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智破韬略
古堡凶案
印度它尔沙漠中有座古堡,相传是一座被赌咒过的城堡,不管谁在古堡中留宿,都会死于非命。
那么在古堡中留宿的人是怎么死的,是谁干的,又是使用了什么凶器,至今无人知晓。但令人奇怪的是,死者身上竟找不到任何致命的伤痕,警察对古堡里屡屡发生的神秘凶杀案束手无策。当地的人们只要一谈古堡,就谈虎色变、毛骨悚然。
世界上偏有不信的人。美国探险家汤姆森就不信这一套,他带着一支十几人的队伍住进了古堡,才一个晚上,就横尸遍野。
为了捕获真凶,印度警方发出悬赏布告:凡能破古堡谜案者,奖金一万卢比!
但是,没有人敢轻易重蹈汤姆森的覆辙。直到一年后的一天,才有人揭下了悬赏告示。
那是个头发胡须花白衣衫褴褛的小老头。警察局长一见连连摇头。老头自称来自英国,叫彼得,他说:“局长先生,不管我发生什么事,都与您无关!”
望着老头固执和自信的样子,警察局长只好答应,老头刚一出门,他就派了两个侦探悄悄跟着,以防不测。
彼得离开警察局,立即去一个耍猴人那儿买了只猴子,又去买了一只大铁箱子和一张渔网。
难道铁箱、渔网、猴子可以破案,那几个侦探百思不得其解,并立即报告了警察局长。
那个夜晚,古堡四周风声骤起,在浓浓的夜色中古堡像只蹲伏的怪兽!阴森恐怖。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狼叫,凄厉而忧伤,黑洞洞的古堡里,不时闪出几丝幽蓝的火光……
这时,一辆马车由远而近驶来,马蹄声划破了沙漠的沉寂。正是彼得,他驾着马车驶至古堡,一翻身从车上跃下,灵敏的身手使你无法相信他是个老人。彼得拖着铁箱和渔网,牵着猴子走进了古堡。
大厅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打开手电,可以望见风吹着窗户“哐哐”作响,砖墙早已风化剥蚀,墙上到处是蜘蛛网,遍地是白骨。
彼得小心翼翼地绕过白骨,把铁箱放在墙根,然后从怀里取出瓶红色药水,将药水涂在猴子头上,又把猴子赶进渔网。
做完这一切,他打开铁箱,闪身躲在里面,把箱盖掀开一条缝,而手里紧紧攥着网绳。
月光从古堡的窗户投射进来,地上白花花一片,彼得从缝隙里望着满地白骨,不禁地打了个寒战。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过,大厅里却是死一般的沉寂。躲在铁箱里的彼得困乏得几乎要支撑不住了,就在这时,从古堡的阴暗角落传来一声怪异的啼叫,叫声在城堡里回荡。彼得一惊,吓出了一身冷汗。叫声过后,便有一阵“拨拉拉”的响动,彼得心想终于来了。他屏住呼吸,头顶上的铁箱盖仿佛没了重量,他只是死死抓着网绳,睁大着眼睛等待着……
突然,一团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呼啸着扑向网中的猴子。猴子也猛然惊醒,挥动四肢,在网中上蹿下跳,一阵阵绝望的鸣叫撕心裂肺。
彼得顾不得眨眼,猛地顶开箱盖,轰然站起,飞快地收紧手中的网绳。那团黑影也被罩在网里,它徒然地扑腾着,在做着最后的挣扎。那张大网收缩收缩,最后缩成了一团,裹住了猴子的尸体和黑影。
过了一会儿,彼得确信网中的黑影失去了知觉,才敢打开手电,从铁箱里跨出来,小心翼翼地靠近它。
第二天早晨,在外面守候了一夜的几个侦探见彼得整夜没有出来,便长叹一口气,认为他死定了,就准备向警察局长报告。但他们刚要走,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们,回头瞅瞅,竟是彼得!
侦探们满脸惊奇,纷纷围住彼得,问他在古堡里发现了什么。
彼得指了指铁箱子,故作神秘地压低嗓子说:“我昨晚抓住一个吸血鬼,就在里面!”
侦探们望着铁箱,吓得倒退了几步。
很快,铁箱便被运回城里,放在了警局的大厅里。得知消息的人纷纷赶来,并给彼得让开了一片地方。彼得打开箱子,揭开了它尔沙漠近百年的谜案。
铁箱里躺着一只外形怪异的大蝙蝠。它的身体呈暗红色,长着一对大翅膀,最吓人的是它那犹如钢针一样的嘴。此刻,它已被涂在猴子头上的红药水麻痹了神经,一动不动地趴在箱底。
谁也没见过这种怪物,彼得告诉大家,它就是凶手,凶器就是像钢针一样的嘴,刺入人和动物的脑袋,专吸脑汁,所以很难找到外伤。
它尔沙漠的古堡谜案就这样真相大白了。
温顺山羊变帮凶
故事发生在60年代,意大利的沃特先生是一家银行的董事长。他虽然不是米兰首富,但也颇有钱财。
有好几次,米兰的黑手党变着花样来找沃特,想“借”些“小钱”花花,但都遭到了拒绝。黑手党首领恼羞成怒,扬言要干掉沃特,杀一儆百。
这天早晨,沃特像往常一样开车来上班,就在他钻出汽车的一刹那,一发子弹呼啸而来,把他的帽子打飞了。
银行的保安们全都惊得目瞪口呆。等他们要寻找杀手的时候,打冷枪的人早已一溜烟开车跑得无影无踪。
沃特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迈着软绵绵的步子来到办公室,然后紧紧插上门闩。助手桑德拉小姐不解地看着他。
“黑手党的人要杀我。”沃特面色苍白,声音也因紧张变得发抖。
桑德拉是个聪明的姑娘,她来沃特身边工作不到半年,却深得沃特的信任和赏识。她起身倒了杯葡萄酒递给上司,说道:
“黑手党的人很厉害,硬斗不是办法,不如出门躲一阵子为好。”
“可我的银行怎么办?”
“你不妨把所有的钱都暂时存进别家银行,换成支票带在身边。这样,‘黑手党’的人便奈何不了你。”桑德拉机警地回答。
沃特想了又想,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他便让桑德拉尽快给他找个藏身之处,务必赶在第二次暗杀之前离开米兰。
两天之后,桑德拉在米兰的远郊买下一座别墅。别墅建在一座山上,两边是河流,另一边是悬崖,只有一条山道直通山下。
别墅是两层楼的结构,楼上楼下共有六个房间。沃特和桑德拉住在楼下。
为了绝对保密,沃特从家里带来一个烧饭的厨娘和两名精明强悍的保镖。他们都被安排到在楼上的客房。至于一切购买事宜则由每天送报纸的男孩负责。
桑德拉所安排的这一切,深得沃特的欣赏。“这座别墅很好,所有的窗户都是双层的,密封得连只蚂蚁也别想爬进来。”他微笑着表扬桑德拉。
桑德拉真是能干,为了让沃特每天都能喝上新鲜的羊奶,她还托报童买来了两只山羊。羊栏就设在离窗户十几米远的草坪上。
几天过去了。沃特渐渐有了安全感。每天他看看书,读读报,借此消磨时间。有时,桑德拉也陪他下棋,或者是穿上她自己设计的纸做的时装让他欣赏。
桑德拉酷爱时装设计,不过,她嫌用布做麻烦,总是用纸张裁剪。
这天清晨,沃特还在睡觉,送报纸的孩子神色慌张地跑来,对两个保镖说:
“昨天下山时,遇上一个穿黑夹克的陌生男人,看样子不是本地人。他向我打听山上是不是住了个银行家。”
两个保镖听后大惊失色。他们把此事报告了桑德拉。
“一定是那黑手党派来的。”她咬牙切齿道。随后,她让两名保镖加强警戒,要不惜代价保证沃特先生的安全。“不过,此事先不要告诉董事长了,免得他过分担心。”桑德拉淡淡吩咐道。
中午,沃特正要午休,可窗外的山羊不停地叫唤,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桑德拉,让它们走开!”沃特很讨厌在午睡时有声音打扰他。桑德拉默默地把羊拴到悬崖旁边。她不让别人照顾它们,而是亲自饲养。
黄昏来临,晚霞从悬崖边慢慢散去。
桑德拉从房间出来,拿了一些草料往悬崖边的羊栏走去。迎面碰上了巡逻的两个保镖。
“桑德拉小姐,你去哪里?”保镖们随口问道。
“喂羊呗!”她回答。接着又让保镖去山道上仔细查一查,防止黑手党的人乘天黑摸上山来。
桑德拉把草料放到山羊的面前,然后牵上一只,往居室来了。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保镖们在回别墅的路上听到一声尖锐的枪响。他们狂奔到沃特的房门前,使劲地敲门,可是里面没有任何响动。两人跑进厨房去取斧头,却发现厨娘倒在地上,胸口插了把剔骨的尖刀。
砸开沃特的房门后,两保镖更是惊呆了:
董事长沃特先生倒在血泊里,已经死了。
桑德拉小姐身穿睡衣,昏倒在壁炉旁。她还没有断气,但是任凭怎么摇晃都不省人事。
两位保镖立即叫来了警察。警察见案发现场所有的窗户都在里面上好了锁,也没有任何撬门的痕迹,便怀疑桑德拉是杀人犯,只有她最有机会下手。可是,从她身上又找不出火药反应,而现场也没有手枪。
三天后,警察在悬崖边的羊栏里找到一把手枪,便立即逮捕了桑德拉。
原来,为了得到沃特的支票,桑德拉精心设计了杀人的方案:她事先一连几天将山羊要吃的草料扔下悬崖,然后在案发当天来到厨房,乘厨娘不备,一刀捅死了她,用衣服擦去刀柄上的指纹。回房后,她借向沃特展示纸衣时装的机会杀死了他。开枪射击后,再把纸衣扔进壁炉烧掉,自己换上睡衣。然后,把手枪绑在羊身上,开门放它出去。山羊因为惦记着栏里的草料,便带着枪回到了羊栏。
保龄球里的凶器
这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在美国的一个保龄球场上,一对女选手正在激烈地角逐着,这可到了决出冠亚军的时刻。优胜者将获得一百万美元的奖金。
第一位女选手出场了,她抓住保龄球,用力朝前一扔。这球扔得真漂亮,两旁观众者报以热烈的掌声。女选手瞧着球道,开始了第二次投球,或许是过分紧张,球偏离了球道。
几次下来,这位女选手的积分并不高。解说员认为她今天发挥得有些失常。
接着,轮到选手安丽娜出场了。她十分自信地向观众们挥挥手,好像胜券在握。有认识他的人不禁鼓起掌来为她加油。
安丽娜的手刚触到保龄球,突然尖叫一声,随后跌倒在地。
观众席上一片哄笑,可半天安丽娜没爬起来,便议论纷纷。安丽娜的教练急了,冲到安丽娜跟前,用手推推,安丽娜竟丝毫没有反应。教练一惊,用手试了试安丽娜的鼻息,却已没有了气息。
难道安丽娜有心脏病,突然发作了吗?
