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施工与建设

  • 毛泽东说:“人民群众有无限的创造力。他们可以组织起来,向一切可以发挥自己力量的地方和部门进军,向生产的深度和广度进军,替自己创造日益增多的福利事业。”
  • 孙为民说:“我们的工程关系千百万劳动人民的利益,我们必须彻底解放思想,放手发动群众。”
  • 刘振河说:“咱们要时刻以国家利益为重。我母亲找到了,挖完排污河就能见面,当前排水任务这么大,我决不能回去!”

首战黑龙港的老漳河

1965年5月,河北省根治海河指挥部成立,根治海河的第一场大会战,在黑龙港流域开始了。

1965年9月,邯郸专区成立了根治海河指挥部。动员曲周、武安、鸡泽15个县市,出工10万人,担负起黑龙港流域老漳河及老沙河全长153公里的开挖和老漳河45公里长滞洪堤碾压任务。

黑龙港流域位于卫运河、滏阳河、子牙河之间,是历史上形成的封闭地区,位于河北省东南部平原,跨邯郸、邢台、衡水、沧州、天津5个专区41个县、市,流域面积中的耕地占河北省平原耕地面积的四分之一。

过去,黑龙港流域由于河道淤积,排水不畅,以致大雨大灾,小雨小灾,十年九涝。

由于长期沥涝,造成土地严重盐碱化,农作物产量很低,当地群众粮食不能自给。

解放后,这个地区的人民虽然进行了一些水利工程建设,但仍然没有彻底改变这个地区沥涝多灾的面貌。

1965年,邯郸地区根治海河指挥部有两个,老漳河的指挥部在邢台隆尧县,老沙河的指挥部在邯郸的邱县。

李维鼎任邯郸地区根治海河指挥部的技术负责人。当时工地上都是军事化管理,一个县为一个大兵团,俗称“野战军”,下面的各公社为连,依次类推还有排、班的编制。

当时十万民工是从各自家乡出发,一路排着队喊着号子分赴工地的。工地上施工工具十分简陋:小推车、箩筐、铁锹。工地上黑压压的全是人,打的是人海战。

有人问:“为什么选择在冬、春两季来施工治河?”

李维鼎说:“这主要是相对汛期来制定的,治河要选择汛后的9到12月份和汛前的3到5月份。”

寒冷的冬季,河滩上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割得脸生疼,不少人手冻得裂了口子。

这还不算什么,最难过的是在晚上。那个时候大家都住的是一种半阴半阳的工棚,俗称“干打垒”,也就是在附近的河岸边找一片相对干燥的地方,挖出半米深的一个大坑,挖出的土用夹板固定成墙,上面用竹竿,木棍撑起油毡、苇席做成顶,这就成了宿营地了。

棚子做好以后,大家直接在地上铺上一层干草,上面铺被褥就是铺了。地下的潮气泛上来,早晨起来被子潮的就差拧出水来了。

当时为了赶工期,根本就没有什么开工下工的时间概念。每天天一亮就上工天黑下工,一天的工作时间都在十多个小时以上,劳动强度相当的大。

工地都是非常注意民工饮食上卫生的,对来历不明及不卫生的炊事用具经过碱水煮洗,确实无毒,由营以上干部批准方可使用。饮水缸中普遍都养了鱼,鱼活着缸里的水才能放心喝。

那个时候条件苦,民工有了病就在简易的帐篷里输液治疗。最常见的病是痢疾,不少人常腰腿疼痛,或患一些湿疹等皮肤病,不过他们常常是吃些药稍有好转就又急着上工地了。

1965年秋收忙过后,武安市马庄乡武庄村民工报名参加了支援邢台黑龙港流域的大会战。

当时公社去了150人,大家自带铁锹、箩筐等劳动工具,两个人合一辆排子车。

到武安城区的当晚大家就坐着拉煤的露天火车向邢台任县开进,夜里天下了小雨,车上的人被冻得挤成了一团。

任县和巨鹿相距150华里,下了车大家一路步行,当时路过的村庄老乡们都主动煮了绿豆汤和小米汤来给民工们喝,这让大家心里很暖和。

大家到了工地,发现条件非常苦,经常吃高粱面窝头,但是大家还是坚守工地,即便是过年也没有回家。

1966年邢台隆尧大地震,当时那一片担任挖河任务的也都是邯郸地区的民工,国家派专机给灾民们往下投放面包等食品,投放到工地上的面包没有一个民工捡起来自己吃的,而是上缴组织给灾民们吃,自己依旧吃高粱面窝头。

1965年11月18日,馆陶县民工在十多天挖了36万多土方;曲周安寨第一尖子连和薛庄排每人日挖12至14立方土。

11月23日,在根治海河的永年县工段,一个身高粗腰膀宽的大汉,正用铁锹往车上装土,很快就装了冒尖一排子车,拉起车来飞快前进,人们称他是“运土王”张就喜。

另一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名叫杜凤军,别人送号“小飞人”,确实名不虚传,杜凤军装土快,拉车快,卸土快,创造了全团运土最高记录。

从1965年冬到1966年春,河北省40多万民工经过一个冬春的英勇奋战,提前胜利完成了黑龙港排涝工程的主要9条骨干河道、35条支流河道和1200多座桥梁、涵洞等工程。

黑龙港地区广大群众响应毛泽东号召,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加速黑龙港排涝配套工程的建设。

从1966年到1969年,广大群众经过3个冬春的奋战,使大部分农田排水工程和黑龙港骨干工程配了套。

当时,大家仅挖掘大的支流河道的土方就达8000多万立方米,还兴建了许多桥梁、涵洞和小闸。有的地区基本上做到河渠相通,沟渠相连。

毛泽东当时说:

人民群众有无限的创造力。他们可以组织起来,向一切可以发挥自己力量的地方和部门进军,向生产的深度和广度进军,替自己创造日益增多的福利事业。

随着黑龙港排涝配套工程的日益完善,黑龙港地区的人民已开始治理盐碱化的土地。

他们用造台田、开条田等办法,使流域内的盐碱地由重碱变轻碱、轻碱变良田。

黑龙港主要工程之一老漳河的两旁,过去都是一片白茫茫的盐碱地,现在河流两旁一里之内的土地,农作物长得很好。

此外,正是当年的除涝治碱、打井挖渠才让黑龙港地区的地下水位下降,大大改善了沿岸土地盐碱程度。在老百姓口中流传着这样一个顺口溜:

治旱治涝治盐巴,千年枯树开了花。

毛泽东思想威力大,老碱窝变成富村庄。

战斗在子牙河工地

1965年,一辆辆卡车,载着河北省第四建筑公司的工人,唱着战歌,沿着公路,朝子牙河口飞奔而来。

滔滔渤海,涌出一轮红日,映着着满天彩云,照亮了金色的献县。

大家看到,子牙河水唱着歌,正奔腾着向北流去。

子牙河位于河北省的滏阳河和滹沱河在献县合流处。子牙河是海河五大水系之一,献县以上的流域面积达5万多平方公里,流域内人口约1300多万,有耕地3500多万亩。

太行山两侧的子牙河流域是一个夏秋暴雨很多的地区,一遇暴雨,上游滏阳、滹沱两河来洪很大,而子牙河泄洪能力很小,子牙河洪水一旦出槽,河北省天津以南地区就会变成一片汪洋,对天津市和津浦铁路的威胁极大。

子牙新河工程是从献县向东,在青县和沧州市之间穿过南运河和津浦铁路,给子牙河再开辟一条由北大港的祁口直接入海的、长143公里的新河道。

这时,传来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子牙河新河献县枢纽工程动工了!

子牙新河的设计,是从献县到海口筑平行的两条堤,由南北两堤形成一条开阔的行洪道。两堤之间一般宽2.5公里,入海一段宽3.6公里。这样宽阔的行洪道,即使再遇1963年一样的大洪水,也能顺利宣泄入海。

这条行洪道只备特大洪水时行洪,堤内滩地上的广大农田,仍可照常耕种。堤内主要公路的路面要加固,以免行洪后影响交通。

全部新河工程除这条行洪道以外,北堤内傍堤要开挖一条可通过300秒立米流量的较深的河槽,这是将来子牙新河平时的主要河槽,可以通航。南堤内傍堤也将开挖一条较小的排水河。

此外,在献县、在新河穿过运河的地方和入海的地方,还将修建三处规模巨大的枢纽工程,和其他一些水闸和桥梁。整个工程规模是很大的。

一队队献县民工,举着红旗,扛着锨镐,推着胶轮车,向子牙河口挺进。

“呜——”灿烂的阳光下,波涛滚滚的子牙河上,一艘小火轮正喷着白烟,拖着一队装满砂、石、水泥的大木船,乘风破浪,向着子牙河口驶来。

河北省第四建筑公司的工长、枢纽工程工地党委委员刘勇站在船头上,他身穿工作服,头戴安全帽,迎着秋风,看着家乡这满河的流水,和遍地的高粱。

枢纽工程工地上,红旗飘飘,标语满堤,3000多名民工正在清理施工现场,他们挥舞着钢锨,正开挖基槽,十几台推土机隆隆地削岗平坡。

小火轮鸣着汽笛,在临时搭成的码头上靠岸了,人们急忙放下手中的工具,跑来卸船。

刘勇挥动着安全帽,跳下小火轮和人们打着招呼,然后他三步两步跑上河坡,急忙去找工地党委书记兼总指挥孙为民。

孙为民正在和几个人洒灰线,他听见汽笛声抬起头来,就看到了长长的船队。孙为民急忙朝身边的丁师傅说:“丁师傅,你看材料进场了,你在这儿照看着点,我去瞧瞧。”

说着,孙为民把手里的灰桶递给了民工二牛,就向临时码头赶来。

刘勇迎面碰到孙为民,他看到孙为民满身的灰点,就拍着他的肩头说:“看样子,你老也够忙活的。”

孙为民笑着反问刘勇:“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刘勇说:“不是快,是咱的脑瓜落在形势后头了,平面布置图出来了没有?”

孙为民说:“黄工程师正在公司搞着。图纸虽然还没出来,可是堆放材料的地址嘛,这个你放心。”

刘勇会意地笑了,他说:“你啥事总是能想在前头,做在前头。我算服了你了。”

河北省第四建筑工程师办公室里,一张铺着大玻璃板的写字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图纸。黄希才正在一张一张地审阅着。

这时,电话铃响了,黄希才拿起话筒一听,是刘勇打来的,黄希才问道:“老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勇说:“我刚下船,咱们的平面布置图有眉目了吗?”

