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工作的拓展

管理要切合员工的层次需求

假如有一群极其优秀的人能够成长,并且很渴望成长,那么在这一类人身上,杜拉克的管理原则就没有什么不妥。可是,有一点却非常遗憾,它只适用于人性高层发展的人。

在杜拉克的管理理念里,假设一个员工在过去的生长期里已经满足了自己全部的基本需求。他获得了安全需求的满足,从而他没有焦躁、害怕;他得到归属需求的满足,将不会觉得被疏离、被排斥、被孤立或被群体抛弃,他适合这个家、这个团体、这个社会,他不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入侵者;他在爱之需求上得到满足,将会有很多的好朋友,有一个舒适的家庭,他感觉自己值得被爱,也能够去爱别人——这里所指的是在企业里的一些情况,而不只是一般罗曼蒂克的爱情;他获得尊重需求的满足感,他感到被尊重、被需要,认为自己很重要,他感到自己得到足够的赞美,并且希望得到所有他应得的赞美与奖励;他获得自我价值需求的满足。事实上,这种需求不常发生在我们的社会,大部分人在无意识的状态下,都没有足够的自爱与自尊的感觉。

此外,好奇心以及吸收新资讯和知识的需求,是普遍存在的大众需求,而且在过去和现在都得到极大满足;或者说,如果他愿意努力的话,就可以得到满足,或至少获得一些教育熏陶。

可是我们接下来所面临的关键问题是,对另外一些没有获得需求满足感的人,或至少有几方面的需求未得到满足的人,什么样的管理方式才适合他呢?

打个比方,对一些在安全需求上固步不前的人,他们感到害怕,认为大灾难随时会来临,比如恐怖袭击。当员工不能互相认同、彼此猜忌、彼此怀恨时,该用什么样的管理原则管理这些彼此怀恨的员工呢?这种因为阶级不同所造成的冲突反抗,在法国、德国、意大利等地常常发生。

显而易见的,不同的阶级就应该适用不同的管理方式,我们不需要专门为低需求层次的人提出另一种管理理念。这里最主要的目的是想针对员工发展的高层需求理论有更明确的定义,这是人们在理想情况下假定的层次需求。

在这里,我们有必要强调并说清楚一点,杜拉克以及其他一些管理学者都只假设良好的情况、好的运气和好的机遇。如果我们以审慎而又较务实的方式来分析这些问题,可能会比较实际、科学一些。例如,怎么定义“良好的情况”以及“恶劣的情况”,是什么样的力量、什么样的变化使社会朝丛林退步而不是朝优美心态成长?什么又是一个简单的经济体所欠缺的?

这些我们终究会想像得到的,如果有一部分的人被谋杀,社会的整体结构都将因此而发生明显变化,原先平衡的工业社会可能会退化成丛林社会,或是一个狩猎场。

很显然,在这种情况之下,杜拉克的管理理论就不适用了。如果这时你还完全地信任别人,还假设人们都是诚实的、慈善的,都有利他精神,就显得极为愚蠢可笑。我在这种情况下,杜拉克的假设是不存在的。因此说,杜拉克的假设只适用于理想社会。

在杜拉克所假设的较高层次生活的人以及高度发展的人类,在现实社会中必然存在。不过,只有基本需求得到满足后,例如安全需求和归属需求均达到满足,才有可能追求高水准的生活。但如果这种基本需求的满足感,因为外在的环境变化而受到威胁或无法获得满足,健康心理的高层结构就将因此而瓦解。

另一方面,杜拉克总是假设有高度统合的综效协同原则和组织。这项假设很正确也很实际,可是,它适用于变动的环境吗?

例如,在食物匮乏的情况下,人们难道不会互相对抗争夺?我们已经观察过辐射尘掩蔽所内的混乱。谁该死?谁该获救?如果1000名员工之中,只有10位员工能存活,我当然想成为那10位员工之中的一个。但是每位员工都想成为10位员工中的其中一员时,谁来作最后的决定?

毫无疑问,在秩序如此混乱的状况下,最后一定得用武力解决问题,可能是几位员工,也可能是全体。

任何增加恐惧与焦虑的事物,都会打乱退步和成长的动态平衡。任何变化都会有其两面效果,也就是说,每位员工既喜欢改变,又害怕改变。但如果你可以让自己喜欢改变而不害怕改变,那么,良好的社会状况是此项假设的先决条件。某些经济状况良好、身处于健全组织内的幸运儿,确实能达到以上的目标。

不过,杜拉克的理论并不适用于美国的大部分黑人,因为他们的生活环境并没有达到假设所需的环境。我认为,如果他们的经济状况良好,基本需求获得满足,就能达到我们假设的目标。

在这里有必要说一些杜拉克没有说出来的想法:所有的假设都必须更明确、更完整。每位员工都必须意识到,我们是幸运的、是受恩宠的,我们必须更实际、更有弹性地回应客观环境的改变,因为这世界仍持续运转,不断地转变,因此,我们可以运用好的管理原则;但明天的情况有可能完全改变,但我们不能期望良好的情况会永远持续,也不能认为在任何地方都是好的。

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强调,首先就是沟通的重要性。语意学者会说,所有阶层都会发生良好的沟通和不良沟通两种情况。我想杜拉克如果把语意学理论纳入他的理论中的话,对他是有好处的。

也许我们可以换另外一种方式来说明以上所论述的:我们应该强调人性的积极面吗?绝对有必要,但必须是客观环境有此要求,而且是实际可行的情况。实际一点,我们也必须强调负面的情况,这也是现实而且客观存在的。

在我看来,杜拉克或其他专家所谈的一些基本理念太过一般化。当然,员工对安全的需求或关爱的需求程度也不一样,而且管理女性的工作与管理男性的工作有很大差异。如果我们将杜拉克的理念运用在比较落后的国家,如伊朗、叙利亚以及南非这些地区,就更能体会其中的不适应性,而且显得非常清楚。

实际上,在许多地区只有实行独裁式的管理才有用。

只有对一些胆小得厉害的人挥动皮鞭,一切才会有满意的结果。独裁者若采取人性化管理,就被认为是软弱而又愚蠢的家伙,至少是不符客观现实的。

因此,情况通常就会演变成这样,独裁者在学习宽大慈悲之前,一定要先严厉一些,使其组织员工遇到一些挫折。在骨子里很有强权精神的人,若要其接受别人的建议以前,挥动几下皮鞭会是明智的决定。

例如,如果我们探讨德国人在战争中的个性就会认识到,所有德国人,他们的性格都建立在很强硬、很严肃、甚至粗暴的假定上的。在一项研究中,个性不严厉的老师被年轻的小孩嘲笑,并且被认定他是一个差劲的老师,不值得尊敬。除非他能在孩子面前表现出独裁者的心态,否则这位老师就无法管束学生。

显而易见的,我们针对杜拉克的两项假设已经提出重要批评,并使它们结合起来。一是他的管理原则只适用于特定的人选;另外一点就是,他忽略了存在于某些人身上的卑劣性格、心理疾病、污点以及其他一些人身上普遍存在的恶劣性。

管理者应关注客观环境

马斯洛对一些管理著作在领袖方面所倡导的管理理念相当不满意。例如,罗格利克在书里所说,多数学者对民主教条有一种虔诚心,而不是依照环境的客观要求作为领导概念的中心内容讨论的。马斯洛认为应该使用的方法是,从完善(模范)环境的观点或是优美心灵管理的情境出发。

在以人为本的情况下,各种情境的客观要求都是绝对的控制力量,而且在这种情形下,根本没有其他的决定因素。同时,这也回答了下面的问题:在特殊情况下,谁是最好最称职的领导者?

在一个完美的情况下,假设团体里的每一位员工,对于自我和他人以及每个人的技巧、才华和能力都有完整的认知;对于任何问题的相关细节,也都有单纯的存在认知。假定所有人都有健康的人格,这样就不会有人过于敏感或感觉被侮辱,也没有人的自我过于脆弱,以至于必须使用某些手段弥补性格上的缺陷,如谎言和礼数等。假定所有的工作、问题和目的都已被每位员工内化,也就是说,工作或责任不再与自我分离,不再存在于个人之外,个人强烈地认同这份工作,这份工作已成为自我的一部分。

在这里,我们可以举一个很好的例子:假若你是一个心理学家,假若你非常热爱心理学,假若你天生就是要当一名心理学家,那么,你就能从工作中获得很大的满足感。因此,你一旦想像自己不再是一个心理学家,生命将会变得毫无意义,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不一样的人。如果没有这份工作,你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这种对工作以及使命的认同感,就是存在心理学的观点。也许很多人都还没准备好接受它,所以我最好是想出一个比较容易沟通的方法。其实它超越了工作和娱乐、员工与劳力、自我和非心理现实之间的对立。工作、假期以及使命的概念成了自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如果精神真的升华到了这种完善境界,条件也达到了客观要求,那么所谓的存在型领导,从功能性的角度来看,这跟印第安黑脚族所特有的领导文化是一样的。这也就好比一群年轻人所组成的篮球队,拥有良好的团队精神,没有个人英雄主义。

黑脚族舍弃总体权力型领导人(例如美国总统,每件事都要管),他们宁可依据不同需要选择功能型的领导人:在战争时期,就应该挑选一名大家公认最擅长作战的领导人;在股票市场暴跌的时期,就必须挑选一位能提升股价的领导人。

这是非常有道理的,也是非常符合逻辑和理性的。事实上,每种情况下所需的领导才能不同,每个人的能力和长处都不一样。我们不可能期待最善于举办太阳舞节庆的人,同时也是出任加拿大政治代表的最佳人选。

黑脚族人对他们自己以及对其他族人的想法非常客观,他们了解彼此的才能,总是能针对某一件特定的任务,挑选出最符合条件的人选,完全不去考虑他在其他工作上的表现是否良好。我们可以把它称为功能性的领导方式,或者称它为存在型领导。它满足了客观环境的客观要求,符合总体的与心理面的现实。

印第安黑脚族的存在型领导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若非经由族人针对特定情况所挑选出来的人,就不具有任何权力。也就是说,在通常的情况下,他无权影响任何人或命令任何人;只有在特殊的情形下,特定的一批人有意给他行使权威,他才有权力指挥其他人。

领导人与团队之间形成一种给予和奉献的关系,因此被挑选出的领导人客观地认为自己是此份工作的最佳人选,团队也客观地认为他是这份工作的不二人选。他们拥有相同的目的,领导人就像是团队的护理员,发出信号,协调团队成员朝向共同的目标迈进,他不能乱发号施令、滥用权力,试图控制或影响其他人。

事实上,存在型领导人是被众人推举为团队的仆人,负责组织团队,在正确的时间、地点发出正确的信号。在非必要的情形下,印第安黑脚族人决不会刻意挑选领导人。在某些情况,没有组织的团队同样能运作得很好。

在此等情况下,团队与领导人之间的关系与我在其他管理著作中所看到的相差甚大。例如,在黑脚族的存在型团队中,团队成员面对领导人的态度是感激而非怨恨。他们很明白,团队之所以交予领导人这份重责大任,是因为他恰好是最适合的人选。而领导人自己也很清楚,在客观的环境下,他是最适合此份工作的人选,出于心中的责任感,不论喜欢还是不喜欢,他都会尽全力去完成这份工作。

这和美国的政治情况区别很大,在美国政治制度中,美国人倾向于选择他们自己。例如,大部分的人都是自己主动出来参加角逐。如果这个人拥有强烈的想要成为州长的野心,他就会公开对外宣告“我要做某州州长”,接着就会举办一连串的竞选活动,和其他也想竞选州长的候选人相互对抗竞争,这就产生了竞选活动以及激烈的对抗。

从存在心理学的观点来看,这是一个非常不适当的做法,也是非常危险的做法。这些做法之所以有着很大的危险性,因为它把权力留给那些追逐名利的人。在美国,这些自行出来竞选的人,只是想要拥有控制别人的权力欲,而不见得是最胜任的人选,他可能一点也不谦虚,不需要别人催促他就站出来角逐心中想要的权力。或者,就像我在一些有关领导阶层的文章中所提的,一个权力欲强的人就不适合、不应该拥有权力,因为这种对权力的强烈需求,会让他滥用权力,最后造成对别人的伤害。或者说,他如此地渴望权力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也许人们或他自己并不自觉,不过一旦他被推选为领袖,就会忘记所有客观条件的要求,当初的竞选诺言大都会成为美丽的童话。因为他只是单纯地为自己着想,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才出来竞逐这个职位的。

