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枪李茂斗洋人

洋鬼子火烧圆明园后,朝廷割地赔款不算,西太后还把军队交给德国人训练。这一来,沙俄老毛子可不高兴了,他也愣把军官往中国塞。正黄旗摊上了个叫什么“萨拉维奇”的洋毛子当教习。

圆明园护军正黄旗教习官本是后河沿魏三爷,他教出来的有能耐的徒弟有一百多人,当中有个西二旗的李茂,只有十八九岁,可三爷与他却是情同手足的忘年交。

这洋教习官“萨拉维奇”自上任以后,天天让本营苏拉用轿子接来送去。他戴着四品暗蓝顶子,穿着中国宫服,却从来就瞧不起中国人。

他三天两头找茬儿想跟三爷过过手,心想着把这总教司官压下去后,好把军队掌握在自己手里。

魏三爷这人,一提洋毛子就恨得直咬牙。可皇帝怕洋人,洋毛子明着说以武会友,要输了扫了面子肯定会冲西太后出气,那样给中国人出气的英雄好汉哪个也难逃被杀头的命运。所以,尽管“萨拉维奇”老找事儿,魏三爷却不搭理他。

这一天,三军操会“选缺”,老爷子照例下场壮威。他先表演“立定奔马”,只见一匹黑鬃烈马飞奔进场,他紧身打扮,足蹬抓地虎快靴,一声“嘿”,手早攥住门鬃,马往起一刨没起来,就失蹄卧在了脚前。

场内一片喝彩,“萨拉维奇”专管教洋操,见魏老爷子没把他这带洋字的教习官放在眼里,心里非常窝火,他鬼眼一转就冒出了坏主意。等魏三爷表演定马桩时,他抬手给了一“黑枪”。

定马桩是气功,三爷一手拽一根绳,各套一匹好马。老爷子运足气,任怎么打马也只能干刨、一寸也挪不走。他俩手一叫劲,马就往后退。

正在这时,洋鬼子开枪打断他手中的一根绳子。魏三爷一手抓空,身体失去平衡,险些栽倒在地。

“萨拉维奇”一阵怪叫,得意地吹吹小六轮枪口的烟,走进场,非要跟老爷子练练。魏三爷正想教训教训他,就绾袖子定了桩。

这时,从队里跑出了李茂。他扒下号坎,说:“三爷,杀鸡何用宰牛刀,交给我吧!”

魏三爷回头看看这四方大脸的小伙子,不太信服地问:“成吗?”

李茂一撇嘴,说:“魏爷,这还不跟吃豆腐似的?”

“萨拉维奇”人高马大,两只拳头跟茶壶似的。仗着在士官学校玩过拳击,也没把李茂放在眼里。他心想,先揍扁这个小子的再收拾老东西,于是一拳照李茂门面打来。

李茂没开门户,就干等着,见拳到没收的份了,稍一拧身用掌一领,脚底就下了绊儿。“萨拉维奇”还没明白过味儿,一个大马趴扑了出去。顶子也没了,朝服也撕了,脸上蹭了一大块皮。“维奇”又羞又气,找出枪来要比洋玩艺。

魏三爷给李茂喝了彩,场内谁不解气?一听洋毛子比打枪,他心里没底,问怎么样?

李茂一听乐了:“比就比。”

因为是洋人提出的,营统不敢不依。三军开到清河射击场,俩个拿靶子的还没闪开,“萨拉维奇”的枪就响了。把靶子抬过来一看,五枪都中靶心。

营统想给洋人个面子,问李茂还比不比?李茂没言语,冲张小辫一努嘴。只见这小伙子往头上先放了个鸡蛋,两胳肢窝又一边夹了一个,慢慢往靶子那儿走去。

他脚刚站定,李茂的步枪就响了,三枪过后,小辫走了回来。

大伙瞪眼一看,三个鸡蛋,一个上头一个枪眼儿。再一看“萨拉维奇”吓得舌头吐出来差点收不回去。

小辫又放好了鸡蛋,李茂拿枪口一指“萨拉维奇”的脑门子,让他也打。“萨拉维奇”想,打死个中国人,他也不怕,清政府怎么不了他这洋大人,可这李茂饶得了他吗?

见“萨拉维奇”又摇头又摆手,营统忙打圆场说:“既然见了高低,就得啦!”

其实李茂不是旗人,怎么到正黄旗会操呢?那要从道光年间说起。那时旗营时兴“到宫要少,替雇要早,见贼要跑。”李茂是长年替那大户的少爷出操的,他既有一身功夫,又喜爱洋枪,而东家则怕洋枪走火,所以就让他拿回来练习。有现成的枪和不花钱的子弹,李茂这一练就练成了神枪手。

比武之后,“萨拉维奇”第二天就不敢到营子里来了,而李茂,却名声传遍了圆明园八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