“正在搞。”

“材料进场了。”

黄希才心里一惊,但他马上就镇静下来:“刘师傅,你可真会开玩笑。”

刘勇说:“我可不是开玩笑。”

黄希才用手中的红铅笔轻轻地敲打着写字台,他满有把握地说:“这事我经得多啦,光砂、石就是12万吨,千里迢迢,哪一样不得车拉船载呀,少说也得20天以后才能进场。”

刘勇有些急了:“老黄,旧皇历看不得了,咱得跑步前进啊!我这趟出去,不论是水旱码头,还是工厂矿山,大伙一听说为落实毛主席的治河指示,要搞枢纽工程,还没容咱张嘴,人家开口就说:‘有任务,你们就发话吧!’说得咱心里热乎乎的。”

“另外,北京铁路局为咱开了专列,省航运局从8个地区给咱调了400多条大船。黄壁庄水库,为了保证安全航运,提闸给咱放水,增加河水流量。”

黄希才激动地说:“哎呀!这真是史无前例呀!”

刘勇接着说:“还有,邢台地区13个县的老乡,听说咱要从河里运料,他们带着干粮,大干3天3夜,疏通了从黄壁庄到滏阳河的渠道。眼下衡水地区的老乡正千车万辆地日夜从车站往码头倒运材料。”

黄希才不由赞叹:“真是奇迹呀!”

刘勇说:“获鹿的石料,唐山的水泥,还有大批的钢筋,木材,正陆续进场,现在就要用平面布置图。”

黄希才着急地说:“那眼下怎么办?”

刘勇说:“没有别的办法,下楼出院,到现场去设计。”

黄希才说:“好的,好的,我今天一定连夜赶到工地。”

放下电话,黄希才赶紧下楼去找汽车司机去了。

子牙河口,寒冬的夜晚,两岸灯光辉映着满坡的大标语,其中“誓夺‘五·一’导流,确保‘七·一’竣工”显得格外醒目。

公路大桥进洪闸正在紧张施工。节制闸的消力工程,正进入决战阶段。基坑里抽水机轰鸣,钢锨闪光,工人和民工们冒着西北风,并肩大战流沙。

大家决心要攻克消力池,乘胜进军,拿下节制闸底板,一鼓作气,把大闸建起来。

可是节气却不随人愿,寒冬腊月,滴水成冰,要修建节制闸,就必须在露天作业,按照常规,底板打混凝土必须停止。

这时,工棚里日班的工人和民工们正在激烈讨论:节制闸底板工程要不要继续施工?

工地指挥部的小泥土屋里,党委扩大会议还在进行,讨论的议题同样是:节制闸底板工程能不能继续施工?

主持会议的孙为民正在发言:“问题已经很清楚,咱这工程,是根治海河的一项关键工程。明年汛前竣工,这不仅是上级对我们的要求,也是河北4300万人民的愿望。”

孙为民轻轻推开面前的一堆计划表,两手搭在桌沿上,他接着说:“节制闸又是我们整个枢纽工程的关键,如果不尽快把底板抢出来,建闸不能进行,势必影响‘五一’导流和‘七一’竣工。同志们,我们必须看到它的重要性。”

黄希才说:“关于节制闸底板这个关键项目,冬季施工的重大意义和看法,我和大家都是一致的。

不过,据我多年的体会,像节制闸底板这样技术复杂的工程,冬季施工不但困难很大,质量也没有把握。”

刘勇说:“打这底板,技术性很强,这是事实,质量更绝对不能含糊。

可是,如果拖到明年开春,冻土一化,势必容易造成塌方,在坑四周的排水沟会被淤死,造成返工。”

“而且,这也牵扯到大批民工不能参加春耕生产,要是遇上‘麦黄水’,工程就有被冲毁的危险。我觉得,只有想办法一口气把它拿下来,才符合多快好省的精神。”

丁师傅这时说:“冬季施工,无非是个保温的问题。但事在人为嘛。”

孙为民说:“对,我们的工程关系关千百万劳动人民的利益,我们必须彻底解放思想,放手发动群众。”

这时,一队工人民工闯了进来,他们把一张“决心书”送到孙为民面前。

有个年轻人高声念道:

枢纽工程工地全体治河战士,向党委表示决心:

胸怀革命志,海河起风云。

工农齐奋战,挥汗为人民。

有八千只巨手,凭四千颗红心。

攻克消力池,乘胜大进军。

拿下节制闸,誓作擒“龙”人。

天寒骨头硬,烈火炼真金。

五一导洪流,向党表决心!

大家很快设计出了保温棚,用水暖安装蒸汽锅炉的办法,保证了混凝土的浇灌。

节制闸消力池胜利竣工了。

1967年5月1日,晴空万里,和风扑面,工地上红旗招展,锣鼓喧天,雄伟的节制闸和进洪闸披上了节日的盛装。

10时整,随着几声轰鸣,子牙河口的土堰被炸开了。

汹涌的河水,通过节制闸,涌进新子牙河,卷着巨浪,奔向滔滔渤海。

子牙新河工程完成后,滹沱河北堤和新河北堤,形成西起石家庄东到新河海口长达300公里的一道防洪屏障。黑龙港流域的排涝能力也将进一步加强。

这不仅保障了天津、津浦铁路和广大地区的安全,还将为这个广大地区的农田稳产高产打下巩固的基础。

战斗在大清河工地

朔风呼啸,滴水成冰,清河县根治海河民工团“一连”连长侯晨明正带领全体战士战斗在大清河工地上,大家冒着严寒,破冻施工。

大家一鼓作气,突破了一尺多厚的冻土层,初战得胜。冻土层突破以后,一连又向地下水发起了进攻。

大家看到,初春的大清河工地上,日落遍地冰,日出满场泥。施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有劲使不上。

民工们编了这样一首顺口溜:

早晨硬梆梆,中午水汪汪。

下午更甭提,到处稀泥浆。

铁锨铲不住,筐筐拉拉汤。

湿泥难上堤,进度赶不上。

……

晚上,熄灯号响过之后,奋战一天的一连战士在铺上,谁也睡不着。

挨着窗户的小马翻了个身,身边的老王滚过来。窗上透进来的月光正好落在他们脸上。

小马见老王两眼睁得圆圆的,老王也看到小马两眼不停地转动,两个人几乎同时问:“伙计!还没睡?”

接着两人同时回答:“睡不着哇!”

张技术员听到他们说侯晨明下午收工后,连饭也没顾上吃,到伙房拿了两个窝头啃着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休息,可能去了团部反映情况了,他就拿起帽子,快步向侯晨明的工棚走去。

张技术员走着走着,迎面正碰上侯晨明回来,侯晨明老远就问:“咋还没睡?”

张技术员说:“老侯,你可把人等急了,大家讨论一天了,我们初步拟了个排水方案。”

侯晨明说:“老张,刚才我到村里去请教老农,他们给我讲了当地的土质水情,还说了许多排水的法子,我心里也打了个谱,正想找你。”

两个人回到工棚里,一直讨论到0时。这时,门外进来两个人,他们谁也没有发觉。

原来是县团的军代表和邱团长来查铺。军代表说:“料定你们就不睡觉。”说着,他顺手把一件棉衣披在侯晨明的背,然后说:“啊,今晚来了个‘土洋结合’,大家一起开夜车。”

侯晨明说:“眼下,水严重影响着施工,不少兄弟连队都在为它伤脑筋,这个碉堡不拿下来,谁还睡得着。”侯晨明光顾说话,忘记了拿在手里的碗,水洒在他腿上他还不知道。

邱团长忙提醒侯晨明:“水!”

侯晨明接着说:“是呀,咱得想个排水的法子,保证工地干场工作,要不,落实指示可就要受影响了。”

军代表望了一下邱团长,他说:“好!把你们的想法说说吧,咱们一块核计核计。”

侯晨明边说边在桌子比划着:“根据大家座谈讨论的意见,我和张技术员想用一条排水主沟和4条‘丁’字沟,把作业场分成若干块,使地下水及时空出来。”

邱团长听着,高兴地把右拳在左掌上用力一击,他说:“好!老侯,你们想得很对!”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笑声,小马、老王一大群人都闯了进来。

清晨,挖沟排水的战斗打响了,工地上,人歌旗舞,热气腾腾。

军代表挥动着铁锨,邱团长也抡起了铁镐,侯晨明满头的大汗一个劲地往下滚。

大家看他们昨晚研究排水方案一夜没合眼,白天又继续和大家一块干活,大家也鼓足了干劲。

一条条排水沟,纵横交错地开始泄水了。

大堤在飞快地上长,红一连夺取提前竣工的决战正在激烈地进行。

早晨,天上阴云越聚越浓,东北风呜呜地狂叫着。风力在不断加大,已经到达了八级。

被拦在坝东的满槽河水,霎时白浪滔天,越过3米多高的拦水坝,直向一连工地泼过来,打得正在坝下紧张施工的战士们一头的水,一身的泥。

小马抬头一望,又一个浪头打过来,河水像飞腾的瀑布从坝顶上直泻到坝底,他说:“嘿,老天给咱搭水晶棚啦!”

突然,挨着大坝清浮泥的一个民工高喊一声:“不好,坝底漏水了!”他一边喊着一边掘土堵洞。

很快,小洞就变成了碗口粗,那民工见事不好,他干脆一下坐在漏洞上。不想,水把他一下子拱出了一两米远,他站起来,又冲了上去。

正在远处削坡的侯晨明一听到喊漏水,他转身向拦水坝跑来。侯晨明冲过瓢泼似的泥水,冲上坝顶,看清漏水的洞口,他大声喊着:“治水要治根,快拿土袋子来!”

大家一齐上前动手,掘土的掘土,扛土袋子的扛土袋子,顶着狂风,冲上坝顶。

侯晨明一边跑一边甩掉棉袄,他知道,拦水坝一崩,整个工地就要被淹没,一边和兄弟连队就要全部停工。他扛起一百多斤重的土袋子正要纵身跳水,小马赶紧喊起来:“老侯!你有胃病,不能下水!”

