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辑石榴花开的季节

等待是一种罪过吗?当又一季的花香盈满枝头,当又一次的落红散满乡野,我仍在等待,等待你带给我的花季。

对于人生道路上的第一次选择,我从未后悔过,觉得有为的选择虽然是一种牺牲,可这种牺牲值得。

十五岁的选择□傅祥友

那年,初中毕业统考结束后,我背着三年苦读留下的书,走出桐柏山脚下的一所中学回到了乡下。盼望中,张榜的日子逼近。在山野、河畔牧羊时,一个15岁的少年总在想着自己的未来。

一个星夜,大学毕业一年的小叔从百里外的襄樊市飞赶乡下。他未坐定,喘着粗气说:“祥友的考分在全市考生中排名很前!”这是一声喜人的春雷,一下子炸得我有些昏乎乎。一旁落第的三哥更是激动,仿佛看到他失掉的东西被我拾了起来。

不几日,我就读的中学也揭了榜,我在区考生中名列第二。整个山镇沸腾起来。此时,我的大哥已从师院毕业分配到这所重点中学当教员。随着大哥,我丢拜见一个多月未曾照面的秃了头顶的班主任。远远地就见他从家里迎了出来。他极欲抑住欢喜,可那喜悦还是从飞扬的眉梢、上翘的口角憋不住地流了出来。班主任趁我大哥与人搭话,一把将我拽至一旁,悄声说:“切记,一定要上市重点高中,三年后又可以上重点大学的!”当时的情形是,上重点高中的分数高于上中专(包括五年制师范专科),一个学校考上一个重点高中的,上级教育部门颁发的奖金是考上中专的两倍。秃顶班主任的这一提醒,倒使我有了几许心思。上市里重点高中是我的一个梦,将来完全有可能上重点大学,能不去实现这个“梦”么?

我又随大哥去拜见老校长。大哥在前,身板昂昂的,很精神。四周的目光下,我便有了展览品样的感觉。

老校长喜滋滋地看定我,沉思几许,斩钉截铁地说:“看你的天资,上重点高中,以后考清华、北大!”这话真让我心里一阵温暖和兴奋,马上就产生了跃跃欲试的念头。

走出学校大门时,大哥有些得意地说:“听说,校长看人向来十有八九!”

我和大哥有些醉意地回到了家。然而,中午饭时,我隐隐地听到了父亲的叹息。中考拿了第二,本是件喜事,可父亲为什么心事很重的样子呢?沉浸在欢喜中的我没有过多地去想父亲的心事。

兄长们都劝我,并替我做主:上重点高中吧,将来可不是一般的大学,前程可是大大的、亮亮的啦!

父亲平和地望了母亲,又看着我,微笑着说:“让老四儿自己拿主意吧!”父亲是很民主的。

父亲的民主陡地让我感到自己有些迷乱地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最终的选择得由一个15岁的少年定夺了。老实说,我想上重点高中,而且还是省内有名的重点,凭自己的心性、耐苦、勤学,三年后说不定又是个重点。此时,秃了顶的班主任和老校长的话在我耳际轰鸣,兄长们一律将热切的目光投在我身上。我有些热血澎湃了,咽了下口水,脱口而出:“上重点高中吧!”

兄长们高兴得鼓了掌,我也感到心中一阵地快乐无比。父亲点了点头,说:“好吧,就这样定了!”

然而,晚饭前,我进厨房,刚到门口,便听见父亲正和母亲商量我上高中的事儿。父亲说:“你早些去南边他舅家再借些钱,三年的高中得几千块的钱。”

……门口的我心一颤,顿悟了些什么,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远远没有着落的昂贵的学杂费呢!

这天晚上,我无法入睡,满脑子里都是些“怎么办”,一会儿闪出煌煌的高等学府、如云的莘莘学子,一会儿又是破旧的老屋、苍老的父母、我们读书欠下的债款……翌日早,喝着玉米糊,红着双眼的我突然宣布:“我上师范,五年制的大专班(三年普师)!”

犹如热油锅里溅了滴水,兄长们一惊一乍:“莫瞎说,昨天的决定怎么一早就改了?”

父亲也一愣,接着“嗯”了声说:“你可得想定了,主张还在你自己!”

我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之后,很高兴、很豪迈“呼”地把玉米糊喝了半海碗。这个选择,是在我起床面对窗口的晨曦作出的。上师范学校不仅学费低,而且补贴高,将来还可以像小叔、大哥那样做一名教师。

于是,在我放牛的日子里,收到了市师范的录取通知书。

而今回忆,15岁的选择虽说有些痛苦和无奈,但少年时的自己能在关键时刻考虑到家境,主动地舍弃、割爱,多少有份了不起。对于人生道路上的第一次选择,我从未后悔过,觉得有为的选择虽然是一种牺牲,可这种牺牲值得。而且这种选择对我以后的成长影响很大,这就是凡事总要为别人想想,人不能只顾自己。正因为有死亡,我们才这么珍惜生命。

抱着生命过海洋□程武

有这样一则希腊神话,阿波罗爱上西比尔,并且告诉她,不管多少年,只要她手里有尘土,她就能活下去。随着时光流逝,西比尔日渐憔悴,终成空躯,却依然求死不得。孩子们问吊在瓶中的西比尔:“你要什么?”她回答说:“我要死。”

我认为死并非是上帝对我们的一种惩罚,倒是命运女神钟爱人类的标志。正如我们需要睡眠一样,我们需要死亡。正是死亡的黑暗背景衬托出了生命的光彩。试想,如果生命是无限的,我们还会觉得她的可贵吗?如果生命像空气、沙粒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果明天是无限的,那我们今天为什么要辛劳呢?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说吧。假如这样等下去,我们能做成什么事呢?直到最后,我们一个个都成了瓶中的西比尔,那时也许才觉出死的可贵,生的可怕。

正因为有死亡,我们才这么珍惜生命。我们每个人都应成为优秀的舵手,而现实中的许多人却因痛苦而导致海水没顶,过早走向死亡。痛苦应成为我们生命之舟上的压舱物,正因为有了它的存在,我们的船才得以稳健地前行。优秀的舵手还会摆脱魔鬼的诱惑,他们看淡尘世的物欲、烦恼,追求真理,他们一生光明磊落,表里如一。他们惜时如金,勤勤恳恳,度过丰富而有效的人生。青春是水做的,因着水的柔滑幼嫩,青春才在女人的生命中显得那么娇贵。

水做的青春□素素

轻轻地一抬腿,同龄的朋友,都从多梦时节的少女,变成了愁肠百结的少妇,日日阴多晴少满目疮痍。

这些年就此做了“消防队员”,哪里有“火种”,便把“灭火机”带到哪里。其实,“灭火”的技巧、材料都简单,只须时间和耐心,只须静静地坐在她对面,任她说任她哭,掌握好节奏,适时地说别哭别哭别哭嘛。就这么点本事,竟然年年生意兴隆。

这一些朋友,个个都是善哭的女孩,那止不住的眼泪,虽然已无法再感动别人,却常常可以浇灭她自己心中的种种不如意,种种感伤。眼泪是女人独有的柔软剂,它会给你意想不到的轻松。为此,我从心底里羡慕这些朋友。曾有一阵,我总以为自己的眼泪,是让她们借走了去,所以心才难有雨洗过般的清亮。

近一年,忙忙碌碌,少有时间细想。但总觉得朋友们是有些异样了。

星期天清晨,人还在梦里,就被铃声吵醒。电话里的声音犹犹豫豫期期艾艾,我问华有事吗?华说没事我没事。然后便是一声不自觉的叹息,好似整个人要瘫倒一般。我揉揉肿胀的眼睛说你来,到我这来,现在就来。那边沉默了一会,说好。

起床铺床,匆匆忙忙地梳洗打扫,将家收拾干净,再浇了满满一壶水,等着她来喝。

像所有着了火的朋友,华进门便说:“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过了。”我不说话,只等着到时候说几句别哭别哭之类的话,老问题还是用老办法解决,驾轻就熟。但是,华不哭,她只是不断地吁气,绞手指,借以平定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嘴里吐出来的句子尽量连贯。

我把茶几上的杯子向她一推,示意她喝口水。华端起杯子,像牛似地一口饮尽。给她续水的时候,我说听起来没什么事呀,你虚张声势干什么?不过还好,你没有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回头对着我家的镜子照一下,不自觉地抛起一个媚眼,笑了。轻骂我:你有病啊?现在这个世纪还有谁动不动就哭?你去试试看,一哭,整个脸都是肿的,怎么走得出门?

这次我是真正的沉默了,还有什么话好劝慰她呢?都市将女性塑造得冷若冰霜,一个个都如石头般硬,久而久之,好多女人只记得想哭的感觉,却从不记得哭泣的滋味眼泪的形状,真正辜负了女儿家那一身水做的骨肉。想起从前的女人,碰到不顺心的事,可以一哭二闹三上吊,可以蓬头垢面几天不吃不喝,赖在房里不见人,以此要挟家人对她怜措对她尊重。如今的女人,看起来无所不能,又独立又有笼络男人的心计手腕,然而,委屈其实是一样的委屈,辛苦其实是一样的辛苦,到头来却连哭都不敢哭不能哭。因为即使家破心碎,上班仍是天天要上的,陌生人、同事仍是天天要见的。摆出一张哭丧脸给谁去看?哭哑的嗓子谁耐烦来听?一脸的泪光盈盈,如何撑得起一张打天下的表情?

于今,才知道能哭也是岁月给予女人的一项优惠呢。青春是水做的,因着水的柔滑幼嫩,青春才在女人的生命中显得那么娇贵。于今才知道,有没有恣意的眼泪竟是衡量女人老不老娇贵不娇贵的试金石。千锤万炼之后,水分都被榨干了,倒吞的眼泪大概都不可能有。

也好,不流泪的女人,撑得起自己的天空,不会时时遭男人讥讽欺侮。

只是,没有了会流泪的女人,男人怎么过?幸福的时候,我们常不自知,即便别人的目光投来多少羡慕不已。

永远幸福□佟可竟

幸福的时候,我们常不自知,即便别人的目光投来多少羡慕不已。痛苦却总是自作多情地来而不去。“人生的刺,就在这里,留恋着不肯快走的,偏是你所不留恋的东西。”(钱钟书语)短瞬的生命之光泽,极易就这样被黯淡着,好像每个人都有了千疮百孔的忧伤。

其实不然。

抱怨生活不幸福的人,多少是对幸福追求中,放走了真实的东西,而在追逐影子。正像我们相互传递的祝福一样,人生一世,安知我们生命的祸福之势?我们依然情愿对“永远幸福”做着一遍遍的企望。为了这份“永远”的人生厚礼,我们把可以切身触及到的幸福都丢掉了。

只要我们不吝感受,幸福倒有点像那些百抽不中的彩票,极易得到了。道理如蒙田先生所言:“最美满的生活,就是符合一般常人范例的生活,井然有序,但不含奇迹也不超越常规。”好似花开花谢,树枯树荣。

而“永远幸福”其实是用细碎的珠贝串起的一条缠绕生命的长链。我们只有耐烦于平铺直叙的生活,才会从中拣拾到蕴藏着幸福光泽的颗颗珠贝。

只是我们从来都愿意把对幸福的拥有高置在成就大气磅礴之业、遭遇荡怀激烈之情之上。而且我们一旦脱离了常人范例之后,才茅塞顿开:幸福原来是能频频与我们打招呼的老熟人,只是我们常常视而不见。

一封寄自伦敦的来信,声称是用握着菜刀长满硬茧的手写的。每天深夜,当这位先生从地下室的后厨中走出来,都会猛吸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他竟觉得:“能在大街上自由漫步,真是幸福!”

