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搭鹊桥

    1894年,玛丽开始在索普曼教授的实验室对不同钢种的磁性进行研究。由于地方太小,放不下她需要用的各种笨重设备。她要分析各种砂石,收集各种金属样品,但不知道可以从哪里借到一个这样的地方。她把她的困难告诉了一位科学界的波兰朋友科瓦尔斯基。科瓦尔斯基是和他的妻子到巴黎来度蜜月,同时也是来讲学的。

    科瓦尔斯基严肃地看着她。他认为事关重要,但是他来巴黎,人地生疏,怎样才能为玛丽弄到一个地方呢?他认真地思索了片刻,说:

    “有了!我认识一位有点名气的人,他在娄蒙路理化学校工作,也许他那里能有一间工作室。无论如何,他至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你明天晚饭后到我这里来喝茶,我请这个青年人来。你也许知道他的名字,他叫皮埃尔·居里。”

    当玛丽按约定时间走进科瓦尔斯基下榻的昏暗的旅馆房间时,她看到一个高个子的男青年站在阳台窗口。他看上去很年轻,使她感到惊奇,因为她想到她要会见的是一位已经出了名的人物。这位客人具有一种独特、惊人的地方,那潇洒自如的风度似乎在他那宽松的服装的衬托下更引人注意。

    “玛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皮埃尔·居里先生,是个著名的学者。皮埃尔,这位是我方才提到的玛丽·斯克罗多夫斯卡女士,是个非常出众的姑娘。”

    科瓦尔斯基夫人把这两个人一一作了介绍。

    “我是皮埃尔·居里,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皮埃尔沉着而安详地说。玛丽不是善于交际的人,她只笑着点头表示感谢。

    居里是一位意志坚定、热爱科学的人,他灵巧的大手放在桌子上,平静、明朗的双眼以深沉、镇静、洞察一切的力量看着她。

    起初,当科瓦尔斯基夫妇和玛丽、皮埃尔4个人见面时,大家只是想一般地谈谈。后来,皮埃尔和玛丽的话题转到科学上来。她不正是为了科学工作而来的么?她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请教这位如此年轻却已很有名气的人物,听取他的意见。后来他谈到自己,这在他来说是少有的情况。谈到他自己的目标,谈到他的结晶学。结晶学使他着迷,他正在寻找它的规律。突然一个想法掠过他的脑海:真奇怪,居然和一位姑娘谈起自己热爱的工作,使用科学术语和复杂的公式来交谈,而且他还发现,这位年轻妩媚的姑娘感兴趣并听得入神,发现她理解他所说的道理,并能以清楚无误的概念作深入的探讨……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他又望着玛丽,望着她的秀发,望着她那一双被家务和化学上的各种酸液弄得粗糙的手,望着她优雅的风度,望着她那极度端庄持重的举止,那么使人心驰神往!

    这就是那个在波兰工作了多年,满怀希望地来到巴黎,而如今住在巴黎的一个阁楼里,一贫如洗,独自创业的女子。

    “你打算在巴黎长久待下去吗?”

    “不,当然不,”玛丽回答说,“如果今年夏天我通过了考试,就回华沙去,打算秋季再来,但是不知道经济上是不是允许。最后,我要在波兰的一个学校里教书,尽量做点有益的事。一个波兰人是绝不会丢弃祖国的。”

    话题转到波兰的不幸和波兰压迫者上来。皮埃尔一直是一个专心致志地搞科学的人,这时怀着诧异和痛苦的心情,聆听玛丽叙述人类为自由而斗争的故事。他想到当科学家被迫放弃对科学的研究时,真理和知识会遭到多么大的损失。他想把这位不可多得的天才留在科学之都——巴黎。无论如何,他不愿意跟她失去联系。

