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

大雁们在峡谷中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夏天。此刻，又到了他们要返回南方的时候了。

尼尔斯坐在雄鹅莫顿的背上。三十一只大雁排成了整齐的“人”字形向南方快速地飞行着。风吹在羽毛上发出呼呼的声响，许多只翅膀拍打空气发出嗖嗖的声音把大雁们自己的叫声都给掩盖了。大雪山来的阿卡依然领头飞行，跟在她后面的是亚克西和卡可西、科尔美和奈利亚、维茜和库西、莫顿和邓芬。去年还和他们一起飞行的六只小雁现在已经离开雁群独自生活了。老雁们带着今年夏天在大峡谷出生的二十二只小雁一起飞行，十一只飞在左边，十一只飞在右边，这些小雁们都在尽量和老雁们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这些小雁们从来没有做过这样长距离的飞行。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根本跟不上老雁们这样快速的飞行，急得这些小雁们可怜地喊着：“等等我们！我们的翅膀累得飞不动了！”

“不要喊累，你们飞得越高，就越不会感到累的。”领头雁阿卡说，但是飞行的速度一点也没减慢，继续快速地向前飞着。阿卡的经验对小雁们非常有帮助，在小雁们飞了两三个小时以后就再也不抱怨累了。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这些小雁一直习惯在峡谷中从早到晚吃个不停，现在飞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又开始想吃东西了。

“阿卡，等等我们，我们饿得飞不动了。”小雁们大喊大叫。

“大雁就应该学会风餐露宿。”阿卡头也没有回，继续保持着刚才的速度飞行着。

小雁们只好闭上嘴，跟着老雁们继续飞行，看来他们似乎是学会了靠着空气和风来填饱肚子，因为在飞了一会儿后没有一只小雁再抱怨肚子饿了。雁群在群山的上空飞过，老雁们为了让小雁们记住每座山峰的名字，每当飞过一座山峰的时候，他们就立刻喊出山峰的名字让小雁们记住。“这是波苏巧考，这是萨尔耶巧考，这是索里台尔马。”随着老雁们喊出一个个名字后，小雁们又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们的脑袋中装不下这么多的名字！”小雁们七嘴八舌地说。

“脑袋中装的东西越多，脑子就会变得越好使。”领头雁阿卡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和刚才一样叫着那些山峰的名字。

尼尔斯心中暗暗想到，现在也确实到了大雁南飞的时候了，这里的群山被白雪给覆盖了，举目望去，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可以肯定的是，这群大雁在峡谷中的最后几天过得非常不愉快。大雨、风暴和浓雾不停地侵袭着他们，偶尔碰上一个好天气，过后也会立刻变得寒冷刺骨。尼尔斯在夏天用来维持生活的浆果和蘑菇都被冻坏了或者腐烂了。万般无奈下，他只好选择吃鱼来维持生计，这是他最讨厌的事情了。

好在这些小雁的翅膀终于硬了，往南飞的旅程也要开始了。尼尔斯变得十分高兴，骑在莫顿的背上又唱又笑。实际上，尼尔斯盼望着离开拉普兰，除了这里又黑又冷没有吃的外，还有其他的原因。

在刚到拉普兰的几个星期内，他一点儿也没有想要离开的念头。他觉得这里是他待过的最美丽、最舒适的地方了。除了不要让蚊子把自己吃掉之外，他没有任何值得烦心的事。现在，他和莫顿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因为这个大家伙一直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的妻子邓芬。不过，他倒是经常和老鹰高尔果和阿卡在一起，他们三个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这两只鸟带着他游历了许多地方。尼尔斯曾经站在满是冰雪的凯布纳卡伊塞大雪山的山峰之巅，眺望过伸展在这座陡峭的白色椎体下面的座座冰川，踏足过许多人迹罕至的高山。阿卡甚至还带他参观过深山峡谷中母狼哺育幼崽的洞穴。他还和一群在托内湖岸吃草的驯鹿交上了朋友，到大瀑布下向住在那里的狗熊传达远在贝里斯格拉格那的亲戚的问候。的确，尼尔斯到过的地方都是一些气势非凡、名声显赫的地方，他非常高兴自己能身临其境，但是并不愿意在那里常住下来。阿卡告诉他，那些瑞典的开拓者们应该保持这一地区的宁静，把它交给那些出生就是为了在这里生活的熊、狼、鹿、雪鸭、大雁、旅鼠还有拉普人。他见识过这里的宁静之后，不得不承认阿卡的话是对的。

尼尔斯不愿在这里常住的原因除了不想打破这里的宁静外，更重要的是他盼望着早日能和莫顿一起回家，重新再变成一个人。

现在，大雁们已经启程飞往南方了。当尼尔斯见到第一片杉树林时，他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帽子，大声欢呼着。他们飞过汹涌澎湃的大瀑布，飞过一座座壮丽的高山，对于见识过许多名山大川的尼尔斯来说，眼前的景象根本不值得一看。但是，当雁群经过一片带有教堂的村庄的时候，尼尔斯觉得情形不一样了，地面上的村庄是那么美，以至于让他热泪盈眶。

雁群不断遇到从各处飞来的候鸟群，他们现在的队伍比春天的时候大了很多。“你们要到哪里去，大雁？”候鸟们叽叽喳喳地问。

“和你们一样，我们也要到外国去。”大雁们回答说。

“你们小雁的翅膀还没长硬，”候鸟们喊，“那么弱小的翅膀是飞不过大海的。”

大雁们根本没有去理会候鸟们的议论，继续朝前飞去。

此时，拉普人也在赶着鹿群从下面的高山上向下迁移。他们井然有序地走着，由几只大公鹿领队，接着是一队驮着帐篷和行李的运货鹿。大雁们看见鹿群的时候，一边飞一边叫喊说：“谢谢你们今年夏天对我们的款待！”

“祝你们一路顺风，我们明年再相见！”鹿群回应说。

在那些没有办法到南方去而不得不留在这里过冬的动物的眼中，多半流露出的是羡慕的眼神。就这样，雁群和其他候鸟一起一路向南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