大伙一齐冲过来:“老侯,危险,我们下。”

可是,大家话音还没落,侯晨明已经跳进了水里,他在水中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漩涡的吸力,用脚趟准了洞口,使尽浑身力气,把土袋子堵了上去。

这时,河里已经下满了人,大家劝侯晨明上岸休息,但侯晨明说:“不要管我,快去扛土袋子。”

老王刚想扛着土袋子冲上去,侯晨明一把拦住他说:“漩涡!危险!”说着,借水的浮力,上前夺过老王的土袋子,憋足了一口气,往水里一沉,又冲进了漩涡,潜入了河底。

过了好几分钟了,大家还没见侯晨明上来,小马和几个民工冲进漩涡去抢救他。

岸上的人和水里的人都急得不得了,军代表和邱团长见此情况,赶紧组织人要去抢救。

这时,大家忽然看到侯晨明和小马从百十米远的地方上了岸。人们飞快地跑过去,紧紧地握住他们俩人的手。

原来,侯晨明冲过漩涡,刚要把土袋子往洞口堵去的时候,洞口扩展得更大了,因为水大流急,他一下被冲出洞外七八十米远。

侯晨明见大家都围着自己,他心急地大喊:“同志们,快去保住大坝!”说着,跑回坝前,又和大家一起投入了紧张的战斗。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奋战,在兄弟连队的大力支援下,终于战胜了狂风恶浪,洞口被堵住了。

堵住决口以后,大家又连续奋战了7天,大清河工程胜利竣工了。

开挖凤凰岭的大隧洞

毛泽东发出“一定要根治海河”的号召后,邢台县全县人民浩浩荡荡开赴凤凰岭,决心凿通5公里长的输水隧洞,引来野河水,变水害为水利。

邢台县位于太行山东麓,县境西部有一条两道山川汇成的河流,当地老乡都叫这条河“野河”,它向南注入沙河。每当山洪暴发,河水挟带着石沙,给下游人民造成严重危害。

野河东面只隔一道凤凰岭,就是丘陵区,这里有全县一半以上的耕地,历年来干旱严重,水源奇缺。当地群众说:“我们这里,水比油贵,汗比水贱。”

在全线13眼竖井中,十一号竖井最深,要挖100米,而且这里石层复杂,工程艰巨。

大家把比较松软的风化层剥去,就露出青一色的花岗片麻岩,这是最坚硬的一种石头,钢钎打下去只留下一道白印。往往一个炮眼就换10多根钢钎,大铁锤要抡一万多下。许多人手上都磨出了泡,虎口震出了血。好不容易打了5个炮眼,装上药一炸,却只炸出很小的一个洞。

大家用了24小时,却还掘进了不到10厘米。

民工连长邢志海急了:“才10公分。”

这时候,技术科秦科长来到十一号井,他拣起秃了尖的钢钎看了看,不由叹了口气:“蚂蚁搬山,难啊!”

有个民工问:“秦科长,咱这隧洞什么时候能凿通啊?”

秦科长抬头望了望凤凰岭,反问那个民工:“你今年多大岁数?”

“我44岁。”

秦科长停顿了一下说:“我计算了一下,就凭咱这条件,可能要36年!就是说,到那时你已经80岁了。”

邢志海听到这话,他一下就火了,反问秦科长:“你计算了花岗岩的硬度,是不是计算了群众的创造力?”

秦科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邢志海接着说:“我们有共产党和毛主席的领导,天大的困难也能克服,凿一条5公里长的石洞有什么难的!”

秦科长回头走了,邢志海招呼大家:“来,同志们休息休息。”

大家放下手中的工具,摘下毛巾擦着汗,都围到井边坐在地上。

邢志海站在中间,指着眼前的高峰问大家:“这是什么山?”

大家说:“谁不知道,太行山呀。”

邢志海说:“对!古代愚公移山的故事就发生在太行山和王屋山。那时,愚公和他的子孙人少力单,都没有被两座吓住,今天我们眼前这点困难算什么?这隧洞虽然长,石头虽然硬,但我们挖一点就会少一点,只要我们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就一定能把凤凰岭凿通!”

大家都被邢志海的话鼓动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邢志海抓住绳索,纵身跳进井里,握紧了开山锤打起来。

大家都跟在邢志海身后,打眼,出渣,越干越猛,而且还唱起了高亢的歌曲。

战斗不分昼夜地进行着,邢志海下了早班就跟午班,下了午班再跟晚班,饭也是让别人给他带到工地。困了就靠着石头打个盹,累了就放下铁锤扶钢钎。

大家眼瞅着邢志海的眼窝一天天塌陷下去,脸也消瘦了许多。

一天早上,邢志海一面和大家打着炮眼,一面商量着,他说:“大伙想想看,如何解决井下岩石抗力这个矛盾?”

炮手张立新转着手中的钢钎说:“我们修梯田的时候,如果遇到大石头,就把下边挖空,从上边一撬就能把大块的石头撬下来。”

有人接着说:“那是把石头下面的抗力取消了。”

邢志海刚要说话,总支书来到井里,他对邢志海说:“志海,你怎么还不下班?”

邢志海说:“午班我刚休息过。”说着还强打着精神把眼瞪了瞪。

总支书说:“你别撒谎了,我刚刚调查过了,你的铺盖卷已经3天3夜没打开过了。”

邢志海还想争辩,总支书下达了命令:“快,上井休息去!”

邢志海不愿走,大家一齐上前,夺下他手中的铁锤,把他推到了井上。

但邢志海并没有回工棚休息,他走下山坡,坐在北坡根一个巨大的石崖上,不停地思考着:根据岩石的倾斜度,如果将炮眼布成梅花形,先把中间的崩空,不就减小了岩石的抗力吗?然后再集中四周的火力向中间围攻,效果肯定会大大提高。

想到这里,邢志海站起身来,又快步向竖井走去。

邢志海没想到总支书还没走,看到邢志海又来了就责备道:“嘿,你怎么又下来了。你这个人哪,真拿你没办法。”

大家又议论起来。经过不断实践,梅花炮取得了成功。

这时,邢台驻军、章村煤矿等单位都派人来支援工地建设,传授放炮技术。

竖井的进度由不到10厘米提高到70厘米,顽石关被攻克了。

1968年秋,凤凰岭上的13眼竖井陆续挖成了。为开凿隧洞,指挥部党委决定成立“三结合”技术小组,把这5公里长、隔山隔岭的13眼竖井准确地打成一条直线。

邢志海任技术小组组长,秦科长任副组长。

这天,邢志海从几十里外的林场借来一个罗盘仪。但是拿到井下一试,不行,凤凰岭下的岩石含有磁性,罗盘受到干扰,测不准方向。

邢志海和秦科长找到几个农民技术员,大家一起座谈,但商量了半天还是想不出好办法。

就在这时,上级决定拨给他们一套“照准仪”,秦科长一听立刻高兴地说:“太好了,我去取来。”

下午,仪器运来了,秦科长介绍说,这套仪器价值3万元,很贵重,并说:“有了这仪器,咱就不发愁了。”

三结合小组来到十一号竖井,秦科长支起仪器,左照右照,大家在他的指挥下忙这忙那,过了一会,秦科长回头对邢志海说:“好了,先按这个方向挖吧,挖出20米,再放洞线。”

邢志海心里不踏实,就说:“秦科长,这个方向正吗?”

秦科长说:“正不正要挖20米以后才能知道。”

大家根据秦科长测量的方向,在十一号竖井下经过20多天的昼夜突击,洞口挖出了20米。但是经过测量,洞口挖偏了1度。

大家一听挖偏了,都非常着急,这么坚硬的岩石,他们付出了多少劳动啊!

邢志海也很着急,但他主动检查说:“同志们,洞口挖偏了,这是我的责任,都怪我没有很好地和秦科长研究。”

已经是深夜24时了,邢志海躺在铺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想:十一号竖井在洞线测量上走了弯路,这是个教训。其他12眼井,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这样搞了。

想到这里,邢志海一下子坐起来,他摊开一张白纸,拿起铅笔,画起图来。

躺在东边铺上的张立新和志勇其实也没有睡着,他们一见邢志海起来了,也悄悄地穿起衣服,走到石桌前。他们一块研究起来。

这时,又有七八个围了过来,大家一起圈圈点点地画着图。

忽然,门开了,总支书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邢志海怕他批评大家不按时休息,就赶忙说:“我们想用圭办法尽快解决洞线测量问题,违犯了作息制度,请领导批评。”

总支书很受感动,他并没有批评大家,而是和大家一起讨论起来。

这几天,邢志海、秦科长带领三结合小组跑遍了全工地13眼竖井,向当地老乡求教,进行了几十次调查访问,终于创造出了“垂线定点,三点定向”的办法,成功地测量出了洞口的位置,并对洞线测量进行了重大改革。

他们把1800多个铁制坐标,全部用木橛代替,由洞底固定,移到洞顶固定。这样,不仅节约了一大笔开支,而且方便了施工。

后来,秦科长在大家的帮助下,又在木橛上吊一条垂线,再把洞照明的灯光吊上去,这样,不用三角控制,就可以测出一条直线,这种方法既简便又精确,而且人人会测。

隧洞越挖越长,施工越来越困难了。

岩缝的泉水和炮烟不停地往人的眼睛、鼻子里钻。但是,大家仍然坚持日日夜夜不停施工。

邢志海听说八号井隧洞遇到了碎石层,连续出现塌方,严重地影响着施工,他立刻跑到指挥部请战。

总支书望着邢志海说:“那可是艰巨任务啊!”

邢志海坚定地表示说:“共产党员就是要迎着上!”

总支书用手拍着邢志海的肩膀嘱咐说:“希望你和群众一道,苦干加巧干,尽快战胜塌方。”

邢志海高兴地喊道:“请领导放心,坚决完成任务!”然后一路小跑奔向八号井隧洞。

邢志海和八号井的人们仔细察看着隧洞塌方的情况:洞顶上悬着巨大的岩石,随时都有塌落的可能。要安全施工,就必须先用钢钎把它捅焉,再用木头托住洞顶。

小虎和小岭都争着站出来要当排险突击手。

邢志海把腰带扎了扎,戴上安全帽对他们说:“你们俩当预备队员,我先上去。”说着,拿着钢钎就走进洞里去了。

邢志海有着丰富的隧洞施工经验,他手拿钢钎,灵活地在洞里躲来躲去,把一块块险石捅下来,在他身后,铺出一条安全的施工道路。

突然,邢志海刚把面前的险石排除,身后有一块险石受到牵连,一下落在他的脊背上,邢志海被砸倒在地。

邢志海挣扎着站起来,他感到浑身疼痛。但是,他想到不排除险石大家就不能进洞施工工,就仍然坚持到把最后一根木头支好。邢志海向井上打了个信号,大家陆续进了洞,这时邢志海才出洞上井。

但是,邢志海刚一出井就栽倒了,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大家赶快把他抬回了工棚。医生给他打过针,让他安心休息。

邢志海只在床上躺了一会,他又担心着工地上的施工,只过了一会他就又出现在八号井隧洞工地上。

小虎转着手中的钢钎,对邢志海说:“志海,我看你永远不知道疲累。”

有人唱起了劳动号子:

铁锤是钢枪哟!