更多的时候,是我们自己远离了幸福。在我们徒自对幸福做着缥缈不已、诗意无限的遥想中,它正悄然地随着岁月从我们的指间和身边流走……还是低头拣拾起我们易得的珠贝吧,尽管碎碎点点,谁说串不成与生命等长的珠链呢?!

由此我们同样可以圆满心怀日久的祝福:永远幸福。等待是一种罪过吗?当又一季的花香盈满枝头,当又一次的落红散满乡野,我仍在等待,等待你带给我的花季。

等待花季的心情□吴哲

认识昕也许是一种缘分,与昕相处也许是一种勉强,但昕始终是我心中最完美的男孩,缘聚缘散,花开花落,我仍执着着那份等待,等待他能明白。

五年前,在一个明媚的花季,我去参加一个联谊活动。在一群天真烂漫的女孩子中,我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一员,而昕是高我两级的师兄、校学生会干部,也是此次活动的组织者,当夜幕降临,笙歌响起,望着玩得极疯的同龄人,我一个人悄然坐在角落里,旁观这份欢乐。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我面前,问我为什么不去玩。我抬眼看了看这个人,清秀帅气的面庞、高高的个子、满含关切的目光。我告诉自己:“这人你一定见过,这人你一定曾经寻找过。”这就是昕给我的第一感觉。在我被他吸引的同时,他走上台,拿起话筒:“各位同学,大家晚上好!在这里我想为一个孤独的小妹妹演唱一首《涛声依旧》,希望她能快乐起来!”说着向我招了招手,便很动情地唱起了我最喜欢的那首《涛声依旧》。我从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歌,那充满磁性的嗓音,那洒脱自然的表情,使一向孤傲的我彻底被击败了。从此以后,我心里便有了一丝牵念。在此之前,所有的男孩都走不进我的理想,所以我孤独,但却甘愿孤独;但从这以后,我常常因在操场、走廊中看他一眼而兴奋不已。默默是牵挂的笙箫,但却不敢奢求这天边的幸运。

过了一年,昕被保送到B大学。我衷心地祝福他,也伤心地想过失去他。后来我们成了笔友,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他给了我鼓励和帮助。我终于也考入了B大学。

经过两年书信交往,他成了我的大哥哥,我成了他的小妹妹。也许只有这种关系才能让我坦然与他交往。昕在大学中仍那么出色,排球打得棒,卡拉0K又得了第一名,……难得的是他始终都是那么谦虚、亲切,我也因此成了他宿舍的常客。我知道了他爱吃话梅,知道了他喜欢咖啡色……那年他生日那天,大家为他准备了小小的Party。当烛光摇曳,晚风轻拂,草地上充满浪漫和欢乐时,昕身着一身白休闲装被一群人大呼小叫地拖了出来。当他明白了一切后,让我们稍等一下,转身向校门跑去。望着他矫健的背影,正想象着他拆开礼物,看我亲手织的咖啡色手套时的那份惊喜、那份……“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昕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一位身袭白裙,长发飘飘的女孩映入了我的眼帘。“她叫晴,是S大学的。”随着大家的一片嘘声,我明白了。看着他俩情侣般地站在一起,看着她送给昕一条白围巾,……我拾起那双手套,拾起那颗无处置放的心,回到了宿舍。

从那以后,我沉寂了很久很久,在偌大的校园中四处游荡,想过那种最为平淡的生活,想过那种没有他的生活。我三年纯真美丽的感情啊!我三年无怨无悔的等待啊!岂是眼泪可以补偿?从此,我小心翼翼地收起我所有的情丝,把自己埋进书山学海中,想用麻木代替痛苦。可是直到有一天,昕还是找到了我,先是向我道歉这么久没来找我,后是给我讲他与晴的进展情况。我无语地听着,看着他那么幸福,那么快乐,我的心突然间释然了,觉得想要忘掉这个人将要耗费我一生的时间和感情。只要他幸福,我怎样都无悔。就这样我陪他进了花店,为晴买花。昕见了这么多漂亮的花,问我:“你喜欢什么花?”“黄玫瑰!”“好,就送她黄玫瑰!”说着,他捧着一束我最喜欢的黄玫瑰,向她走去,带着笑容,带着我满眼泪水。

也许是上苍在考验这份感情吧,晴出国了。那段日子,昕每天喝得大醉而归,终于病倒了。望着他憔悴的面容,听着他一遍遍喊她的名字,我默默地为他做着一切,心里的那份酸楚已不必言表,因为我早就学会了承受。

昕终于一天天好起来了,精神也充沛了许多。昕的确是个强者,学习工作捷报频传,我真为他感到自豪。只是他从不谈感情,两个不谈感情的人在一起,也许再安全不过了。日子平静如水地度过,那天昕突然送我一束黄玫瑰。我惊讶之余,他笑着说:“傻丫头,HappyBirthday!”我恍然大悟,随即又泪如雨下。不管你是祝福也好,别有心意也好。我都不在乎,只为这小小的温柔,我就很满足了。

什么才算拥有?什么才算爱过?我无怨无悔地付出,只为呵护他心灵的创伤,给他快乐,给他幸福,即使自己伤痕累累。

又一个飘雪的冬日,昕接到晴的电话,要他去机场接她。外面很冷,我很小心地送上当年那双咖啡色手套,昕愣了,随即笑着接过来,他突然看见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祝福,写着三年前那个日期。昕把它放在口袋中,走了出去,楼梯拐角处,回过头来,目光深情而模糊,好像在说:“再等我一季!”您娓娓道来的纤细叙述中,裹挟着一缕日渐安宁的温馨与孤独,仿佛黄昏里一声轻叹。

掌心上的太阳□沈小兰

我不想说您写得很明了。因为,本来就不。您娓娓道来的纤细叙述中,裹挟着一缕日渐安宁的温馨与孤独,仿佛黄昏里一声轻叹。好像,人在进入暮年之后才喜欢回忆。回忆是属于老年人的。而您执笔疾书往日的烟云时,并不怎样老,也就是将近五十的年纪。可是,你却像在垂垂老矣的心境中写完了这部回忆毕加索的书稿:《画布上的泪滴》。最后,您说:人犹如季节——我亦可以溘然瞑目了。

是这样吗?

您——热纳维埃芙·拉波特,法国20世纪的女诗人;您不是天之骄子毕加索的妻子,不是。您只不过是他的忘年之交,他的女友,就像人们所知道的那样:一度关系亲密。毕加索的一生中有许多女人,最先是“洗衣船”里的费尔南德·奥莉维埃,然后是埃娃,埃娃死后又是俄国芭蕾舞团漂亮的女演员奥尔加·科克洛娃,还有多拉·玛尔、费朗索瓦·吉洛、雅克琳……有他童年时代的女伴——一个蓝眼睛、金黄头发的小姑娘;夜晚,踟蹰街头道不出姓名的烟花女;他像太阳一般照亮了她们平淡的一生。您却和她们不同。

拉波特,在我的想像中,您永远是十七岁的少女,热情、腼腆、说话时还不由自主地脸红。1944年,巴黎刚刚从法西斯的铁蹄下喘过气来,您——一个费内隆中学的学生、大学生民族阵线的成员,怀着因某一个法西斯头头对毕加索作品的粗暴所为所激起的义愤,忐忑不安地爬上那道弯弯曲曲的楼梯,推开了他的房间。当时,不是他,而是您,像晨曦一般,使整个房间粲然一亮。那一年,毕加索六十三岁,已年过花甲。任何老人都会愿意用少女的青春滋润自己正在枯萎的生命,毕加索也一样。他留下您,不仅和您交谈,还像哄孩子一般拿出珍贵的巧克力。战争刚刚过去,巧克力尚属奢侈品。就这样,您像晨曦中一颗晶莹的露珠,自然、平静地渗入他的生活。您很崇拜他,当时的情景,点点滴滴全记在心头,您写道:……突然,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双大手、一副被阳光染成金色的脸庞、一丝粲然的微笑、炯炯有神的目光和银白色的头发:这就是“他”——毕加索。许多年后,您一直难以忘怀他为了您不惜占用工作时间的深厚情谊。可是,您不知道您激发了他生命的欲望,还有那些疯狂的艺术构想。

是的,是的,您并不曾这样说过。这些都是我从您温和的文字中,一句一句地“读”出来的。

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唠叨,把自己心里那一层一层的忧愁、痛苦颠三倒四地诉说。毕加索觉得:天才的脸上不应有皱纹。可我想,年过花甲的他却无法逃脱皱纹的追逐。所以,他也像小孩子一般,摊开双手,粗声大气地对保罗嚷嚷:“您知道吗?我当时的处境很可悲,是那个姑娘像医生一样恢复了我的生命,是她让我转忧为喜。”转忧为喜!他不止一次对他的朋友保罗、艾吕雅这样嚷嚷过。因为,他们难以认可毕加索和您——忘年之交的相互爱慕。当毕加索单独留在您身旁时,他的眼睛就会流露出微笑,带着令人感动的忧伤对您说:“在我所结识的女子中间,你是让我花钱最少的一个。为什么从来不问我要什么金银首饰之类的东西?我倒是真的很想用黄金作为馈赠你的礼品——并不是由于它的价值很高,而是因为它是爱的象征。黄金犹如太阳。”我相信这是他的真心话。因为和您在一起,他轻松自如,既不必装腔作势,又不需要有所保留。您很耐心,静静听他讲述他的艺术见解,糅进疯狂的艺术构想,粗暴地对他人作品的抨击,还有他的孤独,不被世人理解的孤独——很多人常常抱怨看不懂他的画。在您的柔和目光的注视下,他的焦躁渐渐平静,于是,步入一个更深刻的内心遐想,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我对于外界的景物,常常视而不见。我始终生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那里有许多自然界无法比拟的美景。”你是个诗人,即便是在日常的琐碎对话中,您也不乏灵秀之气,一句看似平淡的插话,往往能激起毕加索热情和种种艺术构想,所以毕加索珍惜您的才华。实在是他需要您。

