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军和童子军去打仗

自开战以来，亚特兰大第一次听到了战争的声音。一大清早，城市的喧嚣¹还没有开始，肯纳索山上的炮声便从远处飘然而至。思嘉和米德太太站在一起，挤进人群中，踮起脚尖，好看得清楚些。虽然思嘉心里也装满了南方人的共同心愿，相信战争进程中只有最令人振奋、最使人放心的事，可看着这一排排走过去的杂牌军，心里不禁打了个寒噤。如果这群老人和童子军都被召出来的话，局势一定是到了孤注一掷²的地步！当然，队伍中也有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但是，思嘉一看到队伍中的这些老人和少年，心就一阵紧，既怜惜他们又感到害怕。亨利叔叔走在梅里韦瑟老爷爷的后一排。他黑色的长大衣衣领直竖到耳际，皮带上别着两把墨西哥战争时用的手枪，手里还拎着手提包。旁边是和亨利叔叔年龄相仿的黑仆，他举着一把雨伞为自己和主人遮着雨。还有一排和长辈肩并肩走着的是少年童子军。菲尔·米德就在他们中间，他还佩戴着他死去的哥哥的马刀和马枪，看上去非常骄傲。米德太太尽力挤出一丝微笑，不停地朝他挥着手，直到他从前面走了过去。这些人中，许多人完全没有配备武器，因为南部邦联既没法给他们发枪支，也没法给他们发弹药，他们希望能从被杀死或是被捕的北方佬手里缴获武器武装自己。在撤退中，约翰斯顿已经损失了大约一万兵力，他需要一万多新兵员。大炮隆隆驶过，溅起的泥浆洒到了欢送人的身上。卫约翰也要去参军打仗了，他向媚兰告别说道：“我本来想看看我的第一个孙子的……再见了，亲爱的。”他翻身上了马，慢吞吞地走了，手里还拿着帽子，银发暴露在细雨中。思嘉重新加入了梅贝尔和米德太太的行列，这时她才猛然意识到希礼最后说的话的含义。迷信让她感到一阵恐惧。她画上了十字，试图祈祷一番。希礼提到了死亡，战争中最忌讳的就是提到死！这会引诱上帝也提到死亡。三个女人在雨中默默地站着，眼睛目送着那些一个个离去的身影。

注解：

1【喧嚣】形容声音杂乱，不清静。

2【孤注一掷】把所有的钱一下投做赌注，企图最后得胜，比喻在危急时把全部力量拿出来冒一次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