经过检查,死因是尼古丁中毒,致使呼吸中枢麻痹。这是一种巨毒,哪怕是微量的尼古丁,一旦进入血管,就会在极短的时间致人死亡。
侦查科的警官迈克来现场,他看了看助手给他的检查记录。这时,保龄球馆的观众已经走光了,仅留下了裁判员和教练几个人。迈克叫来了那些裁判员和教练,他的目光像一把刀子,令几个人打了个冷颤。
这时,验尸官趴在迈克耳边嘀咕了几句。
迈克一言不发地拾起保龄球,在手中转了几圈,用手向球眼里探了一下。然后,迈克掏出手绢,擦了擦手。
原来,迈克的右手指尖上,被暗藏在保龄球内的针尖刺伤,尼古丁毒液就是从这儿进入体内的。
迈克在几位教练和裁判员面前来回踱了几步。很明显,安丽娜是被球眼里的毒针刺伤中毒而亡的。迈克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者,那位裁判员面色紧张,一个劲地擦汗。迈克心想:裁判员有嫌疑。裁判员一见迈克盯着自己,吓得倒退几步,双手直摆,连声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迈克回过头叫两个警察架着已经吓瘫的裁判员来到体育馆的小房间里。
迈克一言不发,托着下巴,意味深长地望着裁判员。
裁判员突然变得有些口吃了:“我……我……我知道你怀疑我,我看见她昏倒的时候,球正好滚过来,我就立刻把它收起来了。等一会儿,我去把它拿出来!”
裁判员跑了出去,没多久把球抱了进来。可是,把球拿来一看,在保龄球上的三个眼中,根本没有毒针,而且也不像装过毒针,事后拔掉了的样子。其实,案发时,迈克也在现场,是个观众,印象中没人进行过调包。
裁判员见迈克露出惊疑的神态,更着急了,慌忙说:“我再出去找!”
迈克一把拦住了他,说:“事情发生后,你有没有看见别人动过保龄球?”
“没有,绝对没有!”
“既然如此,我们暂且想让先生委屈几天,等事情弄清楚了再说!”说完,迈克吩咐手下人带走了裁判员。
经过检查,终于找到了安丽娜用过的保龄球,这是只仿造的保龄球,同真的一模一样,并且在球的手指眼内安上了毒针。
迈克拿走了那只保龄球,并把剩下的都锁进了贮藏室。做完这一切,他对记者说裁判员是嫌疑犯,而且有同伙,同伙的指纹肯定印在了保龄球上,只要找到那只保龄球,就能破案。
一连几夜,迈克带着几个警察潜伏在保龄球馆里。能否成功,就看凶手上不上钩了。
迈克摸摸手枪,子弹已经上膛了。突然,门外传来叭嗒一声,有人橇锁,凶手终于来了。迈克压抑住心头的兴奋。一个黑影蹑手蹑脚溜进大门,来到贮藏室眼前,掏出钥匙。接着,里面听到了翻动保龄球的声音。
迈克朝几位警察打了个手势,几位警察便悄然无息地围了过去。迈克藏在门外边,猛地打开了电灯。贮藏室里顿时灯火通明。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吓坏了那个黑影,那个黑影想逃,但来不及了。他抓起一只保龄球,使劲地朝迈克头顶砸去。
“叭!”迈克抬手一枪,正击中那个黑影的手腕,他大声喝斥:“再动,就打死你!”
经过调查,凶手是负责送球的管理员,是安丽娜竞争对手的哥哥,因为比赛获胜者将得到一大笔奖金,他不愿意这笔奖酬金被外人夺走,便铤而走险。
至于裁判员,在捉到凶手以后,便被迈克放了。
闹鬼的新宅
这个故事,发生在民国初年。
在济南有个商人名叫黄德。这黄德以经营古玩起家,到晚年时,已是腰缠万贯,于是,便把生意交给儿子退居家中,希望安度晚年。他嫌老宅低洼狭小,便请了风水先生于僻静处选了一块宅地,建了一座新宅。黄德选了好日子,搬进了新居。新居十分宽敞舒适,但他只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儿媳,此外还有一个家丁,若大的宅院只有五个人居住,显得冷冷清清。
谁知没过多久,宅院里忽然闹起鬼来。半夜的时候黄德一家人常被凄厉的鬼叫声惊醒,那叫声令人毛骨悚然。黄家人吓得提心吊胆,夜夜不得安宁。
一天后半夜,鬼又叫起来了,黄德全家人偷偷摸摸爬起来,起床察看,只见大厅中忽明忽灭,几个穿着古人红袍,头戴古代纱帽,手拿刀叉剑戟的恶鬼正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鬼的身材都很高,要高出人的一半,一个个脑袋几乎顶着屋脊。吓得黄家的人浑身直抖,不敢声张。他们还看见一个鬼弯腰走出大厅,到了后院,从鸡窝中抓出两只鸡,“咔嚓”一声拧断鸡脖子将鸡血吸个干净。另外一个鬼则拿出酒坛来,一口饮尽。吃完以后,鬼火消失,鬼也不见了。这时邻居家传来了公鸡报晓声,东边天已发白了。
黄德自从家中闹鬼后,就花钱请了许多和尚、道士来作法驱鬼,但仍然无济于事。鬼们依然隔三差五地“光临”黄宅,而且鬼越来越多,逐渐增加到十几个。就这么折腾了个把月,邻人知道黄家闹鬼,都劝他赶快搬家,以防厉鬼作祟。可是黄德却舍不得这一片刚造好的房屋、花园。他说:“鬼只是吃了几只鸡,喝了几坛酒,不伤害人,任凭它去闹吧!”他嘴上虽这么说,暗地里到处去邀请亲戚朋友,劝他们到他家居住,以为人气盛了,则鬼气自退。谁知亲戚朋友们知道他家闹鬼,没有一个敢来居住。黄德见亲戚朋友不肯来,心里赌气死活不肯搬家。
年底到了,黄德把新收来的几万银两都放在家里。这天夜里,又来了很多厉鬼,拿着大刀杀死了黄德一家四口,连家丁也没能幸免。
第二天,邻居们发现黄家大门紧闭,只见乌鸦在黄宅里飞入飞出,大家觉得蹊跷,便翻墙而过,这才发现,黄家四口连同家丁五个人,都已惨遭杀害。现场惨不忍睹,五个人都被砍掉了脑袋,剖开胸腹,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邻居们急忙向警署报告。警长闻报,立即率领两名警员来到黄德的住宅检查。经检查发现,衣服财物等一无所失。闻讯赶来的黄德的亲戚朋友们在协助警署检查过程中,发现几万银两不翼而飞。警长断定这是一件强盗抢劫案。
这警长姓王,原是衙门的一名捕快。改朝换代成为民国后,被留用当警长。王警长曾破获过好几起疑难大案。他细细察看着现场,发现前后门都完好无损,宅院墙内外也找不到一个脚印和可疑迹象,心中不免纳闷:强盗是从哪儿进来的?而且一连残杀几人,不是两三个人所能干得了的。为什么在夜间竟没一点儿响动?是强盗手段神秘莫测,还是别有原因?
当下,王警长命人收殓了尸体,将凶宅打扫干净。当晚,他就和两名警员呆在那里。入夜之后,四周寂静无声,只听见风刮得树叶沙沙作响,更增添了几分恐怖气氛。两个年轻警员吓得坐在大厅内,不敢挪动一步。而王警长却一点也不在乎。他独自一人在宅院里转悠。心里想,如果真的闹鬼,厉鬼把人杀了倒还解释得通,但是鬼抢劫钱财有什么用处呢?这一定是强盗伪装成鬼,借以迷惑人,以便达到谋财害命的目的。
王警长和两个警员在凶宅里一连呆了好几个夜晚,也没见到“鬼”的影子。
这天夜里,王警长突然有所悟:“鬼如果是强盗所扮,在目的达到后,还来这屋子干什么?可是,鬼既然是人扮的,自然不会有什么隐身之术,为什么鬼在黄家扰乱了几个月,大家都不知道鬼是怎么来的呢?莫非这深宅大院里有什么奥秘。”
王警长听说以前厉鬼出没的地方都在大厅中,因此怀疑厅屋的构造有异常。天亮之后,他带了根铁棍,用以防身,爬上屋脊,仔细查看椽子和栋梁连结的地方。这一查看,果然发现有一处梁木特别光滑。屋是新建的,凡是木头会有些白渣,唯独这根梁木与众不同。
他再仔细一看,竟发现上面有几点血迹。他用手摸了摸,发现了一个小洞,小洞很像是人工凿制的。他把铁棍插进洞中,扭转铁棍,梁木便微微转动,还没转到一半,屋脊已露出一个大窟窿,可以容纳几个人出入。王警长发现这一重要情况,非常高兴,认为破获此案已为期不远了,他用铁棍轻轻向回扭转,使屋脊恢复原样,爬了下来。
王警长去寻找建造这座宅院的工头董彪,却发现董彪家房门紧闭,邻人告诉他,几天前董彪带着老婆孩子搬走了。并给了王警长一个地址,王警长按地址寻去却发现这是个假地址。王警长想董彪必是凶犯之一。
没几天过年了,这时,离黄德家不远处发生了一起窃案,王警长奉命带着几个警员去调查取证,正忙活着却听见一阵锣鼓声,原来来了一队踩高跷的,王警长心里纳闷:高跷队不上大街上闹,怎么跑到这小巷来了。这时有人喊道:“快来看呀,高跷队踩到咱们巷来了,这可是头一次呀!”
王警长放下手中的活出门一看,只见十几个人脚踩二尺多高的木杆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们都穿着古人的戏服,有的持刀,有的拿枪。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似刚出道,走得不算太好。
王警长一见此情景,猛的想起黄德的亲属所描绘的鬼的形状,两相对比,十分相像。
他当时想:这十几个踩高跷的,会不会是杀人劫财的盗匪呢?王警长没见过董彪,不敢冒冒失失擒拿。他急中生智,召来几个警员,对着耳朵,低低吩咐了一番,要他们守住几个路口。然后,他绕到踩高跷的队伍前面,躲在人群中大喊一声:
“喂,董彪!”王警长算准了,如果这群人中没有董彪,他们必然不会介意,如果有董彪,那他们肯定会有所表现。果然,王警长注意到十几个人一听到他的高喊声,都很惊恐,两眼左看右看,十分紧张的样子。
是这帮家伙!王警长立刻拔出木柄手枪,大喝一声:“杀人盗匪乖乖站着别动,谁动就打死谁!”
盗匪们脚上都绑着高跷,哪能跑得了。一两个想跑的,没跑不了几步就踉跄跌倒在地。巷子里的人听说踩高跷的就是杀害黄德一家的凶犯,纷纷拿来绳索,协助王警长和警员们,将这伙强盗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
经过核查,匪首董彪也在其中。盗匪们被直接押往警署,一经审问,全都供认不讳。董彪利用为黄德盖房之际,偷设了暗门,然后扮成厉鬼杀了黄德一家并抢走了巨款。他们这次来是为了探探风声看看黄宅的秘密是否被发现,没想到引起了正在办案的王警长的怀疑反而被擒拿住了。
藏在碗底的牢门钥匙
故事发生在日本古代。一个樱花时节的寒夜,侦探银次正要出门去浴池洗澡,这时弟子八丸郎慌慌张张地跑来。
“大人,在三岛町面馆里发现一个和通缉犯画像长得很像的家伙正在那儿喝酒。”八丸郎说着从怀里掏出画像给他看。
那是上个月衙门通缉的一个名叫三太的扒手的画像。
“你不会搞错吧?”
“不,他右眼角上有瓜子大小的一块黑痣。”
“好,去看看。”
银次整整衣服,拿起铁尺插在腰里便赶往三岛町。
长寿庵面馆正值晚餐之际,客人很多。
“大人,就是那个家伙。”
顺着八丸郎指的方向看去,在角落的座位上背朝外,面朝里坐着一个30岁上下的男子,正在吃面条。看样子酒已经喝完,桌子上摆着三个酒壶。
银次走上前去,忽然用铁尺压住那家伙的肩头。正在吃面条的那家伙吃了一惊,肩膀像触电一样抖了一下,但马上镇静下来,慢慢地放下碗筷抬起头来,银次一看那张脸和画像上的人真是一般模样。
“请你到哨棚来一趟。”
“找我有什么事?”那家伙不慌不忙地反问道。
“别装傻。你就是扒手三太。放老实点!”八丸郎突然掏出画像劈头盖脸地斥责说。
“没有的事儿……这只不过是偶然的巧合。我叫幸吉,是做小买卖的商人。”
“你住在哪儿?”