与此相反,我们推选出的存在型领导是被公认能帮忙解决实际问题的最佳人选,可以成功完成人们所交付的任务。换句话说,他是一个对客观环境的客观要求最有察觉能力的人,可以把自己变成“没有自我”的人,完全为他人着想。这样的人心理比较健康,不会命令他人或控制他人的生活,也不会一心一意想要成为人们的领导。他并没有刻意地想要满足自我的私欲,他只是一个被大家找来解决困难的人;他觉得这是他的责任,觉得是在帮别人一个忙,而不是像现在大部分的政治人物,都是自己站出来角逐心里想要的职位,追逐权力欲望;这种注重得失、沽名钓誉的人,不应该被赋予权力。

最佳的权力赋予对象,是一点也不喜欢、不享受权利的人,因为他不会滥用权力,不会假公济私或把它拿来当作炫耀的战利品,更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这些也是匮乏型领导者的动机(拥有很强的领袖欲),他们否定和忽略团队、环境和工作的实际要求。如果一个人完全没有想要当领导人的欲望,就是最适当的领导人选。反过来说,如果一个人一天到晚就迷在当官上,那对他来讲是很危险的,我们也应该怀疑他到底是否胜任这份工作。

简单说来,存在型领导者和匮乏型领导者之间的本质区别在于,前者是别人赋予其权力,而后者属于自行寻求权力;前者被赋予把工作做好的权力,而后者是在寻找超过他人之上的权力。

存在型权力是指做应该做的事,完成应该完成的事,把应该负责的事妥善完美地处理好。更明确地说,存在型权力是可以促进、保护以及强化所有的存在价值,包括真、善、美、公正、完美、秩序等。存在型权力可以使我们的世界变得更美好,让我们的世界更接近完美。

简单地说,在完形动机中,把所有扭曲的事物都给改正过来,把未完成的事给完成。例如,我们可以将墙上的扭曲图画抹平。对大部分人来说,看到扭曲的图画会令他们感到一阵恼怒,因此忍不住要去将它修正。这种修正的动作就是一种满足。扭曲的图画是刺激的触媒。人喜欢把事情做好,把房间整理干净,把一切弄整齐,把事情做完,在没有秩序的地方引入秩序,完成应该完成的。

实际上,无论是谁,都或多或少、或强或弱地拥有这种倾向,只不过强弱不同罢了。有的人表现得尤为强烈,例如对美学或音乐敏锐的人,若听到一段弹错和弦的钢琴演奏就会无法忍受。

有一段布拉姆斯(德国钢琴家、作曲家。他的作品既保有古典音乐的传统,又富有强烈的浪漫主义色彩。他最有名的作品是1876年完成的《德意志安魂曲》,被誉为19世纪最重要的合唱音乐之一)的趣闻就完全反映这样的状况:某人在钢琴前肆意拔弄,随意弹几个音符和弦,弹到一半就不弹了。布拉姆斯就站起来坐到钢琴前继续弹下去,事后他说:“我不能让和弦永远无法完成。”

这种情形,就如同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随时都会产生这样的冲动:想把屋里的东西全部整理好,把房子打扫干净,或吃饭后想立刻把厨房餐厅整理干净。

前面说的这些都是生活中的小例子,但很真实,和每一个人的生活习惯相关。我们也可以跃过这些简单的生活细节,把例子延伸到更大的生活层面以及更大的范围。例如,为了心里的一股正义感,你会想去矫正社会上不公正、不公平或不现实的现象。其实,我们每个人心里,对存在价值都有一定程度的敏感度,都有一股冲动想去把不对的事弄对,想去矫正扭曲的现象。

《星期六观察》曾报道了这样一件事情,有一个人在机场的餐厅点了一盘很贵的牛排,但这块牛排令他难以下口,所以请服务生将它退回;服务生稍后送来另外一盘,但他还是觉得不好,又把它退回去;然后餐厅又送来另一盘,还是不好,又把牛排退回去。就这样前前后后送了五六次,他还是不满意牛排的口味,这就是他坚持了正直的原则。

这种情形就是所谓的正直的愤慨,是一种强烈渴望去做的愤慨冲动。这股冲动常常会激发我们去矫正扭曲的事实、揭发谎言,哪怕受骗的并不是我们自己。人们对于扭曲的事实,特别是对科学家以及学者来讲,他们通常会有更强烈的感觉想去矫正,想要知道所有事实的真相。当然,我们可以从以往的历史中看到很多人为了追求真相,履行诺言而冒险甚至牺牲性命,宁死都不肯撒谎。

对于一些进化得很完善的人——心理要求健康、要求进步的人,世界上有许多不文明的情形,都必须予以修正。若未受到矫正,则会引起愤怒。权力的作用即在于矫正环境,使事情变得更完美、更真实、更完善、更正确、更适合等。

存在价值值得所有心理健康的人追寻。如果我们以这个角度思考,存在型权力是绝对有益的,它与我们过去心中所认知的权力完全不同。我们必须区分什么是不健康的权力、神经质的权力、匮乏型权力和控制他人的权力,什么又是把事做对、做好的权力。我们以为权力都是控制他人和自私的。但从心理学角度而言,这是错误的认知。

如果我们了解了存在型权力的真正意义,也就了解了存在型领导人必须致力于寻求存在权力,妥善运用其权力以创造存在价值。这与其他管理著作所论述的领导概念极为不同,这是对责任的一种回应。

从上面的客观分析中可知,我们可以把工作场所中的存在型领导人认为是一位能做好本职工作的领导人,他会把工作做得非常好。若以打猎来说,我会听命于一位能力比我强的功能性领导人,但是关于出版的事情,我不可能听他的。如果有人可以随意地把我玩弄于股掌间,那么我一定是一个极其病态的人,当然这个人也有问题。简单地说,存在型领导人不是那种肆意玩弄人的领导,他并不想扭曲任何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批存在型追随者需要讲一讲,我们可以遵循定义存在型领导者的方法,来定义存在型追随者。存在型追随者希望一切都能圆满解决,他知道另一人比他更适合担任领导人的工作。因此可以说,存在型追随者更希望存在型领导人成为他们的领导人。

不同的客观情形需用不同的方法解决,也就需要不同的决策领导人。例如,我们可以采用民主的投标方式,选出一位领导人,赋予他极大的权力,甚至控制生死大权。因为在某种特殊情况下需要这种类型领导人,如在救生艇上、军队中。在这类情况中,命令是果断的,不需要任何的道歉或交际手腕。

存在型领导人发布命令时不会感到罪恶,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利用权力优势,更不会因此而慌了手脚。如果他的工作是宣布无期徒刑或死刑,他也必须干他的工作,他不会因此而崩溃。因为存在型领导在客观环境下做客观的要求。

当然,在某些环境下,需要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领导人。虽然整个工业界必须施行参与式管理,参与式管理的经理人也较符合客观环境的要求。但有时候确实需要强硬而独裁的领导人,而且必须专注于环境的客观要求,不要太在意别人的敌意,不会因不受欢迎而感到沮丧。

被所有人喜爱的领导人绝不是一位好的领导人。领导人必须勇于说“不”,要有果断力,要有勇气抗争。只要客观环境需要,就必须采取强硬的态度,伤害他人,对人开火或给予痛苦。我们也可以这么说,在大部分情况下,领导人不可软弱,他不能受到畏惧的驱使,他必须有足够的勇气来适应这个环境。

从这个角度讲,有某些神经质的人,是胜任不了领导者这个职位的。例如在一般的情况下,一心一意只想追求安全感的人,就不可能成为一个称职的老板。因为他不会对他人施行强硬手段,他宁愿拥有安全感,也不愿解决问题、增加生产力和创作力,他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简单地说,他太容易受伤了。同样,对一个渴望拥有爱的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要赢得所有人对他的爱与关怀,他希望受到别人的欢迎,被欣赏,被感谢,像这样的人无法忍受失去爱或把爱分给别人,所以他不会是一位好的领导人。

理想上而言,一位坚强的领导人,就是那种在基本需求上获得满足的人,如安全、归属、爱与被爱、荣耀与尊敬、自信与自尊等愿望。大多数情况下,当一个人愈接近自我实现,他就愈能成为一位好的领导人。

同样,因为社会对存在型追随者的个性要求与对存在型领导的要求一致,所以存在型追随者同样可成为存在型领导。“每个人都是将军。”在理想的或完美的环境下,只要他被认为最适合这份工作,都可成为特定功能的领导者。他能够控制大局,发号施令,衡量各种状况。

在一个民主社会下,每个人都应该是将军,应该都有能力当老板,或至少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做一位领导者。也就是说,他应该有能力评价存在价值,拥有正义感,发掘事情真相,追求真、善、美。每个人都应该有坚实的肩膀去承担重责大任,并且享受其中,而不是把这种责任当成是一种负担或无法负荷的责任。

此外,还有一点要求,也是一个称职的领导者所应具备的先决条件,即他要能从他人的成长与自我实现中获得满足。也就是说,他应该像家长或者父亲一样。至于父亲的定义,与一位好上司的定义相同,他必须在各方面都很坚强,拥有支持妻子与小孩的责任,必要时必须给予孩子处罚,因为爱与严厉同样重要;当他看到小孩顺利成长,妻子更为成熟,达到自我实现的目标时,就会感到满足。

这也是好的经理人应该有的态度。但是优秀的经理人还必须是一位优秀的存在型追随者,也就是在必要时,他必须承担领导的责任,但如果有一位更好的功能性领导者出现时,他就必须退居次位并享受其中,如同他担任领导者一样表现突起。

但是要想成为一个优越的“父亲”,领导者还应做到这一点:他察觉出现实的要求时,就可能成为暂时不受孩子欢迎的人物。也就是说,有些时候他必须有勇气对“小孩”说“不”,自我约束,反驳小孩的意见;当小孩没有冲劲也没有能力去做一件事时,他必须摆出严厉的一面;他能了解延后满足的重要,并有能力延后满足。小孩的冲动与无力延后满足,是不好的现象。

勇于对子女说“不”的父亲,通常比较不受孩子的欢迎,不过他必须忍受这种事实,因为从长期来看,真相、诚实、忠实、公正以及客观都将会赢得最后的胜利,赢得别人衷心的赞赏。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有人即使不受欢迎,不被人关爱、被嘲笑、被攻击,仍能看透客观环境,并且做出适当的回应,而非只顾一时的满足感而已。

如果以社会制度的例证来看科学,那是一种“无领导者”的环境,更好的说法也许是每一个科学家都是一个领导者。

管理者做决策要果断

通常会出现一种特别的现实状况,它会使民主性格的人感到不适应。事实上,一个特定的人会比他的同事占有实质的优势。这种情况使人无法看清环境的真正需求,无法判断何种管理模式符合客观要求。

参与式管理模式在这几种情况下是不可能发生的,即使要实行,代价也会相当高昂。

一个是意识层面的问题。一群由智商为120的人所组成的团队与一位智商有160的领导人,如果让员工讨论出解决的方案——比起智商较平均的一组,过程会较为困难。因为优势者会因此而不耐烦,为了控制自己的冲动,自身所承担的压力会非常大。同一水平的问题,他也许很快就能找出解决策略,但是其他人却得花上大半天的时间,他又必须忍住不说,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一大折磨。

每个人都会觉察出智商的不平等。于是,渐渐地就会出现这样一种倾向,智商较低的人就会习惯于等待智商高的人给予答案。换句话说,他再也不愿花费心力,因为这样毫无用处也毫无意义。他们为何要花3天的力气,去解决一个高智商者3分钟内就能解决的问题?智商较低的人会变得非常被动。他们可能觉得自己很笨、没有能力,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另外,还会产生一些间接的后果,智商较低的人会不由自主地对智商高的人产生无意识的不满、敌意与怨恨。一个人愈没有了解到真实的状况,就愈可能产生反向怨恨。内心感觉自己愚笨的人在努力提高自己,但仍觉得自己很笨,为了保护自己的自尊,就产生了敌意与怨恨。我认为,愈了解情况的人,就愈不会产生反向怨恨和敌意,也就不会形成压制和防卫心态以保护自尊的必要,至少只需要较少的压抑和防御机制来保护自尊。

