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探险

又一批探险人员乘坐“赫德逊号”飞船出发了。

第一艘探险飞船“达伽马号”没能返回太阳系，到底出了什么事，人们不得而知。而建造第二艘太空飞船“赫德逊号”的工作更是拖拖拉拉，从开始计划这次探险到“赫德逊号”升空，已经整整花了5年时间。

飞船以超光速进入曲线的飞行，由于这次飞行的范围很大，从而使星际之间的距离几乎变得没有什么意义。太阳系已经人满为患了，因此这次航行的目的就是要为人类寻找一个跟地球相似的星球，这个星球必须适合人类居住，并且没有致命的疾病。

“赫德逊号”的船员们虽然都是各学科的精英，但在品格、爱好等方面却各不相同。这不，为了一点芝麻大的小事，船员们又动手打了起来。探险队的心理医生艾维尼虽然在表面上息事宁人，实际上却是在煽动大家。这时，船长韩密敦出现在门口，他魁伟结实，一头浓密的灰白头发，严厉的目光铁一样的冰冷。他呵斥着大家：“如果再这样下去，就只有靠上帝来救我们了。要想活下去就该有理智，同心协力地对抗使第一支探险队消失的力量……”

“赫德逊号”目前处于拉格朗日空间的大力神星群，双子星座旁的特罗亚星就是“赫德逊号”的目的地。不久，4艘着陆飞船降落在特罗亚星球上。他们先把一些猴子放置在飞船外，做细菌感染实验。大家遵从船长的指令待在飞船里。通过分析机器人采回的样品，人们发现，这里的大多数植物都可以食用，那味道有点像姜，还有点像肉桂。一星期后，宇航员解剖了那些猴子，没有发现能构成危害的细菌。于是，韩密敦带领大家踏上特罗亚星，建立了营地。这儿的环境相当舒适，看起来比目前地球上的某些地方还要安全得多。可是，“达伽马号”到这里后究竟出了什么事呢？

12天过去了，特罗亚星上突然出现了8个外星人，他们朝营地慢慢地走来。主枪炮手奥斯丹立即用话筒布置了防御。一小时后，韩密敦率领武装船员走出掩体，挡住了这几个外星人。那些外星人的身高跟人类相仿，长着一条袋鼠尾巴，只有3只手指，面部有些像猫。他们穿着植物纤维织成的罩衫，腰间挂着刀斧，手中握着火枪。其中一个开始讲话了，嘴里露出蓝色的长犬齿。韩密敦指派艾维尼尽快弄懂他们的语言。

外星人留了下来。艾维尼和天文学家罗兰辛一连好多天都跟着他们，相当努力地研究他们的语言。这些外星人自称“罗尔万”。艾维尼和罗兰辛首先弄清的3个名字是：西尼斯，扬伏萨兰，阿拉士伏。艾维尼猜测他们或许是官方的使者，也可能是浪人或强盗。

一天，刚刚弄懂外星人语言的艾维尼告诉韩密敦船长说，罗尔万人要走了，他们拒绝了艾维尼提出用飞行车送他们回家的建议，但并不反对宇航员们与他们同行。韩密敦船长便派艾维尼、罗兰辛、物理学家唐敦、工程师凯玛尔、地质学家菲南迪兹和奥斯丹同他们一起走。因为这是人类同外星政府接触的惟一机会，另外，还可以借此考察他们的科技发展水平及其他情况。

旅程极其单调乏味，他们一路上打猎吃兽肉，罗尔万人用指南针和地图带路。一到晚上，艾维尼就坐在篝火边跟外星人谈话。罗兰辛要求艾维尼把已学会的罗尔万语教给自己，但艾维尼总是推说待全弄懂后再说。罗兰辛只好边走边指着实物向阿拉士伏请教。这一天，罗兰辛看见一块岩石上躺着一只颜色鲜艳的、蜥蜴样的小动物，便指着它问。阿拉士伏犹豫了半天才说出了一个词。罗兰辛边走边在本子上把这个词记了下来。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只见菲南迪兹被那“蜥蜴”咬住了，唐敦一把捉住“蜥蜴”，将它摔在地上，并用脚把它的头踩扁了。可菲南迪兹立刻就死了，而罗尔万人对此根本无能为力。

