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和吉姆被找回来了
吃早饭之前,赛拉斯先生又到镇上去了,昨天他就找了汤姆很多次,但还是没能打听到他的消息。他回来后,问萨莉姨妈:“我把昨天从邮局拿来的信给你了吗?”
“你没给过我信。”萨莉姨妈说。
他走出去,不知从什么地方把信拿了来,说:“这是姐姐的来信!”
她还没打开信,就又把它摔在一边,跑了出去——汤姆躺在垫子上,身边是医生和吉姆。吉姆的手被反绑着,后面跟着一大群人。我藏好信,跑了出来。萨莉姨妈一下扑到汤姆身上,哭着说:“可怜的孩子,他死了!”汤姆稍微转了一下头,喃喃说了些什么,显得还不太清醒。她连忙指挥其他人进屋收拾床铺,把汤姆抬了进去。
我看汤姆没有太大的危险,就跟着后面的人们走,看他们要怎么处置吉姆。人们骂了半天吉姆,可是吉姆什么也没说,也没表示出他认得我。他们又把他关进了小屋,让他穿上原来的衣服。
老医生处理完那边的事,走过来对大家说:“别太难为他了,他是个好人。我到了这孩子待的地方时,发现自己没人帮忙取不出子弹,可这孩子伤得太厉害,我又不能走开去找人。这位伙计就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说他能帮忙。结果还真行,我们合作得很好。当然,我猜他准是个逃跑的黑奴。他可是在用他自己的自由冒险,而且累得筋疲力尽。今天清晨,几个人乘船划了过来,碰巧这个黑奴睡得正熟,所以我们就把他绑了起来。先生们,像这个黑奴这样的人可是个宝贝啊!”
第二天早上,我去病房找汤姆。汤姆醒来时,萨莉姨妈也在那里。他吃惊地问:“怎么,我怎么在家里?这是怎么回事?木筏在哪儿?”“木筏很好,”我说。“吉姆呢?”汤姆问。“也很好。”我说。“太好了!”他说,“现在我们没有问题了,很安全!你告诉姨妈了吗?”
我刚要说告诉了,可萨莉姨妈却抢过话头问:“告诉我什么,希德?”
“唉,就是我们怎么把吉姆放出来——汤姆和我。”他说道。
他把所有的事都告诉给了萨莉姨妈,她听完后惊异地说:“这么说是你们这两个小淘气干的这一切?快养好伤,然后我把你们俩活剥了皮!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再去干预他的事——”
“干预谁的事?”汤姆好奇地问。
“干预谁的事?怎么,当然是干预那个逃跑的黑奴的事。你以为是谁?他已经被关起来了。”
汤姆严肃地看着我,问道:“汤姆,他怎么没走?”他坐了起来,眼睛仿佛要喷出怒火:“他们没有权力把他关起来!他和世界上任何人一样有自由!”
“这孩子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萨莉姨妈,不能把吉姆关起来!我和汤姆一样,从小就了解他。沃森小姐两个月以前就死了,她一想到把他卖到了河下游就感到惭愧,她也这么对别人说了。她在死以前就给他自由了!”
“可既然你知道他已经自由了,你干吗还要放走他给他自由呢?”我问道。
“我承认我错了,因为我想要冒险。而且我要——我的老天爷,那是波莉姨妈!”果然,波莉姨妈就在门口站着呢!
萨莉姨妈跳了起来向她奔去,紧紧地抱着她的头,搂着她哭了起来。我在床底下找了个好地方钻了进去,这下我们俩准会挨顿臭骂。
她对汤姆说:“汤姆,我要是你就这么办。”
“这是希德啊!”萨莉姨妈说,“汤姆刚才还在这儿呢,现在他去哪儿了?”
“你是问哈克贝利·费恩在哪儿吧。从床底下钻出来吧,哈克。”
我爬了出来,觉得浑身不自在。萨莉姨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赛拉斯姨父也非常吃惊。我只得告诉他们当费尔普斯太太把我当成汤姆时我是多么尴尬。
“你还是管我叫萨莉姨妈吧,”她打断我说,“我现在已经习惯了,而且也用不着改变。”
波莉姨妈说:“当我看到我妹妹在信中说汤姆和希德都平安到达时,我想:‘这回我得走那么远的路到下游去,去看看这孩子在玩什么把戏,因为我发现从妹妹这里得不到什么答案。’”
“可是,我从来没接到过你的信啊?”萨莉姨妈说。
“什么?我给你写了两封信,问你到你这儿来的是哪个希德。”
“不,我从来没接到过这些信。”
波莉姨妈慢慢地转过身来,严厉地对汤姆说:“汤姆,把信交出来。”
“信在箱子里,我没有打开过。我知道它们会弄出麻烦,而且我想如果您不着急的话,我就——”
“你真是该挨一顿鞭子了,挨定了。我还写了一封信告诉你们我要来,我想他又——”
“不,信是昨天来的,”萨莉姨妈说,“我还没看呢,不过这封信没出问题,我收到了。”
那封信让我藏起来了,我想萨莉姨妈是不会找到的,但我可不敢告诉她。
当我和汤姆单独碰到一起时,我问他要是逃跑成功了,他把已经是自由了的吉姆解放出来的话,他打算怎么办。他说如果我们平安地把吉姆救出来的话,就打算和他一直漂到大河的河口,一起去冒险。然后他再去告诉吉姆他是自由的,坐轮船把他带回家去,并要为他损失的时间付工钱。他要给家里的人带个信,把所有的黑人都找来,载歌载舞,奏起铜管乐,到镇上去欢迎他,那样他就会成为一个英雄,我们也会成为英雄。我们立即把吉姆从小屋里放了出来。当波莉姨妈知道他帮着医生护理汤姆时,对他十分感激。汤姆为了安慰他,给了他四十块钱。
“咱们找一天晚上从这儿溜走吧,”汤姆说,“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带上,找印第安人玩去吧!”
“我同意,”我说,“但是我没钱,我想我父亲已经回了家,把钱从撒切尔法官那儿全都拿走了。”
“他没有,”汤姆说,“所有的钱还都在那儿呢,你父亲也没有回家。”
“他再也不会回家了,哈克!”吉姆严肃地说。
“为什么?”我问道。
“你还记得咱们在漂流途中碰到的那所木房子吗?那儿有一个死人,我还在他身上扔了几件旧衣服。你知道吗?那个死人就是你父亲。”
汤姆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把从腿上取出的子弹用表链拴好,然后挂在脖子上。
我想我得先别人一步到印第安人那儿去了,因为萨莉姨妈就要收养我,让我接受教育了。我可受不了这一套,我要去找印第安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