再一个值得注意的就是时间和时间区段的问题。在需要立刻做出决定的情况下,优势者必须快速地、直接地、不加讨论地做出决定。在特殊情况下,则应直接下达命令,无任何解释。如果时间区段较长,例如创办可以维持50年或100年的事业,尤其是优势者逝世之后仍能生存的事业,就必须实行人本式管理政策,给予更多的解释,察觉更多的事实,做更仔细的讨论,并共同达成协议。从长远目标来讲,这也是长期训练优秀经理人和领导人的方法。

假设优良的管理有两大目标。一是生产力与利润目标,这时比较需要独裁式的管理;一是个性发展目标,例如训练未来可能的经理人和领导者,这时就必须运用讨论和参与式的管理模式,放弃直接而独裁的领导。

简单而言,人本式管理只有在环境理想、人们心理健康的情形下才有可能实行。如果我们的社会是和平的、统一的,没有任何危急发生,我们可以耐心地提高人类心理健康,这时就需要参与式管理,而且此种管理模式会更受人欢迎。

在某些人格具有优势的员工身上也会发生同样的情形,尤其是自我力量,即对于不安忧郁和气愤有超乎常人的忍受力。如果老板比他的下属有较强的自我力量,就会发生上述高智商领导人的情形。这样的经理人不需要经常地解释和参与,自然就会承担所有的事情,因为他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比其他人更有能力处理某个问题。

现在对偏执狂领导者进行分析、研究,以了解像希特勒、麦卡锡(美国共和党政治家、检察官。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服役,1945年当选参议员,1950年初他信口指控有250名共产党党员渗透到美国国务院。1953年成为权力很大的常设调查小组委员会主席。这种迫害行为当时被称为“麦卡锡主义”)、约翰·布区会员或类似的人物,为何能吸引众多的追随者?

偏执独裁者如此吸引人,其中一个原因是他们有果断力,对自我的确定绝不犹豫,清楚自己要什么,知道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当某国的人民失去了身份的认同,没有真实的自我,无法分辨对与错、好与坏,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就比较容易崇拜和追随那些清楚自己所需的领导人。

民主性格的领导人或非独裁性格的领导人的忍受力较强,较愿意承认自己不是全知者。因此,对于教育程度低的人们来说,有果断力的偏执独裁者就比较吸引人,他能抚平追随者心中的不安。

在这里,我们可参考杜妥夫斯基《卡拉马助夫兄弟》书中大审判官的话、魏斯曼(美国社会学家,根据他的学说,在人口还未急速增长的社会,如中世纪的欧洲和现代的非洲,一般人都是传统支配的人,个人的前途由氏族或是整个社会来决定。当人口增长还未达到拥挤的程度时,“自我支配”的人占绝大多数,他们在年幼时就由父母决定了前途,生活目标也不会有太多改变。到了极度工业化社会,人口日益密集,开始出现了被“他人支配”的人,他们的前途由年龄、社会等级与他们的相近的同辈来决定,他们的目标也随着这些人而改变)的“他人支配”人格以及弗洛姆的机器人个性。

有果断力的人,下了决定后会贯彻到底,努力达成目标。因为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样的人通常不会变来变去,也能够预测,可信任,不易受外界影响,拥有这种个性的人,可以较易地被推为领导者。

在这里,有几句从罗格利克的著作里摘录的话,他的说法和天尼堡的有些类似:“想想看,如果一个经理人吸引那些自尊低落的人,他认为自己是少数精英中的一分子,拥有特别的天赋,而大多数人们的资质都有限。”

既然如此,我们就想反问几个问题:他真的拥有一份不寻常的天赋?他真的是少数精英中的一分子?他在某方面真的非常出类拔萃?罗格利克并没有针对这些问题做深入的探讨。

在这里必须特别指出的是,这种超乎寻常的优秀表现绝对可以和Y理论相容。优秀的经理人对一般人的能力和智商都有较高的期待。

这与罗格利克的说法并无冲突:他觉得大部分的人类都具备成长、发展、承担责任和获得成就的能力。他觉得自己的部属都有天赋,能够协助他履行自己的职责,他也努力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使部属能完全发挥他们的才能。他不觉得员工愚笨、懒惰、没有责任心、不诚实,或喜欢和主管、企业相互对抗。他也了解,有一些员工确实很不合作,不过那只是极少数的人。简单地说,他这个经理人相信Y理论的管理原则。

可是,公认的优秀的经理绝对可以同意所有这些,同时还得承认非同寻常的情形中类似的一些事实。关于X理论以及Y理论之间的差异可以从这个角度做更完整的论述。显然,这已经不是一项理论,而是一项事实。有实际证据显示,大多数经理人支持Y理论,而不愿实行X理论。我们几乎可以把这两项理论叫做X事实以及Y事实。

很显然,罗格利克坚持用管理和领导概念解释Y理论是不全面和不完善的。例如,他谈到支配——从属关系,他也谈到权威原则和命令链等。很明显,这些字眼都不适于描述存在型领导和存在型追随者,更不适合解释一个完全整合的团队。我们最好寻找其他更适合的字眼(目前恐怕还不存在),描述存在心理学中的权威和领导特质,但千万不要以传统的某种特定权威情境去定义这些词。

当面对一位倔强而且很难令其完全开放和进行沟通的强人时,领导者为了避免成为权力中心,唯一的方法就是尽量不参与小组讨论。显而易见,如果他占有极大的优势,就会妨碍沟通的进行。如果他希望每位员工都能发表自己的见解,如果他希望培育他们和他们的能力,那么他就必须认识到,只有他不在场时,他们才能自由地讨论,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是经理人展现对部属的爱、尊敬、信任以及满意的唯一方法。

但是领导人也不能完全不参与小组的讨论,只是在某些条件下尽量少参与,否则,这样的情形有可能对他造成损失。就好比一位美丽的母亲能够为面貌普通的女儿做的一件事,就是当有男孩子在附近时必须避开,不要让女儿因为母亲的美貌而觉得自卑。当然,有智慧、有创意、有才华的父母也知道如何不让自己的小孩觉得不如他们的父母,避免自己的小孩因此而变得被动、无助。

因此,完成自我实现的父母对小孩而言,往往是种压力。因为每个人都认为,优秀的人一定会是优秀的父母,而优秀的父母一定会教育出优秀的小孩。依此推断,对小孩而言,拥有优秀的父母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不称职的父母会产生某些问题,但优秀的父母同样也会有种种麻烦,只是问题的性质有所不同而已。

在这里,有必要提醒那些强势的人,不要刻意制造出讨论、询问意见的假象。如果这位强势的人从头到尾就知道答案,却误导组织员工以为是他们自己发现了答案,通常这样的结果只会产生更深的怨恨,不会产生任何作用。当然,这是关于人性和存在的问题,而且在理论上至今没有什么可行的解决方法。

天生占有优势是不公平的、不应该的,人们的确可以怨恨和抱怨命运的不公。但是命运本身就是不平等的,有的人天生体质就很好,而有的人心脏和肾脏却先天不良。到现在,还无法找到妥善的解决妙计,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诚实和真相也会造成伤害。

在十全十美的社会中,这一点也是非常清楚的,即要有能力崇尚、追随和选择最佳的领导人,发现最优秀的人才,而且不能有丝毫的敌意或反抗心态存在。所谓的反抗和敌意是在领导过程中以不同的方式所产生的一些变化,所以我们不可能把它分解成许多不同的变因。例如,其中一项变因是阶级反抗。军队在这方面就处理得很好,因为军官多来自上流社会或中产阶级的家庭,是有教养的绅士;而士兵多半来自低下阶层,很难成为绅士。因此彼此的对立、轻蔑等行为是理所当然的。

即使在高度流动的社会,情况亦是如此。在海军、空军、其他大型组织,甚至是全体社会,都需要一本法律之书,像国家的宪法或真正的法律条文一样详尽。之所以需要如此,有部分原因是组织中的人口过于庞杂,包括有心理不健全、无能、神经质、疯狂的、恶毒的、独裁的和不成熟的人,因此必须制定全面健全的规则,完全不依靠个别法官、船长或将军的判断。

在这里必须强调的是,对学习团体人员、Y理论经理人和特定的美国公民都必须经过特别的挑选。任何有智慧的经理人都不会雇用那些能力不足、个性不良的员工。因此,Y理论和人本式管理适用于经过人事挑选的环境。

在马斯洛看来,哪怕是在已经高度发展的社会中,上层经理人和下层员工之间的阶级差异,也说明了彼此的利益和敌意的不同。此外还包括强势、弱势、优势、劣势和支配、从属等变因,例如,妓女对嫖客的敌意、怨恨和轻视等态度,因为在这样的情形中,一个人受到另一个人的剥削,或是一个人以为自己被他人剥削。

另外一个因素是主动性格与被动性格。这是科学家对人类脑波的研究、法瑞斯对新生儿的研究、心理学者对易患胃溃疡性格等研究上发现的,主动与被动或依赖与接收都是与生俱来的性格,也是日后成为领导者或追随者的关键因素。

如果想要人本式管理与领导策略能够顺利地运行,那么管理者就必须改变自己的管理方式,放弃严控属下的想法,给他们一些自由。只有这样,属下才会因为获得自由以及自我实现而感到愉快。这就是达到自我实现、心理健康的人格特质。

健康的人没有必要以权力压迫他人,他们并不会因此而感到快乐,更不希望这样做,除非环境需要。当一个人的心理越来越健康时,或其达到自我实现时,他已完全放弃用权力控制他人的想法,甚至是在不知不觉中,从X理论的管理哲学转移至Y理论管理哲学。

新的管理理论和新的管理教条,其理论架构的重心必须要从领导者身上转移至特定问题或环境的客观需求上,后者才是决定领导与追随策略的关键因素。我们重视的是事实、知识和技能,不是沟通、民主、人际关系或舒服的感觉。我们对事实必须有更多的认知,解决问题必须抱实用主义的态度,这是有效实行人本管理的必要条件。

也就是说,至少在文化程度足够高、人们心理足够健康时,人们支持参与式管理的倾向会更大一些。功能性领导人的才能或能力以及环境的客观需求重于一切。领导人必须对真相有所觉察,具备创意性的认识,要能看出新的真相,实事求是。当事实说“是”但民众说“不”时,好的领导人必须不顾民众的敌意,坚守事实,而不畏惧公众的敌意。

这或许不会构成什么障碍,因为大多数人肯定会支持的,同时,这也是大家所希望的。稍有差异之处,不过是重点和理论架构有所不同而已。马斯洛比其他学者专家更强调这一点,因为他很清楚真正优秀的人不仅会受到景仰,同时也会遭到他人的怨恨,若通过民主表决的形式,他们则不太可能脱颖而出。

这就是艾森豪威尔和史蒂文生当年的情形。显然,资质差的人反而会比优秀的人更容易出头。史蒂文生是美国优秀的政治家,1952年和1956年两度被提名为总统候选人,但均败给艾森豪威尔。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主要是内心的倾向敌意和怨恨所导致。我们必须意识到,优秀的人虽然能够受到人们的爱戴与崇拜,但是相对的也易招来很多人的怨恨与仇视。

吉斯丽、杰克森和托罗斯针对具有创意的孩童所做的研究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很显然,有创意的小孩,不仅会遭到同年龄玩伴的排斥,连教导他的老师可能都会觉得他特别聪明,鬼主意特别多,难以驾驭,因而不喜欢他。因此,我们选择领导人时,不应以受欢迎程度为标准,而应该重视客观现实的需要。从实用主义的角度考虑,寻找真正适合的领导人,即使他不受大众的欢迎也无所谓。

德·瑞达丽的研究结果也可以证明这个事实。德·瑞达丽的研究对象是20位具有创新的心理学家。他们每一个人都曾经有过不快乐的童年,或至少在童年时有过被同龄小朋友排挤的经验。也许他们都是属于被大众拒绝的一群,虽然人们非常仰慕并且渴望拥有和他们一样的杰出天性与能力,但我怀疑他们任何一个人是否曾经受欢迎过,只是他们的优势是必要的。我们不喜欢他们,因为他们让我们觉得不舒服,造成了情感上的分歧对立,心里产生了冲突矛盾,使我们怀疑自己存在世界上的价值。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应该学习接受并且肯定他们的价值。因此,除非我们能够推崇并且接受这些杰出的领导者,否则,就不可能创造出一个良好完美的社会。