“佐贺助,前几天钱形平次侦探也和你们一样把我错看成那个画像上的人了。净遇上这种倒霉的事,真麻烦……”那家伙苦笑着回答。
此时,送菜的伙计从厨房里走出来解围说:
“大人,这位幸吉是我小时候的朋友,绝不是什么坏人。他是到这来做生意的,时常来看看我。”
然而,银次并没轻信伙计的话而放掉他。因为他太像画像上的人了,而且刚才用铁尺压他肩膀时他表情很不正常。直觉告诉银次他并不是一般的人。
“不管怎样,也要到哨棚走一趟。”说完便带走了幸吉。
伙计似乎很担心,一直跟到半路。
“没你的事儿。”八丸郎拦住伙计。那伙计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虽然把他带到了三岛町的警备所,但并不是在作案现场抓到的扒手,而且他随身携带的物品中,没有一件可以作为物证。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认为他就是三太。
“现在我们要去佐贺调查你的身份,今天已经太晚了,委屈你今天晚上在这里过夜了。”银次这样说道。
“如果这样能解除对我的怀疑,我情愿在这里住上十夜。”幸吉讥讽地冷笑着说。
作为一个沿街叫卖的小商人,还真有胆识。
在这个警备所里有个特制的三个铺席大小的禁闭室。关进牢房之前,银次对幸吉进行了仔细的搜查。一个能干的扒手,即使用一颗细钉子也可以拨开牢门的锁逃跑。所以对他进行了仔细的搜身,没收了一切携带物品。
八丸郎对幸吉的发髻也进行了检查。
“大人,连一颗钉子也没有。”
“好,把幸吉关进去。”
幸吉弓着腰钻进了铁窗牢房,银次锁好牢门。
在警备所,经常有警备员值班。偏巧今天晚上警备员的一个亲属死了,晚上不能回来,只好由八丸郎代替他在这当看守了。
可是,第二天早晨——
“大人,不好了。”八丸郎惊慌失措地跑到银次家。
“出了什么事情,一大早就把我吵起来?”
“幸吉逃跑了。”
“什么?逃跑了,什么时候?”
“今天早晨我醒来时,牢里就空了。大人,真对不起。”八丸郎道歉似地鞠了一躬。
“好,我去看看。”
赶到三岛町的警所一看,牢房门大开着,锁被打开丢在地上,锁上还插着钥匙。
“八丸郎!这钥匙是怎么回事?”银次从锁上拔出钥匙看着问。这是一把一寸长的钥匙,是照原钥匙另配的一把。
“幸吉那家伙是用另配的一把钥匙开锁逃跑的。”八丸郎说。
“可是,他是从哪儿弄到手的呢?”银次很纳闷。
昨晚上把幸吉关进牢房之前,让他脱光了衣服全身都搜过了,这把另配的钥匙是绝对不会带进去的。况且,银次抓到他时,他根本也没想到会被关进牢房,所以绝不会事先准备好另配的钥匙。
“八丸郎,你保管的那把钥匙在哪儿?”
“在这儿带着哩,昨晚上是把它拴在腰带上才睡下的。”八丸郎从腰里掏出拴着木牌的钥匙给他看。
银次对比着两把钥匙,八丸郎带着的钥匙有二寸长。
“幸吉到底会从哪儿弄到这把钥匙的?”八丸郎也感到莫名其妙。
“喂,这个大碗和筷子是怎么回事?”银次发现了牢房角落里的一个盛面条的大碗和竹筷子问。
“是昨晚给幸吉送饭用的。”
“是谁送的饭?”
“是长寿庵面馆那个伙计……他端来一碗面条,两个饭团,用竹皮儿包着送来的。”
“你难道没检查就给幸吉了吗?这把钥匙可能是在饭团里或面条里藏着带进来的。长寿庵他们是常来这个牢房送饭的。一定是趁看守不注意,偷了牢房钥匙另配的。”
“大人,我还没那么糊涂。送来的两样东西我都是在外面接过来,在交给幸吉之前,我仔细检查过。把饭团弄得粉碎,用筷子搅到面条的碗底儿翻了个遍,根本没发现任何钥匙。”八丸郎肯定地回答说。
“那么,也许是伙计靠近牢房亲手交给他的吧。”
“哪儿的话,根本没让伙计靠近一步。我一直在监视着。”
“除他以外还有什么人来过吗?”
“没有,谁也没来过。”
“你一次也没到外面去过吗?”
“是的,一次也没有……”
“睡前你关好门了吗?”
“是的,不可能从外面进来人把幸吉救出去的。”
“可是,今天早晨你醒来时,幸吉已经逃走了呀……”
“真对不起。”八丸郎耷拉着脑袋感到无地自容的样子。
“如此说来,还是伙计搞得鬼。一定是他趁你不注意把钥匙递给幸吉的。”银次拿着大碗和竹筷子思索了良久。
“原来如此,知道了。还是那个伙计搞的诡计,把钥匙递给幸吉的,八丸郎你去把伙计给我抓来。”
“是,明白。”八丸郎向长寿庵奔去。但伙计和幸吉早就逃之夭夭了。这两个家伙原来是同伙。
八丸郎无可奈何地回到哨棚,将情况告诉了银次。银次连忙和八丸郎来到官府报告了情况,然后派人向四面八方追去。
回到警备所,八丸郎再也忍不住了,他问银次道:“大人,面店伙计究竟是怎样把钥匙送进牢内的?”
“放在这个大碗的碗底上。”银次把大碗翻过来给他看碗底,碗底有一圈圆形的槽口。
“任何烧制品都有底托儿。伙计在盛面条前,把钥匙按进碗底托里。因为盛满了面条你是不会扣过来检查的。而幸吉吃完面条后,待你睡熟后打开牢锁逃跑了。”
八丸郎听毕,恼怒地说道:“这个该死的伙计,抓住了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鬼宅命案
民国的时候,贵州黄平有个名叫邹富贵的地主深夜死了。据他家里人说,是死于惊吓。因为他家时不时出现鬼火。只要一到天高气爽的夜间,书房、卧室,甚至天井、客厅里常常飘出鬼火来。先是淡淡的、蓝蓝的几朵,晃晃悠悠的,慢慢地聚在一起,离地1尺或3尺,一闪一亮的。一般显现几分钟后,才缓缓消失了。
邹富贵原本就是一个迷信的人,见自己宅中时时出现鬼火,惊慌不已。忙去请教一位自称深通“奇门遁甲”、颇谙“周易”的道士为他卜课。这道士为他卜了一课,口中念念有词道:
“老宅积旧怨,火星焚大屋,移室且安然,且末有迟疑。”
说是凶兆,得处处小心为好,最好是搬一次家。
这屋子是邹家祖宅,岂能随随便便丢弃?何况众人皆知这是鬼宅,即使卖了也不值几个钱。
邹富贵正犹豫间,偏偏这鬼火越来越旺,出的次数也频繁起来了,吓得邹富贵请和尚送道士,买三牲祭祀,想把鬼送出去,可鬼火还是时时出现。
这天夜里,又是一个好天,邹富贵睡得正香,猛地被他的后妻推醒,惊叫道:“有鬼!”睁眼一看,只见明晃晃的鬼火不但在床前乱滚,还缠着他不散。他原来就心脏不好,吃这一惊,马上大叫一声,两腿一蹬死了。
经过验尸,的确是死于心脏病。
警长王佐负责此案的处理。王佐留洋日本,他当然不信有鬼,只是弄不懂这“鬼”来自何处。莫非,这屋内藏着什么不成?正找不出头绪,突然看见丫环春兰拿了书房里的一只废纸篓去倒,他心中一动,跟了去看。春兰将纸倒在垃圾堆上,回房去了。他顺手翻翻,见有一张揉成一团的纸,展开一看,上面写得甚是古怪,一时看不明白就折好了藏进口袋。拿回去细看,只见上面写着:
“禾五三牛四又十一见四在久八四,一三一日首人六又三十八艾七九止二零二虫五又二十四牛四又二十一”。
这文字写得莫名其妙,让人稀里糊涂地,但是里面有机关是肯定的。
王佐又调查了邹富贵家的情况,发现邹家夫妇感情一般,说不上太好,但也还不算太坏。家里佣人虽多,却找不出什么可疑的人来。看来,要破案得从这张字条入手。于是,王佐就细细地研究起这张神秘的字条来。
三天后,他终于猜出这组字谜来。他心中大喜,为了诱出这个收信人,就依写那张字条的方法写了封密信,投在邮局里,收信人是已死的邹富贵。
他心想,那张字条肯定也是以信的方式寄的,而且收信人一定是邹富贵,不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邹富贵看不明白也就随手一丢了事,而收信人看了以后,做贼心虚不敢毁了,便又团了扔在纸篓里。却不料被王佐发现了,并破出其中奥秘。王佐以同样的密码写,对他说,有要事相商,明天晚上6时,在天觉公园的东边第三把石椅上相会。
事先,他布置了警察在邹家和公园里放下暗哨。
第二天晚6时刚过,一个女人走到天觉公园东边第三把椅子边上来,她不见有人,就焦躁不安地等了有一刻钟,还不见人来,就站起来准备走。
正这时,王佐出现在她的面前,说:“邹太太,这么巧你怎么在这?”
邹太太犹如暗地里吃一闷棍,故作镇静地说:“自邹先生没了以后,我心里一直很闷,出来散散心。”
王佐道:“天觉公园离家很远,干吗不在附近的公园,难道不害怕吗?”
邹太太支吾道:“这个……这个……这是我小时候常来的公园。比较有感情。”
王佐道:“是吗?以后有感情的怕不是公园,而是监牢了。邹太太能与我一起上一趟警察局吗?”
“这……这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为了这个。”王佐摸出那封密码信扬了扬。
邹太太脸若死灰,一言不发,跟王佐走了。
原来,王佐是这样解开这封密码信的:他见这信上有许多部首,诸如“禾”、“牛”、“见”、“一”、“日”之类。当时流行的字典是《康熙字典》。翻了几次,渐渐发觉每个部首后的第一组数字是几划,第二组数字是第几个。为了避免混淆,有时插一个“又”字进去,这样,排起来的字共11个。它们是:秘物觅得,不日来杀此蠢货。
“蠢货”显然指邹富贵,“秘物”又是指什么呢?却无从知晓。为了诱收信人出洞,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想到却诱出了邹太太。
那么,邹太太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邹太太虽是邹富贵的后妻,却与邹年纪差着一截。她嫁给他是迫于父命,父亲贪图邹富贵给的彩礼,可以说是将女儿卖了出去。邹太太表面上什么也不说,但是骨子里却恨死了邹富贵。
她读书时有一个恋人,名叫庄楚贤,在中学里教化学。
他们秘密约会了几次后,就定下利用邹富贵的迷信和心脏不好吓死他。庄是化学老师,知道固体磷会自燃,固体磷又很容易到手。于是这些“鬼火”就时不时在邹家出现了,这自然又是邹太太的“手笔”。
“秘物”原来指的就是固体磷呀。
声音揭示的真相
台湾朝阳纸业公司是一家鼎鼎有名的印刷公司。
这天晚上董事长张先生接到一个威胁的电话:“你儿子张俊现在在我手上,限你明天上午准备好5000万元,你通知警方也白搭,那全是白费功夫啊……哈哈,要用旧钞,知道吗?明天下午再给你电话。”
不等张先生搭腔,对方就挂了电话。
张俊是国中二年级的学生,是一个纯洁、孝顺的乖孩子。张先生接到电话后,立刻报了警。警方马上就组成了专案小组,全力调查张俊的下落。
伍警官在张家守候,并装置电话录音,准备调查歹徒打电话的来源……
同时,也分派警员彻底调查朝阳公司上下好几十名员工,以及各承包商,还有和张家有来往的亲戚、朋友及顾客,甚至张俊的同学老师都做了最仔细的清查,希望能找出一点线索。如果是仇家报复的话,张俊的性命危在旦夕。
除此之外,近郊的空屋、洞穴以及各种色情场所、酒廊都做了仔细地搜查。
“钱要放在塑胶袋中绑好,再给你电话……”
“等一下……张俊平安吗?”张先生紧张地问。
“你儿子好得很……讲话吧!”
