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辑让我长成一棵树
每当雨夜,我总会独坐窗前,打开二十岁那年深秋的记忆之仓,让那往事随雨丝流滴出来。
那年,刚刚步入社会的我,才18岁。18岁,就好像是人生坎坷崎岖的开始。
那年我十八岁□香子
放下书包那年我18岁。接过妈妈递过的背包时,我心中百感交集;这一生也许都将与书本无缘,与向往已久的大学无缘了。但为了安慰妈妈那本来就因为我的辍学而痛苦异常的心,我故作潇洒地将背包甩过头顶,搭在双肩,朝热泪盈眶的妈妈挥了挥手,踏上了南下的列车——颇有点少年不识愁滋味的豪迈。
然而我很快就识得愁的滋味了。当我来到南方这座城市——无锡的时候,打工的人流充满了各个角落。因为刚来,一切感到新鲜和好奇,当我本来投奔的那个老乡告诉我他们服装厂只需要熟练的缝纫工人的时候,这也就意味着我的工作将没希望了,我这才从童心未泯的欢乐中感到了焦急和惊慌;生活费所剩无几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只有这一位老乡,住久了要是被当地联防队抓住了,岂不连累了他。虽然老乡说没事,可我还是一边让人给我找活,一边做好了打道回府的准备。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第三天我准备离去的时候,老乡回来说给我找了一份活——瓦工,问我能不能做得来。我简直就如遇到了救星,连忙说:只要能不回去,做什么都可以。于是我拎着大包来到了建筑工地,住在四面透着亮光的简易工棚里,早不见太阳晚不见月亮地抬砖,递砖,拎泥,浇混凝土……晚上回来躺在竹笆床上,浑身疼痛,辗转难眠,然而我没叫一声苦、喊一声累。
那年,刚刚步入社会的我,才18岁。18岁,就好像是人生坎坷崎岖的开始。
尤其是那年夏天的生死经历使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是个下午,我们在二楼粉刷外面的墙。在从这个架子上到那个架子上的时候,我一不小心,一脚踏空。我顿时魂飞天外,直觉身子猛往下一坠,身心不知在何处,却又本能地挥动双手,正好抡起的胳膊抱住了半途中的一段横木。横木粗糙凸凹不平,还挂有几截铁丝,我抱住横木的那条胳膊立时鲜血淋漓,从腋窝到肘弯的皮肤全刮光了,露出了血红血红的肉。
我也不知是怎么下来的。当晚躺在床上,也觉不到疼痛,在黑夜中我睁着双眼望着屋顶,头一次真真感到了想家。想着刚离我而去的校园、老师和此时正在自习的同学们,还在灯下补衣服的妈妈……我才18岁啊,正是梦一般的年龄。与我同龄的人此时也许坐在教室里,也许正做着他们想做的事。而我,却要过早地承担我稚嫩的双肩不应承担的重担。我小小的心,第一次感到了酸楚。
我不知何时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一看,枕巾全湿了。
打工不容易,尤其诸如我们这些靠出一份体力拿一份工资的人,人人都懂得认真地工作,拿应得的钱。然而在那年下半年,我也懂得了如何保护自己,争取自己的权利,使自己得到应得的钱,不至被人欺负。那年下半年,我在一家所谓的铸铁厂——实际上连我才不过五个人。我们将碎铁皮、铁屑挤压成一个100多公斤重的大铁块送往钢铁厂炼钢。本来赚头就够大的了,老板却不听我们的劝告,又将含铁很少的、约三四十公斤重的氧化铁皮用蛇皮带装起来挤压在铁块里,外表看上去俨然还是铁块。然而不久被钢铁厂发现了,不光退回了所有的货,还罚了老板好几万元钱。事后老板说是由于我们挤压不紧,以至露了氧化铁皮,要扣我们每人5元钱。我们不同意:当初我们曾说不行,出了事找我们,绝没这道理。你老板要么留下我们不扣钱,要么我们集体离厂。为此我们连行李都打点好了,一连持续了四五天,老板看拗不过我们,不光分毫未扣,还补发了这几天的误工费。
虽然才5元钱,可我们知道,今天被他扣去了5元,明天说不定就会是50元、100元。只要我们有理,我们就绝不能退让、妥协。我们这些在外饱尝冷暖的人第一次感到了胜利的喜悦和人格的尊严。
如今来无锡已经历了四年的风风雨雨,先后做过瓦工、装潢、搬运工;进过铸造厂、钢铁厂、钢管厂。但每当想起当年的18岁,总不能忘怀。摸摸身上的伤痕,看看走过的路,几许欢乐,几许欣喜。现在虽然进了一个较好的工厂,不再奔波,心却总有一种空荡荡的失落感,常想起那半途而废的书和坐在教室里的同学们。同学中有不少已考上了大学。有一个考上大学的同学曾来信说:“你如果有与我们一样的条件,你甚至比我们还要好。不过我相信你的奋斗不会停止。”几年了,即使再想家,再苦再累,我也没哭过,读了这封信,我却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青春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它拥有健康的体魄和旺盛的精力,还在于它能经受得起任何的失败。
赠给青春三句话□胡子宏
外甥长得高高大大,20岁了,身着名牌的西装,系着名牌的领带,别着随身听,一副英俊潇洒的模样。忽有一日,外甥来到我家,随便聊了几句后就憋红了脸,说:“舅舅,帮我找一个工作吧,现在好单位进不去,多数企业效益又太差。”
我想了想,说:“你有特长吗?比如驾驶、电脑、电工、会计。”外甥摇摇头。我说:“那你只能做些体力活了。这样吧,我介绍你到朋友的建筑工地帮忙,收入也是不错的。”不料,外甥再次摇头:“那种活儿,太苦太累,太跌份儿,难道你们机关没有清静、省事的工作?”
我不禁勃然发怒:“你一没文化二没特长三不能吃苦,如今哪个机关能容纳你这样的庸才?”
外甥无言地低下了头。面对着外甥的沮丧,我想起一句古语: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少年的清闲舒适,常常会使自己成人后感到某种程度上的失落。如今,我算是“三十而立”,回顾自己成长的历程,我感到有必要赠给包括外甥在内的青少年三句话——第一句话:趁着青春去长学问
俗话说:学无止境。我的大学4年就是在混及格、看电影、睡懒觉的清闲中混过来的。当许多同学凭借优异的学习成绩留在北京时,我方大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失去了4年的宝贵时光。好在我是一个好强的人,参加工作后,我不断地读书写作,算是发表了不少文章。但相比起北京的一批年轻作家,我明白自己现在仅仅是一名业余的撰稿人而已,因为我的学问没有他们深,作品的内涵就少了些耐人寻味的深刻。我后悔曾经浪费了4年的大学时光。4年的懈怠,将削弱我一生事业的高度。
一个人事业的辉煌程度,多半要基于他青春时代打下的基础。青年人如果立志成为有益于社会的人才,就要趁着年轻,多读书,读好书。既要读社会科学方面的书,也要读自然科学方面的书。实践证明:对青少年而言,当你参加社会实践的渠道相对狭窄时,读书是培养学问的重要途径。你的学问做得有深度、有厚度,你将来的事业就会有坚实的地基,你对事业目标的选择范围也就越宽广。
第二句话:趁着青春去练特长
一个人生活于世间,必须要有能力把自己养活。即使你不想干什么事业,你不想做什么学问,但你必须要吃饭穿衣,换言之,你必须要有能力挣钱去购买自己需要的东西。
当今社会,人与人之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如果你想使自己活得更滋润些,那么,你必须比他人具备更突出的本事,也就是说你势必要比他人有更突出的特长去挣钱或去取得你需要的东西。现在社会上的许多下岗的工人失去了工作就不知所措,难以再就业。但是也有不少人利用自己的特长谋得了职位。我的一个朋友,就是凭了一打演讲比赛的获奖证书,做了一家公司公关部的副经理。我的邻居,下岗后马上发挥自己的裁剪特长,开了一家服装店。
特长,永远是我们手中的一柄利剑。我们的前途中,总是有一堵墙在阻碍着你的脚步,你挥起特长这把利剑,会逐渐在那堵墙上砍一个缺口。缺口多了,就会有一扇窗,窗子开阔了,就会成为一扇门。从某种程度上讲,特长与学问没有什么必然的区别,学问也是一门特长。但特长更应该是你人生中一个实打实的本领,它能够在关键时刻端给你一只饭碗。
不要等你没有饭碗时再找饭碗。趁着青春练特长吧,它会使你的人生更加充实。
第三句话:趁着青春去吃苦
许多青年会说:我没有学问,又没有特长,怎么办?惟一的办法就是:趁着青春时代去苦读,去苦练。遗憾的是,环境的优越正导致一些青少年的吃苦意识逐渐蜕化,“不劳而获”的思想,仿佛正成为一种不良的时尚。
如果你面临着就业,你没有学问,没有特长,你剩下的就只有吃苦了——你只能找到社会上的“苦差事”。好在你还年轻,在从事“苦差事”的同时,只要你坚持不懈地在实践中提高自己,生活总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我的一个朋友,谋职无门,只好在一家饭店帮忙。两年后,他终于会炒一手好菜。于是,他在菜市场上现炒现卖炸鸡块,每月也上千元的收入。也许你吃了苦,仍然长不了本事和才能,但你不吃苦,你就永远不会成功。
青春是把结实的镐头。镐头就是用来开垦的,否则它就会生锈。青春就是用来吃苦的,有流行歌曲曾唱道:“爱拼才会赢”,“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一个人事业和生活境界的高度,多是要依凭青春时代打下的根基。青春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它拥有健康的体魄和旺盛的精力,还在于它能经受得起任何的失败。因此,每次想到外甥寻找工作时的落魄,我就禁不住想:青少年真应该少“蹦迪”多读书,少玩耍多做功课,少去浪漫多去苦练一门技术特长,千万不要等你输不起的年龄再吃苦。如我的外甥,没学问没特长还怕吃苦,其实他已经感到了生活带给他的一份苦涩,尤其是,他已经浪费了一段人生最宝贵的青春时光。睁开你的双眼,世界不再等待我们,我们又在等待什么呢?往前走,一定是一片蓝蓝而辽阔的天空!
