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继承人

国王和公爵继承遗产

第二天傍晚时分,我们停靠在河心的一小块沙洲的滩头边。那地方的河两岸各有一座村庄。公爵和国王商量好了,又要去欺骗这两个村子的村民。

吉姆告诉公爵,他在船篷里被绳子捆着躺一天很不舒服。是啊,我们把吉姆一人留在船上时得把他捆起来,要不他就不像一个逃亡被抓的黑奴。如何让吉姆不受这种苦呢?公爵想出了个主意,他把吉姆用李尔王的服装打扮起来——一件长长的窗帘布做的长袍和白色的假发、假胡须。然后他又在吉姆的脸上和脖子上涂满了化装油彩,那模样奇怪极了。公爵找到一块木板,在上面写了一句话:“阿拉伯野人,一旦发狂极为危险。”

他把木板钉在船篷前的一根棍子上。公爵告诉吉姆,如果有人来,他必须像疯子那样跳起来,像野兽那样吼上一两声,那样人们就不会来找他的麻烦了。实际上,吉姆的那身打扮就足以让人打消靠近他的念头。

公爵说他去其中的一个村庄试试,他要玩出点新花样;国王说他要去另一个村庄,他相信上天会指给他一条生财之道。上次休息时,我们所有的人都买了新衣服。国王的衣服全是黑色的,看起来还真像个绅士。我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衣服可以使人的外表产生这么大的差别。

在村子上游大约三英里的岸边停靠着一艘大轮船——它停在那里已经有两个钟头了——正在装货。国王说:“瞧我这身衣服,别人说不定以为我是从哪个大城市来的体面人呢!哈克贝利,把小划子划到轮船那儿去,我们要坐着它去那个村庄。”

我和国王贴着河岸,划着小船出发了。没过多久,我们碰到了一个乡下小伙子,他正坐在一根圆木上,旁边放着两个大提箱。因为那时天气热得厉害,所以他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汗水。

“年轻人,你要上哪儿啊?”国王问道。

“去赶轮船,我要去奥尔良。”

真假继承人 - 图1

“上来吧,”国王说,“我的仆人会帮你拿这些行李的。”

我们把他接上来,年轻人十分感激我们。“这样的大热天,扛这么重的行李出门所带的包裹、箱子等。可真够累啊!”他说,“我开始看见你们时,就对自己说:‘这肯定就是哈维·威尔克斯先生,他来得还算及时正赶上时候;适合需要。。’可我又想:‘这不可能,他是不会往河上游划的!’你不是他,对吧?”

“不是,我叫布洛杰特——亚历山大·布洛杰特,是一位牧师。如果威尔克斯先生因为丢了什么东西没有及时赶到,那我很为他难过。”国王说。

“啊,他不会因此而损失什么财产的,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会得到它的。不过,在他兄弟彼得死之前,他来不及再看彼得一眼了。他们两兄弟自童年离别后就再也没有相见。彼得还有个弟弟,名字叫威廉,是个聋哑人,但他根本就没见过他弟弟。威廉现在只有三十多岁,当初迁到这儿的只有彼得和乔治。乔治是已婚的兄长,他和他的妻子在去年先后去世了。只有哈维和威廉现在还活着。我刚才说了,他们没有按时到这儿。”

“难道没有人给他们送信吗?”国王问道。

“有啊。那是在一两个月前,彼得生病的时候。那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想见见哈维和威廉。他给哈维留了一封信,说是他在信里交待了他的钱在哪儿藏着,他的其他财产如何分配才能使乔治的女儿们都生活得好,因为乔治什么也没有留下。”

“哈维为什么没来呢?他住在哪儿?”

“噢,他住在英格兰呢,在那里当传教士,也许他没收到这封信。”

“乔治的女儿们有多大了?”

“玛丽·简今年十九岁,苏珊十五岁,乔安娜也快十四岁了。”

“多可怜,就这样被留在冷酷的世界上!”国王深表同情。

真假继承人 - 图4

“是啊!她们越来越穷。老彼得有许多朋友,不让她们遭到不幸。他给家里写信时,有时还会提到他们。所以,哈维到这儿以后知道到哪儿去找朋友。”

后来,国王继续向年轻人提问题,把彼得的底细全摸清了。

“彼得以前很有钱吗?”国王问道。

“是啊,他很有钱。人们认为他在某地留下了几千块金币。”

“真是个有钱人啊!明天就要为他举行葬礼吗?”

