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崇武海发现敌情

• 敌情火速传到中南海，总参谋部作战指挥室里气氛紧张，大家议论纷纷。就在这时，周恩来和贺龙走进了会议室。
• 魏垣武登上指挥艇573艇的指挥台，下达了起航的命令。一艘艘鱼雷快艇就如箭一般出发了，向东沙屿快速开去。
• 魏垣武隔着指挥台的挡风玻璃前，凝视着海面上的一切，他的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摸摸胸前的望远镜。

周恩来、贺龙研究敌情

1965年11月13日夜间，周恩来接到报告台湾国民党的大型猎潜舰“永泰”号和护航炮舰“永昌”号向崇武以东海域窜来，妄图破坏渔业生产。

崇武海岸位于福建省泉州市。惠安县东南24公里的崇武半岛，是东南沿海的突出部，三面临海，西连陆地，山脉蜿蜒起伏，十分壮观。

崇武海岸夹在湄州湾与泉州湾之间。海域遍布岛屿与礁石，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是个战略位置十分显著的国防要塞，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敌情火速传到中南海后，在解放军总参谋部作战指挥室里，气氛十分紧张。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周恩来总理和贺龙副总理走进了会议室。

周恩来表情凝重，他问总参作战部长：“现在国民党海军在崇武方向的兵力怎么样？”

总参作战部长回答说：“国民党海军在东引岛有一艘‘太湖’号护卫舰、一艘‘柳江’号猎潜舰；在金门锚地有‘维源’号和‘珠江’号两艘猎潜舰；东引和白犬两岛的小股匪特也有袭扰的征候；乌丘屿有105毫米榴弹炮。这些小部队随时都有增援‘永昌’和‘永泰’的可能。”

作战部长继续汇报道：“目前，‘永昌’、‘永泰’两舰已由马公岛起航，正向我崇武以东渔区驶来，航速为每小时12海里。”

周恩来点了点头，在纸上记了一下，又问：“我们的兵力情况怎么样？”

作战部长回答说：“我方有高速护卫艇6艘、鱼雷快艇6艘，目前已到娘宫锚地集结待命。”

周恩来问：“这些部队素质如何？”

作战部长说：“这些部队素质不错。护卫艇和鱼雷艇协同作战都经过多次训练。其中一艘566艇被大家称为‘猛虎艇’，是总理在人大会上表扬过的，现在改为125吨，编号换成588艇。鱼雷艇编队指挥员张逸民曾参加过多次海战。”

听后，周恩来满意地点点头，但还是不放心，问：“你们的打算呢？”

作战部长回答道：“我们同意海军的意见，有把握就打！”

周恩来侧过身来问：“贺老总，你的意见呢？”

贺龙摸了一下胡子说：“可以打。”

周恩来低头想了想，又看看图上的态势，对作战部长说：“我的意见是，如果敌舰侵犯我渔场，破坏我航行安全，就坚决打。”

周恩来继续说：“如果打，要抓住战机，集中兵力先打一艘；要近战夜战，组织准备工作要周密。”

周恩来停了片刻又补充说：“夜间能见度差，不要误打自己，天亮前撤出战斗。”

原来，在这天夜里，国民党美制护航炮舰“永昌”号和大型猎潜舰“永泰”号趁着漆黑的夜色，又偷偷摸摸窜入福建省崇武以东渔场行凶作恶来了，敌人这次可是做了精心的准备。

这两艘“永”字号护航炮舰，属国民党海军南区巡逻支队，是当天13时20分从澎湖列岛的“马公”隐蔽起航的。

这次，“永”字号刚刚出发，敌舰长就命令船上人员把舰上活动的东西固定好，一些国民党老兵，带着怨气和顾虑就地上船了。

在8月6日，勇敢的解放军海军舰艇部队一举击沉美制国民党“剑门”号和“章江”号后，在国民党舰艇部队中引起巨大震动，国民党士兵纷纷埋怨不应该和解放军这样对峙下去，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国民党每次被派兵出海袭扰大陆渔场，士兵们都忧心忡忡，就怕丢掉性命，重蹈“剑门”号、“章江”号一样的下场。