大家沉痛地将菲南迪兹就地埋葬，并用石头立了一个墓碑。罗兰辛心中顿生疑窦：外星人指出那种动物的名称时为什么那么犹豫？而且他并没有警告说它有毒，会咬死人。

接着，他们走上了一片全是岩石的山岗。一直监测他们位置的韩密敦通过无线电询问，为什么罗尔万人不走直路回家，而是拐来拐去的？艾维尼回答说，他们是为了绕过危险地区。罗兰辛把从空中拍摄的地图拿出来一看，他们避开的地域，并没有什么危险的特征，罗兰辛内心的疑团更加重了。罗尔万人的语言绝不会像艾维尼所说的那么难懂，必定有一种跟他们的科技水平相适应的语言结构。艾维尼每晚都跟外星人长谈，他们是在研究语言吗？为什么在这个星球上见不到和罗尔万人共同生存的其他哺乳动物呢？为什么在星球上观察不到人工的痕迹呢？联想到第一支探险队“达伽马号”的失踪，罗兰辛不禁一阵恐惧。这些天来，他已经掌握了罗尔万人的一些词汇，摸出了这种语言的规律，但是这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们在一片雪岭前扎了营，不储备足够的食物是没法继续前进的。

奥斯丹和唐敦前去狩猎。奥斯丹对唐敦说，罗尔万人肯定是有意让他们这样疲于奔命的，这帮家伙说不准是从哪儿来的，很可能他们也有太空船，却装成很原始的样子来迷惑人。他还说，他想把营地里的罗尔万人一梭子全干掉，他知道有人会支持他的，但有些人会拿不定主意。他俩边走边讨论，结果不慎滚进了一个深坑。奥斯丹诅咒罗尔万人，因为是罗尔万人把他们引到这危险地带来的。这时，那几个外星人却出现在洞口，用绳子把他们救了出去。

一行人继续前行，他们行进到了海边，悬崖下只有一片狭窄的沙滩可以通过。外星人轻盈地跳跃前行，这是他们特有的步态。走到半路，只见一道白色的大幕突然从海口礁石处升起，瞬间崛起的巨浪向悬崖下压来。人们大惊失色，撒腿狂奔。浪涛将他们冲倒。大家拼命扑向悬崖边的一道岩墙，爬了上去。待海潮平息后，扬伏萨兰却不见了踪影。罗尔万人跪在地上，排成一行，向大海伸出了他们的双手。罗兰辛听出他们在唱丧歌，他现在已能将这些歌词的大部分都翻译出来了。

晚上，大家都疲惫地睡去，只有艾维尼和往日一样还在同一个外星人侃侃而谈。躺在他们附近的罗兰辛其实并没有睡着，他在静静地偷听他们的谈话。以前他一直弄不懂他们在谈什么，只是偶尔能听懂一两句，现在他所掌握的罗尔万词汇已经大大增加了，并且能完全听懂他们的话。艾维尼说，探险队已有人在怀疑罗尔万人了。外星人则叫艾维尼尽快消除人们的怀疑。艾维尼说，这些人一定会听他的，就算情况有变，也可以像对付第一支探险队那样，对付他们，虽然他不希望这样，不过如果需要的话，也只能如此，这个大计划可不能因为几条人命就被破坏掉。那个外星人接着说，在这件事上，艾维尼更得依靠他，他要艾维尼完全听从他的指挥。后来，他们的谈话声压得很低，几乎听不到了。不过，罗兰辛已听得足够多了。他躺在睡袋里，吓得浑身发抖。

第二天，群山突然向内伸展，变得低矮了。前方出现了一片起伏的草地、森林和平原。走在前面的罗尔万人加快了步伐。在山地的边缘，又一个外星人出现了，他跟他们穿同样的衣服，带着同样的武器，前来迎接他们。那人和队伍中的罗尔万人迅速交换了意见，然后跑开了。艾维尼对同伴说，到目的地了，村里人非常欢迎地球人；这些和船员们在一起的外星人是到另一个市镇的代表团，在回家的路上偶然碰上了探险队；他们的天文学知识跟人类在18世纪时差不多；这些人生活在地下，不过从来也没有发展过农业，而是靠茂盛的野生瓜果为食，也牧养了大批吃草的动物作为肉食；一亿多罗尔万人都是分散生活的，这儿只是一个小村落。听着艾维尼的谎言，罗兰辛默不作声，他知道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

