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思嘉成为了查理的妻子
思嘉的脸色就像白纸一样,眯着眼睛像祖母绿一样闪光。“我们到长凳上坐下好吗?”查理挽着她的胳膊问。她点了点头。他小心地扶着她走下屋前的台阶,领着她穿过草坪,来到前院那棵最大的橡树下的长凳边。查理扶着她坐下时加倍地轻柔。她神情古怪地看着周围,苍白的脸上有一种野性的美,这使他心跳加快了。她那浓密乌黑的睫毛就像他读过的浪漫小说中女孩的眼睛一样,带着羞怯和爱意。他清了三次喉咙想说话,但每次都没说出口。他垂下眼睛,因为她绿色的双眸跟他的眼睛对视时非常锐利 1,就好像她没在看他似的。“他很有钱,”她迅速地思考着,一个想法和计划掠过她的脑际。“他也没有父母会烦我,又住在亚特兰大。如果我马上和他结婚,这会让希礼看到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只是跟他调情而已。我还能看见哈尼寻死觅活的样子。哈哈,她再也找不到别的男朋友,大家会当着她的面笑死过去。当然这也会伤到媚兰,因为她太爱查理了。要是我真的嫁给查理了,斯图尔特和布伦特也会伤心的。”她并不太明了自己为什么想伤害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查理终于说出话来,“你一定为战争的事情苦恼吧?思嘉小姐,相信我,战争一个月内就会结束的,我们要打得他们鬼哭狼嚎。真的,小姐!鬼哭狼嚎!说什么我也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恐怕今晚不会开什么舞会了,因为骑兵连要在琼斯伯勒集合。塔尔顿家的男孩已经去传递消息了。”思嘉敷衍地回答道:“噢。”
他还想说些更好的消息,不过很明显思嘉已经不想再听了。她开始平静下来,慢慢恢复了理智。她所有的情感都蒙上了一层严霜,她认为自己再也不会感受到任何温暖的东西了。干吗不接受这个英俊、羞涩的男孩呢?他并不比别人差,何况她也不在乎。不,她再也不会在乎什么事了,就算活到九十岁,她也不会在乎什么了。“我现在还不能决定,是参加韦德·汉普顿先生的南卡罗来纳军团呢,还是参加亚特兰大城市卫队?”她又说了声:“噢。”他们的眼睛又对视了,她那眨动的睫毛成了毁灭他的祸根。“你会等我吗,思嘉小姐?只要你等着我,我们就一定会把他们彻底消灭掉,这——这简直是太棒了!”他屏住呼吸等着她说话。她因汗湿而变得黏糊糊的手掌悄悄地伸到他手里。
“我等不急了。”她说,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面纱。他坐在那抓着她的手,嘴巴张得老大。思嘉的眼睛从睫毛下向上看着他,心里很超脱,心想他看上去就像一只被鱼叉叉住的青蛙。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说了好几次,却又闭上了,然后又张开嘴欲说点什么,脸上又泛起了天竺葵般的色彩。“你会爱我,是不是?”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腿,查理再次狂喜,也许男人不应问女孩这样的问题。查理过去从来没有这种勇气使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地,所以一时竟不知所措。他真想大叫起来,放声歌唱,去亲吻她,或者在草地上欢呼雀跃,然后跑去告诉每一个人,不管黑人还是白人,告诉他们,她爱他。但是他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直到把她的戒指压进肉里去。“你会嫁给我的,对吗,思嘉小姐?”“我们要不要和媚兰的婚礼同时举行——”“不”她决绝地说道,眼睛望着他,一副不祥的神情,发出隐隐约约的光。查理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当然,女孩子总是想自己单独举行婚礼的——不愿很别人分享这个时刻。她对他的严重错误忽略不顾,真是太仁慈 2了!“我什么时候跟你父亲提亲呢?”“越快越好。”她说。他跳了起来,并容光焕发地看着她,一颗纯洁无邪的心从眼中显露无遗。“我现在就去找你的父亲,”他说,满脸是笑,“我没法再等了。你能让我对你说声抱歉吗——亲爱的?”这爱称说出来很不容易,但一旦说出口,他便高兴地重复了一遍。“不如,”她说,“我在这等着。这里很凉快,舒服极了。”他穿过草坪,在房子周围不见了。她则独自一人坐在沙沙作响的橡树下。
思嘉的婚礼在希礼的婚礼前一天举行了,思嘉成为了查理的妻子。这时,南方已燃起了战火,各种事件就像被一股劲风刮过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相继发生,过去日子里的那种不紧不慢的步调一去不复返了。
不到两星期,思嘉成了一位妻子,又不到两个月,她又成了寡妇。她如此匆匆地承担了这些契约上所规定的义务,如今很快又解脱出来。但她再也无法体验未婚时的那种无忧无虑的自由了,让她更沮丧的是,当妈妈的日子也随之而来了。
注解:
1【锐利】(目光、言论、文笔等)尖锐。
2【仁慈】仁爱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