当国民党“永昌”和“永泰”号出海开向大陆沿海时，“剑门”号、“章江”号覆灭的情形又一次占据了敌人的脑海。

这些人中有的垂头丧气，闷闷不乐；又有的厌食失眠；有的用喝酒来壮胆；还有许多人把救生衣放在方便的地方，准备跳海逃命时用起来快一些，可见他们的内心是多么胆怯。

他们中有一个年仅22岁的台湾省籍的青年士兵，他刚刚订婚没几天，心里七上八下的，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悄悄对旁边的人说：“这下可要小心啦，要是遇到解放军舰艇打起来，就完了，回不了家啦！”

“牛人”陈雪江信心十足

11月13日下午，大雾山观测站的雷达兵们正在仔细地监视着海面上的一举一动。

雷达兵孙亦龙突然对班长大声说：“班长你看，有两个新目标。”

班长茅汉明走到荧光屏前低下头仔细看了看，依据他经验判断：肯定是国民党的舰艇，他又通过回波显示分析，断定就是“永”字号舰。

茅汉明抬起头，大声说：“这些混蛋又来了！这回绝不能放过它们！”

大雾山观测站的敌情报告，很快传到海军东海舰队指挥所……

当时，一辆吉普车疾速地开进厦门水警区的招待所，车子嘎然而止，从里面走下两位海军军官，他们都是中年人。

那个嗓门有点沙哑的是东海舰队副司令员周仁杰；而另一位就是“炮艇专家”、刚上任不久的福建基地副司令员陈雪江。

两个人刚走进房间，值班员就气喘喘跑来了：“报告陈副司令员，有紧急电话！”

周仁杰笑了笑说：“好快啊！前脚进门，后脚电话铃就响，会不会是你的老婆有急事啊？”

陈雪江也笑着说：“不会吧！”

陈雪江走过去接电话，原来是福建基地张朝忠副司令员打来的，张朝忠说：“我找你好久了。”

“什么事这么急？”

“老陈，你马上去平谭岛娘宫。”

“怎么回事？”

“发现两艘敌舰出来活动，舰队指示我们出击。”

陈雪江一下子明白为什么打电话给他了。原来，基地司令员和政委都不在家，张朝忠在家主持工作，现在舰队命令基地舰艇出击，要到海上去指挥，张副司令员走不掉，这事必须他来出马了。

陈雪江一听是打仗，心里就来劲，从解放后他就和国民党在海上较量，转眼10几年过去了，他的名字依然让敌人闻风丧胆。

自从陈雪江到基地任职后，他先抓作战的拳头部队，看中了炮艇和鱼雷艇，也就是炮艇与鱼雷快艇协同作战的训练。

如今，突然来了两艘敌人大舰，他又可以大显身手了，好让敌人看看他的威风不减当年！

此前，陈雪江为了加强对基地人员的训练，还特意陪周仁杰副司令员到汕头取经去了。今天，就是从那里刚刚赶回来，没想到敌人真的来袭了。

陈雪江听说炮艇和鱼雷艇在“八六”海战第一阶段打“章江”号时曾经没有协同好，各打各的，所以影响了当时的作战效果。

这些问题对陈雪江的基地来说，也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尽管他们训练多时，但打仗跟训练是不同的，要复杂得多。

如今敌人来挑衅，这场战役他能够打赢吗？陈雪江笑了，因为素有“牛人”之称的他信心十足。

海谭水警区组织海上编队

陈雪江接完电话微笑着来到了周仁杰身旁，他显得很兴奋。

周仁杰见他这么高兴就奇怪地问：“怎么，有喜事？”

陈雪江就说：“对，有两艘国民党军舰出来了，舰队准备出击，张朝忠同志叫我去娘宫指挥。”

周仁杰看了看表说：“你看看都几点了，能赶到吗？你有翅膀还差不多吧！”

陈雪江抬起手腕看看手表，时间很晚了，可能根本就赶不上了。

一听打仗就兴奋异常的陈雪江有些着急……

周仁杰抓了抓头发，急忙说道：“这样吧，你赶快给张朝忠同志打个电话，说明情况，叫他另派海上编队指挥员。”

周仁杰停了一下，继续说：“我们借厦门水警区的作战指挥系统，协助他指挥吧！”

陈雪江说：“好，好，也只能这个办法了。”

之后，陈雪江马上打电话给张朝忠副司令员，打算向他说明情况。

张朝忠副司令员不解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陈雪江就把周仁杰的指示说了一遍：“不行，时间来不及了。”

陈雪江就又说了自己的想法：“海上编队指挥员就叫海谭水警区副司令员魏垣武同志担任吧，由他统一指挥；护卫艇大队大队长马干、鱼雷艇支队副参谋长张逸民为海上编队副指挥员。你放心，魏垣武和张逸民是老搭挡，完全可以担任指挥。”