“是的,大约在中午。”

我们到达轮船旁时,它已装完了货。我们把年轻人送上了船。过了一会儿,船开走了,国王上了岸。

“现在你快回去,”他说,“把公爵叫来,再带上新提箱,告诉他穿整齐点。”

当我和公爵回来时,国王把年轻人所说的一切都告诉了公爵。

大约下午两点半的时候,来了一艘轮船,我们上了船。到达那个村庄时,我们坐着小船上了岸。大约有二十多人聚在岸上,国王大声问:“哪位先生知道彼得·威尔克斯先生的住所?”

“对不起,先生,”其中的一个回答,“我们顶多只能告诉你他昨天黄昏住在哪儿。”

一瞬间,国王就扑到那人的身上,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大哭起来。

“我那可怜的哥哥啊!你怎么这样死掉了?咱们还没赶上见最后一面呢!噢,这也太残忍了!”他一边哭,一边转过身来,向公爵打着手势(威廉是个聋哑人),公爵也伤心地了哭起来。人们围了过来,对他们表示同情,并把他们的行李搬上了山。

当我们到家时,门前的街上已经挤满了人,三个姑娘正站在门旁。玛丽·简是一位美丽的姑娘,她见到叔伯十分高兴。当看到他们终于团聚时,几乎所有的人都高兴得哭了起来。

接着,国王讲了话,他边流泪边说自己在跋涉了四千多英里后,还是没能见到他亲爱的彼得一面,这使他和他弟弟难过极了。他说,如果老彼得的朋友晚上能和他们一起吃晚饭,那他和他的侄女会感到很高兴。这些人是:牧师霍布斯先生、执事洛特·霍维先生、本·勒克尔先生,以及艾布纳·沙克尔福、利维·贝尔、罗宾逊医生及他们的太太,还有巴特雷先生的遗孀。

霍布斯牧师和罗宾逊医生在城里有事没能赶回,贝尔律师出差去了,但其他的人都在场,他们都来与国王和公爵握手。

国王几乎把镇上所有人都点名询问了一遍,还提到了镇上在不同时间发生的种种琐事。

他装模作样地故意做作, 装出某种样子给人看。说:“这都是彼得告诉我的,他说他爱这片土地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这完全是谎言,他知道的一切都是从我们用小划子送上轮船的那个年轻人那儿听到的。

接着,玛丽·简拿来了她叔叔留下的信,国王就大声念了起来。信上写道:“我将把整座房子和三千块钱留给姑娘们,把生意兴隆的磨坊以及其他的房子和土地,还有三千块钱分给哈维和威廉。所有的钱都藏在地窑里……”

公爵和国王说他们要去把它拿来,结清一切账目并分配遗产,并且让我拿一只蜡烛跟他们去。他们找到钱袋后,就把钱倒在了地板上。所有的钱都是金币,看上去比我和汤姆·索亚的还要多。他们把钱数了数,结果发现少了四百一十五块钱。

“咱们要当众把钱数好,”国王说,“那样就不会有人起疑心了,但是彼得说有六千块钱……”

“等一等,”公爵说,“让我们把缺少的钱数补足。”接着他就开始从兜里往外掏金币。

“只能这么办了,公爵。”国王说着,也开始往外掏金币,并把它们堆在一起。他们几乎掏空了口袋,终于凑齐了六千块钱。

真假继承人 - 图6

“我还有一个主意:咱们到楼上把钱数好,然后把它全交给姑娘们。”公爵说。

“好主意,公爵,就这么办!”