拉波特,一定有很多很多的女人羡慕您,妒忌您。因为,您得到一位世界画坛巨擘的爱慕,这是多少虚荣女人的终生渴望。您也不免因此而洋洋自得,您把这一段友情视为一生中最光彩的精华。您说:“自从我认识他那天起,可以说我们之间始终是,或者说几乎始终是闪耀着阳光。”毕加索还送过您一张早年头发覆额时的照片,并在照片上写了一行题词:掌心上的太阳。您常常凝视着照片,赞叹:毕加索本身就是一轮太阳。他用自己的全部热量,照射、灼热,甚至于融化一切靠近他身边的东西。

我不喜欢融化这个词。不喜欢。融化意味着化为一汪水,或者一堆灰烬。假如,您也融化了,我想,恐怕我就不再会对您持有多少敬意。您没有融化。

那一个炎炎夏日的清晨,在几乎空旷无物的大厅里,您伫立在落地窗前,沉默地注视着厅外的花园和园外的大海,毕加索沉默地注视着您。友谊已出现裂痕。一只狗突然闯了进来,嘴里衔着一块游戏木片,看见您,狗就把木片放在了您的脚边。您深知毕加索一向疏财,常常在瓷砖地上赤足踱步,并随意乱扔烟头,所以,您也就顺手捡起那块木片,并把它贴着拼花地板向一个屋角扔去,狗一阵狂喜,吠了几声,纵身向那块游戏木片扑过去。忽然,您的耳边响起毕加索粗暴的话音——它犹如来自梦境:“这儿可不是您玩狗的地方。”您呆了。从那时些,毕加索对您来说,已再不复存在,您毅然痛下决心:再也不见毕加索。

以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您与他不期而遇。您和您的丈夫正在一家餐厅里用餐,毕加索也来了。除了礼节性的问题、祝贺,午餐结束时,他默默地走到您面前,默默地凝视着您,又默默地咽回一声叹息,先您一步而去。从此,您与他再没有相会。

很洒脱的结尾。想起来,纠缠着遗憾的回味。其实,在老头儿心灵最隐秘的角落,依然裹藏着普通人一样的庸俗:他是画坛巨擘,而您不过是一个年轻女子,您的才华要靠他的提携和帮助。他兴致勃勃地为您的诗作插图,但当他在书目单上发现自己的姓氏之后印上了多梅尔格(《巴黎女子》一书的插图者)的大名,便极其光火,竟拂袖而去……他毕竟是您掌心上的太阳呀!您肯定没有这样想过他。

我们这儿有一句说了几千年的老话:夫贵妻荣。一个女子,不管心灵多么肮脏,容貌多么丑陋,只要有一个好男人,她便可以春风得意,盛气凌人。因为,周围多少有些人害怕她的枕边风。即使身居高位的男人早已不再爱她,对待她像吆喝一条狗,她也会跪倒在那个男人的脚下,心里窝着恨,脸上堆着笑,舍不得扔掉那根啃了又啃的肉骨头——夫贵妻荣。您不信?真是这样。我就见过这样的夫人,自以为掌心上也捧着一轮太阳,时时刻刻都高出旁边的女人一等,连说话也比旁边的女人神气几分。“她丈夫是开汽车的。”还常常这样鄙夷不屑地对人咬耳朵。开汽车的丈夫在家里对妻子并不乏温存。可在她自己冷冷清清的家中,丈夫永远是至高无上的圣人,举止言谈之间只有命令,而她却只有服从的份,像一块被扔过来又扔过去的旧抹布。即使这样,三五个女人聚集在一起,还是口口声声把那一个不能算作丈夫的挂在嘴边。女人真的就离不开男人?

您不要嘲笑,拉波特。您是诗人,诗人的心里永远会有灿烂的阳光照耀,所以,您平静地离开了您掌心上的太阳,留下这些温和的文字,为我们廓清了笼罩着毕加索的疑云。

只是,您也不必自责:“在与毕加索私人情谊发展至重要的阶段,没有能达到与他相应的高度。”这又何必?“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路在何方□杨丽娜

他们对自己说——你必须这样选择,离开传统的故乡,迎着风一般温柔花一般迷人的所有爱抚的目光。

你可以在某个黑夜,在一丛大树下面,狠狠地发泄,你可以让呐喊成为长诗,一个悲凉的英雄史诗;泪流成一条河一条缎子般闪亮的永世难忘的思念河,哭完了你就应当上路,不要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彷徨。

你选择了若干座山峰之间的跋涉。

让一块块岩石,与岁月一道嵌进你羸弱的肌肉,你像山里人一样,无所顾忌地裸着上身,唱野味十足的歌谣,让奔突的山泉,冲去你眼角眉梢的稚气,让哗变的雨雷,锻打你原本脆嫩的骨架。在曾经走过的路上塑上一座雕像你就选择了鹰的构图,着力表现它那副不断像有鲜血渗滴而出的翅膀……哦,为什么不可以去草原流浪!她们说。

一任那狂啸的绿色风,自天边地涯席卷而来,鼓涨你撩掀你褴褛的衣衫!似乎不必言语,就这么满身疲惫地,向着你心中的既定的目标,走向黄昏,走向夕阳。那时,你不必唱歌,也不必须是强有力迫自己恋出什么豪言壮语,你不妨就那般浇魄那般孤寂地坐着,写完了《老人与海》的海明威,让自己坐成一堆火,坐成一颗亮在草原夜空上的幽蓝的新星。

当森林覆盖群山,当江河呼啸入海,这时候你能够对脚下的那片泥土说“青春无悔”吗?

他们——年轻人,曾是一个被轻视的字眼,没有经验,难当大任,这套在青年颈上的枷锁已是历史的陈迹,却又到死灰复燃。

只因为年轻,就要等待论资排辈,就没有资历,没人信任,有人信任时,又无法作用,青年大学生感到十分悲凉,真是报国无门。

“成熟”成就多少有志气有才华有才干的青年的愿望。对人自身尊严的认识,使青年人悟出了做人的一切。中老年能做的,年轻人也能做。老年人不能做的,年轻人也能做。年轻人不是沉默的小羊羔,而是和其它年龄对等的整体血肉之躯,这经历了多长的奋斗?然而就在这奋斗中,年轻面目逐渐模糊,采攫的气息走出朝阳,出现了一个无年龄意识的发展断层。

为了能做好事业,年轻人似乎更多地付出了代价。这也是沉痛得很。

青年,他们除参加了历史的创造外,还用热情照亮了世界,用生命孕育了未来。青年的热情是无限的。

年轻人该照着他们的本来面目,确是一大难题,年轻人更应该在奋斗的跋涉中找回自己。认真地、做一个自由的成年人,一个独立坚强的成年人,而这的确是更大的难题。与同学分享成长的快乐,怎么能把父母家人排斥在外呢?

二十岁,我哭了□周晴

小时候,日子是坎坷的,家里很少有一种快乐的气氛。但每年我生日那天,家里总是愉快的。妈妈会烧那么多好吃的菜,爸爸也会买几件礼物,我便俨然成骄傲的小公主。那时常想,莫非我的生日,真有一种能使大家欢愉的神奇魔力!

每年,我都盼望生日。每年,都在欢乐中度过生日。终于,我20岁了。

“20岁是个大生日。”同学对我说,爸爸妈妈也这么说。我参加过好几个同学的20岁生日宴会。或许是家里的房子都不大,也或许有长辈在旁边,是总有几分别扭的宴会。爸爸妈妈如不参加,同龄人有的是自己的快乐。一个狂欢的夜晚,常常让我们一下子感觉到自己长大了。

我的生日也要这样过,我想。可是,我有些为难了。

母亲早几天就在张罗着问我爱吃什么?父亲还问我喜欢什么礼物。我怎么开口呢?

时间不等人,同学是早就约好了。如果爸爸妈妈请来外婆一家,就麻烦了。我嗫嗫嚅嚅地开了口:“我想请同学来热闹一天,你们那天先不参加,过几天家里再过,好吗?”

我看到他们都不吭声了,脸色也不大好看。我差不多要哭了,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能理解女儿吗?她也是大人了,也有自己微不足道的社交,和由此产生的欢乐,而这一切,我怎么说得清楚呢?

僵了好一会儿,爸爸叹口气说:“好吧!我们出去躲一个晚上。”

生日那一天,妈妈还是为我买了许多荤素小菜,但大家都有些沉默,我有些手足无措,不久,爸爸妈妈带着弟弟出去了。

我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菜摆满了一桌子,够丰盛的。我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得意中常常掠过几丝不安,剪不断,理还乱,拂去又来。直到同学们来了以后,这几丝不安才冰消雪融。

欢笑一下子充满了整个房间,相册、娃娃、围巾……堆了一桌子。我们吵啊、闹啊,笑声夹着歌声一次又一次地爆发。当20只蜡烛点燃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这一个晚上,拥有了太多的快乐。

10点,爸爸妈妈回来了,我笑着请他们吃蛋糕,他们也似是高兴地与同学打招呼,吃了蛋糕,回自己房间去了,我送走同学回来时,他们已关灯睡了。以后几天,爸妈变得沉默寡言了,我也很难解释。

不久的一个下午,朱叔叔突然夫妻联袂来访。一进门,就对爸爸说:“今天要躲儿子生日,来你家混顿晚饭,你招待不招待?”他爱人俞阿姨也忍不住说:“十月怀胎,一把尿一把屎的,好容易盼到他20岁,想同他欢欢喜喜过个生日,也不成。他要请同学,不要老头子老太婆了,想想真伤心啊!”说着眼泪真的下来了。

大家都愣住了,妈妈跟着长叹一声,爸爸朝我睐眼睛。我鼻子一酸,哭了。让哲人们孤独吧,他们有他们深刻的思想。

让诗人们孤独吧,他们有他们玄妙的灵感。

青春,我们不要孤独□杨绍球

即使青春是一枝娇艳的花,但我明白,一枝独放永远不是春天。春天该是万紫千红的世界。

即使青春是一株大地伟岸的树,但我明白,一株独秀永远不显挺拔。成行成排的林木才是遮风挡沙的绿色长城。

即使青春是一叶大海孤高的帆,但我明白,一叶孤帆很难远航,千帆竞发才有大海的壮观。

真的,自从那一天,我们终于齐刷刷地站成了青春的模样,我也终于深深地体会到,青春,我们不要孤独。

青春渴望有我挽着你的手走向遥远;青春渴望有你凝望着我的眼神走向遥远;青春渴望有他一句深情的祝福陪伴着走向遥远。

青春,我们不设围墙了,让我心中的春天连着你心中的春天。春天处处。

青春,我们打开窗户吧,让我心灵的阳光映着你心中的阳光。阳光处处。

青春,我们放开歌喉哟,让我心灵的歌唱伴着你心灵的歌唱。歌声处处。

也许,我们永远不能像哲人们那样孤独地生活,我们永远不能像诗人们那样孤独地吟唱,也许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青春的美好,青春的希望。

让哲人们孤独吧,他们有他们深刻的思想。

让诗人们孤独吧,他们有他们玄妙的灵感。

青春,我们不要孤独。看着从窗外射进的月光,邈远的叹息自心底涌起。

走出雨季□沐雨

夜依旧静谧。

看着从窗外射进的月光,邈远的叹息自心底涌起。

记得偶尔一次从厚厚的书堆中抬起头,你刚好从我旁边走过,身着一套蓝色的裙装。我心里不禁叫好:飘逸洒脱,就像天上的仙女!你走回来时,瞧了我一眼,还抿嘴笑了一下,我想肯定是我看人的样子太“傻”了。

从那以后,我便开始偷偷地注意你,注视你的一举一动,聆听你那甜甜的、富有磁性的声音,觉得那是一种美好的享受。次数一多,便发现当我看你时你也正好瞧过来,每次你都是报以一笑。这是否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我终于鼓足了勇气,写了一张字条塞到了你的语文书里:

如果你允许/我会默默地走进你的心中/你一定会发现/一切都将会是那么的美丽和恬静。

没料到,用不了几天你便给了我答复,而这答复更是我意想不到的。你说:“我的内心既不美丽也不恬静,只不过是想静静地度过我的中学生活。尽管我的内心深处也会孤独,但此时我别无选择。我不想使心灵莫名地颤抖,只祈求那份宁静,但愿真挚友谊天长地久!”

