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火热的生活

水深火热的生活 - 图1

坦狄尔村位于坦狄尔山北部的山脚下,被高大的独立堡掩护着。勋爵等人选中了一家当地人称为“逢达”的漂亮的客栈,在里面住了下来,马匹则拴到马厩里面。在塔卡夫的带领下,格雷那万勋爵、巴加内尔、小罗伯特等人一同往独立堡走去。他们走了几分钟的山路,来到了独立堡的入口处。那里有一名阿根廷士兵把守着,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此时,从城堡中走出一位司令官,嘴里叼着一个烟斗,看年纪在五十岁左右,硬朗的身体展现出一副军人的风度。塔卡夫见到司令官后,立刻迎了上去,并把格雷那万勋爵介绍给司令官,顺便也介绍了其他人。

这位司令官叫玛努埃尔,他热情地邀请大家到家里去坐。大家不好意思推辞,只好去拜见一下那位玛努埃尔军曹的夫人。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军曹才想起来问大家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勋爵觉得此刻正是谈论大事的时机,便让巴加内尔用法语将他们如何穿越潘帕斯大草原的情况告诉了军曹。在闲谈中,勋爵得知格兰特船长不在这里后,觉得没有必要在城堡中耽 1搁太长的时间,于是和军曹握手告别,回到了客栈,打点好行装,准备出发。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勋爵等人走过了一道倾斜的山坡,走进了一直延伸到岸边的那片起伏的大平原上。快到傍晚的时候,马匹已经跑了四十里路,大家停在了一处叫“喀那大”的地方,这是当地土语,意思是“天然的大水坑”。

随着时间的推移,地势也越来越低,湿气也越来越重。众人的眼前不断出现着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沼泽。塔卡夫一边催马前行,一边环顾四周,内心显得焦躁不安,总担心会有大事发生。他走一会儿停一会儿,站在马镫上,朝远处瞭望,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的迹象,只好重新坐到马背上,继续赶路,勋爵的心里也感到有些不安,便让巴加内尔询问塔卡夫,刚才为什么要四处张望。巴加内尔打听了以后,告诉勋爵说:“刚才塔卡夫发现了平原上有被水浸透了的痕迹。从他当向导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湿地,即使是在潮湿的季节里,在阿根廷的平原上也会发现旱路的。”

为了尽快摆脱泥泞道路给大家带来的不便,一行人加快了脚步。但是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倾盆大雨,大家没有遮雨的工具,只好任由雨水将全身淋湿,每个人又饿又冷又乏,直到傍晚的时候,向导才带领大家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破败不堪的“栏舍”住了下来。

水深火热的生活 - 图2

大家赶紧生火做饭,烤干衣服,睡觉,一夜平静地过去了。当第二天大家被桃迦的嘶鸣声叫醒的时候,发现雨已经变得很小了,但大地中到处都是积水。大家为了尽快摆脱困境,不停地用鞭子抽马,让马拼命地奔驰。桃迦依然在前头领路,它现在就像是一匹海马,在水中不断地奔腾着。可是,在大约十点钟的时候,桃迦显得异常狂躁,不停地用头朝向南边平坦的地带,发出长长的嘶鸣声,鼻孔不断地在朝外面喷着气,并在原地猛烈地跳动着。

一定是桃迦感到了危险,而此时大家也隐约听到了一种水的澎湃声从远处传来。

“洪水来了!大家快跑!”塔卡夫一边打马朝北边跑一边对众人说。

巴加内尔一听到洪水来了,也大叫着和众人一同跟在塔卡夫的后面朝北边跑去。

他们离开得还算及时。此时南面五英里远的地方涌来了一个高大宽厚的巨浪,使得平原立刻变成了一片汪洋。白浪在身后争分夺秒地追逐,马儿在不停地飞奔,但眼前根本没有一个高地可供躲避。马儿在洪水的围困下受到惊吓,正在没命地狂奔,水很快就追上了他们,并且在不断地上涨,很快就漫到了马的胸脯上,这让马跑起来十分费劲。又过了一会儿,马已经不是在跑,而是漂在了水面上。洪水正以极大的冲力,快速地连人带马冲出了二十多英里的距离。

就在大家感到绝望的时候,少校指着不远处说:“快看!树!”