我们上了楼,所有的人都围在桌子边。国王数清了钱,把钱堆起来,准备再讲话。

“诸位,我那可怜的兄弟对他所喜爱并抚养过的可怜宝贝们非常慷慨。那么,如果她们的叔伯在这种时候对这些宝贝们进行抢劫的话——我指的是分给我们的那笔钱,那他们还配叫什么叔伯呢?孩子们,把这些钱都拿去吧。这是我们代表可怜的彼得给你们的礼物。”

姑娘们向国王扑了过去,一个劲儿地和他拥抱、亲吻。在场的人都含着眼泪围了上去,一边摇着他们的手臂,一边不住地说:“你们真是太好了!多么仁慈仁爱慈善。的叔伯啊!”

正在这时,一个早就进了屋子的、绷着面孔的医生冲着国王笑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以为他疯了。

“装得很卖力嘛!”医生冷笑着说,“你是彼得·威尔克斯的哥哥?我看你只是个骗子而已!你不是在英国吗?怎么英国口音模仿得这么差?”

人们围住了医生,竭力向他说明这的确是哈维。

“听我说,”医生转向姑娘们说道,“把这个人赶出去,我恳求你们这样做,好吗?”

“这就是我的回答,”玛丽·简一边说,一边把钱口袋放到国王手里,“把这六千块钱拿去,替我和我的妹妹们存起来生利息,你愿意怎么存就怎么存,不用给我们打收条。”

所有的人都热烈鼓掌,兴奋得用脚把地板跺得咚咚作响。国王昂起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好吧,我不管了!”医生说,“但是你们以后每当想起这件事就会后悔的!”说完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偷金子

当大家都走散时,国王问玛丽·简有没有空余的房间。她说只有一间,可以让威廉叔叔住,而她要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哈维伯伯住,她可以和妹妹合住一间。在阁楼里有一张床,我可以睡在那里。

当天晚上,国王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晚宴,邀请了彼得生前所有的好友。我也在厨房里吃了晚饭。三姐妹和家里所有的人都想方设法让我感到舒适。不过,我去睡觉时,心里很惭愧。

我对自己说:“我无论如何都要把钱偷出来藏在一个地方,等我摆脱国王和公爵时,我就写封信,告诉玛丽·简钱藏在什么地方。那我现在就应该去搜一搜那些房间。”

我找到了国王的房间,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但我不敢点蜡烛。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我的手碰到了遮掩玛丽·简衣衫的帘子,于是我急忙窜到帘子里,挤在衣服后面。他们走了进来,坐在椅子上。

真假继承人 - 图8

“国王,我很担心,”公爵说,“那个医生总在我脑子里出现。我想我们应该在凌晨三点之前悄悄离开这里,带着东西回木筏,然后继续向下游漂。”

“什么?你甘心扔下这么多财产吗?”

公爵说:“拿走一口袋金子就很好了,我可不想把所有的东西都从姑娘手里抢走。”

可是国王说:“咱们可以把房子卖了呀!按照法规,如果那房子做交易的不是业主本人,买卖便不成立。咱们能狠狠地赚上一笔,也不亏欠那些姑娘什么。”

公爵一听这话,觉得国王说得有些道理。于是,他们准备动身下楼去。

这时公爵说:“我想把钱放在这儿不安全,玛丽会吩咐黑奴把房间里的衣物装进盒子里收起来,到时候钱被他们偷走了怎么办?”

“公爵,你的脑袋又清醒过来啦!”国王说。然后他走过来,去摸帘子下面离我只有两三英尺远的金子。他根本没有怀疑到我会藏在那里。他在鸭绒床下面的稻草垫子里撕了个裂缝,把袋子放到了那里。他说这样就安全了,因为仆人每天都要收拾鸭绒床,但稻草垫子要半年才会翻动一次,所以钱不会被人偷走。

他们还没走到楼下,我就把钱取了出来,藏到了阁楼里。然后我又躺了下来,但没有脱衣服。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国王和公爵上了楼,便竖起耳朵,听听有什么动静,可是什么动静都没有。我一直等到夜深人静,才悄悄溜了出去。

我把耳朵贴在他们的门上,此时两个人都在打鼾。于是,我悄悄下了楼,谨慎地通过饭厅门缝向里张望,发现里面点着一支蜡烛,而守灵的人早已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前屋里点着一支蜡烛,尸首就停放在那里,但是没人看守。我走向前门,门是锁着的,可钥匙不在那里。