工地摆战场哟!

凿通凤凰岭哟!

遍地稻花香哟!

突然,邢志海听到“咔吧”一声,他抬头一看,只见洞顶上一块巨石即将塌落下来,而岩石下面有8个人正在打炮眼,眼见一场严重的伤亡事故就要发生。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邢志海大喊一声:“快躲开!”而他却闪电似地向那即将塌落的巨石冲过去。

民工们听见呼喊,一齐涌到邢志海的身边,大家都想把生的希望让给别人,自己去承担死的危险。

邢志海急出了一身冷汗,他伸出两只胳膊,用劲一推,把大家推到前方的安全地带,而他却冒着危险,使尽全身的力气,双手托住了正在塌落的巨石。

巨石开始塌落,邢志海看到大家都已经脱离了险境,这才松开双手,向旁边一闪身,巨石擦着他的臂膀砸了下来。

1970年5月1日,凤凰岭输水隧洞凿通了,13眼竖井的26个洞口,准确地连成了一条直线。

战胜渤海湾大海啸

文安县团开罢了根治海河誓师大会,全体指战员都鼓足了干劲,准备大干一场。

但是,深夜里,风越刮越大,雨越下越猛,县团指挥部军代表石方和几个领导都帮助排水组加固了机房的棚顶对排水员们说:“咱们和霸县担负着全地区的排水任务,要保证整个工地干场作业,你们排水组的担子可不轻啊。”

排水水点里,龚喜章和几个人正在紧张地工作着。龚喜章检查着那两台备用的电机,思考着加快排水速度的办法。他对小张和小郭说:“老天跟咱干上了,咱们也要跟它干,只要电机不停,有多少水也不够咱抽的。”

龚喜章说:“今天不换班了,咱们一块顶着干!”

老许看了看龚喜章单薄的身子,关心地说:“你两晚上没睡觉了,快去歇会吧。”

龚喜章说:“不了,回去也睡不着。”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远方传来一声声闷雷,一股疾风把排水点的棚子顶下了半边。

龚喜章马上奔出门外,两手狠狠抓住了那片翻上翻下的席子。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渤海滩上传来一声万马奔腾般的巨响。

小郭吃惊地问:“怎么回事?”

小张说:“可能是涨潮了。”

龚喜章疑惑地说:“不对呀,初一十五涨大潮,今天才八月十四呀?”

大家借着闪电看去,只见15公里海滩已经变成了汪洋,白茫茫的海水卷着恶浪,扑天盖地而来,很快就把3米多高的海档外坡泡了起来。

龚喜章镇静地判断着:“瞧这架势,可能是海啸。马上去团部报告情况。”

老许没等别人说话,他立刻说:“我去!”然后就奔出去。

老许走了不到10分钟,海水就顺着排水点出水口的斜坡窜上了海档。

小张大喊道:“机座下边过水了!”话音未落,有股急流把海档冲塌了半边,电机水泵被激流卷下了旧河道,掉在机槽里。海水灌进了即将开工的海河工地。

龚喜章看到电机水泵都掉进水里就着急了,他刚要命令拆工棚堵海档,却见小张一个箭步下了水,还没站稳就又大叫一声跳了上来。

“怎么了?”

“水里有电。”

龚喜章大吃一惊,他抬头一看,只见决口北边的变压器正喷着火,上面那块“高压危险”的小木牌在弧光下闪现着。龚喜章猛想到:得马上切断电源,不然大家上来就会出危险。

情况万分紧急,龚喜章拿起拉闸杆说:“你们在这顶着,我去拉下电闸。”

小张抢着说:“我跟你去。”

大家都说:“我也去。”

龚喜章拉着小张,两个人飞跑而去。

到了跟前,龚喜章举起拉闸杆一捅,够不着,急得他把拉闸杆往地上一扔,两手抱着电线杆就往上爬。但电线杆滑得很,怎么也爬不上去。

龚喜章拉了小张一把说:“来,给我搭个人梯!”

小张争着说:“我上吧,我身子轻。”

龚喜章不容分说,敏捷地登上了小张的肩膀,七、八级的北风,吹得他俩将身子紧紧地靠在电线杆上。

龚喜章举起拉闸杆,还差了一点。他望着变压器喷出的火球,想起就要冲上海档的战友们,恨不得让身子猛长上一节。

决口旁边的3个人都时刻注视着他们,借着闪电,他们看到他俩搭成人梯往上爬的时候,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这时候,龚喜章正踮着脚尖向上够着,小张已经清楚地知道了上面的情况,他大声说:“快,蹬在我的头上。”说着,双手托着龚喜章的两只脚就往上头上举。

蹬在小张的头上,龚喜章用左臂把住电线杆,用力向上提着身子,他想,在拉闸的时候,双脚一定要离开小张的头,这样,万一自己触电牺牲了,也能保住小张,完成断电任务。

然而,小张也察觉到了龚喜章的心思,他怕龚喜章失足摔下去,所以龚喜章越是向上纵,小张就越是挺着劲,两只手紧紧地抓住龚喜章的脚腕。

“嚓!”一道剌眼的弧光闪过,电闸终于被拉掉了。

接着展开了堵口战斗,抢险队员们都来了,大家把装满泥土的草袋子塞下去,但就像鹅毛一样被冲得无影无踪。

石方来到工地上,他先安排龚喜章和小张去闸所通知关闭闸门。然后,他把棉袄一甩,大声喊道:“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就猛地跳进了水中,几十个小伙子也跟着跳了下去。

石方大声叫着:“抱紧,拉住,往北拉。”

一道人墙拉过去,第二道人墙跟上来,这时候,龚喜和小张已经和闸所人们闭上了那座22孔的大闸,等他们再跑回海档的时候,决口已经拉起了4道人墙,小张大喊一声:“大闸关上了,大家放心吧。”接着,他们俩也站到了第一道人墙里。

石方紧急下令:“赶紧屯土下料!”

岸上的治河战士将装满泥土的草袋子雨点一样投进了决口。但是,草袋子又从人墙的缝隙中涌出去了。

五连长李玉波喊道:“别平着放,立着摆,码成鱼鳞状,一个压一个。”

200来斤的草袋子,在李玉波的手里挥动自如,他摆上一个踩一脚,然后把上角递给人墙后边的战士们拉着,草袋再也冲不走了。

战士们带来的草袋子用光了,他们又拆了排水点旁边的值班铺,值班铺的苇席、草袋、草帘用完了,还是不够用。

正在这时,地区指挥部的人踏着10多公里的泥泞赶到了,兄弟县的增援部队也冲上来了,他们带来大批草袋子等材料,投入了抢险战斗。

天快亮的时候,风停了,雨住了,奔腾的海啸终于退去了。

又经过7天的战斗,风雨海啸造成的障碍被扫平了,一排排的工棚重新搭建起来。

战斗在蓟运河工地

在蓟运河工地,天津市3万多民工正在这里紧张地进行着根治海河前10年规划的最后一仗。

百里长堤上,矗立着“一定要根治海河”金光闪闪的题词。

大家看到,铁锹飞舞,车如穿梭,人山人海,气势磅礴,人们不由得赞叹:好一幅雄伟的愚公治河图。

在宁河县板桥民工连工段上,民工连长王永然正在指挥着。王永然15岁那年闹大水,地里庄稼冲个净光,妈妈被迫带着3个弟弟“闯关东”,他和哥哥去给地主扛“半活”,不给工钱还得顶大人干活。

有一回给地主扛粮,累得吐血,地主一脚把他踢出门外。

王永然每次回忆到这里,都无比激动地告诉大家:“毛主席号召‘一定要根治海河’,真说出了贫下中农的心愿,俺不干谁干?俺豁出命也要跟大伙儿把海河摆布好!”

根治海河动工以来,王永然年年带头出工,转战海河南北,做出了不少贡献。

在修建永定新河船闸时,一袋水泥掉进冰窟窿里,王永然毅然破冰潜水捞出水泥。

在修建一座扬水站的工地上,附近挡水坝崩塌了,大水从决口里冲出来,王永然纵身跳进冰凌河中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决口。

在这期蓟运河复堤工程中,王永然又提前到现场勘察。工地就在一片芦苇荡里,刚割过的苇根就像倒插的尖刀排满地。他一走进苇塘,左脚踩到一个苇茬上,从脚心扎进半寸深,疼得他全身直冒汗。

王永然咬着牙在苇塘里往返5次,终于摸清了底细,与群众共同制出了一个合乎实际的施工方案,大大提高了工程进度。

王永然坚决表示:“前10年干完了,还有后10年,不把海河治服帖,俺们就决不下战场!”

在静海县民工团地段,大家到处传颂着“铁姑娘排”的故事。

“铁姑娘排”由王口公社13个大队51位妇女组成。从建排那天起,“铁姑娘排”就显示出了她们那“铁”的意志,“铁”的决心。

当时,张玉荣等10多名已订婚的姑娘,为了参加治河,说服婆婆和未婚夫推迟了婚期,16岁的宋桂兰,多报了两岁坚决要求上工地。

有人向她们吹冷风,“自古以来,从没听说过妇女出河工。”她们响亮回答:“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挖河,我们也照样能干!”

铁姑娘英姿飒爽上前线,头一遭就是小车关。

一辆独轮车,男同志推起来显得挺顺手,可到姑娘们手里,就不听使唤,不是翻车就是扣斗。

铁姑娘没有被困难所吓倒:“车倒没关系,俺们治河的决心不会倒!”

年岁最小的宋桂兰,推车时摔倒了,她爬起来继续推;手磨破了,咬着牙坚持干。她很快掌握了推车技术,而且成了工地上出名的“大车王”。

“铁姑娘排”不仅意志坚强,而且心细手巧。她们工程质量高,期期受表扬。

有一次,从芦苇塘里起土筑堤,她们从一方土中拣出46斤苇根,实现了“不让一个苇根上堤”的豪言壮语。

还有一次,排长张志荣发现削好的堤上有一块缸口大的地方含有沙土,就和刘增秀等几个姐妹把这块土全挖出来,挑来水浸湿,换上红粘土一层一层地夯实。

张志荣说:“我们为落实毛主席指示筑金堤,必须坚持质量第一!”

