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迪斯考尔家

那位律师带我们上了一辆马车,车子行驶了很久,车夫总是找不到正确的路。我心里纳闷,“红狮院”应该是个富人居住的地方,怎么会没有名气呢?找到那里应该不难。车子走了很久,路越来越荒凉,周围破败不堪,偶尔还能听到车夫在说“小偷”这个词。我的心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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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进一条泥泞的街道,在一间破仓库一样的房子前停了下来。律师说:“下车吧,就是这里。”他走过去敲了敲门,和出来的男人交谈了几句,对我说:“这是你的父亲,我的任务完成了。”说完便掉头走了。

难以想象,我的所谓富有的家庭就是这个样子。我曾无数次构想与家人见面时的热烈场景,可现实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我们跟着男人进了屋子,屋里两个男孩子在互相打闹,两个女孩在抢一个玩具,一个老头闭着眼坐在火炉旁的摇椅上。一个女人目光冷漠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这是你母亲,那个是你爷爷,还有哥哥阿伦,弟弟耐德,那两个是你的妹妹安妮和凯特。”父亲说。我走到他们身边,一一与他们打招呼。他们并没有热情地欢迎我。接着,我和马迪亚、卡比被安排到楼上的一个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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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句话都没说就上床躺下了。马迪亚和我一样,情绪很低落。半夜里,我听到外面有动静,便打开窗子向外看。我的父亲和母亲正在把大包大包的东西从一辆大车上搬下来,他们与车主多次说到了“警察”这两个字,神情还极其诡异。接着他们打开包裹,里面全是衣服,母亲开始把那些衣服上的商标剪下来。第二天,马迪亚把我叫到外面,轻声说:“雷米,我不相信这是你的家,你知道这个家是做什么的吗?昨晚我也没睡,我知道他们搬的那些东西都是偷来的。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我也担心地说:“我知道,可这就是我的家,你自己走吧,我不能连累你。他们是我的家人,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马迪亚劝不过我,只好和我一起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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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越来越感觉到这个家庭的可怕。父亲让我和马迪亚每天帮他干活,卡比则交给哥哥阿伦照顾。一天,我和马迪亚带着卡比去散步。它竟然迅速从一个路边摊上叼走一片面包,并兴奋地跑到我面前邀功。幸亏那个人没看见,不然我们肯定又要见警察了。我愤怒到了极点,抱起卡比回到家里,家人都在,我冲着他们大喊:“如果你们再教卡比偷东西,我宁愿把它淹死在河里。”这件事之后,卡比一直留在我身边,我不允许任何人带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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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迪亚劝我说:“雷米,你看看你自己的情操多么高尚,难道你相信你的父母是小偷吗?你根本没有这种遗传基因,你长得和他们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我之所以对音乐有天份,那是因为我父亲就是个出色的音乐家,这都是遗传的,你根本就不是这个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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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马迪亚的忠告,我知道很有道理,也同样对这里产生了怀疑。“巴伯汉妈妈曾对我说过,包裹我的衣服很华丽,但上面全都没有商标。”我对马迪亚说。他立刻坚定地说:“我认为你一定是迪斯考尔家偷来的孩子,你看他们的生活条件,可能给你穿那么贵的衣服吗?如果那衣服真是他们给你穿的,说明他们很爱你,可你看他们现在对你的冷漠态度。”

我每天都被这些问题折磨着,早已失去了一个孩子应有的天真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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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家里来了一位绅士。父亲和他交谈了半天,才把他送走。后来马迪亚偷偷告诉我,那个人是阿瑟的叔叔詹姆士·密里甘先生。马迪亚在马棚里意外听到了父亲送他出门时两个人的对话。那人说都怪他的嫂子弄个“天鹅号”,带着阿瑟散心,不然那孩子早就死了,财产就是他的了。还说会想办法弄死阿瑟,这样他就能继承到阿瑟父亲的财产了,他还让我的父亲帮他处理我的问题。知道阿瑟还活着,我很高兴。马迪亚则预感到我会有危险,再次劝我离开。可我始终在骗自己,不想离开这个家。

从这天起,我和马迪亚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天鹅号”、阿瑟和密里甘夫人。一天,我们在街头卖艺时遇到了马迪亚在加索马戏班时的黑人朋友鲍勃。鲍勃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对我也很热情。之后的日子我们经常在一起组建乐队,卖艺赚钱。

圣诞节后的一天,我随着家人离开伦敦,去一个小镇做生意。当我们摆摊卖那些衣服的时候,村民们都质疑这些是偷来的。这让我羞耻万分。

第二天,我和马迪亚应鲍勃的邀请去和他们演出。父亲让我把卡比留在家里,帮他看着货物。我没多想,就同意了。没想到,他们竟让卡比为他们放哨,然后他们去偷东西。警察赶到时,他们全跑了,只有卡比还在执行任务。警察很快找到了我的头上,认定我就是那些小偷中的一员,把我送进监狱,而我的家人全部连夜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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