世界不再等待我们……□罗西
一次拿破仑外出打猎,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呼救。走近一看,原来有人落水。
拿破仑举起猎枪,大声叫道:“喂,你要是不爬上来,我就打死你。”那人听了,忘记自己是在水中,用尽全力向岸边划去,经过多次挣扎,终于上岸了。
他气愤地问拿破仑:“为什么要杀我?”
“我要不吓唬你,你就不会拼命往岸上划,这样,你不就自己死了。”拿破仑笑着说。
一心想活着,而如果他不寻求自救,能活成吗?确实,行动并不是最危险的道路,不采取行动才危险。我们很多人,在日常生活里,喜欢幻想,喜欢憧憬,喜欢描绘,但这一切如果仅仅停留在心动的层次上,永远不会有结果,梦醒时分,仍是双手空空,一无所有。
人应该学会思考,学会筹划,学会预见,而这一切如果不付诸于行动,思考、筹划、预见就可能成为忧虑。一个人要成熟,必须在快乐中成长,而快乐的成长,必须在行动中成长。只有行动,才有一个个具体的目标,才会实现一个个小目标,每一天都有收获,每一天都有成就感。那么,你不会觉得前方迷茫,从而更自信、更快乐地走向明天。
成龙说:“今天我能在电影界占一席之地,靠的是什么事都自己做的精神。”我们在羡慕成龙的辉煌的成绩时,是不是也看到他那忘我的工作态度。“一念之下”固然重要,而更可贵更有效的是行动,是一往无前的奋斗。
睁开你的双眼,世界不再等待我们,我们又在等待什么呢?往前走,一定是一片蓝蓝而辽阔的天空!他翻开我的眼帘,吹了吹,离他那么近,我有一种倚靠大树的感觉。
让我长成一棵树□刘国芳
16岁那年,我初中毕业了,因为没考取高中,父母让我在街上摆了个书摊。
书摊摆在街边的一棵梧桐树下,盛夏了,我头顶上的梧桐树枝繁叶茂。清风徐来,树枝摇曳,阳光婆娑,一片绿荫里,我感到凉风习习。
离我书摊不远,是新华书店,那是一幢十层高的楼房,有很多级台阶。去书店的人,一级一级踩着台阶上去,等他们出来时,手里捧着大叠的书。我天生对喜欢读书的人充满敬意,我看着他们,一脸羡慕。他们在台阶下,很高,我在台阶上,很低,我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他是在我摆摊的第二天出现的,他从书店的台阶上走下来,手里捧着厚厚的一本书,到我跟前,他看看我,还跟我说:“你这儿好,你头上有一棵看上去像伞的树。”我听了,觉得读书人说的话就是不一样,我仰头看了看树,真的,我头顶上有一棵像伞的树。
我记住了他。
几天后他又来了,我见了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他回我一个笑,然后认真在我书摊上看着,看了一会,他说:“你的书很少。”
我说:“我刚摆。”
他说:“有些好销的书,你都没有。”
我说:“我不懂什么书好销,你能不能告诉我。”
他说:“摆书摊,一是卖杂志,二是卖畅销书,三是卖儿童读物。杂志中好卖的有《读者》、《青年文摘》、《女友》等。好卖的书有余秋雨的散文,贾平凹、苏童、余华的小说,再就是卡通。”
我那时连卡通是什么,余秋雨、苏童是谁也不清楚。我只是一个初中生,世界在我眼里很大很大,我不懂的太多太多,但他说的话我记住了,我后来把他说的那些书一一摆上了书摊。果然,我的生意好了许多。
他不时的来,又不时的去,每次,都在我的书摊买走一两本书。我们,也在他来来去去中熟了起来。转眼,秋天来了,我头上的法国梧桐开始落叶了,一片一片的树叶飘起雨来,点点雨滴打在书摊上,就像打在我心尖上。那天,许多书被淋湿了,我难过地流泪了。
那个秋天,我最怕落雨,每当出摊时看见乌云满天,我就愁云满面。
一天,他打着雨伞走来了,他看看光秃秃的树,跟我说:“树不再像一把伞了,也不能再庇护你了。”我一副失意的样子,我说,“我不想摆了,这儿只有一棵树,一块塑料布也拉不成。”他说:“别灰心呀,我有一把大伞,我明天扛来给你用吧。”
第二天我出摊时,一把绿伞张开在梧桐树下。伞特别大,远远看去,那伞,像一棵树。我惊奇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伞,我过去问他:“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伞呢?”
他说:“我也摆过摊呀。”
我说:“你摆过什么摊?”
他说:“你说呢?”
“书摊吧。”我说,“你现在不摆摊吗?那你现在做什么呢?”说着,我看着他,我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知道他做什么,我希望他回答我。
他却没回答,只说:“你看我现在像做什么的人?”
我说:“你像个学者。”
他笑了。
那把伞,我后来叫它像树的伞,这伞,晴天给我遮阴,雨天给我挡雨,我每天都被它庇护着。
寒冷的冬季到了,街上行人稀少,我的生意也冷冷清清了。这时候,我孤孤零零地坐在像树的伞下,我希望有人走近我,但在寒冷的冬季,这好像也是一种奢望,光顾我书摊的人很少很少。
只有他经常来,在我跟前站着,他会问我一问:“又关合子了(没开张)?”我点点头。他便拿起一两本书,把钱给我。我后来不忍心让他破费了,当他问一句又关合子后,我摇摇头,我说没关合子。他听了,满脸高兴,显然,他是为我高兴。
寒冷的冬天过去,春天来了。我头上的梧桐,毛茸茸长出了新芽,和这新芽同时长出的,还有我的相思。那个春天,我每天早早坐在书摊前,然后守望着等他到来。在等待他出现的时刻,我总是忐忑不安。然而,当他出现时,我仍然忑不安,面对着他,我一次一次脸红心跳。那年我17岁,我在不经意中情窦初开了。
我随后把我的情感倾注在一件毛衣上,在脱下冬装穿上毛衣的时候,我看见他身上的毛衣很旧了。我觉得我应该为他织一件毛衣。我于是去买了针,买了毛线,然后坐在书摊边一针一线织起毛衣来。离我不远的书店,天天飘来田震的歌声:“好大一棵树,绿色的祝福,你的胸怀在蓝天深情藏沃土。”我听了,抬起头来,看着头上的像树的伞,在我眼里,伞是好大一棵树。
毛衣织好的日子,已经用不着穿毛衣了,但我仍然决定把毛衣送给他。一个梧桐飘絮的日子,他出现了,随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女人。女人一手捧着一本厚厚的书,一手挽着他。他们从书店的台阶上走下来,我看着他们,觉得男的英俊潇洒,女的漂亮妩媚,他们身上,有一种温文尔雅的书卷气。
相形见绌的是我自己,我不漂亮,也不妩媚,我知道,我不配他,真的不配。我那时坐在台阶下的书摊边,觉得我是一只丑小鸭。
我流泪了。
他走过来,看见我流泪,问我怎么了。我说春天了,梧桐飞絮,我眼里有飞絮落进。他听了,说给我吹,之后,他翻开我的眼帘,吹了吹,离他那么近,我有一种倚靠大树的感觉。
我在第二天结束了我的摆摊生涯,我跟父母说:“我要读书。”以后,我在重读一年初三后,考取了一所中专。再后,我自修了大学,这时候的我,也手不离书了。
那把像树的伞,我始终没还给他,不摆摊了,但我还需要它。我曾经得到它的庇护,我忘不了它。我后来还时常撑开它,这伞,确实是好大一棵树,在它庇护下,我会想起田震的歌:“好大一棵树,任你狂风呼,绿叶中留下多少故事,有乐也有苦……”那份美妙于瞬间来去,让你惊喜,也让你遗憾。
捕捉每一个美丽的瞬间□祝勇
灵感这东西是捉弄人的,总是在我毫无准备、最不提防的刹那,倏地在我的心湖上闪过,如同神话中的缪斯女神,带着炫目的光辉,令人难以置信地降临我的眼前,那时候我要么正在街心花园欣赏新剪枝的花树,要么正站在夜晚的草坡上仰首辨认星座,于是,便有一种新鲜的感觉在我心灵的一环静水间倏地抖开几朵涟漪,那是一种创作的冲动。在那一瞬间里,如果能安静地坐在洁白的稿纸前,将心中的美妙感觉化成文字留存下来,我的内心会感受到巨大的欢愉。然而在那样的时空里,这一切又都是毫无可能的啊。等到过后我具备了充足的时间和条件来写一篇文章,或者做一首诗,那鲜活的感觉却早已成了一枝干枯的死花,木然置于一片茫茫沙漠之中。
是的,那份美妙于瞬间来去,让你惊喜,也让你遗憾。
当我因心中的灵感而激动不已时,它正以来不及计算的速度飞驰而过,在以后茫茫的时间里,任凭我如何虔诚地祷告,那女神也执拗地不肯回首。
除了作家之外,我想,摄影家也会有相似的经验吧。
当一位摄影家猝不及防地看到一幅动人的场景,当他举起照相机调好焦距揿下快门,也许只因慢了一秒钟,片刻之前还在眼前的那幅画面,便消逝得无影无踪了,令这惟一的见证人摇头叹息,叹息他终没能使瞬间成为永恒。所以,如果能捕捉住心中的灵感,捕捉住动人的画面,捕捉住每一个、每一个美丽的瞬间,该是多么的、多么的幸运啊!
其实,在我们的生命里,又何尝不曾遇到这般来了即去的美丽瞬间呢?