我还能说什么?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觉得还是你对。

不知怎的睡着了,梦见明天有着一个很好的太阳,我们一起走过了这淡淡的雨季!年轻就会坐不住僵硬的板凳,然而为了那今后生活的永远年青,生活中的苦我们还是时刻要吃的。

那年正是高三时□王成

忘不了高三那年所过的年。

高三那年的寒假只有10天——从年廿八放到年初八,算是读书生涯中最短的一次假期了。翻翻日历离黑色七月还有5个月;数数手指头再过150多天便是高考!不是别的,是高考!十二年不分昼夜寒窗苦读是为了它;把我们折磨得骨瘦如柴架不住那副高度近视镜外加神经衰弱的也是它。因为它,我们便不敢有任何怨言。

于是那一年我百年不遇觉得自己没有过年(除了除夕夜吃了一顿年夜饭外)。多想回乡下探望慈爱的三婆和唠叨的姑妈,吃她们炸的酥香可口的煎堆和角仔呀,可我只能呆在家中背那本永远背不完的英语词典,做那堆永远解不完的数学练习题。永远觉得还有好多知识点自己还未掌握。

年轻人总是爱赶时髦的,但那年我们不能。逛街是一个梦,留待7月9日后才可实现的梦。看电视?可以,看新闻吧,那对考政治会有帮助的,想看影碟或者连续剧?唉呀呀真是的,想你也别去想!小说、漫画、手工编织自然也是同一命运。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是永恒的公式。只有到了周末妈妈大老远坐公共汽车送汤和水果给我时,我才稍稍感到这个世界原来还有一丝温暖。

听说有的同学那个寒假只在家中度过了春节那三天便回学校温习了。这更加给本来就已经神经兮兮的我们又增加了沉重的压力。我们只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把学习的营地暂时扎在家中,闭门读书谢绝探访,整一个出世的隐士,不问世事。结果那年春节亲戚们没看见我拜年先是很奇怪,等爸妈一解释我即将高考便马上表示出一副“可以理解”的表情来。看来这个高考效应对于中国来说是具有全民性的。怪不得那些什么“脑轻松”、“生命一号”一打高考牌便销量激增。不过那个时候我也消灭掉不少“白兰氏鸡精”,为响应国家“扩大内需”的号召也出了一份绵力。

躲在房间里啃书,远处偶尔会传来隐隐约约的鞭炮声,窗外漆黑的夜空不时有绚烂的烟花划过。此时的心情别提有多烦躁了。其实在这个时候根本收不到任何学习效果,但只要一想到全省十几万考生中哪个在此时多背了一个单词,高考便会比我高一分时,又不得不强压心底的躁动不安,心猿意马地死守在书桌前面。

每当老爸老妈看到我这样子,总是又怜又爱又心痛,于是更天天汤水、补品不断地犒劳我。为了不影响我学习,那么精彩的各台春节晚会节目他们都把声音调到最低,凑到电视机跟前去听,经过我房门前,也是蹑手蹑脚生怕惊动了我。此情此景令我心中生出无限疚意,唯有下定决心非要考出个名堂来不可,定要让二老终能在亲友面前扬眉吐气!

十天的寒假一眨眼就没了。远没来得及吃上元宵节的汤元,我的学习营地又转移回学校中去了。看着整个城市沉浸在浓厚的节日气氛中,我感到木然,因为春节与我无关。北风把树上的叶子吹落到地上又再卷回半空中,树上已经秃了大半,没剩几点绿色了。但这正预示着春天马上就要到来了,夏天也不远了。

果然,那年夏天是火辣辣的,我考上了大学,结束了高三的痛苦生活。当欢快的舞曲再度响起,我没有了进去一试身手的冲动。而只是静静地听着,间或想一想,从前的我是怎样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高扬着一张年轻的脸,挥洒着青春和快乐。

记得当时正年轻□小文

二十一岁那年,我大学毕业又将执教于大学,内心兴奋伴着紧张,自不待说。

在许多人心目中,大学老师有一副或严肃或慈爱的面孔,有一身或讲究或古板的衣服,有一肚子讲也讲不完的学问,学生对他们有一种敬畏并重的心理。

——可是,我呢?

我有一张涉世未深、不见沧桑的脸,有一双真诚坦率、善于流露内心情感的眼睛,我有几套随随便便、难登大雅之堂的牛仔裤T恤衫,肚里有“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墨水,怎么看都离“一肚子学问”相差甚远。

经过匆匆的准备,我鼓足勇气走上了讲台。上课没几周,碰上教务处搞教学检查。那天,我刚走上讲台,见有人把前门推开了,但他又不进来。我问:“您有事吗?”他问:“你们老师呢?”学生哄堂大笑。

期末考试到了。作为主考教师,我得到班里去看一看,万一试卷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指出来。考试时间定在上午八点,七点五十五分我匆匆跑进教室。没等我拿到讲桌上的试卷,一位监考老师便严厉地向我喊:“赶快就座!”我赶紧解释:“这门课是我带的。”他恍然大悟。“噢,你是老师呀!对不起对不起。”坐在下面的学生善意地笑了,考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光。

对我这样一个不像老师的老师,学生自然不会敬畏并重。不过,他们倒是很喜欢和我在一起——“老师,我们班要搞联欢,你也来吧!”“老师,这个星期天我们班去春游,你和我们一起去吧!”如果碰上哪个学生过生日,还会分糖给我吃……而在我过生日时,又会收到他们送的小礼物、贺卡。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收到了两个男生送的一把鲜花。在北方寒冷的冬天,收到这样的礼物,我真是高兴又恐慌,精心地把花插好,殷勤地换水。等到花枯萎时,我又把花瓣夹在书中,看到它,就会想到那些年轻可爱的面孔。还有一次过生日时,我收到了一个学生写的十几首莫名其妙的诗,虽然有的诗我也看不懂,但我仍保留着它们。起码,我懂其中的友谊和祝福。

当然,与学生这样密切的联系,有时也会给我带来麻烦,偶尔有大胆的男生会向我发起攻势。记得骚扰我最厉害的一个男生。他趁我不注意。竟然在我的备课本上到处写“Iloveyou”。我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担心,我怕他因此而耽误了学习。从那以后,我便注意起自己的言行举止,尽量和学生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二十多岁的我,精力充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像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我除了工作,还要娱乐。

每到周末晚上,学生会都组织舞会。地点在大礼堂,虽然条件简陋一些,但气氛还是蛮热烈的,我因而也常常去凑热闹。有一次,我刚刚走进舞场,便有一学生模样的男孩邀我跳舞。刚走几步,他就开问:“你是财院的?”我说“是。”他又问:“哪一级的?”显然他是把我当成了学生。我不想扫他的兴,便宽容地一笑说:“你看呢?”他说:“一年级的?”我说:“不对。”他又猜:“二年级的?”我还是:“不对。”他有些夸张地问:“研究生?”我一笑,说:“我六年前就上一年级了。”他颇感意外:“哦!你是老师?对不起对不起。他有些手忙脚乱了,脑袋上也冒汗了。我真为自己此时是个老师而感到内疚。我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个可怜的大男孩。好不容易坚持到曲子终了,他说声“谢谢”,逃也似地离开了我。

接受了这次教训,我打算再有人请我跳舞时隐瞒身份,就算是个善意的欺骗吧。正这样想着,又一支曲子响起来了,一个高个子男生径直向我走来,到了跟前,还潇洒地作了个邀请的动作。我一看他。差点儿笑出来:他那张有趣的脸真像一个喜剧演员!和他走进舞池,他竟然不问我是谁,张口就说:“难怪人家说财院的女孩漂亮,还真是这样。”我笑了一下,他继续说:“你长得像一个人。”“谁?”“我一个同学的姐姐。”……接下来的几个曲子,他都请我跳,而对我的情况却问也不问,这让我颇感轻松自在。我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年复一年,学生一批批地走,一批批地来。我的脸上初见沧桑,心境悄然变化。当欢快的舞曲再度响起,我没有了进去一试身手的冲动,而只是静静地听着,间或想一想,从前的我是怎样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高扬着一张年轻的脸挥洒青春和快乐……带着梦想寻找,带着热情寻找,带着成熟寻找……

带着成熟寻找□王书春

带着梦想寻找,带着热情寻找,带着成熟寻找……

不能没有梦想,不能没有热情;失去了梦想和热情,生命之树只能生长冷漠和无聊,生活中也就永远失去了阳光。

只有梦想,没有成熟,人生便没有根基。理想很高远,那是飘在天空的彩云,也很快就随风而逝;目标很大,那是竖在远方高山上的一面旗,遥远得不知从何处走起。有梦想,说明还有希望、还有追求、还有志向。但梦想必须经过成熟过滤才能成为人生飞翔的双翼。

只有热情,没有成熟,人生便没有底蕴。热情之火,只能点燃盲目的冲动,只能点燃不符合实际的狂想,只能点燃虚无缥缈的梦想,有时还能点燃愚蠢的念头……不过,有热情,说明还有生活的渴望,还有人生的向往,还有美好的理想。但热情必须经过成熟过滤才能成为人生前进的动力。

经过成熟过滤后的梦想与热情,没有了狂热,没有了狂想,没有了狂为。梦想化为引导行动的理想和目标,为人生的航船指引方向;热情化为人生航船的发动机,驱动着人生向目的地全速进发。

成熟不会抛弃梦想不会抛弃热情。成熟是一株生长缓慢的植物,梦想是水热情是肥,只有适量的施肥浇水,“成熟”才会长成大树,这棵大树会结出硕果——成功的人生。而没有梦想失去热情的成熟一定是棵“怪树”,只能结出麻木、冷酷和狡猾。