巨大的人工洞口中走出了50多个罗尔万人，雌性的都穿着短裙，胸前垂着4个乳房。这些罗尔万人把船员们迎进走廊，这里空气清凉新鲜，墙壁上有空调管道，一长列荧光灯管熠熠发光，看来外星人的科技不完全是人类18世纪的水平呢。长廊旁边有很多通道，可以看到门，里面是罗尔万人的居室。整个地方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领头人讲了几句，艾维尼解释说，这儿是一处新的移民区兼军事哨站，大陆上并非只有一个国家，而是分裂成多个国家，可怕的战争刚刚结束，目前是和平时期。

一个罗尔万人向导带领大家参观了村落。村落里有设备精良的化学实验室，军械库里有自动炮、火焰投掷机，还有即将完工的滑翔机。探险队员们从一些印刷书籍中发现，罗尔万人显然已经弄懂了无线电。奥斯丹很是恼火，说经过300光年到这儿来看这些东西，简直是太不值得了。

晚上，探险队员们应邀到村公共食堂赴宴，这儿的家具都是水泥的。艾维尼在门外和一个似乎是领导的罗尔万人谈话。

他回来后说，这些外星人已把探险队的来意转告给政府了，政府会同其他国家的政府商量，等他们派来科学家，探险队就可以和他们进行科学交流活动了。不过，移民计划恐怕是行不通了。餐桌上，罗尔万人问了各种各样有关人类的问题，艾维尼用罗尔万语一一作了解答。罗兰辛异常紧张，他尽可能装做听不懂他们讲什么，并显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宴会终于结束了，探险队员们被守卫护送到他们的卧室。这是对贵宾的保护，还是软禁？大概只有罗兰辛知道。罗兰辛和凯玛尔同住一个房间。所谓的卧室，其实只是一间空空的洞穴。在罗兰辛看来，这是比坟墓更可怕的地下巢窟。

四周静悄悄的，全村都像睡死了似的。罗兰辛知道，这里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在某个地方准有些清醒的头脑正在策划着新的阴谋。他迫不及待地抓住凯玛尔的肩头，把自己几天来的疑惑统统倒了出来。他激动地对凯玛尔说，罗尔万人没有农业这一点就很反常。那一亿多的人口能光靠打猎和吃野生植物为生吗？一个狩猎的种族，竟认不出毒“蜥蜴”，这是说不通的。在离他们家不远的海湾，他们竟会不知道海潮的时间，以至于被海潮卷走了一个人？答案只有一个：他们不是这个星球上的居民！

看来，他们带着探险队绕那么远的路，是为了争取时间，在这儿建立基地。那些罗尔万人也是从别的星球上来的。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如果地球人发现这儿有了居民，自然会对特罗亚星失去兴趣，罗尔万人就可以把他们的移民送过来。而艾维尼就是这个阴谋的策划者之一。他是政府的心理学顾问，这类顾问最能左右国会和人民的意志。为了保持他们的地位，他们可能不希望人类进入星际空间。所以，他们干掉了第一支探险队，然后又设骗局来蒙蔽第二支探险队。接着，罗兰辛还把他偷听到的那番对话，一五一十地讲给凯玛尔听。凯玛尔听后，紧张得浑身哆嗦。他们面对面地站在那儿，汗水在他们的脸上闪闪发光。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把消息立刻传送给大本营，让韩密敦船长尽早知道这一切。洞穴里金属太多，会挡住电波，只有冒险到洞外发报了。他俩拿起发报机，提着枪，悄悄地向洞外摸去。

他们刚在发报机上进行调试，警报就响起来了。隧道口闪出一些蹦跳着的身影，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个罗尔万人大声吼叫，让人类停止发报，否则将杀掉他们。凯玛尔毫不理会，开始拍发电讯。罗兰辛则离开凯玛尔，朝树丛跑去，他边跑边叫，以便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让凯玛尔有足够的时间把电讯发完。现在，他已经顾不得害怕了。十几枝火枪打响了，罗兰辛把自动枪架在一个粗树桩上进行还击，自动枪的火力封锁住了洞口。罗尔万人狂叫着纷纷倒下。但同时更多的罗尔万人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并把他们真正的武器拿出来了！