海河流域的人民,就是凭着这样的精神,10年中修筑了4300多公里防洪大堤,开疏了3700多公里骨干河道,动土达17亿立方米。

有人说:如果把这些土一方方地接成长堤,可绕地球四十多圈。

开挖永定新河的工程

1970年,在永定新河入海口,天津市塘沽区北塘公社的民工们正在紧张施工。

北塘人民在开挖永定新河工程中,与河北省治河大军并肩作战,表现了崇高的共产主义风格,谱写了一曲又一曲团结治水的凯歌。

1970年秋,开挖永定新河的大会战就要打响了。

永定新河的入海口需要经过北塘公社。为了给新河让路,北塘公社不仅要报废两个仅有的渔港,而且需要全部搬迁后庄村40户渔民。

大家原来怀疑:“故土难离,家园难舍,拆房搬家的工作好做吗?”

后庄的渔工、渔民一经讲明搬迁的重大意义,纷纷向公社党委表示:上游、下游,都是阶级兄弟;种田、打鱼,都是建设社会主义。拆迁一个村,为的是保护上游广大农村不受水害;损失两个渔港,可以换得万顷良田夺高产。

他们说拆就拆,说搬就搬。在国家和集体的关怀下,不到3天时间,全村就完成了拆迁任务,为永定新河按时动工铺平了道路。

老渔工毕玉荣一家住在一座崭新的房舍内,毕玉荣祖祖辈辈住在后庄,一听动员马上搬迁到北塘。

当时大队规定,拆迁户在盖好新房前可以不出工,队里照发工资。

毕玉荣正担任治河物资的摆渡任务。他想:盖房,是自己家里的小事;摆渡,是根治海河的大事。决不能因小失大。

毕玉荣让爱人带着两个孩子拉土脱坯,筹备盖房,自己早出晚归,坚持出工。大队几次派人来帮忙都被谢绝了,最后只好强迫毕玉荣留在家里,并派人帮他盖好了两间敞亮的新房。

1970年10月12日上午,一次多年未遇的大海啸发生了。7级以上的狂风卷起渤海巨浪,奔腾呼啸,漫过公路,冲破堤埝,向海河工地袭来。

河北省秦皇岛市根治海河先遣团的300名民工,还有20车皮建场物资、几十万斤粮食以及刚建起来的30座工棚全部浸在海潮之中。

海河民工高喊着钢铁般的誓言:“人在物在,国家财产一件也不能丢!”他们奋不顾身地向建场物资和粮食游去,捞的捞,打的扛,想法把建场物资垛起来,把粮食架在用小车搭的粮“船”上。

蔡各庄民工连把粮食运到工棚上边,压得一个立柱倾斜了,民工陈友清立即冲上去,用肩膀顶起来。一根铁钉从他脚心里扎进去,鲜血从水下冒上来,但他仍巍然挺立。

正当治河民工与惊涛骇浪激烈搏斗的紧急时刻,在附近抛锚避风的滦南县3条大木船见势赶来了;北塘公社党委书记白世宗率领3条驳船闻讯赶来了;渔村、沿海等渔业大队开着准备送货的机帆船赶来了;红星大队出海归来正在吃饭的渔民放下饭碗驾着渔船赶来了;内河大队男同志都出了海,副主任杨兆萍、会计张佩兰率领妇女也驾船赶来了。

一船船物资运到了较高的地段,但海潮还没有退,民工们为了守卫国家财产,谁也不肯上船转移。

最后领导命令有病的先上船,这才载满了第一船民工。渔工渔民们深受感动,纷纷脱下身上的棉衣给民工穿上,拿出被子给民工盖上。

一位民工看到一位小渔工也冻得脸色发青,又急忙把棉衣给小渔工披上。

经过6个多小时的团结战斗,保住了全部粮食、物资和搭棚器材,300名治河民工安全转移到北塘镇。

1971年元旦刚过,一辆草绿色的吉普车驶出沧州市,朝东北方向直奔永定新河工地驶来。

车开到金钟河畔停下了,从车上走下来两个人,大家看到,前面一个是黄骅县根治海河民工团党委书记雷世进。

早在去年永定新河每期工程完工后,雷世进主持作总结的时候,就有了破冻施工的打算。前天,地区根治海河指挥部在沧州召开永定新河第二期工程的准备工作会议,雷世进在会上谈了自己的想法,立即得到地区领导的重视与支持。

今天,会议刚开完,雷世进为了搞到第一手材料,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工地来了。

雷世进身边的,是县团党委委员,六连指导员老孙。

1971年农历正月初六,黄骅县根治海河民工团冒雪行军300里,开进了永定新河工地,他们的任务在下游海口处,有500米河段,需要在海堤外的滩地上开挖。

春节前,雷世进经过现场调查,发现含盐量大的沙碱土不上冻,海边的凌坝又可以潮水的侵袭,于是他就率领民工团顶着寒风进了场。

工地上,一面面红旗,在呼啦啦地飞舞,巨大的标语牌上,写着:“一定要根治海河”。

冻层上,银光闪闪,车轮滚滚,镐飞锤舞,战歌嘹亮,治河的战士们向冰河展开了激战。

雷世进来到六连工地,他看到一个小战士装着满满一车冻块,正东扭西歪地向前推着,刚走出几步,车子就倒了。

雷世进赶紧跑过去,帮小战士把车扶起来,接着,他又推起装满冻块的小车给小战士作示范,然后他指着那些推着小车健步如飞的民工对小战士说:“一回生,两回熟,他们也是从摔跟头中练出来的。”

这时,从天津运来的铁镩到了,雷世进说:“天津市的工人这么支援我们,我们一定要加把劲,保证汛前竣工,起卸车去。”

车卸完了,人们举着铁锤铁镩,开始了新的战斗。

六连三班班长华鸿业手中的一把38公斤重的铁锤,抡得上下翻飞,“嘭!嘭!”那碗口粗的大铁镩,火星四射。他浑身冒着热气,小褂湿淋淋地紧贴在身上。

战士小谭见冻决不够推了,就放下小车,跑过来帮着扶镩。他紧紧地攥着镩把,锤响一声,眼皮子就跳一下。

华鸿业鼓励小谭说:“小谭,别怕,要把破冻当成与敌人战斗一样。”

小谭一听,他一下子站起来说:“班长,让我也来打它几下。”

华鸿业把锤把往小谭手里一推,自己把住铁镩说:“照准敌人的脑壳,开炮!”

小谭一锤下去,“嘭!”铁镩一蹦老高,他接着又是一锤,镩下冻块就裂开了。

晚饭后,六连三班的土窝棚里传出阵阵笑声,小谭正在给大家念他写的诗:

永定新河畔,进军号声远。

锤击寒星落,镩敲冰河颤。

汗水浇化千层冻,治河战士笑开颜。

双手挖出幸福河,造福万代心里甜。

晚上,指导员老孙从团部开会回来,看见小谭和华鸿业俩人紧张地刨木杠,搓麻绳,就知道他们已经有了新点子。他有心劝他们去睡觉,可当老孙看到小谭那焦急的样子,就一言不发,上前接过小谭手里的滚刨,帮他们刨起来。

天刚亮,雷世进来到工地上,一阵高昂的黄骅号子从六连工段传过来:

治河战士斗志坚,哟哟嗨!

破冻施工不怕难,哟哟嗨!

千年水患要根除,哟哟嗨!

海河两岸换新天,哟哟嗨!

雷世进紧走了几步来到近前,他看见六连战士们5个人一组,抬着用木杠绑成的大石夯,随着号子一起一落,重重地砸着铁镩。桌子面大的冻块,一下就打裂了。

雷世进高兴地说:“也算我一个。”他走过去干了一阵子,然后对华鸿业说:“这个法子好,可以推广。”

破冻正在紧张的时候,天突然下起大雪来,一连下了两天一夜。厚厚的积雪被风一吹,形成一个个雪丘,把工地捂得严严实实。

这时,地上又腾起地气,翻起浆,把雪水和泥混在一起,工地变成了烂泥塘。小车一走,车轮直往下陷,施工又增加了新的困难。

这天午饭后,雷世进扛起一把铁锨,顺着公路往六连走来。土窝棚前,一些人正在给小车加修闸板,还有一些人正说说笑笑地借条儿帘子,而这两群人中间有几个人在篇红荆箔,捆苇把。

华鸿业说:“我们琢磨着垫道板缺,想用干土代替,可还没试验。”

雷世进把铁锨往地上一戳说;“方向对头就朝前闯嘛。凡是对革命有利的事,团党委坚决支持!”

工地上车如潮涌,金钟河满河的淤泥,黑糊糊的一片,一条条浅灰色的垫道板,远远望去,像鱼骨浮在泥面上。一辆辆小车,顺着垫道板翻过小土岗,爬过金钟河的北堤,穿过100多米弹簧似的河滩地,只见车头一低,闸板一拉,稀泥就冲出了老远。

而六连的装车处,像一个狭窄的小码头。这时,华鸿业正担着一担干土面走来了。他撂下担子,把干土面往垫道板上一撒。

孙指导员拍手说:“好,这个办法好。”

有人问:“那样,推两车板子不又湿了吗?”

小谭笑了,他说:“湿了刮下来,再撒上新土,不就又干了吗。”

华鸿业喊着:“哎,咱别光干哑巴活啊,小谭,起个头。”

霎时,歌声伴着铁锨声飞扬起来:

车斗装着两座山,太行王屋一齐搬。

车轮永走革命路,小车不倒永向前。

黄骅县民工团经过一场艰苦奋战,终于取得“河中挖河”的胜利,提前两个月,永定新河挖河工程胜利竣工。

开挖黄堡洼排污河

初春,北京东南100公里,紧靠天津的黄堡洼,方圆20公里的大淀面上还结着厚厚的冰。

忽然,从洼淀里传来“咔咔”凿冰的声音,然后,走过来一高一矮两个人,高个的是保定地区根治海河指挥部排水队队长刘振河,矮个的是施工员尹意良。

刘振河肩上扛着冰镩,手里拿着测量用的花杆。尹意良胳膊夹着一个书夹子。他们两个低头注视着冰面,好像在寻找什么。

走了一段,刘振河用冰镩凿一个窟窿,拿花杆插下去一量,说:“水深一尺,冰厚一尺半。”尹意良就把这些记在本子上。再往前走一段,刘振河又凿一个冰洞,然后量量说:“再记上,冰厚二尺半,没有水。”

保定指挥部接受了横穿黄堡洼,开挖北京排污河道的任务。刘振河带着他的排水队提前来到黄堡洼,在冰原上搭起窝棚就干起来。

大家认为,在淀中挖河,水里筑堤,水是施工中的最大障碍,水排不干,河就没法挖。而黄堡洼芦苇丛生,这里是鱼虾、野鸭和水鸟的世界。每年从上游流下来大量污水,注入黄堡洼,严重地污染着天津市的用水。

刘振河和尹意良在回工棚的路上,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讨论着一个问题。

尹意良说:“老刘,根据测量,黄堡洼南侧这片冰水不下200多万方,冰的平均厚度在二尺以上,水浅的地方已经冻实了。看来凿冰排水的想法不够现实。”

说着,尹意良又指了指淀中的一道小堤说:“你看,这道道堤把多半个淀的水给挡住了,就这片水,咱们等几天,冰一化,打开电门,几十台抽水机一动,20天准能排完,绝误不了大部队进场开工。”

刘振河听完,他想了一下说:“老尹哪,我的老家就是这个地方,虽说是‘七九河开,八九雁来’,这个地方要到3月中旬冰才能化完,可3月中旬大部队早就进场了,所以指挥部要求我们提前排净地上水。如果我们能提前把水排净,再晒上几天,让大家干场作业,不就更好吗?”