“爸——”电话那端传来张俊的声音。“听到了吗?在没拿到钱之前,他随时有性命的危险!”
“俊儿……俊儿……你有没有受伤啊?”张先生激动地问。
“爸,我很好,他们没有打我……”
“是吗?再忍耐一下,爸爸马上去救你……俊儿……”
普通的绑票事件都害怕警方的介入,歹徒也会偷偷和家属交涉,但是绑架张俊的歹徒却不怕警察,表示有把握得到5000万的赎金,这个歹徒来历恐怕不简单。
自从金融危机以来,朝阳公司的业绩就每况愈下,财务运转上也出现了危机,如今要筹足5000万元谈何容易?
“不要担心,张俊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纵使困难重重,也要准备好赎金,引诱歹徒出现……”伍警官说。
但是几家银行对朝阳公司的营运状况都产生了怀疑,没有人敢放款给张先生。所以伍警官亲自出马向银行的经理说情,终于筹足了5000万元。
隔天下午2点钟,歹徒又来了电话,为了掩盖其声音,他特地用手帕捂住话筒,所以声音无法清晰。
“钱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一毛也不少。”张先生面色凝重地说。
“都是旧钞吗?”
“是的!”
伍警官小心翼翼地用副机在窃听。
对方又把电话切断了,晚上7点钟,电话再度响起……
“张先生,8点整在华美大饭店大厅见……”
伍警官马上命令下属出发,事先做好埋伏,华美大饭店位于50米高的断崖边,以能眺望优美的风景而闻名。
便衣刑警埋伏在草丛树林里,甚至海上也有快艇在防守,伍警官再次嘱咐,在没有将张俊平安救回之前,绝不可轻举妄动!
张先生到达华美大饭店后,歹徒随即又来了电话:
“带着钱到楼顶的展望台,走到突出在海面的边缘上,把钱丢下去,别耍什么花招,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中,马上照办,否则别想再见到你儿子……”
张先生直奔电梯到顶楼的展望台上,站在歹徒所指示的位置,下方是波涛汹涌、浪涛起伏的海面,远处若隐若现的灯光,一切都显得阴森恐怖!张先生颤抖地将那包装钱的塑胶袋丢下去,不久就消失了,伍警官跑过来,对张先生轻声地说:
“对不起,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在这下面布置人手,因为这下面人和船都无法进入,真不知歹徒用什么方法拿走那袋钱。”
海陆上布置了那么多警察,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张先生回家后不久,张俊果真平安回来了,这也表示歹徒已经得到那5000万元。
张俊告诉伍警官被监禁的情况,同时也做了录音,反复听了几遍,也查不出什么异样。
伍警官仔细分析这件绑票案,一般的歹徒都避免警察插手,可是这个歹徒却不怕……为什么呢?
报纸上大肆渲染警方办事不力,连这种歹徒都无法制服,以后的治安可令人忧虑了。
几天之后,伍警官到朝阳公司再度拜访张先生,看着热闹忙碌却井然有序的办公厅,开口对张先生说:
“外面传言朝阳公司早晚会倒闭,今天一看,似乎全是承包商所传出来的恶意中伤,不是吗?”
张先生摇摇头,苦笑着并不表示意见。
“关于张俊的绑票案……我一直想不透一点,交易的现场我事后又去过一次,将报纸装在塑胶袋中,丢下海里,先是被海浪冲到岩石间碰撞,不到5分钟,塑胶袋就破了,报纸散落在海面上,慢慢才沉下去……”伍警官点燃一支烟,继续说道,“歹徒是怎么得到那些钱呢?”
“不但是黑夜,即使是平时涨潮都无法接近。”张警官又说道。
“说不定歹徒利用高明的方法进入。”张先生淡然地表态。“不可能,那晚我布置了天罗地网,一般人都要严格地检查才准进入饭店,就算歹徒瞒过我们的视线,可是那包钱掉下去后没几分钟就破裂了,又怎么能拿到钱?”伍警官说得有点动怒。
“但是他们确实把俊儿放回来了!”张先生表示。
“不错,那是因为……他们得到了钱。”伍警官喷了一口烟,眼光忽然锐利地盯着张先生。
“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先生,这果然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妙计!你将塑胶袋中5000万元换成了旧报纸,为了挽救朝阳公司的财物危机,你需要那笔钱,孝顺的张俊为了帮助你,当然愿意参与这件假绑票案,那名歹徒,就是张俊自己吧!”伍警官大声说道。
“你有什么证据说这种话?我可以告你!”张先生面色苍白。
伍警官将整个案情仔细又分析了一遍,得到了监守自盗的结论。这根本就是一件经过周密设计的绑票案,所以歹徒有自信不会留下任何证据,5000万元表面上做了赎金,其实挽救了朝阳公司的危机,每个月对银行的利息钱照付,所以没有人会起怀疑,如果朝阳公司一旦倒闭,将有许多人会面临失业,所以张先生只好出此下策。
利用华美大饭店特殊的地形,故布疑阵,果然一举成功!
“但是,你却疏忽了一个地方。”伍警官冷笑着表示。
张先生坐在沙发上仔细想,到底什么地方露出马脚了呢?伍警官凑近他说道:“歹徒的声音和张俊的声音完全相同。”
“原来如此!”张先生骤然醒悟,但随即叹了一口气就低头不语了。
真假香炉案
王齐是后汉人,他曾在山东郓州担任过刺史。
一天,负责官家典当业的孙齐亮夜间来访。
孙齐亮一进来就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王齐道:“孙先生起来说话。”
孙齐亮哭丧着脸,哭道:“卑职罪该万死铸成为大错,大人如不能为卑职想个办法,卑职只怕就是倾家荡产也再难收拾。”
王齐道:“什么事这么严重?你且说来听听,有道天无绝人之路,兴许有办法呢。”
孙齐亮这才重重磕了两个头,爬了起来。
他说道:“卑职一时疏忽大意,铸成大错,半个月前,卑职收下了6只古香古色的银香炉,来当的是个中年汉子,先开口要当1000两银子,卑职一时失眼,只当这是古董,好说歹说,只付给他800两,不料今天翻库,才看出来,不但不是什么古董,真银的也不是,只是6只铅胎包银的铅香炉罢了,这家伙诈骗得手,这800两白银是肯定不会来还的了!连他本人也一定早就远走高飞,绝对的不会露面了。现在叫我怎么来还这800两呢?”说着,竟嚎啕大哭起来。
王齐安慰了他几句,然后道:“这厮这番得手,下次一定还要到别处去骗人。如不抓拿归案,实仍大患。待本官慢慢查来。”
过了5天。这天中午,郓州城闹市人头攒动。众人都在议论纷纷。原来有布告贴出,说昨天夜里州府所设的典当仓库,被几个胆大包天的毛贼挖了一个大窟窿,屋里所藏典当之物被偷窃一空。自布告张贴之日起,10日内,凡在本当铺所当之物,可凭当券来本当铺按原估价收取现钱作为赔偿。过期不候。
原来典当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当的东西只能折半价付钱,也就是说这件东西如果估价10两银子,只能当5两银子。布告的意思是凭当券还可以再领取另外一半的钱。
有几个闲人见到布告后,一时好奇,赶到仓库里看热闹,果然看见仓库屋后挖了老大一个窟窿,一个孩子进出用不着弯腰。看来这次盗贼不是一个两个,搬东西也非有马有车不可。看得人人都直吐舌头。
然而,付款的期限只有10天,一些典当者纷纷拿了当券去兑钱。
再说那个制造伪香炉的家伙,名叫介师明,原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二流子。他自骗得800两银子后,生怕被典当行的人看出这古香炉是伪造的,再不敢外出,只是深居简出,躲在家里。如今听说典当仓库遭窃,不由心中窃喜。这样,一来,证据已失,再不怕案发。二来,典当的质券还在手里,还有800两银子可以去取,不拿白不拿。心里这么一想,就急急赶到当铺。只见高高的柜台前熙熙攘攘,许多人手举得高高的催着快点付钱。
介师明先站在一边冷眼相看,见日前被他的假香炉骗过的孙齐亮站在一旁亲自监督,不由地心里害怕。但见人们把当券递上去,伙计看清楚了就照券付银,毫无迟缓,不禁心里一宽,趁人多手杂的时候,取出这张当券递了上去。
孙齐亮已上了年纪,那天虽然也见过介师明,早记不清他的面貌。现在见到这张当券,不由心中大喜,连手都微微颤抖起来,忙强作镇静,道:“这可是笔大数目,不过既然贴了布告,自然照付无误,客官且稍待。”
他转到后间,向先等在那里的捕头一使眼色,道:“王大人神机妙算,这厮果然来了。快!”不待吩咐第二句,众捕快一下涌了出来。
介师明到底心里有鬼,一见苗头不对,正想跑,被众捕快一拥而上,捆了个五花大绑。
介师明大叫道:“我犯了什么罪?凭什么抓人?”
孙齐亮道:“刺史大人有令,捉拿诈骗犯!”
介师明以为反正银香炉已失窃,他们拿不出证据来,有恃无恐,大叫道:“就是天王老爷要捉人,也得拿出真凭实据来。你们拿得出证据来吗?”
孙齐亮道:“来人,将那假银香炉捧出来看!”
一个伙计应声从后间捧出一只假香炉来。这诈骗犯才长叹一声,低下了头。
原来,当时王齐心想,这个骗贼既然存心来诈骗,一定是个滑贼,寻常的小技是骗不了他的。若要诱他上当,唯一的办法是说丢了这假银香炉。这样,他一定有恃无恐,自己才会出头。于是,他就让孙齐亮派人将典当仓库里的典当物一夜之间偷偷挪了个地方,然后在后墙开一个大窟窿,贴出布告,公开付钱给手持当券的人。果然引得这家伙来上当。
亡魂的报复
这一天,西木一郎来到推理作家江川乱山家,请他去参加招魂酒会。
“我的异母姐姐是个很迷信的人。她请了法师,说是要为两个月前去世的父亲招魂。”
“什么招魂术,还不都是骗人的把戏!”
“说来话长,父亲生前拈花惹草不太本分,以致我有两个异母姐姐。她们正为分遗产闹纠纷,自然是要趁此机会问问父亲的魂灵留下了什么遗言。”
“真是无聊。可这种场合为什么要叫上我呢?”
“是想请先生当证人呀。如果招魂术成功,父亲的魂灵能说话,那岂不是很好的小说素材吗?”