如果我们能够捕捉到它们,那真的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种境界了。
有时我很想唱歌,只是胆小如鼠,对自己缺乏信心,所以只好在一个人的时候,唱给自己听。那天,就在那次联欢会上,在许多朋友唱完一支又一支动情的歌曲之后,我最好的朋友“出卖”了我,于是在一片热情而友好的掌声中,他硬拉我上场。我只好硬起头皮唱了,唱的是姜育恒那首《驿动的心》。歌声回响,我忘记了自己置身于众目睽睽之下,完全沉浸在歌曲的意境中。直到又一片掌声响起,把我的心绪拉回现实之中,我才明白自己跨出了潜意识里那道最难于跨出的门槛。
就是在这片刻间,在我性格中潜伏已久的怯懦逃遁得无影无踪,我对自己确立了信心。难道这样的时刻不是稍纵即逝的吗?我真的该感谢那位“出卖”我的朋友了,若不是他,我是不会获得这样的经验,不会拥有这等美丽的时刻的;若不是他,我会仍然同往常一样,坐在观众中间,仍然希望却又怯于登台亮相啊。
早晨的时候,阳光又轻挪起款款的脚步,来亲吻我们一如亲吻它的儿子们了;窗外嫩绿的槭树又在抖落它全身的露珠,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响;堂前飞燕又在啄草修补它们的窠巢了。有无数美丽的瞬间,无数必然的偶然,就在这无数平常的过程中,悄没声息地来到我们近旁,又悄没声息地流逝了。也许你会在一次无味的旅途中偶遇一条令你终生不忘的美丽河流,也许你偶然在报上发表了一首诗,开始走上一条新鲜而陌生的道路,也许你在一次聚会上见到一位女孩,而她却改变了你全部的生活……谁知道呢?生命中总有那么多的瞬间,只要你执意不放过它,那么它必然会为你开启一道门,并引领你走向一片意料之外的丰饶园林啊。
那么,请莫要大惊小怪地惊跑了它们,也莫要错过它们。让我们心怀欢喜和盼望,轻轻地,轻轻地捕捉它们——捕捉每一个美丽的瞬间。我要将自己最纯粹的绿献给你,我要将自己汲取的每一缕阳光、我血脉里流淌的每一滴血,毫无保留地献给你。
青春,期待你早日灿烂□王安雄
你是花,我就是你的叶。
我不去拥抱挺拔的竹,不去迷恋垂发的柳,不去依偎繁多根系支撑的榕。
我已将太多的选择统统放弃,已将太多的可能一一舍去。
一生只为期待你。期待你早日灿烂,由我托起。
为着期待你,踩着坑坑洼洼,我也活得舒舒展展;为着期待你,纵然一片贫瘠,我也充满盎然生机。
我不在乎期待你的日子多么漫长,我能熬过每一个日日夜夜;我不在乎期待你的生活多么艰难,我能挺过每一场风风雨雨。
既然我是你的一片叶,我便不会在意:期待你的最终,可能只是你的一种装饰;既然你是我心里最美的寄托,与你同在,便会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我要将自己最纯粹的绿献给你,我要将自己汲取的每一缕阳光、我血脉里流淌的每一滴血,毫无保留地献给你。
你灿烂,我也风光。走过了这段没有“战痘”的青春,心中残留几分遗憾,同时我也明白青春之美在于自然,而绝非刻意的追求!
青春无“战痘”□曾光
上中学时,我们这群刚刚踏入青春之门的愣头小子不知何时、受谁感染,脸上开始长出一些“要命的美丽”。这下可急坏了男子汉们。为了让“青春争回面子”,大家紧急行动起来。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嘛!所以首先成立“战痘智囊团”,并规定入“团”条件:至少提供一条“战痘方案”。真是病急乱投医,男子汉们手忙脚乱行动起来。每到休息天,我们就买些书刊、杂志,从头学起那些养颜护肤知识,这个“霜”那个“露”;甚至有的人还不耻下问,向驻颜有术的女生们“救援”;更有甚者,冒险“手术”。
在那些日子里,“战痘”模范成了大家的日常议题。团结“战痘”更是宿舍里一道独特的风景,这个推荐自己的“大宝”,那个说自己的“莎拉娜”好。不过,一学期下来,舍友们“痘”留如故,依然“青春美丽”。刚开始我还有些庆幸和“幸灾乐祸”,但不久我便发现我因与他们缺乏“共同语言”而越发的孤立。原本自己有平静、白洁的“战场”而高兴,但书上说“痘”是青春美丽的“注册商标”,是年青人走向成熟的标志。天生乐观的我便有些恼恨自己无“痘”,甚而怀疑自己是否会“青春美丽”。
于是,我开始了行动,为争取加入“战痘团”而努力,让青春也“痘”留美丽痕迹。原本爱好运动的我便更加投入地踢球、跑步、游泳,常常汗津津不洗脸跑进教室。然而功夫负了有心人,一学期过去了,“战场”依旧平安无“痘”。这下我是彻底地败下阵来。时间一久,“战痘”和无“战痘”的人终究又走到了一起。我恍然大悟,时光所赐给我们的“战痘”成果是殊途同归的。
走过了这段没有“战痘”的青春,心中残留几分遗憾,同时我也明白青春之美在于自然,而绝非刻意的追求!祝愿朋友们青春靓丽无“战痘”永远没烦恼。美丽是可以营造的。但真正的美丽却不应有丝毫人工的雕琢,它应是真实的沃土中盛开的鲜花。
生命之美□佳笔
街边新开了家礼品店,兼卖鲜花。一向无人送花给我,却又偏爱这份美丽。
一天,我走进礼品店。因不是什么节日,所以店中有些冷清。我问老板有没有鲜花,老板很为难地解释说,这几天没有上货,倒还有些郁金香,红色的,刚来时美丽极了,可现在……她指了一个大筒中零落着的十几支鲜花,由于开始凋零,红得已不那么鲜艳了。而且花瓣上已出现了点点黑斑,表明它们已无多少时间。
见我不无惋惜的样子,老板似乎有些过意不去,“你买这些假花吧,刚上的货。”她热情地抱出好几束假花来,有玫瑰、郁金香,还有百合花,做工精细的几乎可以乱真,一副新鲜、长寿的样子,闻起来还有隐隐的清香。老板似乎看出我心中的疑惑,忙解释说,这是新产品,花心是干花做的,而且所有材料都浸过香料,香味持久,既漂亮又便宜……“可惜,它们没有生命。”我悠悠道。
我欣然买下了所有的郁金香,告别了满脸不解的老板。抱着鲜花走在街上时,心情特别的舒畅,并且还有几分豪气。
美丽是可以营造的。但真正的美丽却不应有丝毫人工的雕琢,它应是真实的沃土中盛开的鲜花。世间所有人为的一切都无法与自然缔造的相比,而生命正是这美的极致。正如同鲜花与假花,高飞的蝴蝶与玻璃框中的标本一样。同样的外形,也许后者看起来更完美些,但后者永远不会得到珍爱。因为它们没有高贵的生命,没有令女孩子展开想像,让诗人们才思汹涌的灵魂。它们没有夜间默默开放的声响,没有纤细如婴儿皮肤般的花瓣,在清晨的雾气中挂着晶莹的露珠娇柔。它们只是人们为留住美丽而产生的附属品,没有过去和将来,不会生长或衰败,没有辉煌与热烈,只能呆呆地等待着落满灰尘。
生命是美丽的,真正的美丽!虽然生命有时并不完美,正如我们有眼睛可以洞察世界,但难免面对污晦与悲惋;有脚可以前行,但难免会步入歧途;有耳能欣赏天籁之声也无法回避呻吟与哭喊;能闻到花香的清馨也难免浊气的涌入;尝过甘露也曾饱受苦果的折磨,但我们无法不去赞美生命的美丽。虽然生命会走向尽头,如同鲜花会繁衰,草木有枯荣。但这些世间的生命在自己有限的时间中展现了那么绚丽的风采。
也许生命的美丽也就在于坦然相呈自己的瑕疵吧。生命从不隐瞒自己的缺陷,也从不为美丽而粉饰自己。一切都是在自然地流露中,在质朴的过程里蕴育出至善至美的杰作。
对于那些无生命的,在生命眼中也被赋予了灵魂,辟如群山的巍峨,江河的愤怒,大海的宽厚……都处处美丽,样样动人。
人类的艺术之美也是如同赋予了生命一般。音乐有了灵魂,便会在人们的心中跳跃、起舞;如心灵的火种,再由每个短促的生命传递下去,直到永恒。绘画、雕塑,对生命的挣扎、渴望、期待与梦想表现得越真实,那么它们其中蕴藏的智慧与真、善、美凝结起的灵魂便越伟岸、越高洁。
我珍惜生命,因为我崇拜真正的美丽。而不是人类自欺欺人的“假奶嘴”。怀中的郁金香让人顿生怜爱。现实生活中,我会怀抱着这份真美的瞬间,而不是虚假的永恒。如果我十九岁,我将飞向爱的伊甸园,撷取女性另一半芬芳,双双跨上轻骑,把歌声笑语甩在后面;
如果我十九岁□桂向明
如果我十九岁,我将飞向爱的伊甸园,撷取女性另一半芬芳,双双跨上轻骑,把歌声笑语甩在后面;如果我十九岁,我会是满腹经纶的大学生,思想的触角伸向弗洛伊德、萨特、老庄,永远开拓自己的疆界,横向和纵向;如果我十九岁,我要用运动场上的粗犷,雕塑凸出的胸廓,雕塑隆起的肌腱,并且接受山风和海水的挚爱,换一身古铜的袒露;如果我十九岁,我穿上流行的T恤衫,和伙伴一起喝啤酒,弹吉他,跳迪斯科……生活,多一些美好的因子;如果我十九岁……不,我已经年过半百,是孩子们开始叫我“爷爷”的年纪。我第一次听见这稚嫩得发怵的声音,心的岩壁跌落一颗忏悔的泪珠。
我惟一不后悔的,是我选择了诗,选择了贫寒和正直。
而且,我有一双被痛苦,也被欢乐洗得特别深邃的眼睛。对人生——我洞若观火!早该懂得用项链、耳环装饰自己的美丽,早该懂得用高跟鞋款款摇曳出动人的魅力……
二十岁,我拥有纯真□梦娃娃
我20岁了。
20岁早该懂得用口红增添少女的妩媚,早该懂得用项链、耳环装饰自己的美丽,早该懂得用高跟鞋款款摇曳出动人的魅力……可我不懂。
我会把要买眉笔的同学领到卖毛笔的柜台,我会瞪大眼睛问:“貂油是什么?貂身上的油吗?”(貂油是一种化妆品)我会在穿上同学的高跟鞋后害怕得不敢迈步,倒不是担心我会摔倒,而是那鞋后跟太细了,它怎么可能经得住我50公斤的体重?
