人，我是非常和气的。他们在我这里百无禁忌，可以在我的腿骨上踢几脚，我也不会对他们说：‘小心！’可是，对那些给我找麻烦或是对我不好的人，我凶残得像个魔鬼。可以和您说，我想杀人就像这样！”说着，他吐了一口唾沫。“但是，到了非杀不可的地步我就会竭力杀个干净。我是你们所说的那种艺术家。我看过邦维纽托·塞利尼的《回忆录》，别小看我，读的还是意大利文！这个人真是胆大包天，我从他那里学会了模仿上天，上天是胡乱屠杀我们的。我还学会了凡是有美的地方就爱美。再说了，你单枪匹马⁶的和所有人作对，而且运气很好，这不是漂亮的一局吗？我好好思考过你们眼下一团糟的社会组织。小家伙，决斗是小孩子的游戏，是在干蠢事。两个活人中必须被消灭一个的时候，全凭命运来决定，这样的人大概是傻瓜。决斗吗？像猜银币的正反面一样！我能连续开枪打中黑桃爱司，一颗子弹重叠在另一颗上，而且还是在三十五步开外！一个人有了这种本事，便能自信打倒对手。哎，我相隔二十步对一个人开枪，却没有打中他。那个家伙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开过枪。你看！”这个异乎寻常的人说着便将自己的背心解开，露出熊背一样毛茸茸的胸脯，其中一簇黄褐色的毛让人既恶心又害怕。“这个毛头小伙子把我的胸毛烧焦了。”他补充了一句，一把抓住拉斯蒂涅的手指按在他胸脯上的一个窟窿里。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孩子，和你现在年纪一样大，二十一岁。我还相信一些东西，相信女人的爱情，一大堆让你晕头转向的蠢事。我们不是要决斗吗？您可能会把我打死。如果我埋在地下的话，您又在哪呢？那就必须逃走，逃到瑞士去，在那花光你爸爸的钱，他已经一文不名⁷了。您现在的处境需要我来开导；我的指点高人一等，因为我观察过人间的各种事情，明白只有两种方面能够解决：要么愚蠢地服从，要么反抗。我绝对不会服从，这还用说吗？您知道您现在的生活需要多少吗？一百万，而且必须要快；否则，没头没脑，我们就只能做着白日梦，异想天开了。这一百万，我来给您。”

他停了下来，看着欧仁。

“啊！您现在对伏脱冷爸爸的脸色比刚才好多了。来吧！咱俩合作！算算您的账，年轻人。想想您的家人，他们一年更多的时候是在喝栗子羹，而不是吃白面包，爸爸爱惜他的裤子，妈妈一年难得添置一件冬衣和一件夏天的裙子，两个妹妹只能将就着度日。我了解这一切，因为我在南方待过。虽然家里给您每年寄来一千二百法郎，但你们家的土地只能收获三千法郎，你们家的情况便是这样。我们有一个厨娘和一个男仆，必须要保持礼仪，爸爸是男爵呢。至于我们，我们有雄心壮志，有鲍赛昂家可以联手，我们以步当车，我们想发财，我们没有钱，我们吃着伏盖太太的蹩脚的饭菜，却喜欢圣日耳曼区的精美晚餐，我们睡在破床上，想的却是大宅子！我不会责备您的欲望，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您去问问娘儿们，她们追求的是什么样的男人，还不是那些雄心勃勃的人。野心家比别的男人更加虎背熊腰⁸，血液里更加富含铁质，心肠更加热烈。女人在身体强壮的时候，是这样幸福，这样漂亮，在男人中间她更喜欢臂力过人的，即使有被压垮的危险。我列举您的欲望，为的是向您提供问题。这个问题是这样的。我们饿的像狼一样，我们的牙齿十分锋利，但是怎样才能弄到精美的一桌饭菜呢？我们首先要吃透民法，这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学不到什么东西。

