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常规的婚礼
回到波兰以后,玛丽不断收到皮埃尔发来的充满热情的信。
他打算到瑞士同她相聚几天,但她到那儿去是为了和父亲团聚。他最后还是决定不去,以免破坏了这位姑娘美好的假日。他写信把自己种种想法和一些踌躇不决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信中总要塞进自己的那套见解,一个人应该只为一个理想活着,那就是科学的理想。“在政治上,”他说,“你究竟能干出点什么名堂,永远是个‘未知数’;你原想帮助你的国家,说不定结果却毁了它。即使你怀着有益于人类的梦想,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实现。但是,科学都是扎扎实实的事情。任何一个科学发现,都是有益于祖国和人民的,并将造福于全人类。”
玛丽喜欢写信跟他谈论她的自由问题。
“谈吧!”皮埃尔回信说,“我们都是奴隶,感情的奴隶,偏见的奴隶,不得不为生活而奔波的奴隶,活像一台机器上的轮子。我们不得不向周围的事物做些让步!如果我们过分地让步,那就成了卑贱的可怜虫;如果让步不够,那我们就被压垮了。”
皮埃尔不论哪封来信都反复地写着:
“盼望你的归来。”
皮埃尔的热情终于感动了玛丽。她在10月间又回到了巴黎。皮埃尔说的那一套向周围事物让步的哲学,他自己又做得怎样呢?是否只是玛丽一个人固执呢?他开始盘算该作出让步的是否是他自己。他一想到了就立即付诸行动。他提出要舍弃巴黎,到波兰去。为了生活,他要暂时放弃科研去教授法语,然后设法再回到科学工作的岗位上来。
玛丽把自己的犹豫心情告诉布罗妮雅,征求她对皮埃尔提出来的他离开他的祖国的看法。在她本人看来,没有人有权要求别人作出这样的牺牲。她想到皮埃尔居然向她提出这样的建议,深受感动。皮埃尔也到布罗妮雅家去了,他们完全支持他。
布罗妮雅和玛丽一起去拜访皮埃尔的双亲,听到他母亲满怀柔情地谈论这位了不起的儿子皮埃尔,布罗妮雅意识到把妹妹交给他是一定会幸福的。
玛丽又犹豫了10个月,后来两个人都立下誓言,他们结婚后绝不抛弃崇高的理想。这样,才把婚约定下来。
1895年11月26日,明朗的天际,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今天,玛丽·斯可里多夫斯卡女士要成为皮埃尔·居里夫人了。
玛丽一大早就起来,梳好美丽的头发,穿上她姐夫德拉斯基的母亲送给她的海军蓝衣服,外面套上蓝色条纹的短上衣,把她美丽的脸庞衬托得更加漂亮。
她穿好衣服后,皮埃尔来接她。他们坐马车离家去车站上火车到梭镇去,婚礼将在那里举行。马车走圣米歇尔大街,清脆的马蹄声得地响着。路过索尔本大学的时候,在大学理学院门口,玛丽把她的同伴的胳膊挽得更紧,她感到科学的道路上自己找到了一个完全可以依托的伴侣。
婚礼在皮埃尔父母的花园里举行,有布罗妮雅和德拉斯基,还有几个亲近的朋友,玛丽的父亲和姐姐海拉也从华沙赶来了。玛丽喜欢她的婚礼,因为它连细节都与众不同。一无结婚礼服,二无金戒指,三无喜庆筵席,四无宗教仪式。最贵重的结婚礼物是用亲戚的赠款购买的两辆新自行车。
婚礼后,家长们在花园里迎接新娘和新郎时,玛丽的父亲对皮埃尔的父亲说:
“你会发现玛丽是一个值得怜爱的女儿,她出生以来,没有给过我任何痛苦。”
玛丽和皮埃尔,就是骑着这两辆自行车,带着小罗盘,在法兰西岛区的公路上漫游,这就算是“旅游结婚”了。走累了,玛丽便躺在草地上,嗅着花香,仰望蓝天,沉醉于遐想之中。有时,皮埃尔会提来一只青蛙,悄悄放在她的手中,突然吓她一跳。对此,她会友善地发出“抗议声”,于是皮埃尔又把青蛙放回水中。这时,她才松了一口气,舒心地笑了。到了夜晚,他们便很随便地居住在乡村小旅店中,破旧的窗户纸已经发黄,夜风吹得它沙沙作响,烛光摇曳,远方犬吠,近处鸡鸣,还依稀听到猫的叫声和鸟儿的歌唱。质朴的农村风光,别有一番滋味……
再看看居里夫妇的新居吧,也很有趣。这是皮埃尔父母送给他们的一所房子。一进房门,真是四壁肃然!只有一张刚漆过的白木桌子,上面放着一些书籍,一束花,一盏煤油灯,桌子的两头是两把木椅子。此外,还有一张双人木板床。皮埃尔的父亲,是位著名的医生,家境尚在小康之上。他曾主动提议给这对新婚夫妇一些家具,但玛丽坚持不要。她有着自己的特殊计算,那就是添一件大沙发或弹簧椅,每天早晨就多一项负担,要把灰尘擦掉;每天大扫除的日子,就得多一件东西要清扫。她没有时间,也舍不得抽出时间这么做。她要学习,这比什么都重要。屋子里只有两把椅子,似乎太少,皮埃尔曾提议是不是再添一把椅子;以备来了客人时坐坐。玛丽自有她特殊的逻辑,多放一把椅子,好是好;只不过客人一旦坐下来,就不容易走了。最后,两个人达成协议,为了挤出更多的时间进行学习和研究,一把椅子也不添。这样一来,就算最熟悉、最大胆的客人进来,一看没有为自己准备座位,一定会快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