这时,我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赶快跑进前屋。当时我能找到的唯一可以藏钱袋的地方就是那口棺材。棺盖打开了约有一英尺长,死者的脸上盖着一块布。我没敢看死者的脸,直接把口袋塞到盖子下面,又跑回屋子这一边,藏在门后。

进屋的是玛丽·简,她走到棺材前跪下,然后往里面看了一眼,接着就掏出手帕哭了起来。

我悄悄溜上楼,回到床上。想到我费了这么多工夫,冒了这么大风险,却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心里很失望。我很想再溜下去把口袋拿出来,但又不敢冒险。一会儿那些守灵的人就该醒了,我可不想被他们捉到。

早上我下楼时,发现前屋的门已经关死了。快到中午时,殡葬承办人和他的伙计们走了进来,把棺材放到屋子中间的两把椅子上。我看到棺材盖和原来一样,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敢往棺材盖下面看。

接着,人们开始走进来。每个人按顺序慢慢地绕棺材走过,对着死者的脸看上大约一分钟,这个过程持续了半个钟头。一些人淌下了眼泪,一切都是那么安静肃穆。

霍布斯先生讲了话。然后国王又像往常那样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整个仪式就算完了。接着殡葬承办人和他的伙计把棺材盖拉上钉死了。

他们把彼得埋葬好后就回到了家。我暗中观察人们的脸色,但什么都没看出来。

晚上,国王向人们表示,他远在英国的家人惦记着他,所以他必须把财产安排好,马上离开这里,还说他和威廉要把姑娘们一起带走。这使姑娘们很高兴,她们让他拿主意,尽快把财产卖掉。

“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得逞!”我心中暗暗发誓。

国王和公爵商量好了,他们要在彼得的葬礼举行两天后马上把房屋和财产进行公开拍卖。

在拍卖的当天早上,国王和公爵把我叫醒了。

“前天晚上你到我房间去了吗?”国王说。

“没有啊,陛下。”

“你见到别的人进去过吗?”公爵说。

我想了一会儿,想出了一个脱身的好主意。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看到仆人们去那房间好几次,当时我从我的房间出来,正好看到他们。”

“那么,接着说,他们干什么去了?”

“他们什么也没干,悄悄地走了。”

国王和公爵十分发愁,但是又没有什么办法。最后,国王对公爵说:“我们只能认倒霉了,什么都不能说!”

事情败露

第二天早上,我起了床,走到楼下,发现玛丽·简的房门开着,这位姑娘正坐在她的毛皮箱子旁边收拾东西,准备去英国。突然,她停住了手,捂住脸哭了起来。我看了心里很难受,便走进房间里,问她因为什么事情伤心。原来,她舍不得家里的几个黑奴。离开英国,就得把他们卖掉。可是,让这几个黑奴从家里离开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

我不禁自责起来,准备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我把房门关紧,低声对她说:“玛丽小姐,你一定要坚持住,因为我要告诉你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你那两个叔叔都是假的,他们是两个以骗人为生的流氓……”

玛丽·简小姐听完我的详述,气愤地跳了起来,并发誓要惩罚这两个羞辱她们一家的坏蛋。于是,我跟她商量好了:我离开这个村庄的时候,她把消息传开,让这两个坏蛋去坐牢。我们决定任由他们搞拍卖,因为拍卖成交一整天内,买主不必付钱,而他们没拿到钱是不会走的。按照我们的安排,他们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真假继承人 - 图9

玛丽小姐认为自己应该离开村庄,去找阿普索普先生,因为彼得大伯曾经嘱咐过她,如果房子保不住,就把它卖给阿普索普家。因此,她离开了家,去和阿普索普先生谈房子的事。

就这样,国王和公爵如期在广场上举行了拍卖会,而且进行了很长时间。

当拍卖会即将结束时,一艘轮船靠了岸。过了不到两分钟,远处来了一群人。他们激动地叫喊:“又来了两个老彼得·威尔克斯的兄弟!”那些人拥来一位仪表堂堂的老绅士,另一位先生也长相不俗,只是右臂缠满了绷带。