大家顺着少校手指的方向,看到800码以外的地方有一棵高大的胡桃树立在水中央。大家急忙和马一起朝着大树游去。此时,奥斯丁的马突然长鸣了一声在激流中失去了踪影。奥斯丁奋力挣脱了马镫,朝大树游了回来。

众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爬到树上。此时,塔卡夫松开了桃迦,先让小罗伯特爬到了树上,然后又把落水的人一一救到树上。就在这时,桃迦被一个大浪给冲到很远的地方,拼命地扭过头来,一边嘶鸣着,一边竭力想要朝着自己的主人游去。

这时,只听“扑通”一声,塔卡夫跳进了洪流之中,在离大树不远的地方又露出了头,很快就游到了桃迦的身边,和它一起朝着北面茫茫的天际漂去。

没用多长时间,其他人或者骑在树上,或者坐在树上,或者躺在树上。

水深火热的生活 - 图3

威尔逊把刚才看到的情形和大家说了一下,大家一致认为凭塔卡夫的本事根本不会被淹死。现在这些人比塔卡夫还要危险,虽然树不会被洪水冲倒,但是洪水还是继续往上涨,大树终有一天会被没顶的。

大家又冷又饿,于是巴内加尔动手找来了不少干苔藓,很快就找到了有阳光的地方,用望远镜将干苔藓点燃,然后移到分枝处,以免将整个树冠点燃。小罗波特也急忙找来了许多干树枝放在苔藓上。等火焰熊熊燃烧起来的时候,大家便围着这堆火烘烤着自己的湿衣服,并顺便做起饭来。每个人都按定量分配食物,因为大家也不知道洪水会什么时候退去。幸好树上结了不少果子,还有许多鸟蛋和小鸟可以作为大家的食物。

到了晚上,大家尽量找一个舒服的地方睡觉。巴加内尔快速地爬到树的顶端,而其他人也在忙着找自己的“床铺”。等一切都收拾妥 2 当之后,大家围在火堆旁讨论眼前的处境,现在除了等待之外,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想。

突然间,从浓密的树枝之间传来一声大喊,让勋爵和其他人大吃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我们那个粗心的地理学家从树上掉下来了?威尔逊和穆拉迪立刻站了起来,准备上去救他。就在这时,巴加内尔从树上掉了下来,双手抓不住什么东西,眼看就要掉到水中被水冲走,幸亏少校眼疾手快,一把把他的胳膊抓住,才救了他一命。

“你是怎么搞的?

怎么会从树上掉下来呢?是不是

你那粗心的毛病又犯了?”少校关

心地问。

“感谢你救了我的命。你们大家听我说,我敢肯定格兰特船长不在这里!”

“您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勋爵迷惑不解地问。

“船长非但不在这里,而且我敢肯定他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巴加内尔的话让大家迷惑不解,每个人都面面相觑,等着这位地理学家把话说清楚。

“我认为,”巴加内尔说,“信上的austral不是指‘南半球’,而是指Australia(澳大利亚)!”

“说实话,从一位地理学家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真让我吃惊。”勋爵说。

“这有什么可吃惊的。”巴加内尔觉得勋爵的语气中有冒犯他的意思,因此有些不悦。

“如果船长真的在澳大利亚的话,那里就应该有印第安人,但是澳洲还从来没有发现过印第安人。”

“勋爵,您的这种说法没什么道理。”

“那您觉得应该是怎么样的?”

“信上并没有提到什么‘印第安人’和‘巴塔戈尼亚’!那个‘indi”应该是indig è nes(当地土著)的意思,而不是‘indiens’(印第安人)的意思。难道您认为澳洲没有土著人吗?”

水深火热的生活 - 图4

“我承认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gonie’又怎么解释?那不是‘巴塔戈尼亚’的意思吗?”勋爵反问说。

“当然不是!它也可能是创世纪(cosmogonie)、多神教(th é onie)、十分危险(agonie)的意思。”

“那一定就是‘十分危险’的意思。”少校十分肯定地说。

在大家饶有兴致地听他说话的时候,他决定把整个信件按照自己的意思推断出来:

1826年6月7日,三桅船“不列颠尼亚”号,隶属于格拉斯哥湾,沉没在……澳大利亚的海面上。由于急于上陆,格兰特船长和两名水手……到达了陆地……被当地土著人俘虏。

特抛下这几封信……

巴加内尔的解读让大家重新产生了希望,他们现在盼望着洪水马上退去,好让大家赶快赶到澳洲那片承载着众人希望的土地上。

大家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决定晚上六点钟的时候好好吃一顿。巴加内尔招呼小罗伯特拿上枪,到树上打点鸟作为晚餐。