人生永远在寻找,没有人会指给你前方的路(即使有人指给你路,那路也不一定适合你走)。只有带着成熟寻找、带着成熟过滤后的梦想与热情寻找,才会有能力经受挫折跨越障碍,目标坚定地向自己的人生理想;才能有信心战胜困难攀登高峰,永不停下前进的脚步,向自己的人生理想冲锋。目标坚定,却需要寻找道路,登上人生高峰的路是艰险而无人走过的,只有时刻在前进中寻找,才不会因走错路而荒废生命,才会有能力让生命显现辉煌。快乐,在于体验幸福,而幸福是一个方向,只要你追求,它永远不会固定在一个点上。

幸福,是个方向□邢宝清

那天上午,我独自坐在一间十二平米的小屋里,戴着耳机聚精会神地收听日语广播讲座。半月前,天津南开大学日语系的一位教授来信说,我的日语成绩在所有考生中名列第二,希望我加紧复习文科基础知识,准备报考南开大学日语系。

“小妹,有你的一封信。”哥哥把信放到写字台前。扫了一眼那封信的地址,我呆住了,会不会是他……当我看完信之后,手在颤抖,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一年多以前,叔叔住进了廊坊市一家医院,我作了陪护。一天下午,我正在病房的窗前边看书边收听电台的日语讲座。门被推开了,一位身材瘦高的男青年被搀扶着走到病床前。过了一会儿,他动了动身子,说:“你听的是日语讲座吧。”“噢!是,是的。”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我也学过日语。”“是吗?”“你能放大点声音吗?”我没说话,只是把收音机的音量拨大。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李东辉。

由于他是突然病倒,家里的亲人还没有来,叔叔让我多帮他的忙。我也很愿意帮忙,因为我目睹过他发病时的情形,时而双手抱头在病床上滚来滚去,时而用拳头击打头部,每逢此刻,我都眼含着泪跑出病房。半小时后,输液起了作用。他恢复了常态。这时,他就会拿起随身带的一本厚厚的书翻看起来。自此,我在同情之外又显出了一份敬慕。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爱情了。

一年多以后的今天,他来信了。告诉我的却是双目失明的噩讯。我怎能相信这是真的呢!我们分手时,他曾拉着我的手,用明亮的双眸看着我之后,流了眼泪。不过才一年多,怎么竟会这样?!

那一年,李东辉还不到23岁,他刚刚大学毕业,被分到廊坊教育学院做历史教师。而我还不到22岁,我该怎样呢?我考虑了足足一年。我把亲人们朋友们为我设想的重重困难翻来覆去地咀嚼了许多遍。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刑宝清,你能舍弃自己的学业,顶住世俗偏见和亲人的规劝,你能用不算强壮的身体承担起生活的艰辛吗?你爱过他?现在还爱吗?我不能不承认,我抹不掉他给我留下的影子,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我不可能去追他;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不能离开他,不管这样的结局如何,我决定了。

爱要付出。我选择了付出。我们结婚之后,东辉不止一次对我说:“这是缘分,从我见到你第一天起,我就在心里说,我要寻找的,就是这个文静的女孩。”

东辉失明后,无事可做,开始写作。为他誊写稿子成了我的业余的工作。由于他的字常重叠在一起,同事不解,以为我在学“速记”。我告诉她们是读“天书”。

有一天,他把一叠稿纸递到我的手中,说:“这是我昨晚写出来的一篇散文,有时间就抄出来吧。”

晚上十点半钟,安顿儿子睡下,我们开始了夜读……几年来,我们始终如此,在一盏清灯之下,品味我们的精神食粮。从“布老虎”到《文化苦旅》……今天找了几篇我认为比较有分量的作品和爱人一同品味之后,时针已指向12点了。我说,你先休息吧,我想看看你那篇散文。我把台灯打开,随手翻了几页竟然全是白纸,再往后翻,隐约中发现了一些不规整的笔画。明白了,汗也出来了。无声地喊过之后,扭头看了看睡熟的他,心中又渐渐地静了下来。我顺着笔的印痕,借助灯光,猜着、“读”着,又一字一句地写着。早晨五点半钟,总算把一个千把字的小短文“翻译”完了。

中午下班后,我习惯性地放下书包,准备做饭。“今天抽时间把你昨天抄出的短文对一遍就定稿了。”他轻声地对我说。饭后,我拿起稿子读了起来,读到一半,纸上的字就变得朦胧起来。

“扑通”一声,我倒在了地上。胳膊出了血。“你是不是又一夜没睡,是不是纸上又没写字?”

“不,不,……是我爱睡觉。”

他哭了,我却笑了。这几年,我为他誊写了几十万字,其中一部十几万字的小说,第一次誊写,我整整用了半年。而每次采用的稿件变成铅字,我们高兴得都像过年。在生活的海洋里奔波,有让你心醉的浪花,也有考验你意志的漩涡。每当一种新的体验降临到头上时,我都常在心里诉说,谢谢,又让我尝到一种新的滋味。

爱人失明,家务琐事大多帮不上忙。有些男人该做的力气活,我不得不请人帮忙。但时间久了,心里总不是个滋味。一次晚饭后,我和爱人说:“咱家的煤快用完了,你看着儿子,我借个三轮车把那450斤煤拉过来。”说完,开门走进了夜幕之中。到了搬煤的地方我的衣服都湿了。看着眼前的一大堆煤,我有些怕了。“别怕,你就一块一块地往车上放吧,放一块少一块。”我鼓励着自己。半小时后一大堆煤被我两只手一块不剩地放在三轮车上。

我左手扶着车把,右手拉着车厢,一步、两步,拉上重重的一车煤,就像婴儿学步一样,摔也摔不倒,走也走不快。走了一段路,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停车休息一会儿。此时,我看着这一大车煤,又抬头看看这茫茫夜空的点点繁星,我哭了。前边不远处有个小店还亮着灯,我走了过去,从兜里掏出仅存的五毛钱,买了一根冰棍。一口下去,顿觉神清气爽。当我把冰棍再次放到嘴边时,眼前浮现出儿子的影子。不能吃了。于是,手中的冰棍又回到还未来得及丢掉的包装袋里面。回到家里,儿子高兴地吃着冰棍,丈夫硬要帮我卸煤,我立刻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和幸福。我想起东辉常讲的一句话,物质上的贫乏并不可怕,终究可以战胜,金钱固然万能,但不能拯救人的灵魂,幸福是一个方向,只要我们肯于追寻。

在一个我发着高烧的夜晚,东辉为我盖上一层又一层的毛巾被。从医务室回来,我昏倒在路上。醒来时,看到丈夫正蹲在我的床边怔怔地“望”着我。儿子躺在沙发上睡熟了。看着这一幕情景,我又流了泪,同时也感到了一种强力的支撑。我下了床,拄着一根木棍,打来一壶热水,给他们二人一人泡了一碗方便面。

东辉见我好些了,问我:“你能看封信吗?”我甚至无力回答。“是中央电台‘439播音室’来的。”

我立刻为之一震,这是我背着丈夫自己写的稿子,由于初学写作,我甚至没好意思告诉他。拆开信封,是一张用稿通知单,还有编辑写来的亲笔信,看到那些热诚的鼓励我的语言,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只感到,东辉在用力握着我的双手,而我心里想起的正是他的话,“快乐,在于体验幸福,而幸福是一个方向,只要你追求,它永远不会固定在一个点上。”父精母血造就了你,要坚信“天生我才必有用”!

你是一颗美丽的星□吕林

你的床头挂着郭富城的巨照;

你的桌上压着黎明的倩影;

你的日记记满了有关明星的趣闻、轶事,甚至他们的经历和生平……你羡慕他们,崇拜他们。你认为只有像他们那样轰轰烈烈、辉辉煌煌、潇潇洒洒,才不枉为人生!

为此,你怨父母为什么没给你林青霞的面孔;你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巩俐的才能……你的感觉,你的看法,我并不惊讶,也不责怪。因为你身边的生活有时发热,你的阅历还太少,你的年纪还太轻。

民间早有“地上一个人,天上一颗星”的说法。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一颗星。遗憾也正在这里,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是一颗星。

何必去羡慕。他们走下舞台和你一样,也许没有你自由,甚至有比你更多的苦痛。

何必去崇拜。我们的生活五彩缤纷,没有他们不行,但只有他们更不行!他们的红颜不能永驻,他们的歌儿也不过在几天走红!

羡慕自己,崇拜自己吧!父精母血造就了你,要坚信“天生我才必有用”!是星,总要有自己的位置;是星,迟早要放出光亮。现在,也许你的光还很暗弱,但勤奋与劳动就是你无尽的热能!只要你在自己的岗位上发挥出自己的聪明才智,你就是一颗美丽的星!可是我知道,那个明媚的八月天,你已带上我们共同的青春梦想飘走了。迟来的石榴花留不住你匆匆的脚步,正如我们的友情并不像石榴花结果一般只留下并肩走过的岁月……

石榴花开的季节□林冰华

石榴花开的季节,一片火的热情,带着那份浪漫与诗意,迎着雨露与朝阳,石榴花盛开在初夏。

石榴花点点嫣红,在绿叶丛里闪动,你我总在那片石榴林里结伴而行。每个清晨,你会爬上树给我摘下一大束石榴花,鲜鲜的,沾着清晨的泪,捧在我面前。我笑了,我知道,那一刻我笑得比石榴花还灿烂。你会逗我说:“唔,真像个石榴新娘!”然后你滚在草丛中大笑,我也好开心,说不跟你闹了。可我不能做什么,只能为你摘一片石榴叶遮阴,在你疲倦的时候轻轻唱一首歌,听你一整天滔滔不绝地怨天急地,谈笑风生。你说我唱的歌很好听,只是渗着悲哀你说我的人很好,只是多愁善感;你说希望我快乐起来。我看见你的双眼狠狠地瞪着我的瞳孔时,毫无保留地看进我眼眸深处,搅动了那一潭本来宁静的心湖。我总用眼里的迷蒙遮住你那份真挚,说我并不悲哀,我很快乐,没有人能比我更快乐!

石榴花儿渐渐飘落了。我们仍牵手漫步在石榴林里,你摘下最后一朵石榴花,放在我手心,然后与我的手紧紧握住。你在我毫无戒备的时候细细地看我的脸庞,而我不敢正视你那双眼里我可以感觉到的深深的渴求。于是我更寡言了。你说:我们的友情像系在秋千上,东摇西晃说不定哪天摔落。望着石榴花长成的青果渐黄、渐落,我们似乎更珍惜每个日子。当石叶泛黄,飘落在我的发上,你为我取下这片黄叶,对我说,你要走了。

当我含泪徘徊于石榴树林的时候,你已不在身旁。我想,难道那份友情真的随石榴花一起飘落于风中了吗?可是我知道,那个明媚的八月天,你已带上我们共同的青春梦想飘走了,迟来的石榴花留不住你匆匆的脚步,正如我们的友情并不像石榴花结果一般只留下并肩走过的岁月。我不知道,在以后没有石榴花的日子里,那段曾经的岁月是不是也会随石榴花一起飘洒?没有人知道在那个石榴花开的季节里,你曾经存在过,只有我带上昨日的回忆,徘徊于那片石榴树林,而不再有泪,也许,在等待着下一个石榴花开的灿烂季节!青春是爱情的季节,更是创造的季节!