我喜欢留一头披肩长发却又总把头发剪得短短的像个小男孩。我喜欢一袭白衣却又在胸前挂着钥匙不过没有人认为我是一家之主。我喜欢别人说我成熟却又总被看成十五六岁总也长不大。我喜欢唱歌却总唱不成一支完整的曲子,于是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我喜欢写诗却常常只有我一个读者没有第二个人。我喜欢看书却总是在逛了书店后才发现剩下的钱已不够乘车只好走回家去……我可以穿着牛仔背带裤出席弟弟班里的家长会。我可以为了听蛙鸣独自步行10多公里路。我可以为了买一盘喜欢的录音带转遍大街小巷。我可以为了练前滚翻从床上一个跟头栽到地上。我可以在大雪纷飞的早晨去郊外“踏雪”。我可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听一整天《命运》……我爱做梦,我的小屋便是一个梦的世界:床头站着可爱的布娃娃,写字台上卧着毛绒绒的小狗,录音机上“跑”着神气活现的吹气猫,床角坐着憨态可掬的大熊猫,四周的墙壁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小动物挂件,甚至书柜里也是卡通像、小狗熊、大白兔……就连沙发上也坐着一只温文尔雅的小布狗。每逢同学一来,偏偏都像高度近视似的,一进来便往沙发上一坐,这时我便会跳起来喊:“唉呀,你把我的小狗给坐死啦!”坐下的人便赶紧火烧屁股般地弹起来,一脸诚惶诚恐,心里还在嘀咕:“这沙发上怎么还养狗啊,真是个怪小姐。”谁知一见却是个玩具,皆哭笑不得。
而我,便是属狗的。若有人问及我的年龄,我便回答说是属狗,然后还要一本正经地补充:“我可不是属那种又凶又狠的狗,我属诚实、正直而且可爱的狗。”于是,便有人喊我“小狮子狗”,我则一晃脑袋:“小狮子狗有我可爱吗?”有一天,一个同学拿了一本杂志跑来:“你看,这上面写着哪,总喜欢眨眼睛、皱眉毛的人爱长皱纹,老得快,你要是再这样就该成老太婆啦!”我一吐舌头:“有我这么年轻的老太婆吗?”
偶然,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了一篇《成熟不是福》,作者张静竟然和我重名。于是,我兴高采烈地去问一位同学:“我成熟吗?”她拍了拍我的鼻子:“你还成熟?你成熟是人都成熟。”我笑了:“张静说了,成熟不是福。”弄得她莫名其妙,我则得意地冲她扮了个鬼脸。告辞出来,我再次问:“真的,我成熟吗?”“成熟个屁!”我悻悻地向她皱了皱鼻子,转身跑远,忽然又想起什么,重又跑回来,趴在她耳边说:“成熟个屁也好啊!”
是的,我不成熟,许多20岁女孩所拥有的我都没有,但我拥有纯真!
与其说在人生的黄昏无奈地去擦拭过去的岁月,莫不如恰在这蓬勃的季节镀亮青春的容颜。
擦拭青春□艾明波
走在青春的季节,正如走在春天的大街,所有的景色都是缤纷的景色,所有的微笑都是灿烂的微笑。的确,人生的这一段光阴满满地装着勃勃的生机和美丽的花朵。当我们尽情地享受这一片美好的时光之时,却很难想像那许多走过了这个季节的人们对她的那种深深的怀恋和甜蜜的回忆。
他们在用心灵去触摸逝去的日子,他们在用目光去擦拭不老的青春。
暖暖的阳光,铺开了一个鲜艳的日子,温馨而倔强的风唱在高高的枝头和蓝天之上。芳草地上,我和女儿正在放着风筝,可不知是我们的技术不好,还是风力不足,那风筝就是飞不起来。渐渐地女儿有些不耐烦了,便跑到野地里去寻找从地下钻出的那个绿色的春天去了。可我却没有放弃这样一个轻松的时刻,依然在那里认真地放着那个飞不起来的风筝。
女儿不肯放飞她的童年,我却要放飞我的青春了!想来,不觉好笑,不知是女儿领我放风筝,还是我领女儿放风筝。
就在这时,一位老大爷来到我身边,他的脸上洋溢着青年人的笑。他拿起了风筝,仔细地瞧了瞧,又认真地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显得很严肃也很庄重,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这天儿,正是放风筝的好天儿,要是倒退三十年,我非糊一个大风筝不可,可惜哟。”说完,他便从兜里掏出一根布条,系在了风筝上,然后轻轻地往空中一扔,那风筝便腾空飞起。
我放飞青春,而老人却擦亮了青春并为青春系上了一个漂亮的花穗。望着老人高兴的神情,我的心猛然一颤:老大爷这是在寻找自己的青春之梦啊。
回到家里,遇到了我的哥哥,哥哥比我大许多,今年也有五十岁了。看见他的时候,他正翻着一个破旧的皮箱,并从那皮箱里找到了他青年时代留下来的日记本。他慢慢地擦着,小心地翻着,若有所思地想着。我知道,他在翻捡着旧日的时光,他在回味着那个他所经历的风风雨雨的年代,他也在擦拭着他那个曾经灿烂的日子,擦拭他那逝去的青春。他的手很轻,他的目光很深情……是啊,对于那位老大爷和近似于老大爷的哥哥,他们的青春已经伴随着岁月的风尘走远了,留下来的只是一种美好的回忆,只是一个无法重复的过去。他们或许还心存遗憾,他们或许还留恋那个迷人的季节,然而,那个花季着实是一去不复返了。
与其说在人生的黄昏无奈地去擦拭过去的岁月,莫不如恰在这蓬勃的季节镀亮青春的容颜。刚刚抖落掉冷酷的冰雪,刚刚穿越逼人的寒风,春天的微笑还很矜持……
走进春天□段正山
刚刚抖落掉冷酷的冰雪,刚刚穿越逼人的寒风,春天的微笑还很矜持。
还来不及静静地梳理梦想,还来不及铮铮地鼓起勇气,春天就拔节出活力。
浅浅的绿意渲染出浓浓的生气,淡淡的花香装点出烈烈的诗情。似乎春天突然给久久郁闷的人们一个朗朗的心情,突然给肃杀的世界一个暖暖的美景。
于是,春天成了一年之计,成了一年之极。
重重的赞美把嫩嫩的花蕾压得在春寒中瑟瑟发抖,柔柔的和风把深深的期待幻化成神话中的玫瑰迷雾。清明的无限春光给了人们无限的思绪却也遮住人们沉静的目光,盎然的春色唤起了人们一时的激情也迷离了人们久远深刻的企盼。
春天的绚丽景象太容易让人误以为景象已达绝美。
其实,春天只是在初绽的冻土里播下种子,希望的果实还需要承接夏日骄阳和暴风雨的考验。春天只是在嫩绿的枝头绽出一抹新芽,勃勃金色的收获还需要在厚实的秋天定格。
走进春天时的激动远远替代不了春天开始的漫漫无语的生长。
走进春天,固然要以浓烈的深情书写壮志,以畅快的豪情激荡锐气,以饱满的激情挥洒雄风,但更需要以清醒的头脑沉静躁动,以厚道的心地稳住偏激,以沉稳的步履踏破沉醉。
走进春天,请不要用缥缈的辉煌打扰我清新的构思,请不要用遥远的成功动摇我亲切的脚步,请不要有浅薄的结果撩拨我执著的寻找。
走进春天,请勿打扰。
还是让我们不要为突然冒出的新绿而洋洋得意吧,绿色的升华注定需要执著的生长;还是让我们不要为短暂诱人的花香而流连忘返吧,硕果的培育注定需要艰难的劳作;还是让我们恭敬地开始,谦卑地起步,孤独地酝酿吧,正如一位哲人所说:春天里不要做秋天的梦。
所以,我不客气地说:走进春天,请勿打扰。我的最后一门课从我走进第一个要人单位应聘就开始了,这门课我得一直走下去,直到学会为上。
大学最后的课程□胡钰
刘铁夫是清华大学经营学院国际金融与财务专精致九九一年的学生,自打从山东农村跨入首都北京这代著名的学府那天起,他就力下决心,要活出个样子给家乡父老看看,要让父母人享自己的福。
在清华五年的生活里他不像他的许多同学那样徜徉于商场情场娱乐场。他扎扎实实地学习了一门又一门课。认认真真地阅读着一本又一本书。他相信,天道酬勤。
快毕业了,和同学们一样,他开始找工作。这时他发现要人单位并不是仅令问他学了几门课读了几本书。还要问他会什么擅长什么、业余时间喜欢做什么。他有些后悔过去的五年时间单调的生活了,要是也在哪家公司兼过职或组织过哪次大型活动或有哪项体育文艺项目特别精通,那自己跟要人单位谈话时会多不少话题。可现在,每次见到要人单位的人时,都是两句话:我在参加分配的同学中成绩是最好的,我愿意在贵单位一直工作下去。
有些同学笑话他,说他这样回答显得过傻;有些同学开导他,劝他回答时幽默些生动些,要学会自我推销,对这些,刘铁夫都报以微微一笑。他相信,天生我才必有用。
果然,吉人自有天相。在中国远洋运输总公司的招聘中,他过关斩将直捣黄龙,当最后一轮面试的通知下来时,与他一同前往的同学已从起初的十几名变成一名。这时,大家开始对刘铁夫刮目相看。要知道,一九九六年的全国毕业人数是最多的一个年,也是历年来分配形势最紧张的一年,对同学们来说,中远这种国家级的大公司绝对是上上之选。有人开始暗叹自己为什么过去几年没有好好学习。也有人开始悄悄改变策略,在面试时放意显得口吃木讷。
正当刘铁夫在同学们的羡慕中满意地去参加中远的最后一轮面试时,系里人事科又转来一份深圳来信,原来招商银行总行准备录用他。大家这次更傻眼了。这个银行一个月前来校进行面试笔试。当时几乎全班除了读研究生的同学都去了,还有本专业的研究生,可怎么单单选中了刘铁夫?银行,这种大的国家商业银行的总行,是学国际金融的学生梦寐以求的地方高收入的白领阶层更为众多人心向往之,可命运之神竟如此垂青这个从山东农村业的老实的农家后生。
刘铁夫将两者进行了短暂的比较后,很快选定了去招商银行,并且马上买了飞机票赶到深圳去要人单位学习了一个月。
从深圳回来,刘铁夫和同学们都进入做毕业论文的最后两个月,这时已不再有课了,每个同学都悠闲地享受着这大学的最后时光。
这时的刘铁夫却没有这么轻松,他在想一个问题自己还缺什么?在过去几个月的几十个单位的招聘过程中,他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还缺点东西,一种属于能力的东西。从招商银行实习回来,他更坚信了这一点仅有节本知识是绝对不够的。他经过仔细打听和比较,选定了他的大学里的最后一门课程——机动车驾驶。
三千元报名费给他带来的并非锦衣玉食游乐休闲。同学们发现刘铁夫每天早上六点起、晚上十点回,人变得越来越瘦、越来越黑。有些同学觉得他是自己找罪受,最后两个月还不好好放松一下,他却憨厚地笑:“多学点总没坏处。”
时间在飞快地逝去,七月十二日,每一名同学拿到了各自的毕业证、学士学位证,刘铁夫还多拿了一个证——机动车驾驶员证。
临走前,全班同学聚餐,一个男生举着酒杯对刘铁夫说:“你小子真行,最后两个月上门课拿了个本,这大学里最后一门课上得值,来,干一杯!”平日里宽和的刘铁夫此时却严肃起来,他认真地说:“你知道吗?学车不是我的最后一门课,更不是对我最有用的课。我的最后一门课从我走第一个要人单位应聘就开始了,这门课我得一直走下去,直到我学会为止。”
这个男生举起的酒杯在空中停住了,不少听到他们对话的同学也停住了,他们突然觉得,刘铁夫正在给他们上着最后一课。“生命不会永远都是黯淡的”,这个信念一旦给一个落水的小女孩牢牢记在心里,就一辈子不会再改变了。
十五岁惊心的辉煌□朱纪
上高二那年,我才十五岁,可是日子已经过得灰暗无比了。快放暑假的一天早晨,我躺在床上,想着即将来临的期末考试,想着高三还有漫长的一年,忽然觉得这种灰暗的日子也许永远也不会到头了。一种绝望的情绪攫住了我,哽哽咽咽地反复念叨“我不想考试了!我不想考试了!”