经他一番热心劝说,乱山出于好奇决定出席。
地点是某公寓9楼的一个房间。门牌上写着中根久子。她就是西本的异母姐姐,一个喜欢稀奇古怪事情的老处女。
已经有两个人先到了。一个是电视节目主持人白坂美枝子,另一个是穿得花里胡哨不伦不类的男子。那个人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酒瓶子。据说白坂美枝子也是西木的异母姐姐。
“这位是法师河田先生,一直从事中世纪欧洲黑妖术的研究。”久子给乱山做了介绍,那个大胡子的人只是朝他点点头,然后说道:
“那么,既然诸位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在那边儿已经准备好了。”久子把4人带到隔壁的西式房里。
屋子中间放了一张一条腿的圆桌子,周围摆着5把椅子。桌子正中竖着一根粗大的蜡烛,每个位子前摆着一个玻璃酒杯。
法师点燃桌上的蜡烛,然后熄灭电灯,说道:“诸位,请在喜欢的位置上就坐。”
美枝子和久子在乱山的两侧坐了下来。
法师将红葡萄酒一一倒入5个杯子里。
“红葡萄酒表示人的血液。血液是生命之源,死者的魂灵嗅到这迷人的芳香,就会回到现在的世界。”倒完酒后,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首先,让我们为死者的魂灵干杯。不过只能喝掉半杯,再请将酒杯放回原处。那么为魂灵干杯!”
红葡萄酒在昏暗的烛光照耀之下,仿佛殷红的鲜血一样。
大家都显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喝了一两口,便放下了酒杯。这时,由于过于紧张,手有些发抖的缘故,乱山不小心把酒碰洒了一点儿,雪白的桌布上染上了一块红红的污垢。
“那么,诸位,请在桌下拉上两旁人的手。”
大家照他说的伸出两手拉成一圈。西木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乱山左手拉着美枝子,右手拉着久子。
“大家都握紧了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许松开手,要静静地闭上眼睛……”
说完,法师突然严肃而有节奏地唱了起来。
“啊!伟大的阴朝帝王撒旦呀,地狱的主宰恶魔呀,请赐予我力量吧,帮我招回在冥界徘徊的死者的魂灵。再见吧魂灵,快快显灵,请听我的咒语。去掉邪念,摆脱邪恶。从迷惑中解脱……”咒语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最后消失,突然从黑暗中传来另外的声音。
魂灵:“我来了啊,有什么事?”
法师:“喂,魂灵,是在坐的姐弟三人的亡父吗?”
魂灵:“是的。”
法师:“那么,我问您,您是怎么过世的?”
魂灵:“我是被毒死的。”
乱山先生两侧的美枝子和久子都紧张地屏住呼吸。
法师:“你知道谁是凶手吗?”
魂灵:“当然知道。”
法师:“是谁?”
突然,握着乱山左手的美枝子惊叫起来:
“行啦!求求你开开灯!”
“安静!如果大吵大闹死者的魂灵会被吓跑的。”法师制止说。
“那不是父亲的声音。”西木大声喊着。
只有久子倒很冷静:
“请继续吧,我们想知道谁是毒死父亲的凶手。”
“不,已经不行了,已经走远了。很遗憾,今晚就到此为止吧。那么,诸位,让我们喝下剩下的酒,为祈祷死者的冥福干杯吧。”众人松开拉着的手,拿起各自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回去了,这是个骗局。”美枝子起身向门口走去,突然她尖叫了一声便摔倒在地板上。乱山和西本马上跑上前去把她抱起来。久子打开墙上的电灯开关,室内一下子明亮起来。
此时,美枝子已经没了气息,而且表情很痛苦,有一股臭氧似的口臭味儿。
“赶快叫急救车……”
西木大叫着,乱山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已经晚了,她已经死了。”
“杀害父亲的凶手就是美枝子,因此遭到了亡父的报复。”久子坦然地说。
“不,是氰酸钾中毒死亡。一定是掺在葡萄酒里的。”乱山闻了闻美枝子的酒杯说道。
“你别乱说,这葡萄酒大家都是一样的,要死不该只死她一个。”
河田法师提出抗议。
“那么是在招魂的时候,有人趁大家都闭着眼睛的时候,悄悄往美枝子的酒杯里放了氰酸钾喽。”久子说着,她向西木投去了怀疑的目光。坐在美枝子旁边的是他和乱山。
“你别看我,我一直握着法师和美枝子的手,根本就没有投毒的机会。”西木铁青着脸为自己申辩着。
“我也一样呀。我紧握着河田和乱山先生的手,而且我的位置与美枝子离得远,是够不到的。”
“那就是事先就投了毒。准备杯子的是久子姐姐吧。”
“你胡说八道。我们都是自己选择位子就座的,并不是我指定的美枝子的坐位的呀。”就在这两位异母姐弟互相猜疑的时候,乱山忽然发现桌布上的那块红红的污迹不见了。
第一次干杯时,不小心碰洒了酒,明明桌布上染了红红的污迹,可现在污迹都不见了。相反,西木的坐位上却有一块同样的红色的污迹。
“西木君,你也把酒弄洒了吗?”乱山问道。
“真怪,我不记得洒过呀……黑着灯,也没太注意。”西木看着自己的位置颇为不解。
接着,乱山又问法师道:
“刚才那魂灵的声音果真是死者显灵了吗?你老实回答我,这可是个杀人案件呀。警察也要来调查的,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那声音是你搞的鬼把戏吧?”
“对不起,为了造出招魂术的气氛,是我用腹语扮作魂灵的声音。”河田这个行骗的法师见事不妙很快坦白了。
乱山久久地盯着圆桌子。忽然走上前去,用手抓住桌面,一用力,桌子转了起来。
乱山回过身来冷冷地盯着中根久子说道:“是你杀了美枝子!”
中根久子的脸因愤怒而变红了,她大喊道:“乱山,你在胡说。”
乱山冷笑道:“在第一次干杯时,我碰洒了酒。可刚才我们都看到了,酒污是在西木的位置上。是你在刚才的半杯酒中放了氰酸钾。然后用脚或膝盖转动桌子,将有毒的酒杯转到美枝子的位置上,毒死了她。”
中根久子听了乱山的话,绝望地瘫倒在地上。
观音卖药
曾秋立是唐朝人,他不信鬼神,性格豪爽,爱打抱不平。
这天,曾秋立外出游玩,路过一条小街,看见有一间屋子,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一大堆人,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挤进去一瞧,原来是一个小老头儿正在卖药。卖药本来也没啥稀奇,稀奇的是屋子正中央的桌子上放着尊两尺多高的铜观音像。左手捧一只净瓶,右手五指朝下摊开。慈眉善目,闭目静神,看上去十分的庄严。
凡是要看病求医的人,先得向菩萨叩头礼拜,然后小老头才取出几颗药丸来,面向观音菩萨默默有词,将这些药丸摊在手上,一一从菩萨的右手手掌上掠过。大多数的药丸毫无动静,其中的有一两颗药丸则能被菩萨的右手拿住再不落下。
于是,卖药人就说:“大慈大悲南世观音菩萨保佑,她说这两粒药吃了能治好病。你取出200文香火钱来叩谢菩萨。”
求药的人见菩萨显灵亲自挑药治病,如何不感恩戴德?诚惶诚恐地将钱双手奉上。
围看的人见观音竟会显灵,更是趋之若鹜,纷纷掏钱求医。因此,一天下来,这个卖药人竟有好几贯钱的收入。
曾秋立看了,半信半疑,心想如果菩萨有灵,就用不着借助于药;就算要借助于药,直接给不就得了嘛。再说,菩萨是普济众生的天神,怎么会来帮助这个貌不出众的卖药老头谋人钱财?他一时性起,一连跟了几个求药的人,从来没听说求药的人吃了这药就豁然病愈,有的相反病情更加重了。这些病人第二天去问这卖药人,这小老头不是说心不诚,就是说病重吃一次不够,叫他再掏钱买药。此外,曾秋立还发现这小老头嘴上说得好听,说要钱是去买香烛供奉观音的,可是实际上他关了门只上酒店,从不上香烛店。他觉得这家伙就是一个骗子,只是他耍的是什么花样,一时倒看不出来。他曾挨近身去仔仔细细看过几次都看不出观音手上装有什么机关。于是他翻来复去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法子来揭穿小老头的把戏,并将这些骗来的钱还给人们。
且说这个卖药的老头名叫郑阿温,年轻的时候是个又狡诈又贪婪的痞子。这天傍晚他卖完药正要关门,忽见一个手持小扇风度翩翩的公子走来,朝他深深一揖。
郑阿温还了一揖,道:“公子要请菩萨求药吗?”
那公子道:“晚辈曾秋立,刚才看见老先生悬壶济世,赐药救人。这等古道热肠,令小生万分仰慕。小生无以相敬,只想邀老先生去喝一杯。”
郑阿温黄牙一露裂嘴笑道:“喝酒吃肉嘛,不瞒公子说,正是小老平生所好。只是小老这几贯钱是要为菩萨买香上供的。公子若请客,小老是巴不得的;要小老付钱,小老却无能为力。”
曾秋立道:“老先生哪里的话?既然小生有心请老先生,哪能叫老先生破费?不瞒老先生说,小生在吃喝方面却也有点办法,老先生放心就是。”
郑阿温笑眯了眼,道:“这么说来是盛情难却了。”
曾秋立就领了他上当地有名的客再来酒楼去了。他们两人走上楼去,拣了临街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
店小二过来问道:“二位吃些什么?”
曾秋立向郑阿温一拱手道:“老先生请点菜!”
郑阿温老实不客气地将大鱼大肉好酒好菜点了一桌,少说也值一两银子。他边点边用眼睛偷偷瞟着曾秋立,却不见他面露难色。只是笑嘻嘻地坐着,一点也不动声色。
不久,酒菜上来,两个人就大吃大喝起来。等吃完了,也不见有人来结账。郑阿温正纳罕,忽然曾秋立附着他耳朵悄声说:“老先生吃得差不多了吧?咱们可以走了。只是请老先生无论见到什么都别开口!”
说着,站起身来,带了他大摇大摆朝楼梯口走去。
郑阿温曾留意过这店的规矩:一般人饭还未吃完,店小二就送过账单结账算钱,就算有个别想赖账的也逃不过站在楼梯口那个一身横肉的店小二。但是曾秋立与他两个,走前却没人来要账,待他们走到楼梯口时,曾秋立只是举起左手在店小二的眼前凌空画了一个圆圈,那个店小二只是朝他点头哈腰,并未向他要钱,临走了还说:
“两位爷慢走,下次再来!”
郑阿温好生奇怪,只是不便多问,就谢过他,暗自纳闷地回家去了。一连五天,曾秋立天天来邀郑阿温到城里各处大小酒家饭店喝酒。不论郑阿温带他到什么地方去吃,他一律不付账,只朝店小二的脸上凭空画一个圆圈,店小二就像中了邪似的,不但不向他们要钱,反而毕恭毕敬地送他们出来。
第六天,郑阿温终于再也忍不住,等喝完了酒出来到他家喝茶稍坐时,问道:“小兄弟,你一连几天请小老喝酒,小老是老实不客气,照单全收了。只是小老有这么一点不明白,为啥家家酒店都不讨你的酒钱?”
曾秋立哈哈一笑,一脸神秘,道:“这个嘛,老先生还是不问的好。反正老先生交了小生,别的好处是没有,这辈子白吃白喝却是不用愁了。老先生如果看得起小生,就丢了这个卖药的营生与小生吃香喝辣岂不快活?”
郑阿温道:“小兄弟,咱们真人面前不讲假话,你当初曾经说你也有点儿本领,小老看你不付账朝店小二那么凭空地画一个圈就走了,却不知道念的是什么咒语?咱们老少朋友一场,可否让小老学上一学?”