树下的水流依然湍急,丝毫没有退去的迹象,但是水位已经升到了最高点,不会再继续往上升了。

坐在“炉子”旁的威尔逊突发奇想,决定在水中钓鱼。他很快用一根针做好了鱼钩,不一会儿已经钓上几十条小鱼了。而出去打猎的两个人也满载而归,他们小心地捧着一些鸟蛋,拎着一小串麻雀。这顿晚饭还是很丰盛的:烤鱼、煮蛋、烧麻雀,真是样样俱全。大家边吃边聊,不停地赞扬着巴加内尔的智慧和手艺,这让他感到十分受用。

大家白天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天,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在对洪水最后进行一次观察之后,负责观察的人也准备睡觉了。

此刻,东边的天空中不停地有乌云在翻滚,一切都仿佛静止了,树叶没有丝毫颤动,水面也平静如镜,好像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大家知道雷阵雨就要来了,都把自己牢牢地绑在了“吊床”上。他们知道只要暴风雨一来,大树一定会摇来晃去,说不定谁就会被甩下去。

当第一声炸雷响起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晚上十点了。勋爵冒着危险把头伸到树外,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此时的天空漆黑一片,突然一道锯齿状的闪电划破夜空,清晰地映在了水面上,仿佛把水面也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巴加内尔问道。

“来势凶猛,看来这场暴风雨会很大。”

“各位,我认为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棵树是这片汪洋中的最高点,可以肯定的是,它会遭到雷电的袭击。”巴加内尔担忧地说。

天边的雷声一声大过一声,闪电也不停地照亮夜空。各种各样的闪电纵横交错在天空中。水天之间已经变成了电和火的世界,而水中的倒影又将电火迅速地放大,让这个世界都映照在火光之中,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一棵树孤 3 独地站立着。

每个人的脸庞都被天边的闪电给照亮了,可以从对方的瞳孔中看见这骇人的景象。

在雷电过后,暴雨终于如期而至。天空就像是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雨水从上面不停地倾泻下来,在水面上砸出点点水坑。突然间,一个大火球从天而降,轰的一声,在那棵高大的胡桃树顶炸响了。随之弥散开来的是一股硫磺的味道和奥斯丁大叫的声音:“不好了,树着火了!”

借着狂风的风势,火越烧越旺,大家急忙逃到树上没有着火的一面,每个人都显得手忙脚 4 乱,连滚带爬地躲到颤悠悠的树枝上。

噼噼啪啪的树枝燃烧的声音,上下蹿动的火焰,不断烧落的树枝,让大家实在是没有容身之地。树上再也无法待下去了。摆在大家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被火烧死,要么跳到水中。

此时,威尔逊的身上已经着火了,他第一个跳到了水中。但是,大家很快又发现他拼命地朝着大树游了回来,边游边喊救命。

“怎么回事?”奥斯丁急忙问。

“水里有鳄鱼!”威尔逊胆战心 5 惊地回答说。

在树上火光的映照下,大家看到从水中露出一个扁平的脑袋,眼睛突出在外面,嘴巴很大,浑身疙疙瘩瘩的就像是一段干树皮。

大家觉得这下肯定是完蛋了!不是要被火烧死就是要被鳄鱼给吃掉了!连平时一向镇定的少校也低下了头,哀叹了一声:

“看来这下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就在大家感到绝6 望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旋风在水面卷起了一团锥形的水雾,锥尖朝下,锥底朝上,形成一条冲天的水柱,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移动着。

一眨眼的时间,巨大的水柱一下便扑向了勋爵等人所在的大树,将大树团团围住,摇得东倒西晃的。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大树就被连根拔起,倒在了水中。树上的人紧紧地抱住了大树,以免被水冲走。

水下的鳄鱼已经被急流给冲走了,只剩一只趁势爬到了树干上,张开巨大的嘴巴,朝着落难的人们爬了过来。穆拉迪情急之下,拿起一根被烧断的大树枝猛地砸向鳄鱼的腰部,将它的腰部砸断。鳄鱼疼得原地翻滚,掉进了急流之中,骇人的大尾巴还在不停地横扫着……

勋爵等人见摆脱了鳄鱼的威胁,便马上向上风口的方向爬去,紧紧抱住树干。这时,胡桃树带着一团火光,在夜色中顺流而下。火焰被大风越刮越旺,使得大树就像是一条鼓着火帆的船向前冲去。

阅读思考

1.勋爵一行人在什么地方躲避洪水的侵袭?

2.在躲避洪水的这段时间里,勋爵等人是如何维持生计的?

词语积累

耽搁 妥当 孤独 手忙脚乱胆战心惊 绝望

注解:
1停留。

2稳妥适当。

3独自一个。

4形容动作慌乱,没有条理。

5形容非常害怕。

6希望断绝;毫无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