这时，周仁杰接过电话说：“张朝忠同志，陈雪江同志实在来不及了，你就大胆指挥吧！我们在厦门水警区协助你。”

这个时候，海谭水警区副司令员魏垣武正在码头上检查护卫艇工作。

接到命令后，他马上回到机关，召开了有关人员的紧急作战会议。

魏垣武对大家介绍了敌情，这两艘国民党军舰是“永昌”号护航炮舰和“永泰”号猎潜舰，排水量600吨左右，航速12节，炮火比较强。

在会上，魏垣武他们认真地分析了敌情。敌舰这次隐蔽出航乌丘屿，很可能有这三个目的：其一是送敌特登陆；其二是炮击、抢劫我渔船、商船，引我炮艇出来给予打击，报“剑门”、“章江”一箭之仇；其三是送高级军官到敌岛部署新的任务。

此刻，快艇支队副参谋长张逸民正带领鱼雷艇大队在前线战斗值班，接到魏垣武的电话后，马上命令鱼雷艇做好了战斗准备。

按“永泰”号编队的航速，预计敌人23时左右可抵达乌丘岛海域。考虑到外海有美国两艘驱逐舰在四处活动，而金门、马祖、东引等岛又停泊着国民党海军舰艇，于是将作战海区选在乌丘正南8海里处。

会议研究决定：

以水警区护卫艇6艘和鱼雷艇6艘组成突击编队，并由副司令魏垣武担任编队的指挥员。

同时，派护卫艇4艘进至崇武东南15海里处担任警戒和海上救援；再派3艘护卫艇至西洋岛以东海域佯动，以钳制东面的敌舰。

为了争取时间，指挥所一面向东海舰队和福州军区上报作战方案，一面果断地先将各参战部队向平潭娘宫海域前进。

编队指挥员魏垣武按照艇靠艇的办法，进行战斗编组，内容如下：

指挥艇：573护卫艇。

第一突击群：573艇、574艇、576艇、579艇。

任务：攻击敌编队前导舰。

第二突击群：588艇、589艇。

任务：牵制敌编队殿后舰。

第三突击群：6艘鱼雷艇。

任务：在护卫艇攻击之后，实施鱼雷攻击，发展胜利。

现在能否取得战役的胜利，关键就在于时间了。时间就是胜利，魏垣武非常清楚这一点。

这个时候，总参谋部还没有批准他的作战方案，但是一切不能等待。指挥所的指示跟他想法一样，一边航渡，一边等待上级命令。

周恩来发来作战指示

11月13日夜，魏垣武登上指挥艇573艇的指挥台，下达了起航的命令。霎时间，港湾里机器隆隆，海水翻滚。一艘艘鱼雷快艇就如箭一般出发了。

海上编队由573艇打头，继而各护卫艇、鱼雷艇一一离港，驶向黑沉沉的夜海。

作战指挥魏垣武站在驾驶台前，在海图上观测着敌我态势。为了达到攻敌不备的效果，魏垣武命令艇队从风大浪高的十八列岛礁区隐蔽航行，直插打击点东沙屿。

在漆黑的海面上，两艘敌舰正鬼鬼祟祟地向乌丘行进着。大雾山的雷达兵时刻盯着敌舰，每隔几分钟，他们就向指挥所报告敌情。

这个时候，魏垣武隔着指挥台的挡风玻璃，凝视着海面上的一切，他的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摸摸挂在胸前的望远镜。

海面上袭来一阵阵凉风，魏垣武一面观察海面，一面思索着上级会下达什么样的指示，并对自己的战斗方案进行研究。

魏垣武顺着指挥台的水密门而下，走到海图室，与副大队长李金华和业务长一起，对照海图上敌舰标图，并进一步研究如何歼敌。

这时，指挥所发来命令：

位于576艇的护卫艇大队长马干、政治委员龚定高为编队预备代理指挥员。第三突击群由鱼雷艇支队副参谋长张逸民指挥。

魏垣武率领的战艇编队到达东沙屿的时候，指挥所传来了周恩来总理的指示：

要抓住战机，集中兵力先打一艘。

要近战，发扬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

组织准备工作要周密一些。

不要误打自己。

天亮前撤出战斗。

周恩来总理的重要指示，给战艇编队指明了作战方向，也大大增强了战士们歼敌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