郑阿温原是个贪婪成性、见钱眼开、狗屁不如的混账小人,见了有白吃白喝可以不付钱的咒语如何肯放过?于是就死缠烂打,非要曾秋立说出来不可。
曾秋立被他磨不过,只好说:“说出来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法术。老先生若肯说出菩萨如何会赐药,小生就告诉老先生喝酒吃饭不用付钱的诀窍。”
郑阿温骨碌碌地转动他的那双小眼珠,考虑了半天,说:“小兄弟可不要说话不算话呀,若是我说了你不说呢?”
“若是小生有半句谎话,那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郑阿温见他发了毒誓,就嘻嘻一笑说:“说穿了也不值得一笑,小老制的观音的右手里灌进了磁铁。在制作药丸时,小老10颗中总有那么一颗、两颗搀上少许铁屑,所以嘛,一摆上去,自然而然,就会被吸住了。小兄弟,现在你可以将你的本事告诉小老了。”
曾秋立吁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说:“不瞒老先生说,小生的本事也是稀松平常,人人都会:我每次吃饭前总是先上店里走一趟,事先付足了银子,再给门口站的店小二一点小费。怎么样,不难吧?”
郑阿温情知上当,忙说:
“这……这……小兄弟这么用心良苦地探听小老的隐秘,这……这不是砸小老的饭碗。”
曾秋立道:“哪里的话?这样做正好是救了你。这样吧,有两条路任你选:一条明天你在屋子门口贴一张告示,说这看病都是假的,然后将骗来的钱都去买了米,施舍给穷人;另一条,咱们现在去官府。这尊菩萨嘛,先保存在小生这里。”说着动手夺了他的施药观音。
郑阿温吓得脸都白了。他不敢去抢,怕闹黄了马上招来外人围观,好半天才战战兢兢地说:
“小兄弟饶过小老一命,若被官府拿了,小老怕吃不起一顿板子,明天……明天小老一定将照小兄弟说的办。”
第二天,曾秋立再上郑阿温家去时,只见他正咬牙切齿地给穷老百姓施米。曾秋立只是笑嘻嘻地站在一旁看着,并不作声。回去后,他将这尊观音砸了,免得以后再被人拿了去害人。
真房主的辩词
18世纪美国西部有个人新盖了一座房子。一天,一个过路的陌生人经过这儿时,天已经黑下来了。过路人走得筋疲力尽,就请求房主人让他住一晚上。房主人看到他赶路很辛苦的样子,就答应了他的请求,并给他收拾好床铺,请他吃了饭,让他在家里住下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起来,过路人借口昨晚走得太累,身体很乏,要多住两天,房主人心善又答应了。
就这样断断续续住了40多天。过路人每天在房前屋后看来看去,暗暗地数清了房子有几根椽,地上铺了多少块砖,房顶上用了多少片瓦,甚至连梁是用什么木料做的,也观察得一清二楚。
过路人一直这么住着,不仅在房主人家里吃饭,而且吆来喝去让房主人干这干那。房主人有点烦了,便笑着问他什么时候上路,他反而一本正经地说:“这房子本来就是我修的,你让我到哪儿去?”
房主人觉得很生气,让你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怎么房子就成你的了?于是,房主人气愤地说:“我好心待你,你不好好回报也就算了,还想霸占我的房子,天理何在?”
过路人看到房主人很恼火,却还是不紧不慢地一口咬定说这房子是他的。
两人争执不休,只好去找法官评理。
法官问他们事情是怎么一个经过。房主人说:“这房子是我新修的。他借住了40多天,他就说房子是他的。”过路人却说:“简直是一派胡言!我敢对天起誓,这房子是我千勤万苦亲手修的。要是这房子是他的,您问问他房子有几根椽,地上铺了几块砖,房顶上用了几块瓦。还有,大梁是用什么木料做的。看他自己说得清吗?”
房主人被问得张口结舌,答不上来。
法官问过路人:“这么说你很清楚?”
过路人得意洋洋地说:“这房子是我盖的,我自然知道得很清楚。”于是他丝毫不差地背出了平常特意记下的那些数字。
法官听过路人讲得非常准确,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他想:平常人们盖房子,为的是能住上新房,决不会想到刻意去记这些复杂的数字。这些数字在平常看来似乎没有什么作用,所以真正的房主人也未必说得清楚。只有想到要用这些数字的人,才会记得这么准确和熟练。看来这里面有问题!
法官仔细地想了一想,对过路人说:“你能记得这样详细,说明你平时很留心。我想问一下,那座房子的地基是用什么颜色的石头砌的?是青色还是红色?”
过路人只能看见露在地面上的东西,埋在地下的东西他哪里知道?听见法官问他,心里有些慌乱,但他装出平静的神态回答说:“地基是用青石砌的。”
房主人一听,插口说道:“不对,是用红石砌的。”
法官又问过路人:“告诉我,房柱子底下有什么东西?”
过路人心里开始发虚,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声音有点变调,轻轻地说:“柱子底下什么也没有。”
房主人却脱口而说:“因为房子东南低洼潮湿,所以修建的时候,我在那边柱子底下垫了方方正正四块石头。”
法官立即派人前去查验,果然像房主人所说,地基是用红石砌的,房子东南面的柱子底下垫了四块方石。
法官把房子判给了真正的房主人,又命手下人抽了过路人30鞭子,并判他如数付给房主人一个月的饭钱和住宿钱,为真房主讨回了一个公道。
遗书上的字迹
今天是井村侦探的助手石原从夏威夷度蜜月回来后的第一天。可他一上班,却显得愁云不展。
“新郎官,怎么了,”井村侦探一看助手一副苦恼的样子便上前问道。
“我岳父去世了。”石原悲伤地说道。
“什么?”井村不禁一惊,脑海立马浮现出婚礼上那个和蔼可亲、谈笑风生的老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到夏威夷后不久,就接到电话说岳父出了交通事故,并立马往回返,可当我们回来以后,岳父已经去世了。本来老人入土为安便没什么事了,谁知岳父留下了一份遗书说是‘生前多蒙哥哥的照顾,无以为报,故将遗产的一半赠送与他。唯恐儿女反对故立此遗言’。于是,伯父,也就是岳夫的哥哥与我们争执不休。”
“那份遗书是你岳父的笔迹吗?”
“不知道,所以感到很难办。”
“为什么?”
“听说岳父因交通事故负了重伤后在医院的病床上卧床不起,这份遗书是仰面躺在床上用圆珠笔写的,所以上面的字迹就像蚯蚓一样七扭八歪的,无法用生前的笔迹相比较,也就无法判定遗书的真伪。”
“的确很难办啊。你岳父在写遗书时,都有什么人在场?”
“只有伯父一人,伯父说是岳父在他一人去探视时写的。”
“这么说没有证人。”
“是的,所以觉得非常可疑呀。”
井村侦探想了想,忽然问道:“那份遗书是用什么笔写的?”
“是最普通的圆珠笔,就是这种。”石原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黑色圆珠笔。
井村侦探右手拿着那支圆珠笔,左手拿着纸仰面朝上写了一阵子什么。然后把纸递给石原说:“遗书是伪造的,你看看这张纸就明白了。”
石原仔细地看了看那张纸,又仰面写了试试,顿时恍然大悟,他兴奋地说道:“我明白了,如果是仰面朝上用圆珠笔写字的话,在纸上没写几个字,圆珠笔就不出油了,所以说遗书肯定是伪造的。”
空屋
1894年,发生在伦敦的一件案子引起了全伦敦人的注意,令人敬佩的罗诺德·阿德尔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人谋杀,案子发生的时候正值春季,上流社会也为之震惊。大家对警方调查公布的详细案情都知道了,但事实上,有很多细节被删掉了。理由是起诉理由十分充足,没有公开全部证据的必要。直到现在,十年快过去了,我才有了一个机会补充破案过程中一些短缺的环节。这是个耐人寻味的案子,但是这个案子那令人意想不到的结局比故事的趣味性更重要。我一生中经历过许许多多的冒险事件,这个案子的结局最让我震惊和诧异。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一想起它来就感到毛骨悚然,并且重新体验那种高兴、惊奇而又怀疑的心情,那种心情像潮水一样涌向我,完全把我的神志淹没了。让我向那些读者大众说一句话,我知道他们关心我偶尔谈起的一个非凡人物的言行片段,我要说的是:不要怪我没让他们分享我所知道的一切,假如不是他曾亲自下令禁止我这样做,我会把这当作首要义务。就在上个月3号这项禁令被取消了。
我对刑事案发生浓厚兴趣是因为我和福尔摩斯的密切交往。这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的,就在他失踪以后,那些公开发表的疑案,我都仔仔细细读过,从无遗漏。为了个人兴趣,我不止一次用他的方法来解释这些疑案,尽管不是很成功,可是,所有的疑案都没有像罗诺德·阿德尔的惨死吸引我。当我根据审讯时提出的证据判决未查明的某人或某些人蓄意谋杀的罪时,我更清楚地意识到福尔摩斯的去世给社会带来的损失。我敢肯定,在这件怪事中,有几点一定会非常吸引他。作为欧洲首屈一指的刑事侦探,凭他训练有素的观察能力和敏捷的头脑,绝对能够弥补警方力量的不足,而且能够促使他们提前行动。我整天巡回出访,脑子里总想着这件案子,却总找不出一个自认为是理由充分的解释。我宁愿冒着讲一个陈旧故事的风险,重述一遍在审决结束时已公布过的案情。
罗诺德·阿德尔是贵族后裔,他是澳大利亚某殖民地总督梅鲁斯伯爵的第二个儿子。他的母亲从澳大利亚回国来做白内障手术,和儿子阿德尔还有女儿希尔达一块住在公园路427号。阿德尔经常在上流社会出入,就人们所知的,他并没有仇人,也没有什么恶习。他曾经同卡斯特尔斯的伊迪·伍德利小姐有过婚约,但就在几个月前,经双方同意,他们解除了婚约之后也并没有看出阿德尔有多少留恋之情,他把自己的时间都消费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这个圈子里充满了保守的气氛,他选择这样的生活,与他天性冷漠,习惯于无变化的生活有极大关系。但是,1894年3月30日夜里10点20分,这个悠闲懒散的青年受到死神突如其来的拜访。
罗诺德·阿德尔酷爱打纸牌,他一打起牌来,就停不住,但是一般下的赌注,从来不会很大,否则有损他的贵族身份。他有鲍尔温、卡文狄希和巴格特尔三个纸牌俱乐部的会员证。就在他被害的那天晚饭后,他还在卡文狄希俱乐部玩了一盘惠斯特。那天下午他也那么打过牌,那天同他一起打牌的莫瑞先生、约翰·哈代爵士和莫兰上校可以证明他们那天玩的是惠斯特,那天他们每人的牌好坏都差不多,阿德尔那天牌运稍差,大概输了有五镑,但不会更多,他继承了一笔十分可观的财产,所以这样的输赢对他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他差不多每天都在打牌,不是在这个俱乐部就是在那个俱乐部,他打得非常小心谨慎,而且经常是不赢他就不会离开牌桌的。证词中还有一条,就在几个礼拜以前,他和莫兰上校对家,一口气赢了可德菲·米尔纳和马尔莫洛勋爵大概有四百二十镑之多。在调查报告中有关他的近况也就这些。
被害那天晚上,他离开俱乐部回到家中之时是夜晚整10点钟,他母亲和妹妹都不在家,大概她们都上亲戚家串门去了。女仆供述说,看见他进入二楼的前厅——就是他常当作起居室的那间屋子,女仆说她事先已在屋里生好了火,因为有烟冒出来,她就把窗户打开了。直到11点20分的时候,梅鲁斯夫人和女儿回来之前,院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梅鲁斯夫人回来后,想进她儿子屋中道声晚安,她发现房门已经锁上了。母亲在外边无论怎么叫喊、敲门都不见有回答。情急之下,母亲叫人把门撞开了,只见这个可怜的青年躺在桌子旁边,脑袋已经被击碎,是一颗左轮手枪子弹。他死的模样非常可怕,但是在屋中看不见任何武器。桌上有两张十镑的钞票和总共十一镑十先令的金币和银币。这些钱被码成了十小堆,数目多少不等。另外还有张纸条,上面记着若干数目字和几个俱乐部朋友的名字,由这个可以推测出在遇害前,他正在计算打牌的输赢。
