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初吻

白果

那年,我高二,对感情的事情还懵懵懂懂,直到有一天,好朋友对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团支部书记鹃了?"我好像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样,发现自己到了该喜欢一个女孩的年龄啦。

鹃并不漂亮,是学校的短跑健将,父亲是个军人,鹃是转学到我们班的,还是文艺委员,负责班里的很多工作。渐渐地,我对她的注意不仅仅再是同学之间的感情,敏感的她也发现了。后来,排练元旦晚会,放学很晚,同学们都在屋里忙忙碌碌,我鼓起勇气,悄悄把鹃叫出教室,借着满天的星光,冒冒失失地对她说:"我好喜欢你!"鹃伸手堵住我的唇,嘘—夸张地做了一个表情。

然后,我们开始了自以为是的恋情。鹃是那种比较痴情的女孩,由于她在班里的身份,我们只能搞"地下活动"。比如放学后去买两个冰激凌,或者冬天的晚自习,我们一前一后溜出教室,坐在操场上数星星,那个年龄,我们只会做这些,也只能做这些。

我时常幻想能够轻轻吻一下鹃的脸颊,哪怕是碰一下也好,那是一个初恋的男孩旖旎的心事,就像寂寞雨巷里飘着丁香的气息一样袅袅不绝。

这个机会终于让我等到了。那次班里包场电影,一大群要好的同学叽叽喳喳地来到电影院,恰巧我家在旁边,同学们开玩笑说让我回去拿些好吃的来,那个时候,我们兜里的零花钱实在少得可怜,一个苹果、一包糖炒栗子都是上等小吃啦。我看着鹃说:"我一个人也拿不了啊。"鹃心神领会地回答:"我和你去!"我们并排走下台阶,鹃还对同学们解释:"你们放心,我把他家的零食全都拿来。"

家里人都上班去了,我掩饰不住内心的慌张,请鹃坐下,好半天没有说话,鹃肯定也猜出我的心事,眼神四处流溢。我支支吾吾地说:"我能吻你一下吗?"说话的时候我根本不敢看她。

谁知,鹃闭上眼睛,面庞通红,轻声说:"只一下。"然后,我凑近了她的唇。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的唇刚刚碰到鹃的时候,我闻到她脖颈上的香水味,那香味简直破坏了我的一切美好想法。我匆匆抬起头,装了几个苹果,拉着鹃下了楼。鹃其实很诧异,但女孩子当然不好意思问。眼神中充满疑惑,我知道,那个疑团一直藏在她的心头,直到我们分手。

可能那是那个年龄特有的一种敏感,特有的一种矜持、不成熟和混乱的心绪吧。

少年的心思真的不可捉摸。从那天起,我鬼使神差地不再理会鹃,我想我喜欢的是那种散发着自然气息的清纯女孩。我知道,我确实伤害了一个善良女孩的心,可是,我无法说服自己,重新回到开始喜欢鹃的躁动中去。

这样的异常一定使鹃莫名其妙,可是,她的优秀,她的羞涩,阻止了她主动来询问我。僵持了一年多,我时常能够感觉到背后有一双困惑、埋怨和依恋的眼睛。

终于,她的父亲要转业回老家了,我又鼓起勇气,问她:"今天下午放学,等我一会好吗?"我想向她解释清楚。男孩的心多变,既想拥有青春的每瓣色彩,还想小心翼翼地做个乖孩子。

鹃拒绝了我,她没有给我机会,我知道,我的举动确实深深地伤害了她。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鹃,我在心中不只一次向她道歉,请她原谅一个不经事的男孩所做的不经事的举动。尽管,那是年少的日子里不可涂抹的美丽情节。

当我再也不需要躲躲闪闪地谈恋爱时,我牵着女友走进温馨的小屋,淡黄色的台灯布置着浓浓的温情。女友叫娟,我注定要和这个字脱不开干系,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是命运安排娟来到我身边,讨回高中时,我欠下另一个女孩的感情债。

所以热恋了很久,我都不肯吻娟,就连第一次牵手,都是娟主动,让我感觉到那么幸福。尊重娟,久久凝望而不敢亵渎,一袭秀发拂过娟的面庞,她是如此美丽而可爱。而我,却依然不愿意碰到娟的唇,因为我害怕很多年前,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再次降临。这样的想法困扰了我很久。

那个冬夜,我们拥在沙发上看电视,壁灯的色彩使我们有迷离的幻想,娟很轻很轻地问了我一句:"不想吻我一下吗?"那声音,像花开的一刹那,像雪片划过空气的声音。我痴痴地看着她,俯下了头,郑重地吻了娟,依然有一种香气从她的身上飘出,可是,我却没有离开她,吻得那么投入。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娟的香,让我如痴如醉,而年少时鹃的香,却使我慌乱。

所以,我的初吻有两次,第一次,伴着驿动,情窦初开的我对爱有了朦胧的认识,浅浅的唇与唇的碰触,像深涧中无人欣赏的落叶;而这第二次,才是真正以青春的名义宣告,我长大了,爱情也就在这样心动的方式下,成就了一世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