“我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我还没有什么思想准备呢!我就是哈维·威尔克斯,”老绅士说,“这是威廉·威尔克斯,是个聋哑人。我们遭到了不幸。威廉因为不慎摔折了胳膊,而我们的行李又在昨天晚上被错卸在上游的一个小镇上。”

“摔折了胳膊,”国王面不改色地说,“非常有可能,是不是?弄丢了行李?那真是太好了——而且也很方便!”他笑了起来,很多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是,有几个人没笑,其中一个是医生,另一个是从路易斯安那州回来的律师利维·贝尔。

“乡亲们,”医生说,“事情变得复杂了。我认为我们应该在把这件事弄清楚以前,不让他们离开这里。我想我们会发现一些问题的。”

我们都向旅店走去,拥进了一间大房间。那个老绅士和他的兄弟也被请来了。

“如果先前两个人不是骗子,”医生说,“那么他们不会反对把那袋金子拿出来,在证明他们没有问题之前让我们来保管它吧,是不是?”

“是啊,那还用说!”在场的村民们都对此表示赞同。就这样,他们一开始就让国王和公爵陷入了困境。

“先生们,”国王满怀歉意地说,“我的侄女把金币交给我保存以后,我就把它藏在我床下的稻草垫子里了,因为我不愿意在我逗留期间把它存到银行去。可是,第二天早上,还没等我下楼,仆人就把它偷走了。”

医生和一些人都喊道:“胡说!”我知道没有人完全相信他的话。

然后,他们对这四个人开始了全面细致的盘查盘问检查。。他们让国王叙述他的经历,也让老绅士叙述自己的经历。过了一会儿,大家都看出真相了。

“你来得正好,利维·贝尔先生。”医生看到了律师,向他打招呼。

“怎么?”国王插话说,“这位就是我那可怜的兄弟经常在信中提到的老朋友吗?”律师和他握了手,他们小声说了一会儿话。

“这样就没问题了,”律师说,“我会把你的等级证明和你兄弟的一起递上去,这样他们就会知道没有问题了。”

他们拿来了一些纸和一支笔,让国王坐下写了些什么。然后,他们又把笔递给了公爵,他也写了。接着,律师转向老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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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和你的兄弟也写几个字,并且签上名。”

老绅士写了几个字,但谁也不认得是什么。律师显得很吃惊。

“哎呀,这可难住我了。”他从兜里掏出了好多旧信,看看信,又看看老绅士写的字,然后又看看另外两人的笔迹。“这些信是哈维·威尔克斯寄来的,”他说,“这里是两份笔迹,谁都能看出来这信不是他们写的。”国王和公爵这下可傻眼了。

“不过,”律师为难地说,“这份是这位老绅士的笔迹,大家都能看出来,这信也不是他写的。实际上,他乱画的这些道道根本不是什么字。”

“请让我解释一下,”老绅士说,“除了我的这位兄弟以外,谁也看不懂我写的东西,所以总是他替我抄出来。你们拿着的信中的笔迹是他写的,而不是我写的。”

“看来,事情还真够复杂的。我这里也有威廉寄来的信,如果你能让他也写一行字,我们就可以……”律师说。

“他不会用左手写字,”老绅士说,“可惜他的右手还摔伤了,如果他的右手能动,你们就会看到他的信和我的信都是他一个人写的。你们看看这两封信——它们是一个人写的。”

“我认为是这样的,”律师看了看信后说,“好,我原以为我们会找到答案,但我们过高估量自己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证明了这么一件事——先前这两个人不是威尔克斯的兄弟。”接着他盯住了国王和公爵。可国王还是不服输,想着法子转回局面。

“我有一个主意,”新来的老绅士说,“现在这里有没有安葬我兄弟遗体的人?”

“有,”一个人回答,“是阿布·特纳和我一起安葬的。”

“也许,这位先生,”老绅士转向国王说,“可以告诉我他的胸前画有什么东西?”

国王的脸色有点发白,屋子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他。我心想:“国王,你现在该服输了吧?”

