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部队从长岛突围

率部队从长岛突围

《独立宣言》是自由者之魂!但是,一切墨写的自由和独立都必须用鲜血捍卫。现在虽然收复了波士顿,但并未给予英军主力以重大的打击。力量对比依然英强美弱,而且差距悬殊。由于华盛顿认识到自己的军队明显弱于敌军,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华盛顿是决不会轻易冒险的。

就在北美殖民地的人们为《独立宣言》的发表欢呼雀跃,为美国的独立而英勇作战的时候,1776年8月,一百多艘战舰载着三万英军逼近了纽约。

此时,大陆军和民兵在纽约的总兵力只有1.7万人。华盛顿没等纽约州议会行动便果断发布公告,劝导居民尽快疏散,司令部所有军官家眷也被远远送走。

在当时,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都使华盛顿担心,敌人的意图可能是要派一部分部队在长岛登陆,设法夺取俯瞰纽约的布鲁克林高地,同时派另一部分部队在纽约北面登陆。因此,毫无经验的美军需要保卫许多互不相连、彼此相距很远的据点以及这些据点之间的广大区域,抗击一支纪律良好、拥有水陆作战的一切便利条件的优势军队。

格林将军率领一支有力部队驻扎在布鲁克林。他已经察看了长岛上从赫尔门到纳罗斯海峡的所有地点,并据此制订了防御计划。他的军队正在按照他的设计努力修筑工事。这些工事距布鲁克林镇约一里,面对着长岛的内地。英军很有可能从那里发动陆上进攻。

布鲁克林在纽约正对面,这里有一道由堑壕和坚强的堡垒组成的防线。为了保护这些工事的后方不受敌舰的侵犯,在半岛西南角的红角建立了一个炮台,并在几乎正对面的总督岛建了一个碉堡。占领这条山脉和保护它的各条通道的规划本来是格林将军制定的,但是,不幸,就在他苦心操劳的时候,他发起高烧来,卧床不起,只好由刚刚从香普兰湖返回的沙利文将军代行指挥任务。

华盛顿看出,要防止敌人在长岛登陆是不可能的,因为长岛地域广,许多地方便于登陆,而美国的工事又修筑在和纽约遥遥相对地段。他写信给大陆会议主席,建议尽量设法对敌人进行骚扰。

华盛顿担心敌人企图以急行军偷袭布鲁克林的防线。他立即派了六个营援军前去。他最多也只能抽六个营前去增援,因为随着下一次涨潮,敌人军舰很有可能把剩下的陆军运来,进攻纽约市。然而他还是命令另外五个营做好准备,在必要时前去增援。

他勉励前往布鲁克林的军队说:“要冷静,但要坚定。不要老远就开火,要等待军官的命令。”将军的明确命令是:“如果有人逃避职责,躺倒不干,或是擅自退却,就立即枪毙,以儆效尤。”这些人大多数是初次上疆场。华盛顿对他们作了公正的评论,说“他们出发时都是高高兴兴的”。

有9000名敌军带着40门大炮登上岸来,亨利·克林顿爵士担负主要指挥职责。由于敌军登陆时没有遇到抵抗,他们便分兵两路。康沃利斯勋爵率领的两营轻步兵,多诺普上校的黑森军以及六门野炮迅速向弗拉特布什挺进,企图夺取通过山脉的中央通道。其余的军队部署在从纳罗斯海峡的渡口起,经尤特勤克特和格雷夫森德,直到弗拉特兰镇一线。

敌人的目的显然是突破布鲁克林的防线,占据高地。如果他们的意图得逞,纽约就要听凭他们摆布了。纽约居民的惊慌和焦虑继续有增无减。有办法的人大多数都搬到乡下去了。

华盛顿渡河来到布鲁克林,视察防线,观察附近形势。他在这次视察中深深感到,格林将军不在场,实在叫人遗憾,因为没有人来说明他的计划和指明各个地点。

美军的前沿据点都在林木茂盛的山中。汉德上校率领他的步枪团监视着中央通道,同时在这条道路前面已经筑起了一个坚强的堡垒,以阻止敌人从弗拉特布什推进,另一条道路由弗拉特布什通到贝德福。敌人可能经由这条道路迂回到布鲁克林的工事的左侧。