    这里,我们简单地交代一下皮埃尔·居里的情况。

    皮埃尔·居里于1859年5月15日诞生在巴黎一个医生的家里。他是居里大夫的次子。还有一个哥哥叫捷克。弟兄二人从童年时代起就对科学极感兴趣。尤其皮埃尔,极富天资。皮埃尔的父亲了解他的天资,认为不应当叫他在普通中学里只受一般的教育,于是给他请了一位著名的教授进行个别教育。结果,皮埃尔16岁就进入索尔本大学学习,18岁通过理科学士考试,19岁就当了索尔本大学的助教。1883年,皮埃尔被任命为巴黎物理化学学校的实验室主任。此后10年一直在这个学校进行科学研究。这期间,他发明了被命名为“居里天平”的化学天平,同时又发现了“居里定律”,成了世界著名的学者。皮埃尔专心致志地钻研科学,不愿意把精力用在别的事情上。因此,他既不去谋求当大学教授,也不为获得勋章而奔走,总是过着清贫的生活。

    皮埃尔初次会见玛丽之后,被她的聪明和美貌吸引了。玛丽也常到物理学会去听讲演,他就在那里跟他相会。皮埃尔送给未来夫人的礼物是他写的一本书——《论物理现象中的对象原则:电场和磁场的对称原则》,并在书的扉页上郑重题词,以表敬意:“皮埃尔·居里谨以尊敬和友谊赠斯可罗多夫斯卡女士。”这在他们之间是最有意义的“信物”了。

    后来,他请求去拜访她。玛丽友善而谨慎地在那间小阁楼里接待他。皮埃尔看见她的贫寒情形,更生怜爱之情。玛丽穿着旧得磨出了纹理的上衣,神情高雅,潇洒脱俗,在这个差不多空无所有的陋室里,显得更加美丽和高贵。她看上去消瘦、贫弱,但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却闪着坚强和智慧的光芒。宛如一颗灿烂夺目的明珠被灰尘掩埋着。

    他们交谈着,皮埃尔原来认为天才的女性是罕见的。科学事业与结婚是不能两全其美的。可是,自从和玛丽相识后,这种想法开始动摇了。他的一切矛盾和痛苦都消失了,就像雾气在太阳出来后消失了一样。他带着完全另一样的心情回去工作。在他看来,不值得去做的事情现在变得更重要了,更明确了。他把新理论写成一篇极有价值的博士论文。他发现,这位女性有超过自己的天才,而且对自己也有所启迪与教益。他想得很多,因为他把他的心交给了玛丽。

    但是她的心思又怎样呢?皮埃尔作了试探,他带她到他俩都喜爱的法国乡村去。他们一起采白菊花,拿回家插在花瓶里,给简陋的小阁楼增添勃勃生机。他带她到巴黎效外的梭镇去看他的妈妈和爸爸。玛丽感到自己好像到了第二个家。就像在华沙的家里一样,生活在平和、慈祥、友爱的人们当中;他们爱读书,爱大自然,尤其是爱科学。他们谈到美丽的波兰,谈到玛丽穿过波兰美丽大草原的长途徒步旅行,谈到她这次假期要到瑞士山脉去度假的欢乐。

    那年夏天,玛丽通过数学学士考试,获得了第二名。

    皮埃尔为此感到非常高兴,而又非常不安。高兴的是玛丽学业有成,不安的是玛丽要回到故乡华沙去了。

    “那你10月份回来吗?”皮埃尔高声问道,心里突然一凉!“抛弃科学对你来说将会铸成大错。”

    玛丽理解他的意思。她知道他心里说的是抛弃他会铸成大错。但是,波兰牵扯着她的心。她羞涩地抬起头来望着他说:“叫你说对了,我是很想回来的。”

    不久,皮埃尔感到有足够的勇气对她说些心里话,要求她做他的妻子。但是她说无论如何也不行。她决不能因为跟一个法国人结婚而脱离波兰。此后,他们又商量了好几次,因为皮埃尔知道科学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他相信科学是属于整个世界的。

    玛丽没有答应皮埃尔的要求,又回到波兰度假去了,她只答应他永远是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