罗兰辛盲目地还击，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突然，洞口喷出一阵火光，一群罗尔万人在爆炸中倒下了，另一些则在逃命。火光中跳出两个人，是唐敦和奥斯丹，他俩听到枪声后也跑出来参加战斗了。子弹在空中飞舞，像蛇一样地乱蹿。罗尔万人包围了小树林。奥斯丹在火光中旋转着倒了下去，唐敦冲进了树林。这时，凯玛尔已发完电报了，韩密敦船长很快就会派武装飞船来的。

忽然，有人用人类的语言在黑暗中喊：“谈判吧，好吗？”这是艾维尼的声音。凯玛尔让他一个人过来。

艾维尼显得十分惊慌，他问船员们是否向大本营作了报告？罗兰辛回答说，该讲的都讲了。唐敦向艾维尼挑明，罗尔万人要是蛮干的话，基地来的武装飞船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艾维尼听了暴跳如雷，骂大家是蠢货，他说罗尔万人是宇宙的主宰，他们的科学技术比人类进步一万年。他要大家赶快编出一个故事来骗过韩密敦，以补救造成的损失。罗兰辛却不为所动，他质问艾维尼：“如果那些罗尔万人真的那么了不起，为什么不用光枪来歼灭我们？为什么不干扰我们的无线电？为什么他们竟愚蠢得只会用火枪、机关枪和手榴弹呢？”在罗兰辛的步步紧逼下，艾维尼只好坦白。

原来，外星人是在“赫德逊号”到达时刚巧到这儿来的。他们的家离太阳系有一万光年，是个和地球相似的星球，他们的科技水平和地球人发展得差不多，他们同样也在寻找星球进行移民。当他们发现地球人在特罗亚星球设立大本营时，便先派了几个罗尔万人化装成当地居民出现，为的是要让探险队相信这个星球已有人居住，不能移民。艾维尼在学习他们的语言时，察觉到他们的企图正好与他的“大计划”相吻合，便主动要求跟罗尔万人合作。艾维尼自称他这样做是为了解救“赫德逊号”，使它免遭“达伽马号”的命运。

唐敦听了咆哮起来，他要艾维尼交待他们是怎样谋杀第一支探险队的。艾维尼惊慌地回答说，那些人其实并没有死，只是被安顿到非常遥远的塔西迪星球去了。7年前，“达伽马号”发现了特罗亚星，它富饶辽阔，适宜移民居住。可当飞船在返航途中经过太空巡查站接受检疫时，却被艾维尼的人缴了械，弄到了别的星球上。而这一次，罗尔万人的出现，在艾维尼看来，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这样一来，探险队就可以用正常的途径回家了，报告说探险失败，特罗亚星就会被永远忘却。

罗兰辛问艾维尼：“你们这个控制操纵国会的幕后组织为什么要反对人类向外星移民呢？”艾维尼脸上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说：“因为人类的心智还没有成熟。”他说，几千年来，人类在物质上已经发展得够好了，但在精神上却进展得太缓慢。政府的心理学家们认为，当战争、动乱还萦绕人类的时候，他们就不适于向星际发展。只有通过潜移默化的教育、进化后，当人类不再是盲目、贪婪和冷酷的动物时，才能够走向宇宙，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那些不法分子会在新星上给太阳系政府制造麻烦，数不清的新文明将对太阳系的文明构成威胁，安宁将会被战争所代替。

面对未来的选择，大家犹豫不决。最后，还是罗兰辛讲话了。他有力地反驳了艾维尼的理论，他说任何一个小集团都没有权利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人类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就，就是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强迫全人类变成他的复制品。人类自古以来就是有变化、反叛和异端的，尽管人类有很多错误，很多罪恶，但比起在丛林里奔跑的野兽仍要好上几千倍。如果人全都变成一种模样，像艾维尼想像的那样，那人类也就不再是人类啦！人类应该走向星际，没有必要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理论而裹足不前。

艾维尼脸色苍白，扭过头不再看他们。

“我本该叫罗尔万人把你们3个宰掉的！你们这些蠢材破坏了人类真正的未来！”艾维尼尖声叫着，跌跌撞撞地回到罗尔万人那里去了。

远处传来韩密敦的火箭船的雷鸣声。罗兰辛想：“赫德逊号”将直接飞回地球，用无线电向全世界讲出这次探险的全部真相。到那时，政府想制止也来不及了。不管怎样，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人类向星空探索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