优秀经理人的人格特质

现在,我们来详细了解一下达夫对优等鸡所做的实验,以及关于优秀主管的新理论。在鸡研究所中,优等鸡在各方面都占尽优势,它们有较漂亮的羽毛和鸡冠,所下的蛋的营养价值也相对高,它们的社群等级较高。如果将其放在食物丰富的野地时,它们能以其自由意志选择对健康有益的食物。

在这里,我们还发现,如果将这些优等鸡所选取的食物喂食次等鸡时,这些次等鸡各方面的情况也会有所改善。它们的体态也会随之增加,蛋的质量也有所提高,在社群中的等级跟着提高,有更多与异性接触的能力。但是与具有优势的鸡相比较,它们各方面的情形还都达不到更高的层次,大约只能提升50%。

最早关于管理者的研究就是采取类似的自然观察法,在利开特的著作中或在吉米·克拉克或其他学者的研究中,他们发现某一部门在业绩方面表现较另一部门好,即有较高的生产力或较低的流动率,他们试着找出造成这种优势的因素。

几乎在所有案例中都表明,具有某种人格特质的主管或经理人是成功的关键因素。这些优秀主管较民主、具有同情心、较友善、乐于助人、较忠诚等。这些信息都是根据实用主义的原则得出的,而不是事先假设的,更不是根据政治的立场得出的。

无论是世上最顽固的人,还是最心软的人,都会从以上的资料中得出相同的结论:具有民主性格的经理人,能帮助企业创造较高的利润,也能使员工更快乐、更健康。

但是有一点仍未被证实,那就是优秀经理人的行为与态度是否可以被平庸的经理人复制或学习,或是被强迫执行。从实用主义的角度来看,平庸的经理人得出与优秀经理人相同的结果。不过优秀经理人的行为是出于本能,并未事先参考过什么,只是其个性的自然表现而已,而平庸经理人却是凭借外在的改变。

这项猜测也许对也许不对,这还需要进一步验证。第一种情况,它的结果可能和达夫实验的结果类似,强迫平庸的经理人采取优秀经理人的行为与态度,也许可以使情况获得改善,但无法完全达到优秀经理人的程度。第二种情况,可能完全没有作用,因为优秀经理人的天生个性是关键所在。最后一种可能的结果就是,平庸的经理人变得和优秀经理人一样好。不过,一切仍须进一步的探索。因为那些东西也许是可以治疗的,也许是与生俱来的,对此我们没有资料加以证实。

不过,这又引发以下的问题:个性、行为与表达力之间的关系。我们可以说,平庸的经理人的特质——独裁、敌意、虐待等,都是一种可被医治的心理病态,而非本能的、天生的或人类既有的特质,但我们仍不能确定这是否属实。

调查研究表明,平庸经理人的性格都是由于习惯成自然的生活过程塑造出来的,因此也可以透过好的工作、心理治疗或教育获得治愈,但这仍需要证实。

此外,所有好的人格特质都是人类既有的,至少是天生的,但在成长的过程中会逐渐消失。换句话说,由于不适当的对待,以致人性产生邪恶回应,这是第三势力心理学家都普遍同意的观点。然而,一切都未得到科学的验证。因此,未能成为人人必信的原则。

如果此项假设是确凿无疑的话,我们可以告诉平庸经理人是何种原因造成他们的平庸,并说明优秀经理人的优秀以及相关的研究资料,或许可以激发他们心中隐藏的良好性格,让他们自然而然地成就更好的性格,成为更好的经理人,产生更好的经济效益,或是为所有人创造更高层次的幸福与自我实现。我必须再强调一次,我们必须透过更多的研究和更严谨的理论解释,才能对以上的各种可能性做出最正确的评判。

为了更好地说明这个论点,我们就可以把它与达夫优等鸡的选择作一比较,所谓优等就是拥有较好的选择。在当前的管理书籍中,从没有一个作者胆敢面对在民主政治里造成极有争议的一项事实:某些人在特定的技巧和能力上比其他人较占优势。在基本环境中,有人生理上与生俱来较其他人具有优势。

依据特曼(美国心理学家,发现现今被广泛使用的史丹福·以奈员工智力测验。1921年他针对天才儿童进行长期的综合研究计划,依据他的研究资料可证明,天才儿童往往比一般儿童要健康、稳定)的研究显示,某些重要的特征彼此之间有正相关。

例如,在智力上较有优势的人,其他方面也较有优势;有些因为生理上的健康而被特别挑选的人,在其他方面也较占有优势。这种普遍性优势能用来解释为什么有些人的运气一直很不好,而为什么有些人的运气一直都很好。

现在,假设把达夫的实验原理移用到企业管理和工作上,那结果是很令人惊奇不已的。假设我们寻求一位存在型领导人,换句话说,选择在遗传基因或天生的生理机制上占有优势的人,使得他们在某些特定工作上可以成为优秀的功能性领导人——他们可能是智商最高的一群人,那么就会产生几种假设,其中之一就是他们可能生下来就是如此。当然这需要长时间的查证。他们的优越性包括智商、体质、生理能力、活力和体力、自我力量等诸方面,都与遗传或天生有关。

除此之外,又有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对这样的人怎么办,如何与这类人相处。不可否认的,这些天生优秀的人以后必将成为社会的最顶层,就像奶油会聚集在牛奶的上层一样。因为这些优秀人士在各方面的表现都很杰出。也就是说,若在某一领导手下他是最优秀的人才,那么在另一个领导手下,他也较有机会成为最优秀的人才。

可这无疑与前面提到的功能性领导构成了矛盾,即使承认优等的或是同等的领导都是天生的,那么社会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该如何使其与民主社会相结合?而且,这样的情况也会引发所谓的“反向价值”,如尼采式的怨恨,对优秀人才的怨恨,对杰出人才表现的嫉妒,对比我们漂亮而有智慧的人的敌意与仇视等。除非居于劣势的人能真正地尊敬具有优势的人,或至少没有怨恨和攻击,否则社会将因此而瘫痪。

此外,优秀的人才必须能够自由选择,并且能被其他的人选择,否则没有哪一个企业与社会能正常运作。这是到达理想状况的必要条件。每位优秀经理必须能够客观地观察他人的智商高低以及身体的强壮,并对他人说:“你比我能力强,所以对于这项工作,你比我更适合。”而在此过程中是在没有怨言的情况下做好的,即没有任何的怨恨、自尊的失落感或摧毁感。

正是这个世人都不愿提及或不愿承认的问题,使整个社会上的人都淹在水里了,这是极大的讽刺。比如说,投票权是我们每个人都拥有的,但是,有10%~20%的人事实上根本就没有投票权。

例如,监狱或精神收容所里的人,心智能力较弱的人,身体残缺以至于终生以医院为家的人,必须依赖他人照顾的老人,无助的残疾人等,可以说,至少有10%的人需要我们告诉他们做什么,需要我们像宠物一般地抚养他们。此外我们还必须知道,有2%的人是技术性的心智薄弱,也就是说,50人中有1人不能正常谋生,没有自治能力。

同时,这个问题又导致了另一个问题的产生。在社会中,有些表现杰出的人会有愧疚感。有很多人因为不敢展现自己的才能而变成“失败者”,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们感到非常困扰,有罪恶感,太过自私,太粗鲁,心里承受太多的压力。我们对这些失败者——或者更好的说法应该是“不敢赢的人”——的研究或分析实在不足。如果我们对民主社会的领导艺术有着更深入的研究,就能对他们有更多的了解。

现在,又产生了另一个问题。从大体上讲,同时也是社会所希望的,每位员工都有能力投票,即拥有完整的投票权。但是在正常的工业环境中,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想法,因为在竞争的环境下,简单实用的优势和生产力是决定企业存亡的关键因素。无论是在社会主义国家、资本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或是法西斯社会,情况都是一样。例如,因为市场是自由开放的,竞争相当激烈,每一家工厂都必须好好地运营,以免落得倒闭的厄运。因此,实质的优势是必要的。

在此种情况下,人们是不可替换的。事实上,也不应该让每位员工都有投票权。唯一可行的情形就是在完全没有竞争的特设环境下,例如西班牙的状况,因为没有竞争,所以工厂可以是无效率的。

由此可知,在自由选择、开放竞争的环境下,寻找具有实质优势的经理人或员工,显得格外重要。以最有效的方式做事,也有绝对的必要;能够以最有效的方式做事的人,就能够垄断汽车、收音机或其他市场。而没有这种优势的人,后果很简单,经济上必然会灭亡。

作为一个生理上更优越、控制力方面更强的优秀人士,他的自尊、优势、自傲不可避免,但尺度应以适度为宜。在我们的社会,优势是被隐藏起来的,没有人会在企业说自己有多优秀。可是,事实永远不会被抹掉。

随着心理科学的进步,我们对自己的了解愈来愈透澈、客观。我们知道自己的智商有多高,知道自己的个性测试有几分,知道自己在罗夏墨渍测验(由不同形状的10张墨渍图构成,原设计人为瑞士精神医学家罗夏)的结果。

我们可以在公开场合谈论自己的缺点,却不能谈论自己的优点。老板、领导人或成功人士倾向于防卫的姿态。但是在完美而理想的环境下,奶油自然不可避免地升到上层,但反过来问一下,能升到上层的就只有奶油吗?

说到这里,我们不由得越发佩服起印第安黑脚族的处世哲学,他们把财富和技术、聪明才智之间的相互关系处理得完美无缺。财富代表个人的能力,在理想的社会情况下也本应如此。成功、财富以及地位与实质的能力、技术以及才华,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事实上,所谓良好的社会,就是所有位居上层的优秀人才,值得如此崇高的地位。所有被选为高级主管的人是最适当的人选,所有最优秀的人才都应该被选为高级主管。例如,在企业中,每位员工都尽量避免炫耀。但是黑脚族印第安人就不同了,他们会宣扬自己的优秀,但这不是某种意义上的吹牛,就像我们在名字后加上学位一样,代表了某种成就。

在每次的大胜利后,印第安黑脚族人通常都会在战牌上插上一支老鹰的羽毛。我们现代人也有类似的做法,尤其是在军队中。士兵通常都会把勋章挂在胸前,以显示他的战绩彪炳。在法国,如果你是科学院里一位杰出的院士,他们会把一根红绶带披在你身上。这种天真无邪的自夸以及自然流露的神情,早就已经深植在人类的天性里,但最好允许它存在,甚至鼓励它存在。

不过,这种做法引发一个副作用,就是涉及到领导者与被命令开除或惩罚的人之间关系。我们应该面对现实的情况。我们对有权力命令我们的人的态度,与我们对于同类者的态度不一样,哪怕前者是行使最仁善的一种权利。

在某些情况下,对经理人、领导者或是军队的将军而言,最好保持某种程度的孤立,与其所要管理的属下保持一定的距离,保持客观而不依赖于他有可能命令的人会好些。这就好比治疗师不应和病人有任何报酬或惩罚的关系。也就是说,心理治疗师不能像老师一样给病人打分数,这会影响心理治疗的效果。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应引起领导者的普遍关注,即管理者无论何时都不应像其他人那样表白自己的消极心态。这正如面对危急状况的船长或是心怀疑惧的将军和外科医师,他们不可以表露自己的不安和焦虑,应该把那些令人焦虑的东西深埋在心中。根据一项研究显示,表露心中的焦虑会降低组织的士气和信心,会收到相反效果。

一名好的管理者所必备的条件,应该还包括有能力隐藏任何对组织不利的信息,他必须自己承担所有的焦虑、不安和紧张,必须分清开放与倾听。优秀管理者的一项特质是清楚现状——能够明白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他必须随时张开耳朵,吸收来自各方的信息。他也必须自己去体验那份必要的紧张。但这与公开揭露自己的内心感受不一样。

领导者应该具备的优点之一,就是人们可以有自己的办法。隐含的一层意思就是,领导者应该具备自己独特的方法,也就是说他应有自己的处事方法,并且能享受这种快感。拥有自己的方法的意思是,他有能力把一件需要做的事情做好并在快乐的世界中把它做好。