有两个团防守这条道路。一个团由威廉斯上校指挥,驻在山岭的北面,另一个团是迈尔斯上校指挥的宾夕法尼亚步枪团,驻在山岭的南面。敌人则部署在一系列山岭那边的乡间。到此时为止,除了前哨阵地之间的小接触和零星的射击以外,还没有发生任何战斗。

华盛顿看到部队中普遍存在着杂乱无章的混乱现象,内心深感不安。因此,他一回到纽约,就把长岛的指挥权交给普特南将军,不过他在指示信中提醒普特南要把军官们召集到一起,责成他们杜绝他在军队中看到的无组织无纪律的现象。

华盛顿还指示,要在军营周围建立防线,在地形最有利的地方修筑工事。要在防线上派兵守卫,由一名当班的准将经常检查,监督命令的执行,校级军官要到各处查岗查哨,报告卫兵执勤情况。

任何人没有特别许可证不得越过防线。同时,由适当的军官率领并经过正式批准,可以派出游击队和侦察队出击,以袭扰敌人并防止他们掳走乡村人民的马匹和牛。

华盛顿还要普特南特别注意美军防御工事和敌人营地之间的树木茂密的山岭。穿过山岭的几条道路要布设鹿砦,并派最精锐的军队防守。这支军队应当不顾任何危险阻止敌军靠近。民兵没有受到多少训练,也没有多少经验,可以守卫内地的工事。

在这段时间里,敌人不断地在长岛上增加兵力。德海斯特中将指挥的两个黑森旅被调离斯塔腾岛。这一调动没有逃过华盛顿警惕的眼睛。他借助望远镜注意到,不时有人把斯塔腾岛上的帐篷拆掉,把营地的一部分设施拆除,同时一艘接一艘的军舰起锚驶向纳罗斯海峡。

华盛顿这时断定,敌人即将用主力发动进攻,夺取布鲁克林高地。为此,他增派了援军,其中有约翰·哈斯利特上校指挥的装备精良、纪律严明的特拉华团。华盛顿对这支部队特别满意,他把这个团拨归斯拉林勋爵的旅。

华盛顿在副官长里德陪同下,过河到布鲁克林去。华盛顿整天待在前方,帮助普特南出主意。普特南刚刚到任,还不熟悉防线那边的据点。晚上,华盛顿返回纽约,忧心忡忡。

一场总攻击显然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是一个焦虑不安之夜。因为就在这个晚上,敌方把英军总司令郝将军制订的一项给美国人带来灾难的计划付诸实施了:亨利·克林顿爵士要在夜间率领由精兵组成的先锋部队通过迂回行军,攻取贝德福山中的一条通道,从而绕过美军前哨阵地的左侧。正是为了准备这次夜间进军,克林顿爵士才在白天率领他的部队从弗拉特布什退回到弗拉特兰,来来往往调动频繁,以致引起华盛顿的注意。

午夜时分,在朦胧的夜色中,敌军前头部分已经开始出现。艾特利的民兵在敌人接近时向他们射击了两三阵子,然后退到斯特林勋爵左侧的树林里,摆好阵势。

天色已经大亮。一阵“嗒嗒嗒”的射击声在英国轻步兵和美国步枪团队之间响起了。战斗持续了约两个小时,后来,英国军队撤退到他们的主力部队那里。

在这段时间里,纽约陷入恐怖之中。清晨,纽约市民听到了滑膛枪的齐射声和大炮的隆隆声,知道战斗已经开始了。到了上午,人们听到四面八方都是步枪齐射声,偶尔还有野炮的射击声,就更加惶恐不安了。这是不是把纽约囊括在内的总进攻的一部分,华盛顿仍然拿不准。

敌人的五艘巨型军舰正在风浪中奋勇前进,想要深入海湾。敌舰是打算炮轰纽约呢?还是要在纽约北面登陆呢?值得庆幸的是,一股强大的顶头风挫败了他们的一切企图。

华盛顿看到敌人不大可能立即进攻纽约,就急忙乘坐渡船过河到布鲁克林,驶往防御工事一带视察。

华盛顿到了那里,正好赶上目击美军的一场大灾难。敌军当初的一切调动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从克林顿爵士部队的大炮声中已经明白了不幸的事实真相;敌人已经迂回包抄了他的侧翼,他已经有陷入敌人包围的危险了。他下令向后撤到防线上,但已经为时过晚了。他刚从高地上撤下来进入平原,就遇上了英国的轻步兵和龙骑兵,因此被驱回树林中。