拥抱青春□粒砂

青春的美丽,不是街衢流行的名牌时装;

青春的旋律,不是吉他弹奏的缠绵忧伤;

青春的潇洒,不是臂臀摇摆的忸怩作态;

青春的快乐,不是车轮旋转的郊游飞扬。

减食吃素“饿”不回青春;鲜饰艳妆“抹”不回青春;束腰修容“整”不回青春。

青春在哪里?青春是什么?她就在我们的心里,她就是一种精神。

心灵充沛年轻,青春长驻;精神乐观向上,永葆青春。

青春是用意志的血滴和拼搏的汗珠酿成的琼浆,历久弥香;青春是用不凋的希望和不灭的向往编织的彩虹,绚丽辉煌。

攀上峰巅不轻狂,陷入激流不凄凉。青春的魅力在于勇敢地抛却虚妄与幻想。

说什么红尘滚滚,叹什么世事沧桑,拥抱青春,坚定信仰,踏着时代的节拍,让理想的蓓蕾纵情绽放。

笑傲尘俗则刚,苦难为师则强。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行动起来吧,朋友!青春是爱情的季节,更是创造的季节!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生活就像自然,有阳春,也有金秋;有酷夏,也有寒冬。走运和倒霉都不可能持续很久。

永恒的变化□曼迪诺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生活就像自然,有阳春,也有金秋;有酷夏,也有寒冬。走运和倒霉都不可能持续很久。

对于突然情况,如果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那么厄运就会像大海的波涛一样,在你生活的海岸上忽起忽落拍打不停。相应的,高潮和低潮,日出和日落,富有和贫穷,快乐和失望,将应运而生。

做好最坏的准备。别羡慕那些春风得意的骄子。他们往往是脆弱的,一旦面临灾祸,就会束手无策,彻底崩溃。也别学那些倒霉时的可怜家伙,他们一遇到挫折就不能自拔,常常沉溺于悲哀,一错再错,在眼看就要柳暗花明之际,却躺下不再起来。注意坚持不懈,别学他们的样儿。

要永远坚信这一点,一切都会变的。无论受多大创伤,心情多么沉重,一贫如洗也好,都要坚持住。太阳落了还会升起,不幸的日子总有尽头,过去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当雨季重新飘进我的视野,我会很怀想那个江南的雨季,那片亮丽的柠檬黄。

心中的雨季□孙可歆

在我的印象里,雨季给人的感觉永远是缠绵而浪漫的。

记得那次路过武汉时正值雨季。我们出了站台,外面正飘着细雨,雨丝粘粘地跟随着我们,所有的旅人都行色匆匆。在一个街角处,我们正要登上接站的汽车,却发现一个身披柠檬色雨衣的江南女子正站在路边向路人散发传单似的纸页。

雨是那样不紧不慢地飘着,而那黄的雨衣在这灰蒙蒙的雨中显得那样艳丽。我的心被这样的情景拨动了一下,走过她的身旁时,着意地向她要了一张纸页。车开后展开来读,我想它即使是一份广告也应该是美的。可是展开纸页之后,我的心弦又一次被拨动了。那并不是什么广告或宣传品,那是女孩自己写的一束小诗,那些稚嫩但很纯真的诗句像一株株刚刚出土的新苗,上面还带着霏霏雨露。这一次我真的被感动了,心中涌起一股潮潮的热流,我回头再去寻找那个女孩,她却已淹没在人流之中了,我甚至连那一缕鲜亮的柠檬黄也没有看到。

那一路上,我的心久久无法平静。在商潮汹涌的今天,大家变得越来越浮躁,也越来越实用了,连街头散发的也多半是脚气水、洗发露之类的广告,人们似乎遗忘了一个梦,一个曾经让许多少男少女倾心向往的梦,那梦里有李白、杜甫,有普希金、歌德,可这个梦却在我的这次旅行中变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虽然那风景有几分单薄,但足以让整个雨季都变得浪漫多情。

记得仍旧是南方的雨季,我们几个来自北方小城的汉子迷失在黄山屯溪的古老小巷中。那建筑据说是宋朝最具有徽商特点的,我们因此流连其中而失去了方向,再也走不出来。那天天色已晚,雨是南方梅雨的那种细腻,我们的游兴渐渐被缠绵的雨丝淋漓成一片焦急。就在这时我们遇到了一位下班归来的妇女,从年龄上看比我们稍大一些,我们就喊她大嫂。我们把经过说给她,她乐了,说我领你们出去吧。我们有些不好意思,只求她给指指路就行了。可她执意要领路,说我们自己是走不出去的。于是我们就跟着她七绕八绕地在巷子里穿行,那时我们是怀了深深的感激的。一个女子在这天色渐晚的巷子陪着几个陌生的不知是好还是坏人的北方汉子无论如何都需要一定的勇气。可能她心里只有一个善良的愿意,只想帮助别人,并没有把别人想到哪里去。我们走了足有两三里,出了巷子,还没等我们说声谢谢她已经敦厚地笑笑转身走了。那一瞬间我们看见她和我们一样衣服被雨淋得透湿,挽在臂间的菜篮子滴着雨水。我们被这份纯朴和诚实感动得热泪盈盈。江南的那丝丝细雨也变得温情脉脉,充满了友爱和美好。

当雨季重新飘进我的视野,我会很怀想那个江南的雨季,那片亮丽的柠檬黄。我想这或许也就是我们对生活的一种理想,或者是我们所追求的一种价值吧。执著维护我们每一个心灵空间的栏杆,却未必每个人都摸得着、看得见。

每一个季节都可能错过□陈勇

花开的时候

花开的时候,我还在春天尚未波及的领域里浪游,我甚至不知道你已伸出小手,试图融化我冰凉的额头。

世界总是这般奇怪,当你想一醉方休的时候,杯子里却一点酒也没有;当你对一切不再苛求,打算平静地走到时间的尽头,却又有那么多的诱惑纷至沓来,敲击着你的胸口。多少次我们不得不站在原地,重新打量起四周,看那些缤纷的花朵,怎样在一片颂词中昂首傲立,又如何在众人离去之后默默地消瘦?

假如你我依旧从属于两个方向,一如两块互不相干的石头,永不能邂逅;假如我的歌声仍然徘徊在你的听力之外,无法换取你一个温柔的回眸……假如真是这样,我不会怪你,我会把原本准备伸向你的手,原封不动地缩回自己兜里。

当然,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在花开的时候,祝愿彼此有一个美妙的丰收。至少,在最孤独的日子,还能够回忆起这样一只手,曾悄悄地关注过自己的肩头。

痴蝉

蜷卧于树枝上想要忘掉飞翔的蝉,将一首古老的情歌唱了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在我家窗外的树枝上,夏天已被无数片落叶推翻,而我透过那些过时的日历,仿佛仍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一只蝉,声音若游丝却从不间断,缠绵得让人为之辗转不眠,为之黯然心酸。

其实只是一句普通的誓言,一只痴蝉却能将它恪守到今天,恪守到生命最后的瞬间。当烈日炎炎,所有的人都躲浓阴轻摇着折扇,只有蝉声才像是浪尖上的风帆哪怕海枯石烂,敢依然痴情地专注于对岸。

为什么一个如此简单的“爱”字里竟能掀动海洋般的浩瀚?为什么那么短暂的生命却蕴积着巨大的生活内涵?那是因为对追求的一种执著。

执著维护我们每一个心灵空间的栏杆,却未必每个人都摸得着、看得见。妈妈说:“十月怀胎,一把尿一把屎的,好容易盼到她二十岁,想同他欢欢喜喜过个生日,也不成……”

幼稚的二十岁□郑琳

斗转星移,物竞天择,二十岁对我来说,是一个迈向成熟的人生重大转折点,所以我决定要好好的庆祝一番,回想我参加的好几个同学的生日宴会,或许是家里的房子不够大,也或许有长辈在一旁参加,老觉得有九分别扭。

我私下有了一个大决定:不让父母参加我的生日Party,然而,决定虽然下了,我却总也无法向父母提及。

于是整日忧心忡忡,连母亲张罗着问我爱吃什么,父亲问我喜欢什么礼物都提不起劲回答。

时间马上就逼近了,同学也早就约好了,为了防止父亲和母亲为活跃气氛而请来一大堆亲戚,到时把生日宴会弄得一团糟,我在最后关头硬起头皮,嗫嗫嚅嚅地开了口:“爸爸,妈妈,我想请我的同学来家里热闹一天,为我庆祝二十岁生日……”我的话还没说完,妈妈就高兴的岔开了嘴:“好啊,来多少人啊,我得快点准备准备。”

“是啊,噢,那生日蛋糕可得订大一点了。”爸爸也附和着说。

看着妈妈爸爸热烈的对谈,我真不想告诉他们,但是虚荣心作崇使我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想那天……你们那天先不参加,隔天再加来再过,好吗?”

爸爸和妈妈的笑脸凝住了,不再吱声,脸色也不大好看。我急得快哭了,亲爱的爸爸妈妈,请你们理解理解女儿吧,她都快二十岁是个大人了,也有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和由此产生的欢乐和哀愁。

气氛僵了好一会儿,妈妈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和你爸今晚就到外面吃去。”爸爸刚想开口,妈妈就阻止了他,轻轻地说:“难得女儿一回生日,咱们就让她过得高兴点吧!”我一听,内疚得直掉泪,爸爸妈妈,真对不起。

生日那一天,妈妈还是对为我买了许多荤素小菜,爸爸特意为我增订了一个大蛋糕,但大家都有点沉默,我的负罪感更深了,过一会,爸爸妈妈就出去了。

我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看着满桌子的佳肴,我得意中掠过几丝不安,直到同学陆续登门后,不安才渐渐平淡。

欢笑声一下子充满了整个房间,相册,娃娃,围巾……堆了一桌子。我们在房间里闹啊,笑啊,叫啊,整个楼顶都快给掀翻了。我发现自己在这一晚上,拥有了太多的快乐。

晚上八点,同学们又都陆续地走了,前一秒还热闹闹的,后一秒又变得冷冷清清。我突然觉得有点孤单,正在这时,爸爸妈妈回来了,我一下子觉得爸爸妈妈变得好亲切,禁不住一头扎入了妈妈怀里,妈妈轻笑着抚摸我的头:“都二十岁了,还像个小孩一样皮。”

“不,我还没到二十岁呢,因为我还没和你们一起过生日!”我这时才终于明白我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与同学分享成长的快乐,怎么能把父母家人排斥在外呢?小时候,家里物质条件并不好,然而每到我生日,妈妈总会烧那么多好吃的菜,爸爸也会给我买礼物,我便俨然成了一个骄傲的小公主。怎么越长大,便越不懂得幸福的含义了呢?