我们假设存在型领导人能享受并培养存在价值。如果你是一名存在型领导人,你会因为从事一件好工作或是看到一件好工作被完成、建立一个良好而有效率的组织、制造好的产品等而感到快乐无比。这就是高层次的工作本能,在未来的社会中会愈来愈重要。

在理想状况下,存在型领导人必须是弗洛姆所谓的健康的自私者。假设存在型领导人能够依循自己的冲动,做自己喜欢做以及本能上想要做的事,避开会使自己愤怒的事,努力讨好自己、满足自己,那么世界将因此而获得改善。因为能讨好他的事也可以改善世界,使他愤怒的事就会摧毁存在价值。这就是完美的综效状态,他可以依循自己的喜好做想要做的事,并以此来表明这是改善世界的最好方法。

假设有一家企业是大家共同拥有的,共有3000人。那么这3000人会选择哪一种管理模式呢?换句话说,哪一种管理模式能满足所有人的各种利益呢?我们假设所有人都是聪明而健康的。

很显然,他们一定会选择人本管理原则;他们一定会雇用或挑选存在型领导人,如果他们需要一名领导者;而且他们会成为存在型追随者。无论从哪方面讲,他们都会客观地接受指令。从企业生产效率上讲,他们会内化组织计划的目标,追求自私的利益,着重于生产力、利润、组织发展的提升;从个人的发展角度讲,他们追求个人发展、成长、自我实现以及快乐的工作环境。

当然,要想保持组织完整地存在并且具有很好的发展远景,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拥有最佳的管理模式、社会组织和允许个人成长的环境。每件事都必须符合逻辑并且能够有秩序地运作。因为所有人都有能力成为将军。所以,绝对有必要建立一个良好的环境,让他们能享受自己的工作,享受生活。

新式企业管理最大的优点(理想管理)是,无论你的重点在于何者,只要对人性发展最有利,结果都是一样的——对人性发展有利的事,亦有助于创造利润及制造好产品。对个人自我实现有利的事情,亦有助于制造好的汽车;对制造好汽车、拥有高效率工厂有利的事,亦对员工的发展有利。从长期来讲,无论从何种角度考虑,实行理想管理绝对是有必要的。

民主式管理的新教条与现实环境的状况之间存在着对比。但论述最明显的莫过于天尼堡在1961年写在一本管理书籍中的一段话,他说:“经理人对员工的信任各有不同,包括在特定时间对某些员工的信任,每位经理人也各不相同。”

天尼堡还指出,经理人对他人信任度的差异,就好比经理人的性格特质人人不一样。

但这也引发了一个实际的问题:“谁最适合处理这个问题?”

某些信任是很实际的行为,但也有一些信任非常不切实际。例如,信任精神病患者或偏执狂就是一件愚蠢的事。任何强调信任所有人的论述都是不切实际的。

此外,还应提出另一个问题,经理人的指导性格也有所差异。有些经理人对于指示工作得心应手,解决问题和发布命令对他们来说,是易如反掌之事。有些经理人则比较喜欢团队工作,他们会与属下共同分担责任。

这不仅是性格上的差异,还牵涉到环境的因素。某些情况需要指示型领导人,例如船长、军舰或军队的指挥官;有些情况则需要一位团队型领导者。两种领导人都存在于现实环境中,我们必须依客观环境需要选择适当的领导人,但我们不能因此就认为命令型领导人是不民主的。

有些人天生的性格就是如此,所以我们必须了解它并接受它,使其在最有利的环境下,发挥最大的效用。事实上,最大的危险则在于教条主义的不切实际性。

现在,必须说明一件我们还没有讨论的事情,在这里,有必要特别指出高度指示型领导者的心理特征:具有强烈的完形动机。如果环境缺乏完善——秩序混乱、缺少美感,他们会比其他人更容易感到恼怒。这种人会把墙上肮脏的部分弄洁净、美观。他更希望世界变得完美,而且这种需要会比别人更加强烈。事实上,这也许是拥有权力的最好报酬。这种人愿意承担权力所带来的麻烦、责任、挑战和自我牺牲。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有权力消除非理性的不完整以及弥补洁净、安全的缺乏。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考虑到性格上的支配欲望。对于支配力的定义,许多学领导理论的研究生也提不出完整的论述。他们针对动物的研究(尤其是猴子和黑猩猩)也了解不多。除了其他的决定因素之外,支配欲确实是决定性格的主要因素。每个人生来对于控制、拖延、被动与主动的需求,以及生气或逃跑的倾向各不相同。他们也必须清楚肾上腺素与非肾上腺素的生理学知识。只此一项因素,就足以决定一个人是倾向还击还是逃跑,或者主动还是被动。

如果抛开或忽视生理优势的负面变因,单纯讨论领导的影响因素,这是不切实际的。一般来说,领导人在所有应具备的性格上均占有优势。为了符合现实的客观需求,领导者必须比他的追随者更有效率、更有能力、更有才华,只有具备了这种条件才能获得较实质的成功。天尼堡特别强调,优越的接受能力是成功领导人的必备条件。相反,盲目的领导者或是无法吸收资讯的领导者,对现况就无法有全盘的了解,也就不可能达到成功。但是高度的觉察力或是强烈的存在认知力,与心理健康息息相关;也就是说,心理健康与成功的领导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开明管理的员工基础

为了构成理想管理的基础理念,我们完全有必要参考一下阿基尼斯、罗格利克、莱克特等人的观点。

假定每位员工都是值得信任的

很显然,这里的假设并不是指每位员工都是可信任的,也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完全不可信任,我们应该正视员工存在差异性的现实。假设依据特定计划而挑选出的员工是较成熟、健康、进化得很完美的人,并且具备良好的修养。当然,良好的环境是此项假设的先决条件。

假设每位员工都完全了解现实中的一切情况

在人本管理中,每位员工都拥有尽可能地被完全告知所有事实和所有真相的权力。这是一项非常明确的假设——人们需要知道真相、事实。对他们来说,掌握眼前的状况是有益处的。真相、事实和诚实具有治疗效果,让人备感舒服与亲切。实际上,每位员工都渴望这种假设。

假设所有的员工都有达成目标的激情

所有员工都是很优秀的员工,厌恶浪费时间,也都反对工作没效率,希望把工作做好。

首先,我们来讨论一下完形动机的理论。完形指完整的形象或完整的形体。完形心理学家认为,任何的心理现象都是有组织的,是不可分割的整体。因此,学习是员工对于整体的刺激环境做出的整体反应,而不是针对部分刺激而做出分解式的反应。

接下来,我们还应该谈谈美国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韦伯伦及其著作《工艺本能》。韦伯伦先生认为,工业体制虽要求员工努力工作、讲究效率、共同合作,但是企业主真正关心的只是赚大钱。在《工艺本能》一书中,他指出企业管理方式与人们追求利益的本能相互冲突,因为低效率的制度使得人们浪费大半的精力。

另外还要说明追求完美与改善缺陷的冲动。在大部分人身上不是缺乏冲动,就是冲动不足,因此组织必须选择拥有合理冲动的员工。为了避免出现任何不实际、过于乐观或过于悲观的情绪,必须了解不同层次的人——什么是没有冲动或没有足够冲动的人,包括:心灵破碎、无助、遭受打击、创作力降低、心情烦躁、被迫关切日常生计的精神病患者,毫无审美观的粗人以及心智不完整的人。

假设没有在丛林和独裁环境中存在的支配

所谓的支配是指黑猩猩式的,兄妹式的,有责任心的,有爱心的。

世界丛林观盛行的环境,即弱肉强食的环境,人本管理的模式绝对行不通。在这种环境下,所有人都转化成斧头和锤子,小羊和大野狼……等关系,那么兄弟之情、共享目标和认同群体就变得特别困难,甚至是不可能的。应该有一种能力可以让全体人类互相认同,使全人类融合在一起。集权独裁者不认同任何人,至多只认同自己的族人。因此在选择员工时,独裁者必须被排除在外,除非对他们进行转化的工作取得成功。

假设每位员工都有相同的终极管理目标,并且认同它

在此很容易说清楚层级-整合原则如何取代权化-分化原则。举一个皮亚杰日内瓦小男孩的例子。小男孩知道某个人是日内瓦人或瑞士人,但他必须长大后才能明白某个人既是日内瓦人也是瑞士人的原因,他也才了解某物可与另一物整合或包含另一物。也许,我们可以讨论语意学者的多重价值和二元逻辑。我们还必须了解专门研究团队合作和组织认同相关的心理动力学,例如“我愿意为老路杰斯而死”。或者我们试举军队的例子,为了完成任务,即使是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但每个人会依据自己的能力,寻找最佳的解决办法。这是问题导向而非自我导向。也就是说有人问:“什么是解决问题或达到目标的最好办法?”而不是对他们自己说:“对我自己、对我员工来说什么是最好的?”

假设在组织内部,员工和员工彼此相处融洽

同胞争宠是指在同一家庭中,兄弟姐妹为了争取父母的宠爱而相互嫉妒或竞争,这种行为充分说明良好但不成熟的冲动如何导致心理疾病。儿童需要母亲的爱,但他不够成熟,不了解母亲可以把爱同时分给其他的孩子,因此他有可能去仇视弟弟。不过,他并不是真正地仇视自己的弟弟,只是渴望拥有母亲全部的爱。

两岁到三岁的幼童会对新出生的婴儿进行攻击,不过他却不会敌视其他人家的婴儿。由此可知,他并非敌视所有的婴儿,只是对分走母爱的兄弟姐妹充满敌视。当然,在他们长大以后,就会慢慢了解到,母爱可同时分给每一个孩子,但这需要经过一段相当程度的心理发展。摆脱组织或团队内的同胞争宠行为,也必须具备高度成熟的人格。

假设存在综效

综效可以作为在自私和不自私,或自私和利他主义之间的差异的解决方案。我们常常认为,一个人得到的愈多,另一个人得到的就愈少。自私的人通常比不自私的人缺少利他主义,但如果有相当的制度以及社会结构,改善此种情况是完全有可能的。我们可以建立一个组织,使每一位员工在追求自己的兴趣时,也能嘉惠他人,不管他是在何种情况下进行的。

同样的情况,当我尝试对别人有利或仁慈时,也会本能地让事情对自己有利或符合自己的兴趣。

例如,在印第安黑脚族里,“赠予”就相当于综效制度,借此他们可获得荣耀、尊敬以及关爱。我们每位员工或他们自己都可以看到,为了一年一度的太阳舞节庆的到来,黑脚族族人可能会整年辛勤地工作,并把赚来的钱存起来。太阳舞是一年一度持续3至5天的庆典舞蹈,源自于18世纪70年代的北美印第安人。舞者凝神于太阳而产生一种迷醉的幻觉;另一些舞者用标枪穿过自己的胸肌,将身体固定在神柱上,然后再挣脱出来使肌肉脱落,如此即能获得天赐的力量。

在初夏举行的太阳舞节庆中,富人端出一盘盘的食物,分赠给族人。从这个例子看来,他们对富人的定义是:非常慷慨地将自己的财物或物品与别人分享。在这样的施舍之后,他的口袋里可能一个硬币都不剩,但他却被看成是一个很富有的人。而且他不断赢得别人的尊敬和爱,因而认为自己受益,因为他能通过智慧和努力向人们证明,他很快又可以变得非常富有。

在部落里最受尊敬的人,通常是付出最多的人。

在这位富人付出所有东西之后,又将如何自处,如何生存呢?事实上,他拥有如此尊崇的地位和每一个人的尊敬,族人以他为楷模继续奋斗,招待他的人会觉得倍感光荣。他被认为是个智者,他在炉火前教导孩童的行为被视为是圣贤的恩赐,因为他的技能、智慧、认真以及慷慨,不仅使他自己受益,更能恩泽于他人。

在印第安黑脚族里,任何一个人发现金矿,都会让每一个人觉得快乐,因为他会和其他人一起分享这些珍贵的黄金。在我们的社会中,情况恰好与此相反,人们往往在发现金矿后就赶快躲起来,与别人隔离,即使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例外,因为他们只想到自己,根本不想和别人一起分享这些金矿,哪怕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因此,在我们的社会,如果要摧毁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突然间给他100万美元,因为只有意志力坚强而且绝顶聪明的人,才有能力妥善地利用这笔意外之财;而大部分人都会因此而失去朋友、家人,以及其他有形无形的东西,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流失了他凭空得来的100万美元。