对我这次突然给他出的难题。爸只用了两步就解决了:第一步,和老师协商好,同意我开学的时候补考;第二步,送我去南方姑姑家过暑假,换换环境,“回来再好好努力。”
这最后一句话让我不寒而栗。在姑姑家的那些日子我一直是灰溜溜的。勇气这种东西很怪,一旦你放弃它,似乎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我几乎不敢去想开学以后的事。直到有一天,姑姑、姑父说带我到江边去游泳,我才真正高兴起来。
那个将近傍晚的时候,我第一次面对真实的长江那种新奇和快乐的心情,江面的宽阔和平静无远超出我的想像。
我兴奋得什么都忘了,抱着游泳圈在沙滩上跑来跑去。姑姑问我:“会游泳吗?”我傻笑着直点头,生怕姑姑不让我下水。我看见附近水里的人太多,而稍远有一处江边一个人也没有,就拔脚奔过去,“扑通”一下跳进水里。
顿时,我觉得水里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抓住了我,我心中一慌,本能地拼命想游回岸边去。我其实只在游泳池里扑腾过几回。这时惊慌之下只会狂乱地手脚并用地打水。那股力量紧紧抓着我,不动声色地一寸一寸把我向后拉,我不停地挣扎。却一点也回归不了,只能够勉强保住不被拉向江心而已。在恐惧中,一种似曾相识的绝望袭上心头,我忽然对自己的这种挣扎产生了深深的厌恶,就像我厌恶自己每天硬着头皮去上学一样。我一动也不想再动,灰色的日子既然永无尽头,何不早点放弃呢?只是瞬间的闪念,水里那股强大的力量已拉着我急速向江心滑去。
有一段时间我的脑子几乎是停顿的,只是下意识地紧抓着游泳圈。有水灌进嘴里的时候,就仰起头、慢慢地,我的思想恢复了,我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江心。现在我正被江水中的急流带着向下游飞掠。天色渐渐暗下来,岸离我那么遥远。江水一眼望不到头,天地间似乎就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茫茫的江面上漂。除了水声,空气中一片沉寂。当我一个人默默地在这冰冷而陌生的江水中浮沉的时候,一个念头竟然固执地蝇据了我的脑海:“我的成绩一定可以再上去的,只要我重新开始努力,我完全做得到。”这个念头是那么强烈,我突然感到从没有一个时候像此刻这样相信自己,像此刻这样渴望回到学校去,回到那些测验中去。我坚信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做好……可是单薄的塑料游泳圈已经瘪下去很多了,我的身体开始慢慢下沉。
泪眼模糊中我看见有一只轮船向我驶来,船上的人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那船足有十几层楼房那么高,船舷上,垂着一条白颜色的粗大的绳索。我难以抑制地放声大哭起来,身边的江水一波一波地开始动荡,我的手伸出去、触到了那条白色的救生索。轮船开回码头的时候。我看见上千的人密密层层地站在沙滩上,当看到甲板上穿着红色游泳衣的我的时候,人们忍不住欢呼起来。船长教我向沙滩上挥手,姑姑哭笑不得地拍我的头:“这会儿倒像个英雄了。”我怯生生地挥手,像做梦一样。站在高高的轮船上,万人瞩目在我短短15年的生命里,还没有这么辉煌过。
落水事件的一年以后,我考上了大学。“生活不会永远都是黯淡的”。这个信念一旦给一个落水的小女孩牢牢记在心里我就一辈子不会再改变了。等我回到家时,呆呆地看看手中空空的荷叶,里边连馒头屑也没一星了。我不知道自己怎样进了门,怎样躲开妹妹的目光……
童年的馒头□聂作平
如今的幸福时光使我欣慰、不过有时心底也会泛起一缕儿时的苦涩。那时候,娘拉扯着我和妹妹,家里穷得叮当响。我在五里外的村小上学,六岁的妹妹在家烧锅做饭,背着那个比她还高半截的竹篓打猪草,娘起早摸黑挣工分,日子清贫得像一串串干枯的空笼花。
有年“六·一”学校说是庆祝儿童节,每个学生发三个馒头。我兴冲冲地对娘和妹妹说:明天发馒头,妹妹一个,娘一个,我一个。妹妹笑了,娘也笑了。
那天,学校真的蒸了馍。开完典礼、手里多了片荷叶,荷叶里是三个热腾腾的大馒头。
回家路上,看着手中的馒头,口水一咽再咽,肚皮也发出咕咕的叫声。吃一个吧,我对自己说。于是先吃了自己那个。三两口下去,嘴里还没品出味儿馒头已不见了。又走了一段,口水和肚子故技重演,而且比刚才更厉害。咋办?干脆,把娘那个也吃了,给妹妹留一个就是。娘平时不是把麦粮让给我和妹妹,她只喝羹羹吗?娘说过,她不喜欢麦粑呀!
等我回到家时,呆呆地看看手中空空的荷叶,里边连馒头屑也没一星了。我不知道自己怎样进了门,怎样躲开妹妹的目光。娘笑笑,没吭声。
呆立间,同院的二丫娘过来串门,老远就嚷嚷“平娃娘,平娃娘!你家平娃带馒头回来了吗?你看我二丫,发三个馒头一个都舍不得吃,饿着肚皮给我带回家来了!”
娘从灶间抬起头,“可不,我家平娃也把馒头全带回来了!你看嘛——”娘说着打开锅盖,锅里奇迹般地蒸着五个白中带黄的大馒头!”你看,人家老师说我家平娃学习好,还多奖励了两个呢!”
二丫娘看看,我慌乱地点点头……
那天晌午,娘把馒头拾给我和妹妹,淡淡地说:“吃吧,平娃,不就是几个馒头吗!”妹妹大口大口咬着馒头,我却哇一声哭了。
后来,我发现。就是在那一天,我的童年结束了。朔风萧瑟的季节,我的所有祝福都化成一节节枕木,托着你,载着你,追着你——
伴你去远方□郁舟
你不再陪我去阳台上看风景,你说你要去远方,在这朔风萧瑟的季节。
是落潮的声音。一对对情侣依偎着在赶海。让我紧拥着你,陪你跳完所有的舞曲,蓝色的多瑙河淹没我,浸透我吧!淡绿的灯光中,我的灵魂已逃出舞场。
让夜风拉直我的羽毛,让我的歌声再一次如金属片,敲响你的耳膜。红月亮又瘦了,挂在夜空像一道沥血的伤口。
坐在角落里,你的乌发垂到我脸上,再一次握紧你的手,相对无语,要说的话都写在眼睛里了。
朔风萧瑟的季节,我的所有祝福都化成一节节枕木,托着你,载着你,追着你——伴你去远方。不是所有的梦都来得及实现
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告诉你
疚恨总是深植在离别后的心中
消逝的梦□段铭
他是一个不善言谈的男孩,在与人交往时也显得非常害羞腼腆,但往往就是这种人,会有得天独厚,与生俱来的好运,或是有着众人望尘莫及的才华。他拥有了后者,写得一手好字,文笔又好,成绩也在班上数一数二,还是漫画协会的会长,他画的漫画据说可以与《雪椰》相比;他也占据了前者,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都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虽然不善交谈,但人缘极好,他大学不住校,因为他家就在学校对面,很近,全班同学几乎都去他家蹭过饭,其中自然也包括她。
她是一个俊秀、清纯的女孩子,嘴角总是甜丝丝地附着一款温柔,她有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纤细的手指与浑圆的足踝。她也人缘极佳,是公认的“最可爱的人”,大家都叫她“小宝贝”。要是女孩子这么叫她,显得十分亲昵,但是连男孩子也这么叫她,未免有些不伦不类,似乎还带有那么一点戏谑的味道。但是她不在乎。其中也有不叫她“小宝贝”的,那就是他,唯独他一个叫她的名字,他相信,他的与众不同,一定会引起她的注意。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不再和同学一起吃“大锅饭”了,而是偶尔单独地叫上她,到他家里,吃一顿午饭。中午的时候,他家里都没人,所以中午的家里是宁静温馨的。既然有女生在,自然是女生掌厨啦。她总是让他坐着,自己跑去厨房烧几个小菜,房间的窗户透进阳光,使房间有了淡而持久的温暖。墙上挂着一只kitty的小钟,滴答、滴答,响个不停。他就坐在钟的滴答声中,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着。她总是别出心裁,做出一些中看不中吃的菜式。每到这时,他们就会相视一笑,然后把冰箱里的剩面包、蛋糕拿出来,泡上牛奶,稀里哗啦地吞食着,有如数月未咽粒米一般。
他总会看着对面的她,看着她那在阳光里几乎是透明的手指,她的身上总是飘散出若有若无的冷香。他是喜欢她的,但他对她总是郑重谨慎的,不露声色,说得更实在些,他总是盼望着她先开口,表达她对他的爱意,但她没有,于是他也没有。
其实她也和其他平凡的女子一样,希望他对她说一些有关爱的甜蜜的话,让自己的心充满蜜糖,让自己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但是他始终没让她如愿。
在元旦的全班联欢会上,就有人问她最喜欢哪个男孩子,她瞅了一下他,就站在她的身旁,于是女人的虚荣心就上来了,她说,我最喜欢谁,你看这儿有值得我喜欢的人吗?真是可笑。她的话让他听见了,一向对自己十分有信心的他感觉一无是处,于是他就给自己灌酒,他喝醉了,其实那一天所有的人都是带着欣喜的醉意的,所以旁人对他也没有如何地留意。一个人喝醉了酒,就会把一些事想得特别严重,于是他越来越气,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就离开了联欢会……谁知道这一别竟然会是永远,就在那一夜他离开了人间。一个酒后驾车的人把他撞了。
当她知道所发生的一切变故后,她伏在他已冷去的身体边,反复地说:“你就是我最喜欢的人,最爱的人呀……”然而,一切已太迟了。她进了精神病院。
爱,不能没有心,有口无心,那爱是虚伪的;但是爱,也不能没有口,有心无口,那爱又是可悲的!