从今以后,我还会下一个决定:不管是二十一,二十二……只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我们便会一直在一起过生日,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你觉出了胸的稚嫩,却是成功的开始,你追悔逝去的烟云,却是警醒后的奋行。

思考的季节□李宁宁

极遂人意,昨夜还是雨涟涟,今晨却日出云开。推开窗,道一声:“生活,早上好。”

人生在世,没有丢失你自己,没有丢失愿望,这就够了,当你踏上岁月的漫漫长路,就注定你必须不断丢失。你失去了烂漫,失去了浮华失去了盘桓在流居狐光上期待,你也失去了幼稚,失去了夏日风里,一次淡淡的憧憬。你也失去了虚幻,失去了脆弱,失去了驻留于都市蜃楼间的迷惑。人生是一杯酒,不管味道如何,你都要一饮而尽,细细品尝。失去的同时,你不是也在得到吗?

向前吧!既然你已醒悟。面对太多太多的失去,你不必太在意。

感叹的年龄给了你恩赐,初入乐园的天真好奇,随着岁月的脱落,如烟如云般逝去了。

往昔的梦幻完美得无可挑剔,你每每试图去寻觅那梦幻的事实,最后连牵强也成为过去,一切的乐园,梦中的天使,被现实击碎。

于是悠悠的岁月把那本不圆的棱角磨平,本不钝的锋芒毁掉。无助地呆在孤独的角落里,虽然你希望自由自在地呼吸,无拘无束地高谈,无忧无虑地存在,但大大的世界容不下你。你开始麻醉自己,戏台的轻歌,舞台的旋转,愁煞的吉它,忧郁的苦酒,伴你走过日月。你的灵魂却可悲地醒着,你清楚你的冬天即将来临。

秋天,本是收获的季节,带着对果实的追求,从遥远的长长的地平线,那条优美婉转,永远诉说着神秘的大自然的起始线。太阳从这里升起,充满了灿烂、辉煌,太阳也在这里被淹没,弥漫着凄凉、漠然。年轻的你亢奋,勃勃生机,间或凝思,手足无措。失望的酸楚,明明白白地写在了你幼稚的脸上。

你觉出了胸的稚嫩,却是成功的开始,你追悔逝去的烟云,却是警醒后的奋起。

冬天来了。面对萧瑟的寒风,你曾感到畏缩。“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沉默,压抑,寂寞,这些在你心中太久太久的东西突然间像要崩溃似的。年轻的血在消融,你终于面对现实,小心地行走起来。你终于有了追求,因为春天是活力的季节。

你又看到了神奇的地平线,它召唤你走过始点,永远走下去,去探寻新的神秘的世界。十六岁的女孩,你知不知道,你用你的“矜持”挡住了多少美好的温馨感觉。

十六岁的“爱情”□陆梅

那一年,女孩十六岁。十六岁的女孩,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一听到“爱情”这个字眼,女孩就会朦朦胧胧地脸红、气恼甚至反感……多年以后,女孩终于明白:那时的“爱情”该有多美好。那时的“爱情”只是拉拉手,然后坐在一块拼命地用功看书,惟恐谁落后了谁;那时的“爱情”会让你时时刻刻体会着被关注、被温暖的家人般的温馨感觉。可十六岁的女孩就是讨厌“爱情”,十六岁的女孩只和女孩来往。偶尔和班里的男孩说上几句话,女孩就止不住地脸发烧、心跳。

女孩因为个子小、眼睛近视,坐在第一排,班里最爱开玩笑的男生勇和班长海子坐在第二排,女孩的后面。勇上课老是不专心,时不时地和海子说话,起初海子也会小声地应和,后来就不再搭勇的腔了。勇终于忍不住,把目标“盯”在女孩身上。女孩那时穿着有帽子的滑雪衫,勇就“恶作剧”地把海子的像皮藏在帽子里。海子需要用橡皮了,怎么找也找不着。勇就得意地怂恿海子到女孩的滑雪衫帽子里找……女孩气恼地回过头去,却见海子正冲她歉意地笑。

海子后来居然也多次参与了这样的“恶作剧”:一会儿把女孩的长发系在凳椅上,一会儿在女孩背后贴上画着漫画的纸条……女孩的同桌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趁海子和勇都不在的时候,悄悄拿了海子的铅笔盒和勇的语文书。两人就地“分赃”:海子的铅笔盒由女孩保管,她自己拿了勇的书。记得那天正好是周末,大家各自捧着“赃物”回家了。

第二天上午,女孩睡了一个舒服的懒觉,漱洗完毕。拿了英语书倚在门框上背单词。远远地,有个身影在门前的小路上晃动,越来越近……看清了,原来是海子!他居然找到女孩家里来了。女孩一惊,逃不掉、躲不及,他已经站在面前了。女孩只好低头,红着脸说:“对不起,铅笔盒我拿了。”海子不生气,笑着说:“我就知道在你这儿才来你家的,没有圆规,我做不了作业。”女孩回屋把铅笔盒递给海子,满脸的歉意。海子根本没在意,捋捋头发,吹着口哨开心地走了。

没想到“铅笔盒事件”后,女孩和海子的话倒多了起来。两人常常在一起商量、讨论课内外的习题,有时也说说学校里的大事小事。一天,女孩在书包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请看后到校园后面的小树林里来,有事。下面署名:海子。女孩心怦怦乱跳,忙把纸条揉在手心里,慌慌张张看四周。还好,没人注意。

女孩没有去小树林,她把揉皱的纸条铺平。撕得粉碎,悄悄丢在厕所里。女孩不想把一丝一毫关于纸条的痕迹带在身上,本能地,竟对纸条和纸条的主人厌恶起来。

海子那天上课迟到了,进教室的时候瞟了女孩一眼。下课后,海子还是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地同女孩说话。女孩一想起那张纸条就不愿多搭理海子,海子似乎并不介意,仍帮女孩扫地、擦黑板。女孩不领情,每次值日扫完地就走……终于,海子受不了了。那个早晨——多年以后,女孩仍清晰地记着那个早晨,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被课桌上大大的八个字震住了——海子在女孩的课桌上用粉笔重重地写下了这样八个字:“心高气傲、自私自利”!那个早晨,女孩跨进教室,来到自己的课桌前,猛地看到这八个字。刹那间,全班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女孩脸上。女孩脸一冷一热,眼泪在眼眶打转,快要掉下的一刻,女孩忍住了!女孩用沉默冷静回答了所有诧异的目光。

心高气傲!自私自利!这八个字像八颗子弹一样击在了女孩心里。深深的难堪连同对海子深深的歉意一起袭来。是啊,海子有什么错!海子只是喜欢和你说说话;海子只是想在小树林里跟你说:“我们一起复习功课、一起扫地、擦黑板……”

是你自己把事情看得严重了,是你自己用冷漠来猜测别人的好心:你以为这才是女孩子应该有的矜持,你以为你讨厌“爱情”就应该把男孩对你的关心统统归入此类而不屑……哦,十六岁的女孩!你知不知道,你用你的“矜持”挡住了多么美好的温馨的感觉?十六岁的纯真岁月啊,将永不再来!天地间原有一个幻想存在。他是一个悲伤的孩子,生命的风筝在她天空飘过,渴求一份沉重的牵引……

毕业舞会□白果

榛子十九岁那年考上大学,不高的个子,健壮的身体,可是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不幸的他,是个跛子。榛子曾经是优秀的短跑健将,在中学的时候,只要他上运动场,没有人能与他争锋,在一次车祸中他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每逢周末傍晚,一群漂亮的女孩子,跑到男生寝室,推销她们包装的玫瑰花。外带一张卡片,上面写着:送给——她们诙谐地说:“只要你掏五元钱。剩下的事由我们代劳。”因为女生宿舍楼男生不准过去,所以,男生们纷纷为他们倾心的女孩买一支玫瑰花,告诉这些卖花姑娘她的宿舍,她们会把花送到那女孩手中。

棒子赧颜地将手放入装有钞票的口袋中,一言不发,坐在床边。外面雨水淅沥,敲打着树叶。几盏孤零零的路灯,在雨雾中闪着朦胧的红光。

他习惯了无言的孤独,习惯了自卑的折磨。也因为榛子想送花的女生就在这群卖花女孩当中,扎白丝带的那个。

接下来的事情是,接受玫瑰花的女孩站在寝室楼下的台阶上,等待邀请她们的男生到来,一起步入学校组织的舞会。

男生们陆续走后,榛子默默站在窗前,仿佛路灯下有那位扎着白丝带的女生。

毕业并不总是遥遥无期,周末傍晚,亮丽的卖花女孩们如期而至,忙碌得像一只只小蝴蝶让人眼花缭乱。

榛子鼓起勇气,迎向可爱的“白丝带”,但没有说话。女孩闪闪眼睛说:“你买吗?告诉我她的名字,我会替你送到的。”

榛子有些不知所措,慌张接过玫瑰花,递给女孩五元钱,语无伦次地说:“白丝带——不,我买给自己的。”

女孩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榛子。他落寞地转身凝望窗外,瑰丽的晚霞,笼罩着宿舍前的花圃,榛子的手中紧紧攥着那支鲜艳的红玫瑰,一滴血顺着手指淌在地上。

当雪花一片一片纷飞飘舞时,榛子马上要回原籍实习了,今晚是他在校的最后一次舞会,而榛子没有舞伴。

男生们都在精心修饰自己,希望能表现得好一些,而榛子已经打算放弃了。

女生们照例来到榛子的寝室,白丝带依然那样让人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她说:“今晚,免费送给你们寝室玫瑰花,不过要亲手送给女孩子,这毕竟是你们在校的最后一次舞会。”

白丝带轻盈地为每个男生分发花朵。榛子的眼睛在白丝带脸上不停地搜索。但与女孩对视时,又像触电一样回避了。

每个男生都得到一朵玫瑰花。“不会有我的,不会有我的。”榛子的内心如潮水一般涌动不息。

“榛子,这支给你,希望你能送给你想邀请的人。”白丝带大方地说。

“不——”榛子有些犹豫。“拿着吧。看看上面写些什么。”白丝带说完,转身离开榛子的宿舍。

玫瑰上嵌着一张别致的小卡片,上面写着:“送给白丝带。”及附了一句:“白丝带在楼下等你。”

多么细心周到的女孩!榛子的泪水漫出眼睛,男生们都走了,榛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走到宿舍的窗前。

可人的白丝带果然在楼下等他,她知道榛子没有勇气亲手送花给她,才把卡片写好,棒子只要来到楼下,一切都会那么美好。

可是他没有。他看着在雪地里握手的白丝带心痛极了。那几盏路灯仍然闪着清冷的光芒。

女孩不住地向上张望,她冷极了。

“胆小鬼。”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白丝带”下定决心,大喊了一句,转身跑远。

榛子摇摇晃晃地跑下楼。他并不是不想,而是自卑。

榛子站在雪地中,一片惘然。

“你终于肯下来了。”身后传来白丝带的声音。

雪地中,白丝带挎着摇摇晃晃的榛子向前慢慢走着。

“送给你,玫瑰花。”雪花飞舞间,依稀听到高兴的榛子说。不绝如缕的歌声伴着随缘的好心情,榛子度过了他大学四年最难忘的夜晚。在琴行里,面对惟一的听众,我深情地弹奏《少女的祈祷》。这份迟到的礼物,您能领受吗?