开明的经济体一定要建立一套对所有人都有益的综效机制。当一位员工因某种活动受益的时候,其他的人也会因其行为而受益。对企业最有益的,与此同时也是对国家有益;对国家有益,也是对这个世界有益;对自己有益的,也是对别人有益。依此种标准,我们可以针对任何一种社会制度进行有效的选择与分类。这是非常有力的一种分级手段,也是精确的手段,每种社会制度都会因此而受益。

哪种制度可达到综效?哪些制度不行?根据杜拉克的理论,开明经济体有助于综效管理原则的建立,不过很遗憾的是,他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此点。

综上所述,所谓的“综效”是指在某种文化背景下,对个人有益的事对所有人都有益。高度综效的文化是安全的、有益的、高道德标准的。低综效文化则不安全、相互对抗且道德标准低。

在理想企业管理理论中,综效概念愈来愈重要,因为我发现太多的企业文化,是在牺牲他人的利益基础之上,从而成就某位员工的成功。在我拜访非线性系统公司期间,亲眼目睹高度综效的企业文化。这个由安德鲁·凯依及其同事所辛苦营造的工作环境,使我想起了自己对印第安黑脚族的研究工作。

事实上,我对综效这个制度的概念,大都来自印第安黑脚族的启发,他们的文化无疑已是一种综效协同文化。我也深深地意识到,现代文化和印第安黑脚族文化有着强烈的对比。

强调慷慨是这个部落最有价值的美德。累积资本和知识的人得不到任何赞美;只有把自己的财富、知识分送给同胞的人,才能在族里获得名望与安全。

经过不断的测试,对于更具竞争性的环境和生活方式来说,黑脚族人不会有自我怀疑以及自我意识的问题。然而身处竞争环境激烈的人,在这方面却时常受到困扰。弱小族人不会遭遇白眼、排斥,每一个族人都非常清楚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同胞们不但不会排斥这些缺点,反而会把缺点看成是正常人格的一部分。

在黑脚族里,从年轻开始他们就很重视个人的责任感。父母亲从小就以关爱和支持的态度,鼓励他们的小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让他们生活在爱和引导的环境中。

作为整体部落的需求,黑脚族轻易地把族里每一个人的需求相互结合起来。

黑脚族需要的不是拥有总体能力的领导者,而是依据不同功能选择不同能力的领导者。于是,他们会拥有不同职能的领导人,主持太阳舞的人选,并不一定是代表黑脚族与政府沟通的最佳人选。他们视工作的需要去挑选具有特殊技能的专业领导人,即所谓的存在型领导。选择的标准完全取决于具体的任务而定。

领导者必须创造高度统合的组织,激发团队协作的精神。组织的目标必须和员工目标相互结合。根据对统合文化的定义,我们是否低估了这项挑战的难度?

假设组织内的员工都是健康的

从数量的角度来讲,健康的程度很难量化。但至少不能是精神病、精神分裂症病、偏执狂、脑部受损、心智薄弱或过度热心……等等心理不健全的人。

假设团队足够健全

为了评判组织的健全程度,必须有相对的标准来衡量。我们还不知道这个标准是什么,也不知是否有人着手进行这份工作。不过,应该有人归纳出其中的原则,如果这件事还没有着手进行,必须立刻进行。当然,某些基本原则必须与员工心理健康的原则重叠,不过两者之间也不会完全一样。从某种角度来评判,组织和员工是不同的,而且,我们也应该找出这些不同之处。

假设任何人都能客观地、独立地具备“崇敬的能力”

比方说,以客观和超然的立场欣赏别人,站在绝对客观的立场,称赞他人的能力和技术,同时包括对自己的能力和技巧的崇敬。

在这里有一层特殊的意义,即不应有尼采式的忿怒,对自己没有怨恨,对存在价值没有敌意,不排斥真相、美丽、善良、公平以及法律、秩序等等;或在对客观事实的认知和尊重方面,至少不低于人类本性的最低限度,换句话说,就是对现实状况有客观认知,对这些事实有起码的尊重。

在理想的状况下,如果每位员工都很有智慧,都能以庄严神圣的态度对待别人,放弃利己主义,那么以上的情境就可以轻易达成。这时就可以很明确地说,史密斯比我更适合这个工作,因为他在学识以及其他各方面都是最佳人选,我完全没有嫉妒、受伤、自卑或其他痛楚的感觉。

当然,这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的,因为除了极少数的情况之外,大部分的人都无法达到这种境界。不过,至少这是一种限度,而且是倾向于理想管理的限度。我们必须提高这种客观性,而不是降低人性的最极限。用我们的头脑清楚地、客观地分析,要客观地看清哪些是对我们的尊严有害的,这样做虽然有些困难,但在某种程度上是可行的。从过去无数次的心理治疗经验中我们了解到,很多人已经学会怎样省视自己,进而从中获益。

假设组织内的人并非只想获得安全需求的满足

在这种假定的情况下,组织内的员工不必焦虑、不再害怕。他们必须具备足够的勇气克服恐惧,必须能面对不确定的未来并勇往直前,这些是可以被质化的。绝对有必要指出一点,关于开明管理与独裁管理相互的对立,害怕和勇气、退步和进步之间的对立,都可以成功地完成这项任务。

从某种意义上讲,组织内的人一旦被恐惧所主宰,就不可能做到开明管理。在这一点上,杜拉克对于心理治疗、邪恶、软弱以及不良冲动缺乏足够的了解。杜拉克的理论对很多人是行不通的。关于人际关系以及人事管理等理论也存在同样情形。他没有想到有很多人并不适用那些理论,有些人已经病入膏肓,已无法在开明世界产生任何作用。还必须强调一次,杜拉克也忽略了员工差异的问题。

假设每位员工对于自我实现都有积极的倾向

人们可以自由地实现自己的理想,选择自己的朋友和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共同成长、尝试、体验、犯错。

还是同样的道理,只有在此假设的前提下,心理治疗或心理成长才有可能。我们必须假设人们愿意追求健康与成长,而且可以具体地被看见,而不是像罗嘉斯心理治疗理论那样抽象。

假设每位员工都喜欢好的工作团队以及团队友爱

也许我们对自发与自我实现带来的快感投入太多的精力,很少有人注意到,一个充满爱的团体能够带给人的快乐,而且员工在这样的团体里可以找到认同感。对团体的认同,就好比高中男孩会因为加入学校篮球队而自豪;大学学生也会因为学校的地位声望高涨,感到自己的自尊也在提高;或是亚当家族的个人以身为亚当家族的一员而自豪,这种自豪感并非来自于员工的成就。可惜的是,关于团队精神的相关研究资料非常少。

假设敌意是一种初始反应而非与生俱来的

这种敌意来自于充分的、客观的,只存在于当下,有存在的原因,是有价值的而不是有害的,因此不能去抑制它,打击它。

当然,自由地表达反应性敌意,能显示出员工的诚实个性,也会改善很多状况。若无法公开表达合理的愤怒或非理性情绪,将会造成长期的紧张、毫无理由的抱怨。例如,员工比较喜欢向友善的经理吐露自己对企业的忿怒和不满。经理人越开明,员工向其表达的机会越多。

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心理治疗师和他的病人身上。对他们来说,敞开心胸畅谈,远比隐藏心里的想法来得好。而太多性格上的敌意,例如,对过去事物的情感转移、对某些符号象征有特别的反应,排斥的敌意……等等,都会使一些良好的、客观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一团糟。假设我是一个老板,但有人将普通的命令误认为我是以居高临下的态度责骂他,如果他不能区分两者之间的差异,那我们两个的关系就很难处好。

假设组织内的员工都有能力忍受压力

假设员工比外界评断的更坚强,更具有韧性。你可以很容易就看出一位员工可承受多大的压力。不过,这种压力不能是持续性的。当然,通常人偶尔承受挑战、压力和紧张,可以从中受益。事实上,他们必须偶尔承受紧张的压力,以免变得懒散或觉得无所事事。如果偶尔在音乐会演出或位居高位,生活想必有趣许多。我想每位员工都将因此乐意挑战这种压力。再说,许多人都想被折磨一下,承受一定的压力。

假设人是可以被改善的

几乎没有一位员工是尽善尽美的、毫无缺点的。

不过,不能排除他们想要达成完美的希望。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变得比现在好一点。

假设每位员工都有尊重和自我尊重的需求

很明显,这个假设表明员工都希望感觉自己是很重要的、被需要的、有用的、成功的、自豪的、受尊敬的,而非被轻视、随时可被替换、可被牺牲、不受尊重的挣钱工具,令人讨厌、只会花钱的家伙。这确定了尊重与自我尊重的需求是天生的。

假设每个员工都愿意尊敬自己的老板

这是杜拉克所忽略的假设,这里的尊敬已经远远超越爱——我们愿意尊敬或爱我们的老板,而不是憎恨或不尊敬他们;如果二者只能选择其中一种的话,大部分人可能会选择尊敬而不是爱。

对于弗洛伊德的主张或支配·从属关系的研究资料,也许我们应该做更深入的分析,针对强者与弱者的相互关系、身为强者与弱者的优缺点等议题,整理出符合共同需求的理论。特别是男性和女性之间的关系、成人和小孩之间的关系、劳方和资方的关系、领导者和被领导者之间的关系。此外,还必须深入探讨惧怕老板及强者的内在动力,以及惧怕的原因。同样的,强者的内在动力也须多加研究,尤其是身处强者身旁的人如何回应、如何受到影响等议题。

也许没有人喜欢强势的人,例如像戴高乐、肯尼迪、拿破仑、罗斯福……等,但我们却情不自禁地尊敬他们,信任他们,而且在生活中或战争中得到有力的证明。强势但能力卓越的领导者也许很容易招来别人的憎恨,不过却比温和但软弱的领导者受爱戴,后者固然比较可爱,但却可能因为太软弱而将部属带入死亡的陷阱。

假设每位员工都愿意成为积极的操控者

关于责任的问题,杜拉克谈论了很多很多,并引述了各种状况下的工业调查。这些企业的调查结果显示,员工担负责任时的表现比较良好。这的确是真的,但只适用较成熟、健康的人。世上还有很多人害怕死亡。他们是一群怕死鬼,依赖心理特别严重,喜欢从事奴隶性的工作,而不愿自己下决定。可参考关于独裁性格的研究案例,以及在《卡拉马助夫兄弟》里的那位质问者。我们必须认识到这只是一个前提,一项假设,只适用特定的人选。

假设每位员工都愿意改善周遭的事物

在此项假设里,我们认为每位员工都有这样的倾向:愿意改善周遭的事物,矫正墙上的扭曲影像,清理脏东西,把事情做对,让情况变得更好,把事情做得更好。事实上,我们在这方面了解的不是很多;完形心理学家在提出封闭性与连续性的作品当中,是有科学性论证的。我们常常在健康的人身上观察到此种倾向,我们称他们为完美主义,但我们还不知道这种倾向有多强烈,也不清楚在较不健康、较不聪明、较没有人性的人身上是否也有此种倾向。但无论如何,杜拉克假设所有人都具有此倾向,他认为这是建立开明经济的先决条件。

假设人在成长之际愉悦与厌倦是相当相似的

孩童的成长就是愉悦与厌倦相互交替的过程。小孩总是喜欢寻求新鲜感,充满好奇心,探索新事物,喜欢一切新奇的事物,但不久之后就会感到厌倦,而去找寻更新奇的东西或活动。这是一个非常稳当的假设,即理想化管理是对新鲜的事物、新挑战、新活动、多元化的活动的前提,不能太简单。但一切很快又会变得熟悉、无趣,甚至无聊,所以你必须再次提供更新鲜、更多元化、更高层次的工作。

假设每位员工都比较喜欢做一个完整的人

人们比较喜欢发挥自己的潜能,情愿收紧他所有的肌肉;相反的,如果只把他当作别人的一部分,他会觉得很生气。

譬如说妇女——当然不包括那些出卖肉体的妓女——拒绝当作性工具,出卖体力的劳工,也会拒绝当别人的一双手、一块肌肉或是结实的背,就连在餐厅工作的服务生也厌恶他人把他当作是一个只会端盘子的人。

