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与实用有关

柏克

猴子长得非常适合于奔跑、跳跃、抓扭和爬行,但在人类的眼里很少有动物看起来比猴子更不美了。我需要谈一谈象的鼻子,象的鼻子有着各种各样的用途,但对于象的美却不起任何作用。狼长得多么适合于奔跑和跳跃!狮子为了格斗而武装得多么好!但难道有人会因此认为象、狼和狮子是美的吗?我相信不会有人认为人的双腿是和马、狗、鹿及其他运动的腿一样适合于奔跑,至少在外形上就不是这样的,但我相信一条长得匀整的人腿在美的方面将被认为远远胜过所有这些动物的腿。倘若躯体各部分的适宜性是使它们形式可爱的因素,那么这些部分的实际使用无疑地应该大大提高这种可爱的程度,但情况却远非如此,虽然根据另一个原理,有的时候确实是这样的。鸟飞的时候不如它栖息的时候美丽。还有一些很少看到它们起飞的家禽并不因此而稍减其美。鸟类在形式上同兽类和人有着极大的不同,除非考虑到鸟类躯体各部分是为了完全不同的目的,你不可能根据适宜性的原理承认鸟类的身上有什么令人愉快的东西。

我从来没有见过孔雀起飞,但远在我考虑孔雀的形式是否适合于飞翔以前,我就被它那异常的美迷住了,它这种美使它胜过世界上许多出色的飞禽,尽管据我所见,它的生活方式很像猪的生活方式,猪就是和孔雀一起养在院子里的。公鸡和母鸡以及其他这类家禽也同样存在这种情况,它们在体形上属于飞禽类,但在行动方式上却同人类和兽类没有很大区别。撇开这些人类以外的例子不谈,可以考虑一下:倘若我们人类自身的美是和效用有关的话,男人就该比女人更加可爱,强壮和敏捷就被认为是惟一的美。但是用美这个名词去称呼强壮,只用一种名称去称呼几乎在一切方面都不同的女神维纳斯和大力士海格力斯所具有的品质,这必然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概念混乱和名词的滥用。我猜想造成这种混乱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们时常见到人类和其他动物的躯体的一些部分既美丽又适应于它们的目的,我们受到一种诡辩的欺骗,这种诡辩将这种适应性说成是一种原因,而实际上它只是一种附着物。下面是苍蝇的诡辩:苍蝇认为自己带起了一大片尘埃,因为它站在一辆真正带起尘埃的战车上面。但实际上却是尘埃把它举起。胃、肺、肝等等器官都最适合于它们的目的,然而它们决没有什么美。此外,人们也无法从许多非常美的东西身上找到任何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