尹意良说:“提前?我看按时完成任务就不错了,眼下黄堡洼冻得硬梆梆的,怎么排水?”

刘振河说:“事在人为,眼下抽水机用不上,咱们动手搬冰。”

这天,刘振河正在工棚里看施工计划,忽然排水战士李满囤和王德生拿着一叠决心书跑了进来,他们说:“队长,快下命令吧,我们都等急了,给你。”

刘振河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

踏雪海,搬冰山,不怕地冻和天寒,

黄堡洼上摆战场,40天任务20天完。

刘振河高兴地说:“好,咱们这就开工。”

李满囤高兴地大声说:“队长同意我们的意见了!”接着门外边响起一阵欢呼声和口号声。

刘振河说:“好哇,你还布置了埋伏哪!”说着走出工棚,来到大家跟前。

李满囤拉住刘振河的手说:“队长,你不是要找老乡吗?我给你请来了。”

刘振河一看,果然有一位60多岁的老大爷站在面前,他赶忙把老人请进工棚,高兴地说:“老大爷,我们想请您帮着解决一下冰上劳动打滑的问题。”

这时,李满囤抱来一大捆用粗麻绳编的鞋套,对刘振河说:“队长,你看,这都是李大爷他们给咱编的,老乡们冬天在洼里捕鱼就用这个!”

李大爷说:“跟冰打交道,没有这个可不行啊,乡亲们一商量,就把这个土办法拿出来了。”

刘振河拿过一双鞋套,感动地说:“大爷,谢谢你们地支援,我们一定要多快好省地完成治河任务。”

这时,刘振河突然看到了李大爷额头上的伤疤,又听说李大爷是黄堡洼里佟王庄人,他就说:“大叔,您不认识我啦,我就是刘勇家的小河子呀!”

李大爷一听是小河子,他擦了擦眼睛,上下打量着刘振河说:“啊,你就是刘勇家的小二子!30多年了,那年给柳小五挖河,你爹生叫这伙人给折磨死了,我看着不服,要和他们讲理,叫伪军给砍了一刀。你妈呢?”

刘振河说:“我和母亲失散了,跑到山里参加了八路军,解放后,我一直在找我妈妈,但还没有音信。”

李大爷悲痛地说:“唉,也许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如果老嫂子活着,知道要根治海河了,咱黄堡洼也要彻底翻身了,她该有多高兴啊。”

大家听着他们的对话,都恨不得马上把黄堡洼的冰、水排净,早日挖通排污河。

刘振河说:“大叔,眼下我们凿冰排水发生了困难,你说要是搬冰怎么样?”

李大爷想了一会,他说:“行,我看行!”

晚上,刘振河到指挥部汇报搬冰排水的方案,李满囤、王德生带领大家连夜赶修凿冰工具。他们有的磨冰镩,有的制冰钩。

李大爷带着乡亲们送来了冰镩、冰床,还亲手教战士们镩冰的方法。

第二天天刚发亮,排水队40多名战士就在黄堡洼上摆开了战场。

刘振河抄起一把冰镩,李满囤抡起12磅大锤,照着冰镩砸了下去,镩下冰渣四溅。刘振河一会扶镩,一会搬冰,他把一块一米见方的冰块,一使劲就扔上了冰床,战士们拉起冰床,在冰上走着,一溜小跑。虽然天寒地冻,但大家干得满头大汗。

大家干得正起劲的时候,却突然下起大雪来,人们走在雪上,雪都没过了脚脖子,这给搬冰排水增加了新的困难。

雪停以后,太阳出来了,干活又非常费力,扒钩抓不住冰块,冰床拉起来很吃力。大家个个累得满头大汗,搬冰进度慢了下来。

尹意良对刘振河说:“队长,这样干不行呀,我看还是……”

没等尹意良说完,刘振河就说:“怎么,我们今天不是干得很好吗?这点困难还能挡住我们。”说完,他劝大家去休息,但大家谁也不肯离开工地,直到把镩下来的冰块都运走才收工。

晚上,大家在一起议论着:“开始咱们发冰的愁,现在冰上有了雪又发雪的愁。”

劳累了一天的队员们都渐渐地睡着了,但刘振河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听着外面北风呼啸着,吹得工棚顶上的苇度咕嗒直响,他好像受到什么启发。

刘振河一翻身爬了起来,他穿上棉衣就朝工地走去。

雪面映着月光,寒风刺得人脸上生疼,黄堡洼上的积雪已经冻得坚硬了。

刘振河用脚踩了踩,雪响得梆梆的,他这时立刻产生了一个夜战的想法。刘振河镩下一个大冰块,然后用扒钩一搭就拉了上来,他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

这时,刘振河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队长,看来咱们又想到一块了。”他回头一看,又是李满囤、王德生站在他面前。原来他们也在打夜战搬冰的主意。

几个人正说着,指挥部的通讯员忽然跑了过来,老远就喊道:“刘队长,你叫我好找哇,快,你的加急电报!”

刘振河接过电报,通讯员赶紧打开手电给他照着看,只见上面写着:“找到妈妈了,速归,爱英。”这是刘振河的爱人打来的电报。

刘振河看着上边这几个字,他不由得眼含着热泪,两手颤抖起来。接着,他对大家讲了他当年才8岁的时候怎么和妈妈四处要饭,后来怎么给人群冲散……

大家听着,眼里都溢出了热泪。闻讯赶来的李大爷对刘振河说:“河子,这真是托毛主席他老人家的福哇!”

通讯员说:“刘队长,指挥部给你假了,回去看看大娘吧。”

刘振河大手往空中一挥说:“感谢党和政府的关怀,感谢同志们的关心,我不走!”

大家都说:“队长,还是回去看看大娘吧!”

刘振河放低了声音说:“同志们,咱们要时刻以国家利益为重。我母亲找到了,挖完排污河就能见面,当前排冰任务这么大,我决不能回去!”

刘振河接着走近李大爷说:“大叔,我们搬冰遇到新的困难了。”

李大爷好像早就知道了,他肯定地说:“节气不饶人,眼下你们只有黑夜搬冰,白天歇着。”

刘振河听了高兴地说:“好,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夜战开始了。人们“嘿哟、嘿哟”的打镩、运冰,恨不得一下子把冰都拉走。

忽然,黄堡洼里喊声一片,灯笼、火把照得洼淀上空通明,如同白天一样。

大家一看,原来是李大爷带着黄堡洼的老乡们来参战了。队伍里有小伙子和姑娘,也有五、六十岁的老大爷,他们一到工地就干起来,人来人往,忙忙碌碌。

大家正干得起劲的时候,指挥部的通讯员像一阵风似地跑来了,他拉住刘振河就往岸上拽,边拉边说:“刘队长,大喜事!”

刘振河一愣:“什么喜事?”

通讯员用手一指岸上说:“看,大娘来了!”

刘振河一看,堤岸上正走来了他白发苍苍的母亲。老人已经70多岁了,但看上去身体还很结实。

刘振河急忙跑上前去,他搀扶着母亲,激动得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喊出一声:“妈!”

老人用衣角擦了擦模糊的双眼,上下打量着刘振河:失散30多年的儿子如今已经长得粗壮高大了。

闻讯聚拢过来的几十名排水队员和100多名社员都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这时,一轮红日慢慢从东方升起来,老人转眼看见了李大爷,她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他大叔,你也来搬冰了。”

李大爷说:“老嫂子,毛主席号召根治海河,咱这大洼要彻底翻身了!”

刘振河的母亲说:“是呀,他大叔,咱们一块参战吧。”说着就走下堤岸动起手来。

刘振河带领全体排水战士们,大家越战越勇,没用几天,冰块就搬净了。剩下的消凌水,由于天气逐渐转暖,再也不结冰了。

尹意良走到一根电杆前,他把电闸一合,20台抽水机同时发动起来,积水哗哗地从排水管向堤外流去。

就这样,40名排水队员在广大群众的积极热情协助下,只用了15天,就把小堤南200多万方冰水全部排净了。

这时,浩浩荡荡的治河大军扛着红旗开进了黄堡洼大淀,工地上战歌嘹亮,挖河战斗正式打响了。

没用多久,大家终于挖成了一条北京通向渤海的排污河。大家站在堤岸上,看到河水滚滚东流,洼淀面貌一新。

建筑永定新河大桥

深秋十月,秦皇岛市民工团先遣队来到海河工地,按照计划要在半个月内完成搭建工棚的任务,迎接大兵团,早日投入开挖永定新河,兴建铁路大桥的战斗。

刚刚过去3天,一排排工棚便起来了,一车车物料运进场地,任务完成了一大半。

第四天天刚亮,大风和大雨就来了,赵秀德正在工棚上钉棚架,他望了望乌云翻滚的天空,对身旁的排长小蔡、副排长小吕说:“看样子还要下大雨,我们得快干,争取提前完成任务。”

小蔡、小吕赶紧向大家喊道:“大家坚持战斗,争取在大雨前完成任务。”

风还在刮着,雨越下越大。赵秀德和全排民工们衣服都湿透了,雨水顺着脸往下流。但是大家全然不顾,仍然坚持在棚顶上钉着,绑着。

忽然,东北转为了东南风,风力加大到七级以上,低沉的乌云翻滚着,狂风卷起渤海的水,巨浪奔腾呼啸着漫过公路,冲破堤埝,向海河工地而来。眨眼间工地上就溢满了水。

这时,刚运进工地的几百吨物料和粮食,正散乱地堆放着,有的已经被水淹没,有的漂浮起来。

赵秀德眼看着这些物料就要被潮水吞吐掉,他向大家说:“这些物资都是工程施工的保障,我们必须保住它。”说罢,他一下就跳进了水中。

大家也跟着一个个跳了下去。他们捞的捞,扛的扛。大家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喝了多少水,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战,物料垛起来了,粮食架在了用小车搭的铺上。