在现场的详细检查只是使得案情变得更加错综复杂。第一,没有任何理由说明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要从屋里把门插上。所以很可能是凶手把门插上了,然后从窗户逃跑了。由窗口到地面的距离大概至少有三十英尺;窗下的花坛里正开满了番红花,但从花丛和地面来看,似乎并没有被人踩过,在房子和街道之间的一道狭长的草地上也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所以,很明显的一点是年轻人自己把门插上了。如果是有人能用左轮手枪从外面对准窗口放一枪,造成如此的致命伤,此人必定是一个出色的射击手。另外就是,公园路是一条繁荣的大道,行人车马川流不息,距这些房子不到一百码的地方就有一个马车站。这儿已经出了人命,还有这样一颗像所有铅头子弹一样射出后就会开花的左轮子弹和它造成的立刻致死的创伤,但在当时居然没有人听到枪声。公园路奇案的所有这些情况,由于寻不出任何动机而变得那么复杂,因此,正如我在前面所提过的,没有人听说年轻的阿德尔有任何仇人,他屋里的金钱和贵重物品也没人动过。
我一整天都在反反复复思考这些事实,我竭尽全力想找出一个能够解释得通的理论来发现最省力的途径,我的亡友称之为所有调查的起点。就在傍晚,我漫步走过公园,大约就在6点钟左右时,我走到了公园路与牛津街连接的那一头。一帮闲人正聚在人行道上,他们都抬起头看着一扇窗户。他们看见我来,纷纷给我指出了我特地要来瞧的那所房子。一个戴着墨镜的瘦高个子正在讲他自己对案子的推测观点,其他人都围着他们,我很怀疑他是个便衣侦探,我尽量往跟前凑过去,想听听他的见解,但是我觉得他的议论听起来实在是荒谬,我感到很厌恶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就在这时候,我的身体撞在了后面一个有残疾的老人身上,一下把他抱着的几本书碰掉在了地上,记得就在我帮他拾起那些书的时候,我看见其中有一本书名是《树木崇拜的起源》。这使我判断这个老人一定是个穷藏书家,专门收集一些不见经传的书籍作为职业或者作为爱好。我很为这意料不到的事感到愧疚,但是很不巧的是我碰掉的这几本书显然在它们的主人眼里是十分珍贵的东西。他愤怒地吼了一声,然后一转身就走掉了,我看见他微驼的背影和灰白的连鬓胡子逐渐消失在人群当中。
我曾好多次观察公园路427号,但似乎这对弄清楚我所关心的问题没有任何帮助。这间屋子和大街之间只隔着一道半截是栅栏的矮墙,高不过五英尺,所以任何人想进花园都非常容易。但那扇窗户很高,几乎完全够不着,因为墙外面没有水管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可以帮助身体轻巧的人爬上去。我比以前感到更加迷惑不解,只好折回肯辛顿。我在书房中还没坐到五分钟,女仆走进来告诉我说有人要见我。令我感到异常吃惊的是,来者并非别人,就是那个行为怪异的旧书收藏家。他那张轮廓分明而干瘦的脸隐藏在灰白的须发中,他的右臂下挟着他心爱的书,至少不下十来本。他用一种奇怪而嘶哑的声音说道:“没想到是我吧,先生。”
我承认我的确没有想到是他。“我感到十分的过意不去,先生,就在刚才我一瘸一拐在您后边跟着走,碰巧看见您走进这所房子。我心里想刚才也许对这位绅士的态度有些粗暴,所以就跟进来看一看,我没有丝毫的恶意,我是来感谢你替我把书捡起来。”
“你真是太客气了,这么点小事您不必放在心上,”我说道,“我能问一下您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尊敬的先生,说句冒昧的话,我可算您的街坊,我的小书店就在教堂街拐角的地方。我想大概您也收藏书籍吧,先生,这里有《美国鸟类》、《克图拉斯》、《圣战》——十分的便宜,几乎每一本都很便宜。如果再买五本书就可以正好把那书架第二层的空格填满。现在看起来不太整齐,对不对,先生?”我听了他这番话,就回过头去看了看后面的书橱。就在我回过头的时候,我看见福尔摩斯就隔着书桌站在那儿对我微笑着。我站起身,很吃惊地盯着他看了足有好几秒,然后我好像要晕过去似的,这可是我平生头一回,也是最后一回,的确我感到有一片白雾在我眼前打转,白雾消失了,我才发现我的领口被解开了。嘴唇上还有白兰地的辛辣味道,福尔摩斯正把身子俯在我的椅子上,一只手拿着随身带的扁酒瓶。
“亲爱的华生,”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感到十分抱歉,我根本就没想到你会如此经受不住。”
我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福尔摩斯!”我大声地喊道:“难道真的是你吗?难道你真的还活着?你怎么能够从那可怕的深渊中爬出来呢?”“等一会儿,”他说道:“你现在真觉得有精神谈这事了吗?你看我这多此一举的戏剧性的出现给你带来了多么大的刺激。”
“我已经没事了,可是说句心里话,福尔摩斯,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偏偏是你站在我的书房中。”我又抓起他的一只袖子,伸手摸他那只精瘦有力的胳膊。“但是,不管怎么样,你只是个鬼,”我说道,“我亲爱的朋友,见到你我实在太高兴了,快坐下来,告诉我你是如何从那可怕的峡谷中逃生出来的。”
他就在我的对面坐下来,还跟以前一样若无其事地点燃一根烟。他把全身都裹在一件只有卖书商人才穿的破旧的长长外套里,桌子上摆着那堆白发的旧书,比起从前,福尔摩斯显得更加清瘦、更加机警,但那张鹰一样的脸上略显苍白,使我们可以看出来他的生活有些不太规律。
“华生,我现在感到非常的高兴,因为我能够重新伸直腰了,”福尔摩斯说道:“让一个高个子长时间保持弯腰驼背的状态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至于说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如何向你解释,华生,我亲爱的老朋友,咱们,如果你愿意和我合作的话——在我们面前还需要一个晚上的艰险工作。也许最好是等这项工作完成之后,我将把全部的真实情况向你说明。”
“亲爱的福尔摩斯,如果可能的话,我很想现在就知道情况。”
“今天晚上你是否愿意同我一块出去?”
“一切由你安排,你说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都行。”
“真幸运,还像过去那样默契。咱们出发前还有点时间吃点晚饭。好吧,先说说那个峡谷吧。我逃出那峡谷并没费多大劲,根本没遇到过什么困难,理由其实很简单:我根本就没有掉下去。”“你真的没有掉下去?这可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真的华生,我根本就没有掉下去。我写给你的便条可完完全全是真的。当我看到模样阴险的莫里亚蒂教授就站在那条通向安全地带的窄道上的时候,我根本不怀疑我的末日已经到了。就在他的灰色眼睛中,我感觉到一个很无情的意图。于是我就和他交谈了几句话,得到他很有礼貌的许可,写了封短信,也就是后来你收到的那封信。我把信、烟盒还有手杖都留在那里,就沿着那条窄道一直往前走,莫里亚蒂仍然紧紧跟随着我,我走到路的尽头,就发觉无路可走了。莫里亚蒂并没有掏出武器,却突然向我冲过来,紧紧把我抱住。他明白他的一切都完了,只是急着对我进行报复。就在瀑布边上,我们两个人扭打成一团。我懂一点日本柔道,过去有好几次我都用上了这一手。我从他的两臂中钻了出来,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可怕的吼叫,疯狂地用脚踢着,两只手向空中乱抓着。虽然他费了很大的气力,但是仍然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终于掉进了悬崖,我探头一看,看见他坠下去很长距离,最后撞在一块岩石上,又被弹起来,最后掉在水中。”
我很吃惊地听了福尔摩斯边吸烟边做出的这段解释。
“但是应该有脚印才对呀!”我大声喊道,“我亲眼看见那条路上有两个人一起往前走的脚印,往回时却一个都没有。”“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的。就在教授掉进深渊的一刹那间,我竟然想到命运为我安排了再巧不过的机会。我明白不仅莫里亚蒂一个人曾发誓要置我于死地。至少还有三个人,他们要向我报复的欲望只会由于他的死亡而显得更加强烈。他们都是些危险分子。他们三个人中,肯定会有一个来找我。另一方面,假如全世界的人都以为我死了,那么这几个人就会轻易随便地行动,这样很快就会露面,如此我就能很快消灭他们。到了那时,我就可以放心地向世人宣布,我仍然活在人世。大脑活动起来是如此迅速,我相信在莫里亚蒂还没有沉入莱辛巴赫瀑布下的深潭底下之前,我已经完全想出了好主意。
“我站起身来,探头仔细观察后面的悬崖。就在你那篇我在后来读得津津有味的生动描述中,你曾断言那是绝壁。应该说,你说的并不完全对。悬崖上仍然有露在外面的几个窄小的立足点,而且有一块很像岩架的地方。想要一直爬上那么高的峭壁显然是不可能的,再想顺着几条湿漉漉的窄道走出去而不留下任何脚印似乎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当然了,我也可以像过去那样,把鞋倒穿。但是,在同一方向出现三对脚印,无疑会使人想到这是骗人的手法。所以,总的看来,最好还是冒冒险爬上去。这可不是一件让我很高兴的事,华生,瀑布在我的脚下隆隆作响,我不是个富于幻想的人,但是有一点不假,我听见莫里亚蒂的声音从深渊中冲着我喊叫,有好几次当我的手没抓住身边的草丛或是脚从精湿的岩石中滑下来的时候,我想我完了。但是我拼命往上爬,终于爬上一块有几英尺宽的岩架,岩架上长着柔软的绿苔,就在那儿,我可以很舒服地躺下而不被人看到,亲爱的华生,在你和你的随从正在同情心的驱使下毫无效力地调查我的死亡现场的时候,我就躺在岩架上。”
“你离开那里回到旅馆,带着你那完全错误的结论,到了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认为我的遭遇到此该结束了。但是却发生了非常突然的事故,让我预感到可能还有叫我吃惊的事情将要来到。有一块巨大的岩石由上而下落下来,只听轰隆一声从我身边擦过去,砸在下面的一条小道上,又蹦起来掉进深渊。我当时还以为是偶然掉下的石头。过了一会儿,我抬头看见昏暗的天空中探出一个人头。这时又落下一块石头,砸在我躺着的地方,离我的头部不到一英尺。当然了,这意味着什么就十分清楚了。莫里亚蒂并非单人行动。就在他要对我下手的时候,还有一个帮手在守望,我一眼就看出了这帮手是个很危险的家伙。他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亲眼目睹了他的朋友淹死和我逃走时的情况。他一直在那等着,然后就绕道上了悬崖顶,试图实现他朋友不能得逞的打算。”