爱是一个孩子,她赤裸裸地降生人世,我们需要对她悉心呵护。只有当爱逐渐长大,不断强壮,足以应付任何状况时;只有当爱已化为两人默然相对时一个会心的微笑,或是在劳碌中一个关注的眼神时,我们才可以说,我们已不需要说。“前尘往事成云烟,消散在彼此眼前,就连说过了再见,也看不见你有些哀怨……”
吻别□子凡
爱情故事,应该是多么浪漫,多么精彩,可是,我的故事只有一个最普通的开头,一个最平常的过程和一个最无声的结局。
故事的开始根本让人觉察不到。那时,我天天去图书馆,你也天天去;我每次都会坐靠窗的位置,你每次都坐我对面——墙角的位置。日子久了,也就熟了。我们在一起,谈学习,也谈奇闻轶事,谈新闻,也谈历史,谈经济,还谈政治。青年人在一起侃不完的话题,可我俩之间,似乎唯独没谈爱情。
到后来,我们都入了学生会,这样,就有了更多的接触的机会。我们彼此都没有提过那个字,可彼此似乎都认定了对方是自己将来的另一半。平时,一个会意的眼神一个会心的微笑,一个不谋而合的动作,一句不约而同的话语,使我们感觉心有灵犀,畅然心释,那些日子,天是艳阳高照,鸟语花香,我们悠闲飘然,异想天开,却忘记了仍有劳雁分飞,枯叶飘零。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天我提出分手?而你,为什么没有显出半点哀愁。我恨自己,为何如此草率;也恨你,为何不作一点挽留。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痕,我的伤即使还未消失,但已不再死死地纠缠着我。
大学四年,居然如此匆匆。我还未尽享快乐时光,就要与同学挥手送别了。
不要,不要,不要开毕业Party,我很脆弱,我受不了离别的场面。可我不能不参加那个洽谈室要举行的舞会。我蜷坐在最暗的角落里,我一动不动,生怕被人发现。我使劲低着头,任飘逸的长发盖住我的脸。而此时的同学们,或开怀畅谈,或窃窃私语,或依依话别,或涕泪涟涟。
我不知你在哪,我也不敢找你。可耳边确实清楚地有人问:“跳个舞可以吗?”而这个声音又确实是熟得不能再熟。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允许我安静地离开,却偏偏要来搅乱我已宁静的心湖!
可我不能控制我自己,我把手给了你。你给了我一股力量,把我带到舒缓的音乐中来,而我,完全融化在你的温柔中。我原来是那么怕见你,可现在,我多希望音乐可以更长些,我们就接着跳下去,永远不要停。
可是,我的心颤抖起来,有一种撕裂内心的痛袭卷过来,我简直难以忍受,那就是自尊,虚荣和理智对自己的禁锢——难道我能告诉你我后悔了?告诉你我依然爱你?不,绝对不能。我绝不轻易屈服,绝不轻易后悔,这你是都知道的。
你被同学拉走跳集体舞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失落吗?因为这最后一段与你独处的时间也被同学无情地剥夺了。我当时的眼光多么无助、多么慌乱,你看到了吗?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四年的大学生活,我们曾经的感情,我的悔恨与无奈,当然还包括今晚的Party。
没人愿意回寝室,每个人都在努力抓紧这最后的分分秒秒。我独自一人徘徊在深夜的校园里,脚自己按惯例走上了回宿舍的路。可是,一股力量拽我停下了,是什么?是棵大榕树,我们分手的那天晚上,就是在这棵榕树下面。当时,好香的榕叶味并未因我们分手而减弱,而此时,我怎么闻也闻不到呢?难道,真的是最伤最痛是后悔吗?
不管了,不管了。我只记得,当时你吻了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用一吻结束了我短暂而美丽的大学爱情冬小麦。当时,我觉得吻别好无奈,但又好浪漫,可现在回忆起来,那是多么天真多么傻。那以后的日子,我的情绪风一般飘摇,树一般婆娑,无数的渴求使我日渐憔悴。
现在,这一切都即将过去,明天,我们就要各奔前程,从此,也许永远不会再见。就让我把那一瞬间的情景,化作永恒的记忆,埋在我心湖深处的水草里。蒋琳琳分明是个小女生,却偏要装出个大姐姐样;面对琳的含情脉脉,我慌了神:傻丫头,你怎么那样啊?我还没有找到感觉呢。
我那可爱的小女生□刘浩
琳是个很好玩的小女生。
还是上一个春天,我大二,在学生会外联部担任副部长。有一天我正在寝室里写稿,突然听到楼下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跑下楼一看,——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傻丫头。我不禁“咦”了一声:“我怎么不认得你?”她瞪我一眼,很认真地说:“你以为你是谁啊,大明星?”凶巴巴的,但说话却十分可爱。
后来在她的自我介绍中我才知道:琳是我们系的新生,刚加入学生会外联部,被分配做我的副手。“哎,有这么一个‘辣妹’拍档,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哟!”我心里暗自叫苦。
毕竟是师兄妹,我俩同进同出一同采访一同写稿,很有些相依为命的意味。她干事特认真,写稿总要将背景材料,文件,采访记录细细圈点了,然后列出提纲打草稿——我在一边暗暗好笑:真够慢的!那一阵省人大、政协开会,我们选定了一大串社会名流准备逐个夜袭搞个系列专访。谁知跑了一家又一家宾馆、招待所,总是人去楼空。两个人又冷又饿,特别沮丧。我考虑了一会儿,对琳说:“还是分头跑,你在这里,我去另外一个地方。”说完掉头就走。琳急了,一边大叫:“你走了我怎么办?”我很吃惊地望着她:“你也怕?”
那夜特别黑特别冷,呼呼的北风卷刮着颗颗雪粒。琳在风中扬着一头美丽的长发,时不时地傻笑。我问她,她对我说:“我看你总是很能干的!没想到——不过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我在她身边,没做声,心里却一遍遍地说:“可恶!”
就是这个可恶的小女生,一年后找到我,说为了不后悔一辈子认定我做她的人,随即又很绅士风范地宣称:“不过你永远是自由的!”望着她一脸认真,我终于没敢笑出来。
琳说我唤醒了她。我莫名其妙。
琳果然一改往日的懵懵懂懂变得温情脉脉起来,明明比我小却总要做出一副大姐姐的模样。琳还是很能吊书袋,古今中外,诗词名句,吟诵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一天我俩坐在一块看书,看着看着就学了魔鬼库斯拉的腔调:“啊!让这一切毁灭吧!”其实书上压根儿没有这样一句话。
琳待人处事总还是那样一板一眼的认真,但又总在犯着粗心的错误。有一次她有一个老乡从外地赶来看她,因为事太多又想陪我,害得老乡四处流离,终于在一个清早不辞而别,等琳飞奔到火车站,只剩最后六分钟,人山人海琳穿过一节节车厢,在餐车找到老乡时,两人竟然抱头痛哭起来,弄得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俩人是不是有神经病啊?