夜晚,经过一天的紧张劳动后,民工们已经离开海口工地。这时,还有一个人在那里东转西看,而对着海潮深思着。他就是担任海口筑坝任务的丰润县左家坞民工连连长王恩波。

自从建桥战斗打响后,工程正在顺利进行的时候,由于金钟河涨潮落潮流速快,水面落差过大,加上淤泥很深,妨碍了桥桩钻孔作业。

这时,有人提出的钢板桩来控制潮水和淤泥。但是这样一来,就需要1500多吨钢材,一时难以运到工地。

工地党委经过研究决定,在桥的两侧屯土筑坝,上截河流,下堵海口,使大桥干场作业。

2月15日,全连民工推进了上千方泥土,在河的两岸向河心各筑起一段3米高、5米宽的土坝。第二天一大早,民工们赶到工地时,他们却发现土坝已经被海潮冲走了,屯土筑坝失败了。

王恩波这时看着汹涌的海潮奔腾呼啸着,一辆辆火车在京山线上疾速奔驰。他想到:永定新河要在金钟河南侧通过京山铁路入海,如果汛前桥建不成,洪水一来,就会威胁天津市和京山铁路的安全。

王恩波回到工地,已经是午夜了,民工们早已经睡着了,只是连部宿舍的灯光还亮着。

王恩波走进连部的工棚,连队党支部的委员们还在讨论筑坝的问题,支书老王一看到王恩波,就着急地说:“老王,大家等你老半天了,我们正讨论筑坝的事,来,说说你的想法。”

王恩波果断地说:“根据半个月的实践,屯土筑坝不行,必须改变方案。”

一个支委说:“听工地技术员讲,静海县的防潮坝不就是用土屯的吗?”

副连长老金说:“我这次外出运料,顺便看了静海的坝,那里离海远,水势平稳,和我们这里的条件不一样。”

王恩波说:“我们是不是再发动一下群众,共同出主意想办法?”

第二天,民工们提出打土草袋墙的办法,引起了工地党委的重视,指示王恩波带领民工进行试验,经过大家一天的试验,终于获得了成功。

工地党委决定,激战一昼夜,堵上金钟河口。

早上,天刚刚放亮,冲锋号就吹响了,筑坝战斗开始了。

王恩波把土袋扛肩上,说声:“上!”就带领民工们向坝位猛冲过去。

民工们顽强战斗着,往返如飞,土袋像雨点一样投入河里,土袋墙迅速向河心伸展,坝身在逐渐升高。

大坝眼看关就要合拢的时候,由于缺口狭窄,水流速加快了。新放上的足有200斤重的土袋在激流中翻一个滚就被冲跑了。

王恩波把棉袄一甩,纵身就跳进了滚滚的激流中,接着民工们也跟着他纷纷跳了下去,他们用身体挡住土袋,减缓了水势。

坝上民工纷纷把土袋迅速投入水中,经过5个多小时的激战,一座40米宽、170米长的大坝终于合拢了。

有一天,滦南县程庄连的干部民工刚吃过午饭,指导员老金走进了工棚,他大声说:“同志们,团指挥部挖一号基坑的任务交给我们了,大家看看有没有困难?”

民工们都知道,一号坑已经出现过多次塌方,拖住了大桥建设的后腿。现在,大家纷纷议论开了。

有人说:“挖一号基坑,是有很大困难,但困难再大也没有我们根治海河的决心大,干!”

也有人说:“一号基坑泥沙多,土质软,南面还有个二层楼高的桥头墩台压着,在这里挖基坑,等于海底挖龙王,难呀!”

这时,滦南县治河模范张焕忠站起来说:“怕什么,为了把海河治好,别说挖桥墩基坑,就是地心岩浆也能把它挖出来。”

接着,老金就发动大家分组讨论研究。张焕忠说:“我已经对一号基坑看过好几次了,一号基坑为什么挖了塌,塌了挖,我看就是因为施工抓得不紧,给泥土下沉创造了机会,要想不塌方,必须突出一个‘快’字,就是说,要力量,在极短的时间内,以极快的速度抢挖基坑,灌注平台,不给泥土塌陷下沉的机会,一口气把桥墩竖起来。”

老金听从了张焕忠的的建议,他从全连选出了一批棒小伙子,组成一支突击队,专管坑下挖土,12个人编为一组,每10分钟轮换一次。又挑选了一部分人在坑上运土。

最后老金说:“今天午后开始干,大家要树立敢打必胜的信心。马上做好准备,力争在天黑以前把它拿下来。”

张焕忠身体有残疾,又是个修车工,没被挑选上。会议刚散他就来找老金。老金一看张焕忠就说:“怎么,是不是又要求参战哪?”

张焕忠说:“是啊,指导员,一号基坑是关键,让我上去吧!”

老金看着张焕忠说:“焕忠同志,这次任务困难很大,壮小伙子还怕支持不住呢,看你那腿……”

张焕忠的腿是两岁时得大脑炎,他家穷没钱治病,结果两条腿都瘫了,这时幸亏全国解放了,他的病才得到了医治,渐渐有了好转。

想到这里,张焕忠坚定地说:“是党和毛主席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挖一号基坑纵有千难万险我也要去。”

建桥工地上,人流如潮。程庄连70名英姿勃勃的治河民工来到工地上,地区指挥部、建桥指挥部和县团领导都亲临工地指挥。大家挖的挖,抬的抬,推的推,基坑上下一番忙碌景象。

张焕忠被分配在上面装车运土,他装起车来不直腰,拉起车来不停步,一车恨不得推走万方土。

小胡关切地对张焕忠说:“焕忠,看你头上的汗,休息一下再干吧。”

张焕忠笑了笑说:“小胡,当战斗打响以后,一个战士只有冲锋的责任,没有休息的权利。”

“可你的腿脚不灵便啊,我们大家多干点就有你的了。”

“不行,越在关键时刻,就越是考验我们的机会。”

工程进展很快,再挖几十公分就完成了,这时,桥墩台的压力逐渐加大,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土层有裂缝!”

正在坑边干活的人听到喊声,马上围到坑旁俯下身子去看。大家看到基坑南侧泥土开始下沉,泥沙随着浸水不住地往坑里淌,木桩发出咔咔的响声,眼看就要塌方了!

基坑上面的人赶紧喊:“快上来!”

张焕忠这时正站在坑旁,他想:现在基坑已经很深了,如果出现塌方,南面的桥头墩台一定要翻筋斗。工地地处京山铁路要道,这就会给国家造成经济损失,延误通车、泄洪的时间。

想到这里,张焕忠大喊一声:“同志们,快跟我下!”说着把鞋一甩就要往下跳。

忽然,有人一把拉住张焕忠说:“你的腿不方便,万一塌方,你躲不开!”

张焕忠说:“不要管我,抢救基坑要紧!”说完他就跳了下去。

张焕忠使劲地蹬着铁锹,蹬着蹬着突然感到两腿一阵疼痛,两眼直冒金花,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因为在泥水里呆的时间太长了。但他咬紧牙关,继续坚持着。

突然,一块门板大小的泥土从东南角压下来,3棵小木桩断开了,一棵10米多长的大木桩慢慢地倒了下来。

张焕忠一个箭步跃到塌方处,他用肩膀顶住了正在下塌的泥土,随后大家也都冲上去,有的顶木桩,有的下模型板。

一号基坑抢挖出来了,为桥墩灌注工程打下了稳固的基础。

不久,在京山铁路线上,永定新河入海处,飞架起一座崭新的钢筋混凝土铁路大桥,波涛汹涌的河水,从桥下泻入渤海。

改造海河盐碱洼地

1964年11月17日晚上,南运河西岸的前七里大队正在召开社员大会,庆祝毛泽东“一定要根治海河”题词发表一周年。

前七里是黑龙港流域有名的碱场子,这里碱疙瘩像一座座破窑,碱岗子就像一堵堵围墙。每到冬春两季,呼呼的北风刮得遍地直冒白烟。亩产有几十斤。

解放前,前七里百十户人家,每年秋后交上租子纳完税,不知有多少人挑着孩子下关东。到解放后,这里只剩60来户了。

一天早晨,白茫茫的碱滩上走来了5个人,景县前七里大队党支部书记马志正走在前面,他举着小红旗,拉着百米绳,带着大家在老碱洼里制订改碱的规划。

马志正站在一个大碱疙瘩顶上,他四周看了一下,然后对大家说:“看,咱前七里这片老碱场,就像黑龙港流域的一块癣疮,要不是根治海河,咱这里万辈子也变不了,永远也过不上幸福的生活。”

17日晚上,马志正等大家平静下来,他笑着说:“同志们,别着急,有掏劲的时候,今晚咱大伙仔细琢磨琢磨,大家都提提修改意见。”

人群里,一个短发姑娘猛地站起来大声说:“姐妹们,走,咱们讨论去啊!”

大家一看,原来是马秀香,因为平时说话做事泼辣,大家都叫她“愣秀”。

马恒俭老人也举起烟袋说:“‘老’字号的伙计们,咱们也别落后呀。”

会上,党支部公布了“苦战3年拿贡献,争取五年大翻身”的治碱规划。群众的情绪一下被调动起来,大家要求马上成立治碱突击队,明天就开进老碱洼,打一场平整土地的战争。

规划上写着:“今后还要打深井,用甜水压碱。”

马志正说:“这盐随水来,碱随水去,头一步先把地平整好,接着再把运河的水引过来,洗盐压碱,一年准能打个翻身仗。”

这时,马秀香带着一群姑娘闯了进来,她拿着一卷纸说:“看,这是俺们的决心书。”

马志正说:“给大伙念念。”

马秀香高声念起来:

我们一定要遵照毛主席关于“一定要根治海河”的伟大教导,苦干、巧干、拼命干,彻底根治老碱洼,决心一年拿贡献,三年把面貌大改变。

还没等马秀香念完,屋里就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马志正带领前七里的治碱突击队,在朝霞洒满大地的时候,开进了村北老碱洼,按照规划,这里要建成大寨式的方田。

马秀香爬上最高的碱疙瘩,她正要招呼姑娘们抡镐大干,马志正把她叫了下来,对她说:“香,咱那规划上是怎么说的?”