这时候,德海斯特率领的黑森部队已经来到。从此开始了一场混乱、惊恐和屠杀的局面,把威廉斯和迈尔斯指挥的部队卷入其中。美国军队被团团围住,陷入英国部队和黑森部队的夹击之中,被赶过来,赶过去。

有一段时间,美军展开了英勇的搏斗,说得更准确一些,是拼死的搏斗。有一些人被砍倒了,叫骑兵践踏在脚下,还有一些人被黑森兵用刺刀活活刺死。很多人不是阵亡就是被俘。沙利文将军也在被俘人员之列。

华盛顿目击这场大灾难却无力制止。他听到了树林中战斗的喧嚣声,看到了浓烟从树丛中升起,但是源源不断的敌军队伍正在从左边山上杀下来。他的最精锐的部队已经全部投入战斗。他手头除了民兵以外没有军队来防守工事。这时他想起了斯特林勋爵和他的部队,对他们的安全深感忧虑。

斯特林的部队整个上午都在同格兰特将军互相炮击。虽然这些英勇的士兵看不到他们面临着什么危险,华盛顿却看到了这种危险。他站在防线内一座山头上,用望远镜瞭望,对整个战场的情况都了如指掌。他看到康沃利斯率领的敌军后备队正在沿一条岔路开过来绕到他们的背后,使他们陷入两面火力的夹攻之中。他看到这种结果,焦虑万分。

站在山上的华盛顿和他左右的一些军官注意到这一切情况。他们原以为斯特林和他的部队在发现局面无可挽回以后,会不放一枪,集体投降。事实恰恰相反,斯特林勋爵用斯莫尔伍德团的一半兵力勇敢地向康沃利斯发起进攻,他的其余部队则越过小河,继续退却。华盛顿看到这种景象,不禁绞扭双手,痛苦万分,他喊道,“天啊!我今天要损失一些多么勇敢的弟兄啊!”

敌人集合到一起,以更大的兵力重新投入战斗。美国人奋勇作战。他们在队伍被打散以后,又在一片树林中集合起来,发动了第二次进攻。可是他们又一次因为众寡悬殊而遭到失败。有一些人被围在一块玉米地里遭到刺刀的屠杀。还有一些人加入到正在越过一片沼泽地带撤退的自己队伍中。斯特林勋爵以自己的声音和榜样鼓舞和激励着他手下的年轻士兵。但是,在一切都完了以后,他就找到德海斯特将军,向他举手投降,当了战俘。

在战斗结束以后,当天夜晚对于美国军队来说是一个疲乏不堪、可是几乎又无法安眠的夜晚。他们疲惫、沮丧。许多人病倒了,受了伤。大多数人都没有帐篷或其他藏身之所。对华盛顿来说,这是一个焦虑不眠之夜。一切迹象都预示一场短兵相接、殊死拼杀的战斗即将来临。

一清早,米夫林将军带着驻在华盛顿和国王大桥的一部分军队来到营地。他带来的是希伊的精锐的费城团和马戈的宾夕法尼亚团。这两个团都有严明的纪律,配备有得力的军官,习惯于联合作战。不过,由于病号多,人数大大减少,总共不过800人。

同米夫林一起来到的还有格洛弗上校指挥的马萨诸塞团,这个团主要由马布尔黑德的渔民和水手组成。他们体格健壮,做事干练,能吃苦耐劳,穿着整洁的蓝色夹克衫和长裤。这支部队总共约有一千三百人,全部生气勃勃,精神抖擞。看到他们步伐矫健、神情愉快地列队轻快地走过,人人眼睛里都现出欣喜之色。他们被部署在防御工事的极左翼,靠近沃拉鲍特湾。

浓雾笼罩了长岛,一切都陷入神秘莫测之中。上午,米夫林将军带着副官长里德和华盛顿的随从副官弗吉尼亚的格雷森上校,骑马来到红角附近的西部前哨阵地。他们对这种很可能出现的危险局面感到惊恐,赶紧策马返回司令部,准备提出把美军立即撤走的主张。