“但是我们必须要这样做。没错。我们要成为律师是为了当上刑事法庭的庭长，将那些比我们还要可怜的家伙送到苦役监狱去，为的是向有钱人证明，他们能安稳地睡大觉。这不是有趣的事，而且时间会很长。首先，你得在巴黎熬上两年，对于我们垂涎三尺⁹的美味只能看不能动。总是想得到却又不能满足，这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要是您的脸色发白，性格像软体动物一样，您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但是，我们有狮子般的热血，有每天干二十件蠢事的胃口。因此，我们就要忍受这种最可怕的酷刑，我们在天主的地狱里已经看到过这种酷刑了。假定您是安分守己的，忍受了连狗都要变疯的烦恼和缺衣少食，先变成一个小城的偏僻角落里的代理检察官，政府发给您一千法郎的薪水，就像把一盆汤扔给了肉店的看门狗一样。你在小偷后面狂吠，替有钱人辩护，将有心肝的人送上断头台。你不得不这样做！要是您没有靠山，您只能在外省的法院里腐烂。快到三十岁的时候，要是您没有丢掉工作的话，您便成了每年能挣一千五百法郎的法官。在您到了四十岁的时候，您能娶一个有六千利弗尔收入的磨坊主的女儿。谢天谢地。如果您有靠山的话，您在三十岁便能当上检察官，薪水变成了一千埃居，市长的女儿会嫁给您。要是您参与了卑劣的政治勾当，例如在凑选票的时候，将马纽埃尔读成了维莱尔，在四十岁的时候，您就成了总检察官，或许还能成为议员。需要指出的是，亲爱的孩子，我们在良心上会沾上污点，我们忍受了二十年的烦恼和秘而不宣¹⁰的苦难，我们的姐妹会戴上圣女卡特琳娜的桂冠。此外，我荣幸地宣布，法国一共有二十个总检察官，而且渴望得到这个位置的却有两万人，其中不乏干尽坏事，为了高升一级不惜出卖家庭的人。要是这种职业让您厌恶，我们再看看其他的东西。德·拉斯蒂涅男爵想做律师吗？啊！好极了。非得遭十年罪，每月只能花一千法郎，有一个藏书室、一个书房，委身上流社会，为了得到一个案子，不得不去亲吻一个诉讼代理人的袍边，用舌头舔干净法院。如果这个职业能让您出人头地，我不会反对的；但是，请您在巴黎为我找出五个律师来，他们在五十岁以前每年能挣一万法郎以上。嗨！与其让我们卑躬屈膝，还不如去当个强盗。再说了，去哪里弄埃居呢？这一切都不是赏心悦目¹¹的。我们倒是能在女人的陪嫁中找到一条出路。您想要结婚吗？这会将一块石头套在您的脖子上，如果您为了钱而结婚，我们的荣誉感和高尚情操又该置于何地呢？等于今天开始反抗人间的习俗。像一条蛇那样躺在一个女人的面前，去舔丈母娘的脚趾，做出连母猪都会讨厌的卑劣行为，呸！要是您因此得到了幸福也就罢了。但是，您娶了这样一个女人为妻，会不幸的就像在阴沟里翻了船。和老婆斗还不如和男人斗，这是生活的十字路口，年轻人，选择吧。您已经做出了选择：您到表亲鲍赛昂家里去过，在那里闻到了奢华的气味。您到雷斯托家里去了，在那里闻到了巴黎女人的气味。那天，您回来时额头写着一个词，我看得出来：往上爬！不惜一切往上爬。

“‘好极了，’我心里想，‘这条汉子正合我的意。’您一定需要钱。到哪里去弄钱呢？您已经让您的两个妹妹流了血。在您的家乡，栗子多而五法郎的钱币少，天知道这一千五百法郎是怎么弄来的。这笔钱会像流水一样流走。然后，您怎么办呢？去找工作吗？就像您此刻了解的那样，住在这里的波阿雷当初也是有着一把力气的小伙子，可是到了晚年，工作只为他提供了伏盖太太这里的一套房间。和您有同样处境的五万年轻人，他们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尽快发财。您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判断一下您要做出的努力和战斗的激烈程度吧。你们要互相吞噬，就像坛子里的蜘蛛一样，因为没有五万个肥缺。您知道这里的人是如何闯天下的吗？通过天才的闪光，或是通过腐蚀的灵巧。必须要像炮弹一样轰进人堆里去，或者像瘟疫一样钻进去。正直、老实都是毫无用处的。人们屈服在天才的威力之下，却又憎恨它，竭力污蔑它，因为它只想独享而不想分享；可是，在天才的坚持下，人们开始屈服了；总之，当不能将天才埋在地底下的时候，人们便开始跪下来崇拜¹²它。堕落腐化到处都是，才华横溢却十分罕见。所以，腐蚀是大量存在的庸才的武器，您能到处感到它的刀尖。您会发现有的男人一共只有六千法郎的薪水，但是他们的妻子在衣着上的花销便超过了一万。您会发现有的女人出卖肉体，为的是坐上贵族院议员儿子的马车，在长野的中央大道上飞驰。您发现高老头这个可怜的老傻瓜不得不为他的女儿支付签署的汇票，而他的女婿却有五万利弗尔的收入。我敢和您打赌，在巴黎走两步路总能碰到这种可怕的怪事。这就是所谓的生活。这里不比厨房更好看，它同样散发着恶臭。要是你想干坏事，就一定要弄脏手，但是要懂得摆脱出来：我们时代的全部道德便在这里。如果我这样谈论社会，那全是它给我的这个权利，我了解社会。您以为我是在指责社会吗？决不是。社会从来都是如此的。道德家从来都没有改变它，人是不完美的。人有时多少都是虚伪的，于是傻瓜开始说，民风淳朴或是世风日下¹³了。我从不帮助穷人去指责富人：上中下三等人都是一样的。这些高等动物，每一百万中便会有十个大胆的家伙凌驾在一切之上，甚至是法律之上；我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您呢？假如您是个高明的人，就会昂着头朝前奔走。但是，必须同一切污蔑、嫉妒、庸俗战斗，同所有人战斗。而我的想法则是过着一种简朴恬静的生活，在美国的南方当个种植园主，买一些奴隶，靠卖牛、烟草和木材挣到几百万，像一个帝王那样生活，能颐指气使，所过的生活是龟缩在石灰窖里的人无法想象的。我是一个诗人，我的诗歌不是写出来的，它们在行动和感情之中。我目前只有五万法郎，只能买四十名黑奴，可我需要二十万法郎，因为我需要两百个黑奴，才能保证让我过上简朴恬静的生活。黑奴，您知道吗？这是一群发育良好的孩子，任人摆布，任何一个好奇的检察官都不会过来盘问您。有了这些黑色资本，在十年里我能挣到三四百万。要是我成功了，没有人会问：‘你是谁？’到时，我将是四百万先生，美国的公民。我五十岁的时候，还没有老朽，可以随意玩乐。一句话，要是我给您弄到一百万的陪嫁，您肯给我二十万法郎作为佣金吗？嗨！不太多吧？您认为您有损失吗？不。您会在一桩买卖中找到挣回二十万法郎的办法。凭您的本钱和您的头脑，您想要挣多少钱都行。对于我的建议和我对您的要求，您不必感到大惊小怪！巴黎六十件美满的婚姻中，有四十七件都是这种交易。公证人公会曾强迫过某位先生……”