假设每位员工都比较喜欢工作而不愿无聊

在这项假设上,杜拉克当然是对的,但需要有一些限制条件。例如,大部分人不愿做没意义、浪费时间的工作,也不愿做无谓的工作。当然,还应注意员工间的差别,不同的人会喜欢不一样的工作,例如知识型或劳动型。我们也必须了解工作期间的快乐与完成为了目标工作时的乐趣之间的区别。

此外,我们必须化解工作与娱乐之间的分歧。杜拉克式原理的主张是:工作让人享受、着迷与喜爱。对自我实现的人而言,他们可能比较喜欢把工作当成是一种“任务”,一种“使命”,一种“责任”,或是神父所谓的“天职”。人生的使命实际上与一向的自我是相同的,好比身体和肝或肺同等重要。对一个幸运、开明的工作者而言,夺走他的工作就等于要了他的命。

真正专业化的工作者就是最好的例子。

另外,我们必须针对“工作”的语意有更明确的解释,因为依据社会上的认知程度,劳动确实令人感到不快,而自我欣赏又意味着躺在阳光下什么事也不做。强调一点,强迫人不工作其实是一项严酷的惩罚。

假设所有人都喜欢做有意义而非无意义的工作

此项假设强调人们对价值体系、了解世界并赋予意义的高层需求。这与人道主义宗教信仰的态度非常类似。假如你所从事的工作是毫无意义的,你的生活可能也会毫无意义,更不用说生命的意义了。无论多么卑贱的工作——洗碗盘、清水管的工作——有意义与否,完全在于这份工作是否有其重要而崇高的目标。

比方说,很多人都不喜欢洗婴儿尿布,但婴儿的母亲却能充满爱心地洗它。对一个关爱小孩的母亲来说,这是充满幸福的、乐趣无穷的工作。洗碗盘可以是一件毫无意义的工作,也可以是对家人爱的表现,因此它就成为一件既有自尊又神圣的工作。

这些观念也可以运用到组织中。某位妇女是一家口香糖工厂的人事经理,但她对口香糖一点都不感兴趣,因此造成苦乐感缺失(指无法感受生活中的苦与乐)的情形。如果她能到她认为比较有意义的工厂做事,即使是一份职位相对低一些的工作,也会觉得快乐无比。

假设每位员工都憎恨默默无名

在杜拉克的理论体系当中有很多这样的案例。相对于一个无名或者可以随时被替换的人来说,每位员工都情愿做一个具有独特身份的人。

假设每位员工都具有足够的勇气

这并非表示他没有恐惧感,而是说,他能克服那些害怕心理而勇往直前。他能抗拒压力,他能接受创造力的不可靠感,他也能忍受焦虑。

假设所有人都有良知

我们必须认同别人,了解他们的感觉。我们也必须假设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妄想、疑心、夸张……

的感觉。因此,必须认定人们或多或少都有心理疾病。

假设存在自我选择的能力和智慧

杜拉克曾不止一次提到这个理念,不过并没有进一步地详细说明。事实上,在开明管理中,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假设,开明的管理人士借由了解自己最喜欢什么,发掘自己最好的一面。开明管理假设每位员工所喜欢的、所偏爱的、所选择的都是明智的决定。我们必须更详细地说明这一点,因为我们发现某些相反的证据的存在。这个自我选择的明智原则大致而言是正确的,特别是对人格健全的人更适用,但对神经质或有精神疾病的人就不太恰当。

事实上,神经质的人可能无法真正依据自己的需要做出明智的选择。通过长期的案例分析,我们也了解员工的习惯会影响他作出聪明选择的能力。此外,持续的挫折感等其他的原因,也会造成负面的影响。实际上,每位员工在任何情况下,做出的决定或假设不可能都与事实完全相符。杜拉克又再次忽略某些不可忽视的东西,固执地承认开明管理只适用某些特定人选,也就是比较健康、坚强、优秀和善良的人。

假设每位员工都喜欢公正公平地被别人赞美

在现实的社会环境里,人对谦虚有着错误的观念。

相比之下,平地印第安人就比较现实些。他们认为每个人都喜欢炫耀自己的成就,也喜欢听别人赞赏他的成就。这是必要的、实际的。不过要拿捏得恰到好处,因为夸赞不值得夸赞的人,或不当地夸大某人的成就,同时也会产生罪恶感。

假设正面倾向会有相对立的负面倾向存在

当我们谈到人性的良性的倾向时,必须假设还有相对应的反面倾向。比方说,几乎每位员工都有自我实现的意图,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每位员工也都有退步、害怕成长、不愿自我实现的意图。当然,每位员工都具备勇气,但相对的,人人也都存在恐惧感。每位员工都希望知道事情的真相;但相对的,每位员工也都害怕知道真相。这些相互对立的倾向,彼此会找到平衡点,并以辨证的方式彼此共存着。关键在于,在某个特殊情况、特殊时间、特定的人身上,哪一种倾向会较突出?

假设每位员工都有责任感

事实上,大多数情况下,这种喜欢责任和成熟的倾向,会在人觉得软弱、害怕、生病或沮丧时有所减弱。另一方面,责任要有一定的限度,才能处理得很好。太多的责任会压垮一个人,太少的责任会让人松懈。太早要求小孩背负责任,会造成他一生中无法摆脱的焦虑感以及紧张情绪,我们必须循序渐进地加重员工的责任。因此,考虑节奏、水平的问题是很有必要的。

假设人从“爱”中获得的乐趣比

也许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说明,对一个健全发展的人而言,因为爱、友谊、团队合作、身为优秀组织中的一员而得到非常真实而强烈的快乐,超过因为扰乱、毁坏以及敌对所得到的快乐。我们必须有所警觉,对一些发展不健全的人,例如对神经过敏或有精神病的人而言,从怨恨以及毁灭中得到的快乐,远远超越从友谊以及情感中获得的快乐。

假设健全发展的人宁愿创作而不愿毁灭

必须指出,毁灭的快乐确实存在,绝不能视而不见。这种感觉对低度发展的人非常强烈,特别是神经过敏、不成熟、过度冲动以及患有精神病的人,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控制能力。

假设每位员工都追求真、善、美、正义、完美等存在价值,而且我们也必须提出对超越动机和超越病理的假设。

以沟通激发员工潜能

很显然,以大思路的方式来思考问题是很有必要的。就我所涉猎过的关于管理以及企业组织方面的书籍,缺点是不够深入、不够广泛、不具整体性,大部分都只是针对特定的工厂、特定的场所或特定的团体所做的调查分析。这些作者和研究者必须学习以更广阔的规模——如人口以10亿,时间以100年——去思考;在解决问题时,他们必须扩大研究的规模,必须更具哲学原理,必须更能接受时间的考验;他们必须将人类视为单一的物种、种族,或是具有大家庭观念——世上每个人都是兄弟姐妹,每个人只有微不足道的差距,而且这些差距没有太大的关联。

马斯洛曾经做过团体治疗实验(每一个团体训练2年):每个团体有25人参加,要求每一个人除了扮演病人的角色,同时,还扮演另一个人的治疗师的角色。因此每个人都必须同时练习扮演两种不同的角色。换一种方式来说,你是某人的病患,同时又是另一人的治疗师。

马斯洛训练两个团体共50个人,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训练他们。他利用罗嘉斯的非指导性方式训练他们成为好的听众,他也告诉他们扮演心理分析师应遵守的基本规则,就是随意地就说出心里的话,无须加以批判或组织。

印第安黑脚族人是最好的例子,他们每个人自然而然地与另一人成为“极为相爱的朋友”,他们的关系非常亲密,彼此都可以为对方牺牲生命。

在这里,需要强调的一点是,这些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治疗关系——人际关系,治疗关系,刺激发展的关系,主要是建立在亲密、诚实、自我揭露、觉察自我的基础之上的,并负责任地回应我们对他人的印象。这是极具革命性的观念,也就是说,他们将整个人类带往一个更有利的方向,过不了多长时间,整个世界的文化将会产生巨大的改变。

我们一直试着将这些治疗团体或是个人发展团体的技巧和目标压缩成几个重点。

首先,在非结构性团体中,最重要的是,一个人可以表露最真实的性格,别人看到的是我们自己真正的特质,而非外加的社会角色或伪装印象。透过别人的反馈,我们可以认知自己的社会刺激值。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处于一个可以完全展现自我的环境,那么对他人而言,我看起来如何?我对他人产生如何的影响?他们在我身上看到什么?他们共同看出什么特征?为了对不同的人产生不同的影响,我应该如何做?我应该如何看待别人?等等。

其次要强调的是,罗嘉斯所称的体验或是开放体验,或是马斯洛所谓的天真的觉察,或者这样说,我们必须体验最深处的心灵,同时学习去体验他人真实的自我。例如,仔细地聆听、观察对方,了解他所弹奏的曲子、所说的话和话中意义,这是永不间断的感知训练过程。

最后,诚实而流畅地表达自己。我们不仅要有觉察力,还必须毫无顾忌地、没有负担地说出我们所感觉到的、所觉察到的,事实上也就是表露诚实的话语与行为。当马斯洛与卢本谈到这个议题时,卢本很欣赏马斯洛的说法。不过,卢本认为团体历程经由团体活动而达到预期目标的历程,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马斯洛却觉得,就个人发展和个人成长而言,这一点并不是那么重要。也许我们会在处理团体的问题时体验这种观点,但在这里我没有这样的打算。

此外,我们必须做到让沟通更不具结构性。在我们的社会定义下,好的思考与好的写作一样,必须是有逻辑的、有组织的、可分析的、可说明的、符合现实的。但事实上,以荣格的理论而言,我们必须更有诗意、更有想象力、更有容格意义上的原始性,现今的人们太过强调理性与可述性,特别是在科学界,这种情况更为严重。

其实,那些学习团体不仅允许非结构性的沟通,他们还容忍其他许多新生事物。每个人都可以试着表达自己的想法,尽管这些事做起来显得很困难,因此你可以使用比较隐喻式的字眼,断断续续地说出你的感觉。

在治疗的情境中,一个人向另一个人表述内心对所有事物的感觉和情感,但这些很难用理性而有次序的词句表达。所有参与这类团体治疗的个人,在表达心中情感的亲密关系时,都必须凭借非结构性的沟通来完成,也只有采取非结构性的沟通才起作用。

也许观察真实存在的非结构性沟通,会是一个很好的研究计划。例如,我时常会结结巴巴、犹豫不决地表述,根本不知道要用什么字眼,然后又推翻先前的话,重新再来一次;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希望能提出最清楚的论述,但是之后又会说:“很抱歉,这并不是我要说的,让我再来一次。”

当马斯洛认为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和机会时,他建议团体中的学员进行这项研究,并把非结构性沟通纳入学习团体的目标清单中。正式一点地说,学习团体的目标之一是接受较不具结构性的沟通或是非结构性的沟通,尊重它、珍视它,并教导人们使用它,这是学习团体的目标之一。

事实上,学习团体的最根本的作用就是让人学习面对心灵的现实。长久以来,我们的文化一直否定、压抑或抑制这样的行为。在那种文化里,我们强调具体的事物,重视物理学家、化学家和工程师,我们只认同由人们的手指和双手实验所得的知识和科学的人,我们完全放弃内心生活的微妙之处。我们现在所要探讨的正是关于心灵方面的知识。我们本着用实用主义的原则去观察和对待现实世界,我们单纯地强调压抑和压迫,这使得人们压抑和完全控制自己的心灵生活在严格的范围内。

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在许多个人或团体治疗的过程中,常常引发情绪力量和学习效果以及不可思议的结果。从部分角度来讲,我们仿佛被人领入完全不熟悉的领域,我们仿佛在学习一门新的科学知识,看到全新的事实和自然界的另一面。我们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冲突、原始历程、形而上学的思考、行为的自发性,并觉察到梦、幻想与希望的运作逻辑以及完全不同于一般的事物。

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情形,是因为学习团体中的学员大部分是最没有心灵生活的人,如工程师、经理人、生意人、总裁等,他们自认为很坚强、理性、务实和实际,对心灵现实完全无知。他们都是一些“事物人”,所以会发生让人难以预料的事情,这就好比一个滴酒不沾的人,第一次闻到酒精就醉倒了。