华盛顿立即召集了一次军事会议。这时,军队疲惫不堪,情绪低落,天气十分恶劣,工事又分布在如此广阔的地面,坚守阵地的困难本来就很明显。现在又出现了新的危险。考虑到这种种情况,会议决定当晚就命令军队渡河撤到纽约。

这次突围比任何一次撤退都更加要求严格保密和周密安排。因为这几千名军队需要带着全部武器弹药,从一支胜利的敌军面前撤走。这离敌军的营地近在咫尺,连他们战壕里铁锨和镐头的每一声响动都听得清清楚楚。此外,撤退的军队还要乘船渡过一条有四分之三里宽、水流又十分湍急的海峡。只要他们在行动中露出一点惊慌失措的样子,敌人都会向他们猛扑过来,在登船地点造成一片混乱和杀戮的可怕景象。

华盛顿把准备工作做得非常精细而又十分机密。他向担任军需长官的休斯上校发出口头命令,责成他在哈得孙河的斯皮登杜伊维到海峡的赫尔门一带征用一切大小船只,并要求这些船只在傍晚时分驶到纽约市东侧。这项命令在中午发出,立即付诸执行。

按照华盛顿的撤退计划,为了不让敌人在美军主力登上船只并驶离海岸以前发现美军的撤退,米夫林将军要带着他手下的宾夕法尼亚军队以及哈斯利特、斯莫尔伍德和汉德三个团的英勇善战的残部留在防线上,照常布设岗哨,守卫警戒,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不平常的情况似的。

在主力登船完毕以后,他们自己也就悄悄撤退,立即开往渡口登船。万一出现打乱这种安排的意外情况,布鲁克林教堂就是集合地点。大家都应赶赴教堂以便协力抵抗任何进攻。

在这期间,部队在华盛顿警惕的眼光监视下尽快登上渡船。华盛顿亲自站在渡口,监督着每一个行动。他急于迅速完成撤退,派了他的随从副官斯卡梅尔上校回去催促所有还在途中的军队加快步伐。

斯卡梅尔在执行这项使命时犯了一个大错误,给米夫林也下了这道命令。米夫林将军听到命令以后立即召集哨兵和站岗的士兵回营,动身前往渡口。

这时潮流已经转向了,东北风强劲地刮着。木桨船数量太少不够军队使用,帆船又无法顶风逆流前进,渡口的情况有些混乱。正在这个当口,米夫林将军带着全部掩护部队来到,使局面更加困难,人声更加嘈杂。

华盛顿喊道:“天啊!米夫林将军!你这样毫无道理地撤下防线上的军队,恐怕把我们都毁啦!”

米夫林有点不快地回答说:“我是奉你的命令撤退的。”

华盛顿叫道:“不可能!”

米夫林直率地还口说:“我确确实实是按你的命令撤退的!斯卡梅尔不是今天的值班的副官吗?是不是这样?”

“是的。”

米夫林说:“我就是从他那里接到命令的。”

华盛顿回答说:“这是一个可怕的错误。如果这批军队不能在敌人发现以前重新回到防线,后果不堪设想。”

米夫林又把他的部队带回防线。防线上空无一人已经历时三刻钟。幸亏,由于大雾,敌人没有能发现防线无人防守。

在整个这段时间里,浓雾都在笼罩着长岛。美军撤退时在河道的纽约一侧,却是万里晴空。全部军队、大炮、弹药、粮草、牛群、马匹和马车都顺利地登上了船,到天明时,大部分都安全地到达纽约。除了几门重炮之外,几乎没有把什么东西遗弃给敌人。米夫林也在适当时刻率领掩护部队撤离防线,悄然无声地撤到了渡口。

有人一再恳请华盛顿上船过河,但是他坚决不肯。直到所有的军队都登上了船,他才乘最后一艘船渡过河去。

华盛顿在军队安然摆脱危险处境以前的48小时里,几乎没有合过眼,而且大半时间是在马上度过的。

对于一个军事指挥官来说,不但要能攻善守,而且还要善于撤退。能将数千人马的大部队,从敌人眼皮底下撤走,其非凡之处堪与半夜在班克山修筑工事的奇迹相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