少女的祈祷□张会敏

我不是秀气文静像小绵羊一样呆在家里不出声的女孩。我玩得很疯,的士高、滚轴都很精通,喜欢篮球,还喜欢光着脚丫在河滩上乱走。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这样的性格居然被妈妈苦口婆心地逼着练了十多年钢琴。音乐和我像两条平行直线交叉不到一起,它没法征服我,也没法渗入其中。我常想,如果妈妈让人从小指导我打篮球的话,我说不定就成了中国的乔丹。

平时最盼望的就是暑假,但这次暑假前我就有一种危机感。果然,放假一回到家里,妈妈就宣布已帮我报名参加了钢琴赛,一个半月后比赛开始。

那天打完球,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泣血的残阳无力地照着这灰白的贫血的城市。想到这个暑假的不快,我心里闷得慌。一首弹得很不熟练的《少女的祈祷》把我吸引到了街道拐角处,那儿有个琴行。

我抱着球,斜靠在店门上。打量(不如说欣赏)起里面的一对人儿——一位很高的男孩在指导一位很漂亮的女孩弹钢琴。大学校园中随处可见这样的风景,平时我会不在意地走开,可是这一次我被那女孩吸引住了。一袭长发,一身白裙,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含着骄傲与笑意的小翘翘鼻。我不由暗叹她的美丽,再本能地摸摸自己的“鸦雀尾巴”,不由傻笑。

那男孩注意到我,走过来很熟似地说:

“又打球去了!”

我吃了一惊。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他的声音,我第一次听到这么美的声音。低低的,有点沙但不哑,很有磁性,是听到耳朵里想倒都倒不出来的那一种。我终于忍不住看了看他的脸,记住了那双洋溢着笑的黑眼睛——好像经常见到,但我想不起来。

“进来坐坐,这是我叔父的琴行。我暑假里代他照看一下。”他又说了一句。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他进去了。

他向我介绍了那位有着和她人儿一样美丽的名字的女孩。并对女孩说我就是那个喜欢打球的假小子。听了这话我觉得心里酸酸的。接下来几天,我打完球就往琴行跑,一去那儿我就开心地讲个不停,从家庭会议讲到现在打篮球。他们俩都看着我,温和地笑。但我突然发现我再不能呆在那儿了,我根本不希望他只做我的朋友,可是那美妙的声音不可能属于我。

以后的一段时间我都呆在家里,不停地弹琴,我终于能坐下来,终于在琴声中可以忘却一切。妈妈很满意我这一变化,说我像个女孩子了,但还有待进步。我什么都不想听,当手指重重地击在琴键上时,我的心都在颤抖。心酸的音符盈盈的泪,我反复练的,正是他教她的《少女的祈祷》。

时间过得真快,比赛就要进入决赛了。参赛时,我执意不要家人陪伴,初赛和复赛都进行得特别顺利,在青年组中,我两次分数都遥遥领先。一位白发的老钢琴家对我说:“感情与音乐融合得很好,有悟性!”

我听到这样的赞赏并不很开心,我知道自己与音乐相融的契机是苦涩的在琴房几天的回忆。决赛的曲目是《少女的祈祷》,我自信那将是我弹奏得最好的一场比赛。

真希望他能来,他俩一起来也可以。明天,我将对着满场的观众为他,为他们弹奏出我的祈祷。这是我在他身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心愿。

我又走向琴行,给他们送入场券去,刚到门口就听到他说:“可怜的小人儿,你怎么像丁香一样了呀!”

我淡淡地说明了来意后,抽身要走。他急急地拉住我的手,又匆匆放开。

“对不起——她不再来学琴了,但明天我会去的。”他顿了顿,轻轻地说:“我一直,一直想为您献上一支曲子。可以吗?”我站住了。

那是一曲《献给艾丽丝》,他弹得令我无法挑剔,而且极为投入,极为动情。结束后,他用那黑黑的眼睛看着我,那目光深得快让我跃进去。又是那个我无法抗拒的磁性的声音问:

“我送你回去,好吗?”

我沉浸在无比的快乐和甜美当中。我知道我会弹奏得很好,而且他也会来,一个人来。参赛前我好好打扮了一下,头发披下来,不长,刚到肩,但配上我的脸型,很纯,像个恬静的学生。第一次我觉得自己也很美。

比赛开始了,但他没有来,我失望地坐在给他留的空位子的旁边,心里很难受地期待着在我上台前他会来。直到,直到我要走上演奏台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一位迟到的观众向他的女伴儿解释,剧院门口的马路上有个人被车撞得很重……我一阵眩晕,等走上台什么都记不清了,我无助地走向钢琴、坐上椅子又下来,惨惨地向评委行了个礼,就向外逃。观众在窃窃私语,那白发先生惊愕地看着我,他们不知道我怎么啦。

等我泪流满面冲到剧院门口,却见他正打台阶上下来,带着一脸笑意。

我一下子软下来,站都站不住了。他扶住我,手足无措。“刚才有人被车撞得很重,我帮着司机把他抬到医院里,医院就在附近,我想可以赶上你演奏的,我——”

“没什么的,一上台我什么都忘了。”

等我从喜忧参半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我们已经到了琴行,那久违的美丽的地方。

我轻轻地触摸着钢琴,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能为您奏一支曲子吗?刚才就要献给您的。”

他看着我。微笑着点头。

于是,《少女的祈祷》从我指尖流出。我看到了我们初识,看到我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练琴,看到他为我送上的《献给艾丽丝》,看到他像天使一样在绝望中出现在我面前……我觉得自己像那只可怜的美人鱼,在凄厉中为王子旋转出最美的舞蹈……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你对曲子的感情把握很好,但投入得让音乐把你俘虏了,只有感情与音乐恰到好处的融合,超脱一点,才会产生一种很神圣很虔诚的感觉。”我不说话只看着他,不知道我心中的祈祷,他到底听懂了没有。有些事本身无错,只不过在条例不允许时却是错误的,那时不懂年轻的朦胧可以顺其自然,可以如刺牡丹,有花开花落的时节……

借取你的少年泪□胡瑛

又是雨季。

一袭白衫,默默地坐在风雨兼程的船上,有雨细细地飘进来,有风冷冷地吹着我的长发。还是那样的雨季,还是那样的小船,还是那样的白衫,久违的是你——没有你等我的旅途,竟是一路孤单。又是孤舟启航时,何处寻你?

往事,已成烟云,不管你是苦苦挽留,还是淡然处之,不管你是接受,还是无法理解,都已沉淀在生活的底层,成了一个久远的秘密。

本该顺其自然,忘记。

而在某个相似的背景下,那些当年都忽略的往事却又姗姗而来,用一种似曾相识的面容叩开记忆之门,让人不得不再次面对他的存在——那一年,还是那个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多梦时节,未来正含苞欲放,而现实,正含蓄而传统。

没想过会遇到你,你出现了,完全令人猝不及防。

那天,踏着清晨的露珠,披着晨曦的镂衣,我轻轻巧巧地飘进教室,意外地发现课桌下的那一束刺牡丹,粉红色的,每缕花蕊都盛开着笑靥,一阵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是谁有这样雅致的心情?那一年的我是很傻的小女孩,竟以为是小叶的玩笑,阿苇向我要,竟随手分了一半去,再笑盈盈地向疑惑的小叶道谢。

奇怪的是这样的花束不是每天都有。(现在才明白你的爱心曾替我芬芳过一段苦乐年华,浅露的岁月因而呈现出袅袅不绝的象外之韵。)小叶告诉我你总在有意无意中将我深深地注视。

每次回家和返校,也总见你静静地仁立在船尾,现在才明白那是一种等待,风曾吹得伟岸的你很孤独很无奈。

与你没有承诺。

你也只不过是默默地注视那个很傻的女孩,只不过替她拿拿信,替她做一点浪漫的、她可能喜欢的事,比如送那样一束美丽芬芳的刺牡丹。

有些事情本身无罪,只不过在条件不允许时却是错误的,那时不懂年轻的朦胧可以顺其自然,可以如刺牡丹,有花开花落的时节。

那时不懂得有人欣赏也是一种认可,却那样任性地伤害着你,这么多年过去了,心还疼么?

你曾醉过一次。

醉得很厉害的时候你叫出了我的名字……

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愚蠢的我呵,居然到班主任那里告了你一状,然后,你被劝退了。

后来才知道,那天你父母离婚了,在这之前你写纸条给我也不过是想告诉我你不会打扰我,你说想和我谈谈,我却断然拒绝了……带着一丝愧疚我离开了学校。据说你穿上了军装,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才明白那是一份深爱,明白后,才发现无处寻你。快乐乎?寂寞乎?想宁产轻轻轻轻地问你。

又是雨季。

又是小船,又是一袭白衫,只是已没有了你的目光任我瘦瘦地仁立,也没有你走近身旁,问我冷不冷?要不要到四等舱去坐坐?

曾经那样冷漠而坚决地待你,下船时你递给我伞,总以为要拒绝一次帮助才能证明自己的无辜,却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你曾怎样地感动过我的心。

没有机会了。

你已成了英雄,像个战士一样永远成了我们记忆里年轻的形象。

老同学寄来了你的归宿也寄来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年轻的我巧笑倩兮。他请我原谅,说他把我的照片送还给我……照片的背后有几行诗:

记得如风清清漫过所有时辰

时辰若雪片片低吟爱你恨你

问君知否

知否知否

情到深处人孤独

知否知否我们相情千载

却无一席相别处

我知道,这是诗人郭力家《再度孤独》的诗句,只是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首诗?难道你不知还有这样的句子:“曾经曾经借取了你太多的少年泪/才擦亮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亮了/你人却走了/我记起一位少年的性命/旋即成了一笺遗嘱/逼人珍重。”难道你在暗示我不要辜负了你的一坟土?难道你知道“我不习惯你这次出走,我拒绝接受你的死亡”?

你说你只遗憾:没人爱过

你知道你这句话让多少人泪落如雨吧

又是雨季

又是灵台心设祭君日

又见秋叶寒枝树

相信今冬北国无从落雪

相信你眸底思念

早已蔚然成冰

相信优美的生命

就是一曲无字的挽歌

时起时伏

再度孤独

再度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