内化,超越工作的本身

在马斯洛进行“自我实现”的研究工作时,不断有学生和教授找他谈话,他们都想和他一起工作。不过,对于他们的态度马斯洛感到怀疑,甚至可以说非常沮丧和失望,对他们完全不抱任何期望。这是和他们长期满脑子幻想的半调子实际接触后所产生的结论,这些人总爱讲大话、画大饼、空有一腔热情,但是当你要求他认真研究时,却拿不出任何成绩来。因此,马斯洛不顾任何情面直接说明他的态度。对于半调子的人(和工作者、实干家相反),他也直接表明对他们的轻视态度。

对于那些抱有不切实际冲动的家伙,马斯洛常常分派一些表面上似乎很愚蠢,其实相当重要而且值得去做的事。结果,十之八九没有通过这项测验。后来他发现,这不只是个测验而已。如果没通过这个测验,就必须把他们拨到一边去,他劝他们加入“负责任市民联盟”。打倒外强中干和光说不练的人以及上了一辈子的课却没学到任何东西的学生。

这项测验对任何人都有一定的意义:你可以借此知道他是不是一棵苹果树——他会长出苹果来吗?他会结出果实吗?从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可以分辨多产与贫瘠、空口说话与真正做事的人之间的差异,并找出谁能改变世界,而谁又对改变无所裨益。

另一方面是关于个人拯救的话题。马斯洛曾经在圣罗莎所举办的存在主义会议,谈论了很多这方面的议题。他有一次曾经毫不客气地提出反驳,表明对寻求拯救者的轻视。当然,前提条件是,他们极度自私,对社会和世界一无是处。另外,在心理方面,他们也是愚蠢而错误的,因为寻求个人拯救并不能真正达到个人拯救的目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日本电影《生之欲》(日本导演黑泽明的作品)中所透露的:只有勤奋工作并且全身心地投入上天和个人命运召唤你去做的事,或任何值得做并且有价值的工作,只有如此,你才能真正达到个人救助。

马斯洛曾引用一些英雄人物的话,这些人不只获得个人拯救,也受到所有认识他们的人真挚的关心与敬仰。他们都是极其优秀的工作者,而且在所处的环境里毫无怨言。

简单地说,通过对重要工作的全心投入而达到自我实现的行为,是抵达人类幸福的唯一途径(与直接寻求幸福不同:幸福是一种附带现象、一种副产品,不需要刻意去追寻,而是德行的间接奖赏);另一种方式——刻意寻求个人救助,这种在洞穴中进行内省的方式,对任何人而言都是行不通的。

不可否认,对印度人和日本人也许行得通,但是在我们过去的经验中,对其他人而言却毫无作用。因为,快乐的人就是完成了他认为有价值的工作。

此外,在马斯洛的著作和以前的文章中也提过,所有关于自我实现的主题都强调这一点:这些人的超越动机(自我实现的员工在基本需求获得满足后,会追求更高层次的需求,也就是寻求存在价值的满足,如真、善、美等;又称为成长动机或存在动机)来自于超越需求,而这些需求则源自于对重要工作的投入、奉献和认同。各行各业均是如此。

否则,我们就可以不负责任地断言:救助是自我实现工作和自我实现职责的副产品。我们社会的年轻人的问题是,自我实现的观念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一道闪电突然击中他们的脑部,他们本不想靠自己的努力来实现。另一方面,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认为自我实现就是:摆脱禁令以及控制,支持任性和冲动。我对他们已失去耐性,这些人不执著、不坚持、不能忍受失败。很显然,他们所认定的特质刚好和自我实现特质相反。

话又说回来,也完全没必要这样,以为努力消除自我觉察或自我意识,就能达到自我实现、超越自我。自我实现的工作,既是寻求和完善自我,也是达到无私境界的一种办法,也就是真实自我的最终表达。它解决了自私和不自私、内在和外在之间的分歧——因为达成自我实现的目的已被内化,成为自我的一部分。因此世界与自我已不再有什么分别。内在和外在的世界已融为一体,也没有主观与客观的差异。

我们在大梭温泉曾经和一位艺术家聊过,他是一位真正的艺术家、真正的工作者和真正的成功者,在自我实现这方面的观点非常先进。他一直催促马斯洛的太太贝塔“亲自”动手雕塑,打消她的顾虑和防范心理,也不理会她的任何解释或借口,认为这些论调听起来都太花哨、太高调了,“成为艺术家的唯一方法就是工作、工作、再工作”。他特别强调自我约束、劳动和流汗,他不断重复一句话:“积沙成丘,用木头、石头或黏土做出一些东西,如果觉得作品很糟糕,就把它扔掉,总比什么事都不做来得好。”

他说自己绝对不会收一个连续几年都不自己动手做的学徒,和贝塔道别时也不忘提醒她“积沙成丘”。他要求她应该在吃完早餐后就立刻工作,就像为生活奔波的水电工一样,每天都必须按时工作,如果没有做好,就会被老板解雇。“你应该以讨生活的认真态度去做这份工作”。

很明显,他有着奇特的思想,说话豪放不羁。不过,你必须重视他,因为他拥有成功的品质——他并不是一个光说不练的人。他揭示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证明生命价值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工作,工作,再工作。

当他们在谈话时,贝塔提出了一个十分有价值的研究主题:假设有创造力的人喜欢自己的工具和材料,当然这是可以测试出来的。接下来的问题是:为何人们不创作或工作?反过来说,每个人都有创作和工作的动机,包括小孩和大人。这点已被假设,现在必须解释其中的禁令和阻碍。是什么东西阻碍人们的创造动机?

另一条思考方向:匮乏动机是满足基本需求的一种低层次动机,自我实现以外的四种需求均属于匮乏需求的范围,这些需求是因个人不足而希望努力去取得,获得满足后就不再感到有所欠缺。我们一直认为创作者拥有特殊才能和天赋,与健康和个性毫不相关。但现在还有努力工作和意志力这两方面的原因。有些人就大胆而骄傲,认为自己是艺术家,于是他就真的成了艺术家,因为他像对待艺术家般地对待自己,所以自然而然的,其他人也慢慢认同了他。

如果你认为自己对这个世界很重要,你自然就会变得很重要。你认为自己变得很重要,与你心中所内化的重要性等同,这也是人类克服现存缺点的方法。如果你堕落了、生病了、不能工作,都会有很大的影响。所以你必须好好照顾自己、自尊自重、多多休息,不要抽太多的烟或喝太多的酒,自然就不会想要自杀——这是非常自私的做法,对整个人类社会都是一项损失。

你来到了人间,你就是世界所需要的,是有用的。这是你觉得自己被需要最简单易行的方法。有小孩的母亲通常不会像没有小孩的妇女那样,动不动就想到自杀。在集中营里的人,通常都背负了重要的任务,为一份责任或是为其他人而活,所以他们必须存活下来;另外一些人却自我放弃而陷入麻木不仁的状态,最后死得一点价值也没有。

建立自尊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自己成为重要的人物。

你可以大声说:“我们联合国……”或“我们治疗师……”。当你能说出“我们心理学家可以证明……”时,自然就会享受到荣耀、快乐,并以身为心理学家而感到骄傲。

人们这种对重要目标、重要工作的认同以及内化,可以扩大自我,使自我变得重要,也可以弥补真实存在的人类缺陷,包括智商、才能以及技术的缺乏。

比方说,科学是一种社会制度,强调劳力分工,开发性格的差异——使无创作力的人变得有创作力,使不聪明的人变聪明,使微不足道的人变伟大,使能力有限的人变得神通广大。任何科学家都应该获得基本的尊重,无论他的贡献是多么微不足道,因为他是大型事业的一分子,因参与其中而必须获得尊重。换句话说,他代表此事业,就像是一位大使(这里也有一个很好的例子:来自一个重要国家的大使所受到的待遇,往往好过那些来自愚笨、发展慢而又腐败国家的大使,尽管他们都属于人类,也都拥有相同的缺点)。

对于一个单独的士兵来说,情形也是一样。一位来自战功赫赫的军队的士兵所受到的待遇,一定和另一位来自常打败仗军队的士兵相反。

其他像科学家、知识分子以及哲学家,也都是一样的情形。虽然他们都是有缺陷的单一力量,可是,从集体来看,他们又都是非常重要的。他们代表一支胜利的军队,代表社会的改革者,创造一个新社会,他们因为参与英雄事业而成为英雄,他们找到了使渺小人物变得伟大的方法。因为世上只存在渺小的人(在各种层次上),或许只有对重要目标的参与和认同,才能使人觉得健康,才能拥有稳固的自尊。

这和马斯洛曾经提到的“责任就是对客观环境的客观要求所做的回应”有关。“要求”代表渴求适当的回应,也就是要求人们具备“需求性格”,这在很大程度上依靠觉察者所具备的自我觉察个性或气质,使人感觉有一股巨大的推动力要把事情做好做对,觉得肩膀上有一副很重的担子。具备这种性格的人,觉得有必要修改那些无聊的标语。就某种程度而言,这是对自我存在的认知。在理想状况下,会产生心物同构的现象,这是一种个人与自我实现(目标、责任、命令、职业和任务等)之间的双向选择状态。每一项任务只需要一位最能胜任这项任务的员工,就像钥匙与门锁之间的一对一关系,而此人对此项要求也最有感觉,对此召唤能有所回应,能感应其呼唤。这是一种相互影响、相互适应的关系,就像一对爱侣,两位挚友,彼此因为对方存在而存在。

如果有人拒绝这项独特的责任会如何?如果他不接受这个独一无二的责任呢?或是他听不进去任何建议呢?我们在这里当然可以说,这是与生俱来的罪恶或是不适应性。但是就像狗想直立行走,诗人想变为企业家,或做买卖的想成为诗人一样,所有都是不对劲、不适合,甚至可以说根本不属于该领域。你的行为必须和你的命运相配合,否则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必须让步,必须投降,你必须承认自我是早被选择的。

也许有人认为这是道教思想,但我们认为有强调它的必要。在罗格利克的X理论中,责任和工作被视为勉强承受的负担。人因为某种外在的道德,或被认为“应该”、“必须”而被迫去做,而不是出于自然的意愿或是自由选择,因此没有任何喜悦或舒服的感觉。但在理想状况下——具备健康的自私、最深沉、最初始的动物性自发和自由意志、可以倾听内心冲动的声音,一个人会积极地把握自己的命运,就像挑选伴侣一样。

这种对自己命运的配合——信任自己对另一半的回应所产生的感受——就像相爱的两人拥抱在一起。在爱的拥抱和交合中,主动与被动的对立被转化与消融,这是最理想的状态。意志与信任的分歧也获得解决,西方与东方的差异不复存在,自由意志与命运也不相互冲突。一个人愿意接纳个人的命运,更好的说法是:自己能认清被命定的自我就是真实的自我,但是与不完整认知和整合下的自我并不相同,这是一种自爱、接纳自身本质的表现。所有相属的事物融合在一起,享受融合更甚于分离。

所以,放任——而非自我控制——与自发相同,而且还是一种主动,但与被动并不相互对立和分离,甚至与被动没有任何差别。

因此,辨认一个人的责任心或工作就像爱情中的交合和拥抱,它超越所有矛盾、对立与转化,合为一体。这也让我想起了达利·金及他所主张的“命运的设计”,也就是因为顺应命运而认同事物的适合性、相属性和正确性。

将这个概念应用于员工与其工作目标之间,这种关系非常困难且模糊,但若将此原则用来比较适合结婚的两人关系与不适合结婚的两人关系中去,则更加困难。不过可以肯定一点,在相同的命运设计中,一个人的个性可以视为与另一种性格是相合的。

假如把工作内化成自我的一部分(多多少少都会发生,即使有一方尝试去阻止,自尊与工作之间的关系就会更紧密,特别是健全而稳固的自尊)价值、荣耀、影响力、重要性的感觉,必须通过重要工作的内化来建立。也许现代人的抑郁有大部分原因是内化的工作都是不荣耀、机械化、琐碎断裂的工作,每当想到自己的工作,就很难有自傲、自爱和自尊的感觉。如果是在一家口香糖厂、不实广告代理商或是制劣质家具的工厂工作的话,就会产生以上的心理。“真正的成就”是稳固自尊的基础,但这种说法仍过于简化,有必要再详加说明。真正的成就代表一项有价值而高尚的任务,把一件无意义的事做好当然算不上真正的成就。也可以这样说:“不值得做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去把它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