琳有个很幸福温暖的家,除了父母,还有两个姐姐。
元旦那天夜里,琳耳语般地对我说:“我好想家,好想我的妈妈!”妈妈是在我认识琳那年出车祸去世的,我的泪马上涌出来了,因为那天正好是妈妈的诞辰纪念日,琳慌了手脚就像实习时那一夜。而我这时才发现,琳那张充满孩子气的面庞真的很纯洁。
接着有一天,琳让花店送了一大束玫瑰花来,我哭笑不得,怎么能有女孩子主动送男孩子花的呢?我第一次用认真的口吻向她摊牌:“傻丫头,你怎么能那样啊!我总是想象着该找一个温柔贤惠等着我去送她玫瑰花的女子,而你却正好相反。”琳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是我爱你。”我终于大笑起来,“喜欢你那可爱的傻样。”
或许我说的是真的。爱是纯真的/不爱也是纯真的/失去纯真/换取一袭轻柔的白纱/白纱也会变得冰凉。
纯真年代□习善
高一那年,老师把炜调到了我座位的前面。
炜是化学科代表,而我对化学就像对蟑螂一样深恶痛绝。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总爱拿一些稀奇古怪的化学题去刁难炜,热情善良的炜从未拒绝我的“刁难”。
我不经意地总爱看他思索的眉宇间流动的灵光,爱呼吸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透露的锐气。
化学成了我的“最爱”,我和炜的话题也由化学到无所不及。我们在嬉笑怒骂、相互诋毁中建立了一种默契,他总能猜出我想说的话,我也能不由自主地道出他未说完的话,并深信炜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圣诞节就要到了,这被我们喻为第二个情人节。舞会将要举行的消息霎时传遍整个校园,我的心里莫名其妙地期待着某种东西的到来,脑子里千百次地设想着那个青春而热烈的舞会,每一次的期待与设想都会让我的脸滚烫不已。
舞会终于降临了。我换上那条最爱的火红色的连衣裙,套上雪白的绒线长筒袜和一双可爱的方头皮靴,用一条闪闪的带子松松地系住几缕头发。我沉醉地绽放着,等待着爱花人的采摘。整个舞会进行了一半,我身边的舞伴换了一个又一个,但始终没有看见炜的身影。我心不在焉地和同伴谈笑着,而视线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搜寻。
这时,一个我热切期盼的声音飘过我的耳朵,“炜……”我心里呼应着。我失魂落魄地站起来,准备送上今夜最灿烂的笑,可是抬眼的一瞬间,我的笑容凝固了,炜的身旁紧挨着一个女孩儿,闪亮的眸子笑盈盈看着我,让我无法回避她的清纯美丽。
炜大咧咧地往我肩上一搭,对那女孩说:“这是我的死党,昵称‘小尼姑’!”那女孩随即附和地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我也傻乎乎地陪着笑,但空气中却听不到我的声音,只有“银铃”声在回绕。我至今记得当时的我笑得很努力,也很投入,以至笑出了眼泪。
舞会后,我剪短了那头柔柔的长发。
高三时,炜去读了理科,而我选择了文科,从此再与化学无缘。
读大学时,我遇见了华。华像一颗陨石坠落在我的世界里,没让我有任何的准备,他就已经燃烧了自己。华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我。我却认为自己能铁石心肠地看着他为我做一切,因为我坚信自己无法忘记炜,但我终究无法欺骗自己,我被华那份纯洁而热烈的爱感动了。可是,感动是不是爱情?我所需的那份爱是否又该来自华?
我小心翼翼地接近他,一点一点地释放积蓄已久的情感,害怕情感的洪水会淹没他和我。更重要的是我害怕有一天会因释放自己而接受华。这种害怕终于要到尽头,在一次次对他的伤害和对我的折磨之后,我开始明白自己对华的感情只是出于一种责任和回报的心理。
我必须作出决定,尽管不忍看到善良的华那双痛苦的眼睛。
华邀我出去的那个晚上,夜凉如水,月亮出奇地圆大,死板而毫无生气,黄得有些发红,像烧糊了一般贴在离我们不远的天边。
华依然谈笑风生,依然宽容我的忽冷忽热。我坐在冰冷的栏杆上,摇晃着悬挂的双腿,脸上挂着认真的笑。
华说会一辈子喜欢我,要一生一世照顾我,他要我们永远在一起。我无话,抬头一眼望见那烧糊的月亮,心口一阵绞痛。
突然,一个滚烫湿润的东西灼伤了我的双唇,我没有逃避,也没有抗拒,是在偿还一种东西吗?我质问自己。
我无力地望着天边那块烧糊的月亮,却怎么也分不清她的轮廓,只觉得眼中散漫着一片黄晕,那么湿润,那么冰凉。
那个夜晚,我虔诚地在日记本上写下汪国真的一段话:爱是纯真的/不爱也是纯真的/失去纯真/换取一袭轻柔的白纱/白纱也会变得冰凉。我亲眼看到了堆在屋子里的、乡亲们买的水面和蔬菜,看到了这个勤奋学习、自强不息、孝敬长辈的好青年对母亲的挚爱……
带着妈妈去上学□尹正茂
一九九五年八月,申庆伟因为几分之差没能考上高中。同学们都劝因家事过重而没能考好的庆伟继续复习。就在这个时候,庆伟的母亲却因患脑病瘫痪在床上。两年前父亲突然去世,现在母亲又患重病……苦难在默默地考验着这位少年。
庆伟捧着爸爸的遗像坐在像植物人一样的妈妈身边,想到父母吃过的种种苦,他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庆伟在心里默默地发誓:母亲,我一定好好地侍候你,孝敬你!
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孩子,为了这句无声的誓言开始了他艰苦的人生历程。
母亲病得很重,不光是站不起来,而且还有些痴呆。起初,庆伟把母亲送进了医院。那段日子,他医院、家里穿梭来往。进了家门就蒸上几十个窝头,这样就够他在医院吃几天的。在医院,他一把屎一把尿侍候妈妈。家里的破褥子都改成了妈妈的床垫。连拉带尿弄湿的垫子一天要换一二十次庆伟的手都被尿碱蚀破了。为了不让妈妈暑天得褥疮,他总要按时给她翻身,瘦小的庆伟每次都累出一身汗。因为妈妈不能咽食,庆伟还要用胶管通过鼻子往母亲胃里注流食。为了唤起妈妈的记忆,他一有空儿就在妈妈的耳边耐心地呼唤她,和她说些可能她根本就听不见的话。为了让妈妈瘫软的肢体早日恢复知觉,他常常是饿着肚子用力给妈妈做按摩。晚上庆伟就坐在小凳上伏在妈妈的病床边打盹。他不敢睡觉,怕妈妈的滴流打过头回血,怕妈妈的床垫湿了遭罪。
庆伟拳拳的孝心并没有感动上苍。每天一百多元的医疗费更叫庆伟难以招架。到后来,母亲的病只好寄希望于中医治疗。为了省些钱,庆伟借来平板车。每天往返十公里路拉妈妈到医院针灸。火辣辣的日头下,庆伟每天拉妈妈走在发烫的马路上,脸上流的已分不出是汗水还是泪水。就这样庆伟拉着妈妈跑了三个月后,终于有一天,医生说他妈妈的病已没有多大希望了,并告诉他以后就不要拉来了,可以在家里吃药。听了医生的话,庆伟哭了。他拉着妈妈往回走的时候,心想:如果妈妈的病真的治不好,我只有侍候她一辈子了,我恐怕永远也没有读书的机会了。
庆伟带着母亲回到家里。每天他都守在妈妈身边为她熬药,为她梳洗。为她做一日三餐,为她料理没有半点规律的大小便……所有这些常人难以承受的劳苦庆伟都不惧怕。然而,就算这样也是远远不够的。庆伟母子俩坐吃山空,就像庆伟的一个袖手旁观的亲戚说的:“你们娘俩的日子就像点油灯,点一天少一天,早晚会要饭。”
多少个不眠的黑夜,妈妈熟睡的时候,庆伟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为了出路苦思冥想。他想得最多的是种地和打工。可是,当时地里的麦苗刚出土,还不是种地的季节。打工倒有可能挣得多一点,可是,人家是不会让我带上母亲工作的——母亲离不了他。就是种地,他想也得把母亲带在身边。于是,他打算把房子卖了,买辆旧三轮车,走到哪儿就把妈妈带到哪儿,把家安在车上。这些事想着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就在庆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的一些同学来信,鼓励他继续读书,老师也数次到家里劝他不要放弃学习;他的一位好同学帮他为妈妈焊了一个简易轮椅,劝他坚持学习。但考大学时间长,最好考中专。并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将来就是雇保姆也要上学读书,临走时还把身上仅有的二十几元钱交给庆伟。庆伟面对同学和老师的期望,他在侍候妈妈的同时,又捧起了书本。
一九九六年六月二十日和三十日,这是中专考试的日子。别的同学由父母陪着去考场,可对庆伟来说,母亲却成了他考试最难的一道题。他一个人想了好多法,开始想带妈妈到内黄县城里住宿,可是县城里人生地不熟,妈妈出了意外咋办?于是,他还是一狠心决定让妈妈呆在离县城十七公里的家里,中午赶回来照看妈妈。当时校长虽然理解他的孝心,但担心他万一迟到了就会前功尽弃。当时也想找亲戚,可是,庆伟觉得若自己不回来看看还是没有心思专心考试。考期到了,庆伟已没了考虑的余地,他决定中午往家跑。
考试那两天,他是瞒着老师回家的。上午考完试,他就骑上车赶回十七公里外的家里,做好饭喂妈妈,收拾了大小便,使偷偷赶回考场。其间,物理考试推迟了几小时,因心里惦记着孤零零呆在家里的母亲,到开考后,焦急的庆伟看了几遍试卷也不知所云。还有一天早晨。他骑车实在是骑不动了,就奢侈坐了三轮车,不巧半途车出了毛病。这下可急坏了庆伟、万幸的是不久车就修好了。当他踩着铃声跑到考场时,等他领准考证的老师急得直跺脚。等考完了,老师才知道庆伟的事。
一九九六年夏季,庆伟在众多师生的关心帮助下,被河南滑县师范学校录取为普师九六级新生。当时,这个消息叫庆伟既喜又忧。他最后想道,我种地都可以带妈妈。上学就不能吗?