马秀香笑了,她说:“对,规划上说‘先易后难,分期治理,当年见效,不误农时’,不能先啃这个大的。”

大家战斗了20多天,铲掉了几十个碱疙瘩,填平了10多个碱洼子,马志正把大家集合在一起,总结了前段战果,然后开始向那个最大的碱疙瘩进攻了。

这天下午,东北风一阵比了阵紧,乌云慢慢布满了天空,临近傍晚的时候,开始下起了大雪。

第二天早上,遍地一片雪白,积雪足有半尺厚。

马志正和几个支委扛着铁镐向碱岗子走来,紧接着马秀香带领着治碱大军也跟了上来。

这时,碱疙瘩冻成了冰山,大家一镐下去一道白印,遍地只听见镐头响,冰屑四处飞溅,人们的虎口都被震麻了,胳膊也累得酸痛,忙活了一上午,每人却只刨下一个不大的坑。

大家看到这种情况,有的人就有些泄气了。马志正说:“大家不要被几堆碱疙瘩吓倒,咱们要用革命精神,一定能战胜它。”

马秀香满脸都是汗水,她和姑娘们叫着号子,狠劲地抡大镐,在碱疙瘩上凿出洞以后,插上杠子往上撬,但是,大杠一下就折断了,把马秀香甩出好远。马秀香的火气上来了,她抹了一把汗,大声说:“走,咱们抬檩条去!”

一帮青年把抬来的檩条斜插在一个个洞眼里,马秀香布置完毕,她喊着号子,大伙猛一使劲,只听“嘣”的一声,掀起一块碾盘大的冻土,大家齐声欢呼起来。

天越来越冷,地越冻越厚,刚破开一层土,又冻成一层冰,马志正扛起镐头,想找马恒俭他们这伙老年人商量一下。

这时,忽然听到马秀香大喊起来:“看,治河的人们回来了!”

大家抬头一看,民兵排长刘振乾带着一溜小车来到了跟前。他见了马志正,开口就要任务。

马志正说:“你们刚从工地回来,太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刘振乾急了:“改造盐碱地,是咱前七里早就盼望的大事,在这个时候谁能歇得住。”

治河的民兵们也都齐声叫道:“支书,快让我们参加战斗吧!”

马志正只好答应了,他接着对刘振乾说:“振乾,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为冻土层发愁呢,你们在工地上经常跟冰冻打交道,准有好招吧。”

刘振乾围着碱疙瘩转了一圈,他说:“要是能打眼放炮就好了。”

一句话把大家提醒了,人们都说:“制土炮,恒俭可是老行家。”

大家都知道,解放前马恒俭老人在矿上干过好几年,马志正对马恒俭说:“制土炸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需要谁随你挑,有什么困难只管说。”

马恒俭满怀信心地说:“没问题,哪能把困难老挂在嘴边上,遇到事大家再商量就行了。”

于是大家兵分两路,一路打炮眼,一路制炸药。

马秀香见马恒俭没挑她去制炸药,她很不高兴,找到马志正说:“我也去制药,俺到了那里,保证注意安全,保证服从命令。”

马志正笑了,他说:“好啊,保证服从命令?香,命令你面向碱疙瘩,跑步——走!”

马秀香笑了:“志正叔,你可真是个支书。”说完,她就跑去抡镐了。

刘振乾把治河战士分到各个小组,去传授大家破冻的方法,大家很快就在碱疙瘩上打出了一个个炮眼。

分兵作战以后,马志正就更忙了,这天,他从制药组跑到工地,把马秀香喊了过来,对她说:“香,给你个新任务。”

“说吧。”

“调你去制药组。”

这下马秀香可高兴了,她调皮地给马志正行了举手礼,大声说:“保证完成任务!”就一阵风跑着去了。

原来,马志正了解到,马秀香没被挑去制药,她每天收了工,顾不上吃饭就跑到马恒俭家,一边插手帮忙,一边部这问那,终于学会了制药和装包。眼下打炮眼的进度很快,而制药的那边人手少,于是决定把马秀香调过去。

腊月三十,爆破开始了。

马志正叼着口哨,手里举着小红旗,站到一个大高坡上,他环顾四周,指挥战斗。

制药小组的人们在马恒俭的指点下,大家埋炸药,安炮捻,紧张而不慌乱。

工地上站满了人群,有两个白胡子老头在悄声议论:

“这气派还真像当年八路军拿鬼子的岗楼一样啊。”

“嘿,这回呀,拿下‘盐碱岗楼’,咱这老碱洼就解放了。”

很快,大家就布置好了,马志正四下打量一遍,然后喊了一声:“放!”

顿时,碱洼里响起了沉雷般的爆炸声,硝烟弥漫,那个大碱疙瘩被炸得四处开了花。

马秀香和刘振乾带领青年们呐喊着:“冲啊!”就冲上去,抬起一个个大冻块,使劲向洼子里扔去。

化冻以后,前七里人把大片的老碱地造成了平展展的方田。方田修好后,就需要引水压碱了。

要在排灌渠上修涵洞和闸门,需要大约几十万块砖。马志正找到老乡们商量,大家讨论出了办法:一部分人拆报废的旧井,一部分人培窑烧砖。

大家在村东头搭起了席棚,马恒俭带着一些人在推土培窑。刚打好窑基,村里就接到了公社的通知:治河战士明天就要开赴前线。

马志正对刘振乾说:“你们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出发吧。”

刘振乾和民兵们商量了一下,大家齐声说:“没什么收拾的,明早出发,今晚猛干,耽误不了。”

这天晚上,窑场上灯火通明,小车来往如飞,新窑眼看着往上长。

马志正正推着小车,他突然在人群里发现马恒俭正背着一筐土吃力地往窑上爬。马志正真心上前帮他,对他说:“老哥,你上了年纪,这黑灯瞎火的别上了。”

马恒俭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他说:“上了年纪咋的?支援社会主义建设,不能增斤也能添两吧。”

马志正不由分说,就把马恒俭的筐抢过来扔到小车上,一边走一边对马恒俭说:“老哥,你来当总指挥,让大家都注意安全。”

马秀香带领着姑娘们来了,马恒俭赶忙拦住她们说:“闺女们,今晚的活太重,你们回去吧。”

姑娘抢着说:“俺们提灯笼,老人们都回去休息吧。”说着一起上前夺过老人们手里的灯笼,高高地举起来。

马恒俭从这边跑到那边,他不停地指挥着,大声喊着,嗓子都快喊哑了。这时,马恒俭忽然看到一个人推着车子从窑上滚了下来,他急忙奔过去一看,原来是马秀香。

马恒俭心疼地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摔着了没有?”

马秀香笑着说:“没事,不推小车俺来干什么?”说着推起小车就跑了。

天亮了,马志正把窑地工作安排好以后,他顾不上一夜的劳累,跟着马秀香来到她们的突击队。姑娘们正在村北搭起架子,吊上滑车,扒出一堆堆的旧井砖。

这眼旧井年久失修,井壁已经坍塌了,砖大半都掉进了井里。

马秀香拉过绳子往腰上一拴,扯了块雨布披在身上就对大家说:“我下井去。”

马志正刚要阻拦,马秀香已经顺着吊绳滑到了井底。

井下阴森森的,马秀香脚踩着污水烂泥,两只手飞快地往吊筐里拾砖,吊筐往上一提,水和泥都往她脖子里浇,激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马秀香全然不顾,她拾完水皮上的砖,又把双手插进污泥里摸开了,随着马秀香那响亮的吆喝声,一筐筐的大砖被提上了井口。

姑娘们也学着马秀香的样子,大家轮换着下井,扒完一眼井,就到另一眼井,几天时间,就扒了两万多块砖。

马志正和马恒俭带领全村的劳力日夜奋战在运河大堤上,扬水站建成了,运河的水按照前七里人指定的路线,哗哗地流进了方田,把碱压了下去,大家又在田里种上了春玉米。

张窝公社房庄子大队在天津市西郊区。房庄,处在海河下梢,是津西阎家洼的“锅底”,地势最低,过去受海河危害最大,是有名的穷碱洼。

解放前流传着这样的歌谣:

穷房庄,苦房庄,

春天碱地白茫茫,

夏季洪涝水汪汪,

穷人挨饿没法过,

卖儿卖女去逃荒。

自从毛泽东发出“一定要根治海河”的号召以来,房庄人民奋战10年,根本改变了碱洼面貌,树起了“农业学大寨”的鲜艳红旗。

大队党支部肖书记说:“要说房庄的变化,还得从这块‘操场地’谈起。”

大家都举目望去,地平如镜,埂直如线,灌水渠、泄水沟交织成网,好像绿地毯上印下了方格图案,显得格外好看。

肖支书笑了笑,向大家讲起了“操场地”的故事。

由于房庄地势低,积水多,80%是白茫茫的盐碱地,其中以这30亩最严重,又光又硬,寸草不生,群众管它叫“操场地”。

房庄贫下中农决心从“操场地”开刀,大搞水利配套工程,摸索综合治水改土的经验,全面落实“一定要根治海河”的指示。

1964年冬天,大战“操场地”的战斗打响了。青壮劳力都上海河骨干工程前线了,家里的男女老幼就一齐上阵。

集体的治水工具也大部分带到前线去了,社员们就拿出自己家里各式各样的工具。

数九寒天,地冻如铁,一镐下去,冰花四溅。虎口震裂了,没人叫一声苦;镐把震断上百根,换上新的继续干。

大家都说:“地再硬,没有我们贫下中农改天换地的骨头硬;天再冷,动摇不了我们根治海河的决心。”

他们大干一冬,在“操场地”周围挖了一条1米多深、两米多宽的泄水沟,地里垫上了3寸多厚的活土。开春后种上玉米,秋后收了9000多斤粮。

接着,他们又加修了排灌网,改成畦田,种上小麦,第二年又收了1.2万多斤。

改造“操场地”的胜利鼓舞了房庄人民,治水改土的战斗在房庄更加广泛持久地开展起来。

由于水利工程年年搞,自然条件年年改,房庄子大队的粮食产量年年增加。

社员生活大有改善,全大队个人存款达3万多元。

肖支书越讲越激动,他说:

我们的一切幸福都来自毛主席他老人家的亲切关怀。我们决不满足已经取得的成绩,还要大干苦干,在积极参加根治海河骨干工程同时,自力更生挖掘地下水源,逐步实现井网化,把所有耕地建成稳产高产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