可他没服输,他神色平静地说:“好的,先生,我可以告诉你。那只是一个细小的蓝色箭头。你要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看到它。”

新来的老绅士转向阿布·特纳和他的同伴,随后说道:“怎么样,你们听见他说的话了吧!在彼得·威尔克斯的胸前有这样的记号为引起注意,帮助识别、记忆而做成的标记。吗?”

“我们并没有见到这样的记号!”那两个人同时回答。

“好的,”老绅士说,“你们在他胸前看到的是模糊不清的小字母P、B、W,在它们之间有连接号隔着,也就是P-B-W。”说完他在一张纸上写了出来。

“你们说,这是不是你们所看到的?”老绅士继续问道。

“也不是这个,我们没见过,”两人齐声说,“我们从未见到什么记号!”

“这帮人全都是骗子!”大家齐声喊道,“咱们把他们扔到河里淹死。”

“先生们,先生们!等等!”律师喊道,“还有一个办法,咱们去把死者挖出来看看。”

“就这么办!”人们都喊了起来。

这时我可害怕了,真的。他们把我们全都抓住,把我们直接往墓地里赶,每个人都很暴躁遇事急躁,容易发怒。。这时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密,空中闪过一道道闪电,树叶在风中簌簌发抖——这一切使人感到更可怕。

我心想:“真不该同意玛丽小姐离开村庄,要不然她肯定会救我的!现在只有那些记号才能把我和死神隔开。”

人们拿着上百把铁锹拥进了墓地,可却没有拿灯笼来。他们派人去借一盏灯笼,然后就借着闪电的微光开始挖起来。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还下起了倾盆大雨,闪电越闪越亮,雷声滚滚。最后,他们终于挖到了棺材,开始打开棺盖。就在这时,突然掠过一道刺眼的闪电。

“我的上帝!”有个人喊了一声,“这袋金子在他的胸脯上!”我趁着混乱连忙脱身,在黑暗中沿着大路拼命奔跑。当我跑到岸边,借着闪电的亮光,一眼看到一只没有锁在岸上的小船时,便立即把它划走了。我焦急地划着小船,终于划到了木筏停靠的地点,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快点解开缆绳吧,吉姆,我们甩掉他们了!”

吉姆跳了起来,张开双臂朝我奔来。闪电照亮了他的脸,吓了我一大跳。我向后退,仰面掉进了河里。我忘了他既是老李尔王,又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阿拉伯人。吉姆把我捞了上来,紧紧地搂着我,为我祝福了不知多少次。

“现在别这样,”我说,“到吃早饭时再庆贺吧。解开缆绳,把木筏划开。”

就这样,我们马上就开了船,顺流而去。可是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几乎昏倒,国王和公爵正在划着一只小船赶来。我竭力克制,才使自己没有哭出声来。他们上了木筏时,国王揪住我的衣领使劲地摇晃。

“你是想把我们甩掉逃走,是不是?你这个小淘气!”

“真的没有啊,陛下,我们没有——求求您别晃了!”

“那就快说,告诉我们你打的是什么主意,要不我就把你摇晃至死。”

“我把一切都告诉你,真的告诉你,陛下。当人们找到金子时,抓着我的人小声对我说:‘快跑,要不他们会把你绞死。’我一听吓坏了,所以就跑了。我可不想被绞死。”

“是的!绞死!是的!极有可能!”国王一边说着,一边又摇晃起我来。

“放开这孩子吧,”公爵说,“当你跑出来时,你想到过这孩子吗?大家都是一样的。”

国王一听,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放开了我,开始咒骂那些村民。

“其实你应该好好把自己臭骂一顿,”公爵说,“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办过一件有头脑的事,只有想出那个胡编的蓝色箭头记号还算凑合。那主意还真不错,救了咱们的命。要不是它,他们就会把我们关起来。要不是那帮傻子们在兴奋得忘乎所以由于过度兴奋或骄傲自满而忘记了一切。的时候松了手,今天晚上咱们的脖子上就该套上绳子了!”

随后,他们就拿起酒瓶庆贺,折腾完就睡觉了。我趁这个机会把所有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诉给了吉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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