学校九月六日开学。九月一日,庆伟凌晨三点三不亮就骑车赶往百里外的滑县,他要在学校附近租间房子。头两天,他没有租到房子,当他向人们说自己要租房带妈妈上学的意图后,人们都不相信他,以为他是个骗子。无奈中,他只好又骑五个小时车赶回家里照看妈妈。第二天仍是无功而返。到第三天,他来到一户出租房的人家、他的事感动了房主,人家说不要钱,最后,庆伟坚持每月给二十元租下了校园外不远处的两间简陋小平房。
去学校报到前三天,庆伟用车拉着妈妈和两套破被褥(仅有的家当)搬进了他的“新家”。开学那天,当班主任收住宿费时,庆伟说他在外面住。这时,他带妈妈上学的事才被老师知道,但郑聪敏老师不相信世上竟有这等事,她放学后便来到庆伟的家。庆伟的处境深深打动了滑县师范学校的师生。学校免了他的学杂费,还特许他可以不上早操、课间操、下午和晚上的自习,可以不参加学校的课外活动——可是,庆伟不单要做个好儿子,还要做个好学生。
这是庆伟一天的时间表:学生五点三十分起床,庆伟则五点起床,帮妈妈穿衣洗脸,五点三十分和其他学生一起出早操。早操后到七点上完了早自习,回家下厨给妈妈喂饭。八点回校上课。十点多钟他利用课间操回家帮妈妈大小便,然后返校上课到中午。中午给妈妈喂饭,收拾大小便,做些家务。下午二点上课到三点四十分放学,别的同学课外活动娱乐,庆伟则要赶回家照看妈妈。晚七点到九点的晚自习,他每天都来。下了晚自习,当别的同学都入睡的时候,庆伟还要为妈妈梳洗,然后清洗妈妈换下的床垫,一直忙到深夜。就是这样。庆伟每晚还要至少起四次床,为母亲接尿。第二天,他又要重复这个时间表。
许多同学经常劝庆伟在课余时间玩一会儿再回去看妈妈。庆伟总是说自己一想到妈妈孤零零地躺在家里就没有心思玩。事实上庆伟不是铁打的,他为照顾妈妈已累得就是想玩也没了力气。由于晚上睡不好觉,白天上课他经常用站着听课来驱赶瞌睡。有时候困得写不了字,他就咬自己的手指头。学校曾研究让班里的女生帮助庆伟。可庆伟觉得,妈妈大小便不能自理的情况不好让别人帮忙,再说妈妈长期卧床性情变得暴躁,不会让别人照料她——庆伟觉得还是自己辛苦些好。
笔者在采访庆伟的时候,因为到了该照顾妈妈的时间了,在学生科王在铎科长的陪同下,我门一起从学校来到申庆伟简陋阴暗的家里。
我亲眼看到了堆在屋子里的、乡亲们买的水面和蔬菜,看到了这个勤奋学习、自强不息、孝敬长辈的好青年对母亲的挚爱。这种爱对许多青年人来说实在是大可贵了!它是现代青年人的一种精神,一种境界,一种鞭策,一面镜子,让你动容,让你惭愧,让你思索……当初我一张稚气十足的贺卡,竟然改变了一个人的生活真是不可思议但现在静下来想想,又似乎有点明白了……
我上高二那一年□项俊峰
那时的生活好愉快,我的心就像秋日的晴空,寥廊、无忧无虑。后来从书上找到了一句话“秋空一碧无今古”,便对写这话的人特佩服、特崇拜。
但毕竟有一些不顺心的地方。数学题那令人头痛的X、Y,我总也弄不明白,自然而然地“迁怒”于数学教师,日渐地讨厌他了。
高二的上半年便浑浑噩噩地过去了。
下学期开学,换了数学教师。瘦高个,不管天热天冷,总是一身黑西服,也不打领带。谁想到讨厌数学的我第一节课便对他产生了兴趣。他从直线上一点讲起,一直说到幻想中四维空间的隔着瓜皮吃西瓜。我第一次发现数学里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东西,便注意起他来。
他走路从不向四面张望也即所谓的“目不斜视”。起步前总要先微微抬起脚前掌,顿上半拍,然后再起步,他的口头禅是“很显然”。我很羡慕他在数学上能有那么多的“很显然”,便转而崇拜起他来了。每当他在课堂上露出这件“法宝”,我们便哄堂大笑。但他从来不笑,或者说从来不曾真正笑过。他的数学功底极好,课也讲得极生动。
这是一个怪人。我在心里给他下了这样一个初步结论。
有一次我们从他门前走过,远远地发现他一个人默默盯看外面的树枝发呆。手里影影绰绰拿着一个塑皮本子,眼尖的说像是本影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孤零零的一只麻雀在枯枝上立着,这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人有特异功能,能看透麻雀的五脏六腑?
他很少与人交往,一闲下来便坐着发呆。
那时我刚看完于渺的《十四岁的独白》,想起书里面的那位不苟言笑的教师,心里便暗自嘀咕:他是否也是一座“神秘的火星石雕”?他的情感世界里一片荒漠吗?他有过爱吗?
他是那样神秘,他的情感外面好像裹着一层寒冰。
但他的消息还是点点滴滴地传播开了。我隐隐约约地知道:他大学本科毕业,高中时与班里的一个女生相恋。高考后她落榜了,为帮助贫困的她重新复习,他省吃俭用,毕业后又用自己的工资供她。她终于考上北方一所名牌大学。他们的感情更深了。他期待着她的毕业,幻想着他们的未来。然而,他的希望破灭了。她不喜欢教师这个职业,也不愿到小城里来工作。他原谅了她,却无法再原谅自己。
我听了之后,不由得暗暗地诅咒那个负心的女人来,心里很不平。
天真的我便打算劝他一下,但要打破他情感外面那层坚冰、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于是有一天,便弄一张贺卡也不管什么时节,施展被语文教师所称道的作文“造诣”,稚气十足地仿佛着《叔向贺贫》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通,寄了出去。署名曰“崇拜你的人”。几天来,我便注意着他有什么动静。
果然,到了信发出的第三天,他显得很激动。走进教室以后,第一次真正笑了,但并没有说什么。我发现他的笑很迷人,这节课自然也特生动。
他变了。他再不一个人闲坐呆望。他的球打得很好,他的舞跳得极棒。但上课时仍不时弹出几个‘很显然”。我们大笑了,他也笑。
走出高中的大门已一年了猛地想起这件事。我的心便抑制不住地激动。当初我一张稚气十足的贺卡,竟然改变了一个人的生活真是不可思议但现在静下来想想,又似乎有点明白了。
有首歌唱道:“没有爱,人类就不存在。”要说我明白了一点,那大概就是这吧。我曾在这里生活过,生存是一种永恒,音乐留在耳边,它奏着另一种美丽。
“大三”女孩的遐想□钱亦蕉
当突兀的秋风吹落第一批黄叶的时候,我看到了熟悉的景致,叶卷黄尘,我感受到了熟悉的萧瑟,我想到的是“吹皱一池秋水”,那是陵园的水?复旦的池水太少了,倒是新出现了太空水,八毛一壶,实际而缺少浪漫。在我正如此想着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是我大学经历的第三次秋寒了,我在复旦园里已是第三个年头了。
“大三”的女生,有着大多的熟悉、太多的无奈;却缺少新奇、缺少期待。我们不再会为了五花八门的录像片广告而雀跃不已,也不会为偶尔地迟到而满心惶惑,更不会因深夜归校而战战兢兢。我们对宽广的校园已不再充满好奇,只会为熟识的一草一木感怀一二。迪斯科舞厅有时也激不起我们半波澜,但或许由于新生的喧嚣会引起我们稍稍皱眉。每天重复着共同的轨迹,因为这条路崎岖而漫长,我们便不得不平心静气地走下去。
记得军训直接回沪后的第二天。我从家里携着大包小包深夜返校,结果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早晨还逗留过的宿舍楼。可是两年后的今天,我却会对着同样迷路并兴奋不安的新面孔,不无嘲讽地说上一句“是新生吧”!我可以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自己过去的重演,给予几句轻描淡写的批评。因为我已在这儿住了两年,也还未急着要离开。室友说她在灌热水时与小师弟呼了一架,于是想起他们的“入侵”造成的“倾轧”,还有秩序混乱,只能说一句“他们到底没有军训过”,实际上我自己也不过就是去南昌呆了四十天。
想起关于“上海人”的老话题,每次那些当着我面大骂上海人的外地同学。总会预先或者事后声明一句“你不算”、“你除外”。可是,再多的“你不像上海人”的解释,也抵不上“我是上海人”的事实。我想每个地方的人都有些不好的缺点,都有会被别人骂的地方,只是上海人过于招摇,又是在上海的地盘上,自我陶醉更厉害,于是劣根性全暴露在忿忿不平的外地同学眼前。我为我算不上十足的“上海人”而骄傲,其实我觉得自己上海人特点还是挺明显的,譬如说我的沪地方言,又譬如自我感觉良好等。不过,外地同学是把我算作上海的好人而已。
抽烟的女生在校园中是偶尔可见的。有人说女子抽烟特别讲究姿势,也有人说女子抽烟有风尘味。我只觉得吞云吐雾,扑朔迷离,大概是现代人喜欢隔阂、体现距离美吧!几个女生围桌而坐,谈论哪一种烟淡而优雅,这算是品烟会吗?她们是在失意的时候才拿起香烟,还是在平淡无奇的生活中寻找一点刺激,或许只是一种渴望?
熄灯以后是校园里的夜生活,有一天我惊讶地发现,因夜归而蹑手蹑脚进门的我居然是全寝室第一只归巢的乳。望着一张张虚掩帐子的空床,荒诞而令人捧腹。散步成了“大三”女生的时尚,谈心、谈天,谈你、谈我。有人说,大学十大流行语中“没劲”一词也罗列其中,其实并不是什么都没劲的。例如晚跑就比晨跑更吸引人,其不知那些为清晨早起怨声载道的女生,为何到了晚上就这么起劲。我常深夜看到有人绕大体育场急跑。形同夜行者幸好我不是其中之一。蜡烛或节能灯的光芒在深夜显得格外闪烁阴沉。不过厚厚的日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就在这样的“鬼火”下诞生。岁月流逝大概就只能以此为见证了,一页页的纸张如同一天天的时光翻过去,是简单动作的重复,薄页载不动许多闲愁。
有人说,女生到了大学三年级如果还没有“陪伴”,那就只好把心思用在读书上了。难怪复旦校园里的自习室、图书馆总有那么多来去匆匆的身影。“平平淡淡才是真”,可总有人渴望不平凡。为了不孤独为了今后人生的一段精彩,许多男女同学走进了书城。成为一种风景。
不知从何时起,激情和热烈在这种平淡中消蚀。我们这群“大三”女生从一天到另一天,走到挥别的那一天。我曾在这里生活过。生存是十种永恒。音乐留在耳边,它奏着另一种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