“但是，我要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位姑娘呢？”欧仁问。

“她就在这里，近在眼前。”

“维克托琳小姐吗？”

“没错！”

“怎么？”

“她已经爱上您了，想做您娇小的德·拉斯蒂涅男爵夫人！”

“她一个子儿也没有。”欧仁惊讶地说。

“啊，我们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再说两句，”伏脱冷说，“一切都变得明了了。泰伊费老头便是一个老混蛋，他在大革命中将自己的一个朋友杀死。这是我的好汉中的一位，我们都有独立的见解。他是一个银行家，弗列德雷克·泰伊费公司的大股东。而我呢，我不喜欢这种不公平的事发生。我要像堂吉诃德一样，惩强扶弱。要是天主的意志是召回他的儿子，泰伊费便会重新承认他这个女儿的；他总需要一位继承人，这是人性中的一种愚蠢行为。我了解到，他已经不能再生孩子了。维克托琳是温柔可爱的，她很快就能打动她的父亲，用感情的鞭子将这个德国陀螺抽得团团转！她十分看重对您的爱情，不会忘记您，您就能娶到她。我呢，则扮演天主的角色，实现天主愿意做的事。我有一个朋友，我曾全心全力地帮过他，这个卢瓦尔河军团的上校刚在皇家禁卫军中任职。他对我言听计从¹⁴，做了一名极端保王党人，这不是一个坚持己见的笨蛋。只要我一句话，他就会向那个小子进行挑衅，这个混蛋竟然连一法郎都不给他的亲妹妹，然后……”

说到这里，伏脱冷站起身来，摆好了架势，就像一个剑术教师那样准备好了冲刺的动作。“然后送他归西！”

“太可怕了！”欧仁说，“您在说笑话吧，伏脱冷先生？”

“好啦，放心吧，”伏脱冷回答说，“别装傻了。不过，您要好好想一想。有朝一日，您会干出更坏的事情来。在我向您提议的事和您有一天要做的事之间，相差的只是流不流血。您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某些固定的东西！要蔑视别人，看看民法中有哪些漏洞可以钻。没有明显原因发大财的秘密，是一件被遗忘的罪行，因为它做得干净利落。”

欧仁制止伏脱冷继续说下去，并拒绝了他的提议。但是，伏脱冷并没有死心，他觉得自己完全了解这个年轻人，只是让他再继续好好想想，以十五天作为期限。

“这个人的性格坚硬得像铁！”欧仁看着伏脱冷的铁拐杖，一边平静地走开，一边心里想道，“鲍赛昂夫人加了修饰说出来的话，被他直截了当¹⁵地说了出来。我的心被他的钢爪撕碎了。为什么我想到德·纽沁根夫人家里去呢？我刚动了念头，他就看出来了。这个强盗坯子三言两语表达的东西，远胜过人们和书籍关于德行所说的话。要是德行不允许妥协，我岂不是偷了我两个妹妹的钱？”他将钱扔到了桌子上。

他坐了下来，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之中。

注解：

1全部家产都丧失殆尽。

2心和胆好像悬着。形容担心害怕，情绪不安。

3水深得难以测量。形容很深。

4嘲笑，讥讽。

5内心毫无触动。指对应受触动的事物毫不在意，不动心。

6单独一人持枪骑马上阵。形容单独行动，无人协助。

7连一文钱也没有。形容极为穷困。

8背宽如虎，腰粗似熊。形容人高大魁梧。

9嘴馋得口水快要滴下来。形容非常贪馋或羡慕。

10保守住秘密，不宣布，不泄露。

11指看到美好的景色而心情舒畅。

12尊敬钦佩。

13指社会风气一天不如一天。

14任何意见都听从照办。形容对某个人十分信任、依从。

15指言行简单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