“我想这一切并没有花费我多少时间,华生。我还从崖下看到那张冷酷的脸不停地朝下张望,这是一个预兆,说明不一会,还会有另一块石头将要落下来。我朝着崖下的小路往下爬。我不认为自己在当时能够很轻松地爬下去,这比往上爬还要困难一百倍。可是我已没功夫想这个危险,因为就在我两只手抓着岩架边沿、身体保持悬空状态的时候,又有一块石头从我头顶“呼”的一声掉落下来。当我爬到一半的时候,老天保佑,我不偏不倚正好掉在那条窄道上,我被摔得是头破血流,我爬起身来迅速地奔逃,在山路里我趁着夜色大概行走了有十英里。一个礼拜以后,我到达佛罗伦萨,这样一来,保证世界上没有人知道我的下落。在当时,我要寻找一位最值得信赖的人,他是我的哥哥迈克罗夫特。我想再三地向你道歉,我亲爱的华生。但是我当时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是让大伙都以为我已经死了。你也不例外,假如你不相信我已经死了,你肯定也不会写出一篇那么让我信服的关于我的不幸结局的故事来。就在这三年中,我曾数次提笔要给你写信,但我总担心你对我的深切关心会不小心泄露我的秘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今天傍晚的时候,当你碰掉我的书的时候,我只好避开你,因为我的处境十分危险,如果当时你稍微露出一点惊奇或激动,就有可能引得别人注意我的身份而酿成可悲的、无法弥补的结果。至于我的哥哥迈克罗夫特,我必须得到他的帮助,让他给我搞到钱,这样的话,我必须把我的秘密告诉他。在伦敦,事态的发展并非像我想象的那样顺利,因为就在莫里亚蒂匪帮案的审理中,有两个最危险的成员漏掉了,使这两个与我不共戴天的仇人至今逍遥法外。我在西藏旅行了大概有两年的时间,所以我常常去拉萨找大喇嘛消磨时间。然后,我路经波斯,游览了麦加圣地,又到喀土穆对哈里发作了一次有趣而简短的访问,而且我把拜访的结果告诉了外交部。在回到法国以后,我花了大概有几个月的时间来研究煤焦油的衍生物,这项研究是我在法国南部蒙特利埃的一个实验室里进行的。最后,我很满意地结束了这项研究,后来我又听说我的仇人如今只剩下一个在伦敦,我便准备回来。这时候,我听说了公园路奇案,这个消息加速了我的行动,不仅仅因为这件案子的是非曲直吸引我,关键是我找到了难得的机会,当然是对找个人而言。我立即回到伦敦贝克街自己的家中,我的到来吓得哈德森太太歇斯底里大发作。迈克罗夫特把我的房间和我的纪录照原来的样子保存着。就这样,我亲爱的华生,就在今天下午两点钟,我发现自己就坐在我原来屋中的那把旧椅子上,满怀希望见到我的老朋友华生也坐在对面他一向常坐的那把椅子上。”
这个离奇的故事是我在四月里的那天晚上听到的。如果我没有亲眼见到那个我以为永远也见不到的瘦高的体形和热情的面孔的话,这个故事就纯粹是无稽之谈。我也不明白他是如何知道了我沮丧的消息的,他以动作代替言词表示了他的慰问。“工作可以医治悲伤,”他说,“就在今天晚上,我给咱俩安排了一件工作,如果我们能够成功地完成它,就不白在世上活一回。”我想让他讲得再详细些,但是无济于事。“在天亮前,够你听和看的,”他回答说道,“咱俩有三年的往事可供叙谈,但只能谈到9点半,就要进行这次空屋历险。”
就像他说的那样,到了9点半钟,我发现自己正挨着他坐在一辆双座的马车上,我的口袋中装着手枪,心中充满了历险的激动。福尔摩斯表现得十分冷静镇定,他一言不发,街灯的亮光忽明忽暗地照射在他严峻的脸庞上,他皱眉沉思,嘴唇紧闭。我也无法预知在伦敦这个充斥着罪犯的黑暗的丛林中究竟能搜寻到什么样的野兽,但是从福尔摩斯,这个狩猎能手的脸上,我看到的却是阴沉的神态,我绝对相信这根本就是一次十分冒险的行动。他那苦行僧似的脸上时不时露出讥讽的微笑,可以想象得到我们搜寻的对象凶多吉少。
我的猜想是我们要去贝克街,但当马车行至卡文狄希广场拐角的地方时,福尔摩斯叫马车停下来。我注意到他在下车时眼睛向左右探望了一下,接着就在走过的每条街的拐角上又极其细心地提防着后边有没有人跟踪。我知道,我们走的这条路线是独一无二的,福尔摩斯对伦敦的偏僻小道十分熟悉。他十分迅速地而且很有把握地穿过一连串我从来都不知道的小巷和马厩。到最后,我们出现在一条小路上,两边都是一些阴暗的老房子。我们顺着这条小路到了曼彻斯特,然后又到了布兰福特街,在这里他快速拐进一条窄道,又穿过一扇木栅栏门进到一个无人的院子。他用钥匙打开一所房子的后门,我们一块走进后,他便把门关上了,屋里边漆黑一团,非常明显这是一所空房间。地板没有铺地毯,在我们的脚下吱吱作响,我伸手摸到一面墙,上面糊的纸已经裂成一片片的纸条向下垂着。福尔摩斯用手指抓住我的手腕,我感觉他的手指冰凉,当他领我走过一条长长的过道,直到我隐约能看见门上面那扇昏暗的扇形窗才停下来。在那儿福尔摩斯突然向右转,我们俩便进入了一间正方形的大空房,四个角很暗,只有正当中有一块地方被远处的街灯照得有点亮。附近没有街灯,窗户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所以我们只能看清彼此的轮廓。我的同伴用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把嘴凑近我的耳朵。
“亲爱的华生,你清楚我们身处何处吗?”福尔摩斯压低嗓音悄悄地对我说。
我睁大眼睛尽量透过模糊的玻璃想看清外面的景物,“也许那边就是贝克街。”
“你说的一点没错,”福尔摩斯回答道,“这就是正对咱们寓所的卡姆登私邸。”
“咱俩来这里究竟要做什么?”
“亲爱的华生,只有从这儿才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的高楼。请你靠北窗户一点,千万小心别暴露自己。再看看咱们的老寓所——你的那么多神话故事难道不都是从那里开始的吗?三年过去了,我要看看我是否丧失了使你惊奇的能力。”
我依他所言,慢慢地向前移动,当我向十分熟悉的窗户望去时,我的视线落在了那扇窗户上,我很吃惊地叫起来。窗帘已经放下了。屋里的灯亮着,照亮的窗帘上很清楚地映出屋里正坐着一个人:那头的姿势,宽阔的肩膀,轮廓分明的面部,看了决不会弄错。那东西转过去的脸,如同我们祖父母辈喜欢装上框子的一幅剪影,十分像福尔摩斯本人,我十分惊奇,忙用手探过去,想弄清楚他是否还在我的身边,我感觉到他的身体由于发笑而不停颤动。
福尔摩斯大声说道:“看到了吗?”
“天啊!”我高声叫道,“这简直是太妙了!”
“亲爱的华生,我相信我产生变化莫测手法的智慧并没有因岁月的流逝而枯竭,也许因为常用而显得过时吧。”他说道。我从他的话中,听出了这位艺术家对自己的创作感到颇为满意和骄傲,“的确有几分像我,对吧?”
“我完全可以发誓说那就是你。”
“这一节应该感谢奥斯卡·莫尼埃先生,是他一连花了好几天的时间为我做模子、塑蜡像。其余的一切都是今天下午我在贝克街自己安排布置的。”
我紧张地说:“难道你认为有人在偷偷监视你的寓所?”
“你说的没错,的确有人在监视我的寓所。”福尔摩斯胸有成竹地说。
我赶紧问:“他是谁?”
“那是我的老敌人,他们的头目此时还在莱辛巴赫瀑布下面。你可别忘了这些家伙知道我仍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们才知道。他们始终不死心,认为我肯定会回寓所,就不停地对我进行监视。就在今早上他们看到我到达伦敦。”
“这些,你都是如何知道的?”“当时我无意间从窗口往外看,我看到一个家伙,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他一定是他们派来监视我的人,这是一个对我构不成危害的家伙,他姓巴克尔,以杀人抢劫为生,他是个很出色的犹太琴演奏家。我没把他放在眼里,但我担心的是,隐藏在他背后暗中操纵他的那个人。这人是莫里亚蒂的知心朋友,号称伦敦最狡猾、最危险的罪犯,也就是那个从悬崖上往下投石头的人。华生,今晚一直跟踪的就是他,但是他却根本不知道,其实是咱们在暗中跟踪他。”我的朋友的计划终于渐渐显露出来了:从这个很近便的隐蔽所,监视者正被人监视,追踪者反被人追踪。那边窗户上那个消瘦的影子其实只是个诱饵,而我们俩是猎人,我们俩沉默着一同站在黑暗之中,盯着在我们面前匆匆来去的人影。福尔摩斯一动不动地站着,我能够看出他正处于一种很紧张地戒备状态,正专心致志地盯着过往的行人。这是一个寒冷喧嚣的夜晚,风呼呼地刮过长长的大街,发出一阵一阵的呼啸声音,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们都紧裹着外衣和围巾。我有一两次似乎看见了曾刚刚见过的模样相同的人影,特别是注意到有两个人,他们似乎是在附近的一家门道里避风。我提醒福尔摩斯注意这两个人,但是他很不耐烦地叫了一声,然后又目不转睛地望着大街。他时而局促不安地挪动脚步,手指不停地敲着墙壁。可以看出,他开始担心他的计划不像他希望的那样有效,到了最后,将近午夜的时刻,街上的人渐渐少了,他有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我正要和他说点什么,抬眼望了望对过亮着的窗子,我大吃一惊,我抓住福尔摩斯的手臂,朝前面一指,“影子动了!”我失声叫道。窗帘上的影子已经改变原来的坐姿,而是背朝着我们。三年过去了,他的脾气依然是那样粗暴,依然对比他智力低的人表现出强烈的急躁情绪。他说道:“它当然已经动了,亲爱的华生,难道你一直认为我是个少有的笨蛋,只会支起个一眼就能认出的假人,希望靠它来欺骗几个号称欧洲最狡猾的人?咱们呆在屋中近两个钟头,哈德森太太已经把蜡像改变了几乎有八次,每一刻钟一次。她站在蜡像前边移动它,这样就避免被人看见她自己的影子,噢!”福尔摩斯倒吸了一口气。在暗淡的光线中,我见他把头伸向前方,他的全身由于注意力的集中而紧张起来。窗外大街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那两个可怜的家伙也许还蜷缩在门道里,但是,这时我已经看不清他们了。四周一片静悄悄,除了我们对面那正中显出人影的明亮的黄色窗帘之外,什么都看不见。在一片静寂的氛围中,我的耳边又响起那种细微的咝咝声。过了一会儿,他拽着我的胳膊退到黑暗的屋角,用他冰凉的手指捂着我的嘴,我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剧烈颤抖,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朋友如此激动,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大街依然荒凉、安静地躺在我们面前。
可是,我突然发觉他那超人的感官似乎已经觉察到了什么东西。一阵轻微的蹑手蹑脚声传入我的耳膜,这个声音并不是从贝克街的方向传来,而是从我们藏身的这所屋子后面传来。一扇门打开又关上了。过了一会儿,在走廊中响起了蠕动的脚步声。这本是想竭力压制的脚步声,却在空屋中造成刺耳的回响,福尔摩斯靠墙蹲下来,我也照样蹲下身来,手中紧握着我的左轮手枪。朦胧中,我看到一个不太清楚的人影,他在门外站了有片刻,然后弯下腰带有威胁性的、偷偷走进屋里。这个人影离我们还不到三码。我已经做好了等他扑过来的准备。才想起他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这儿。他从我们身边走过,悄悄靠近窗子,轻轻地把窗户推上去有半英尺。当他跪下来靠着窗口的时候,街上的灯光不再被积满灰尘的玻璃所遮挡。他的脸暴露无遗。他由于兴奋而忘乎所以,两眼闪亮,而且不停抽搐,他是个上了年纪的人,鼻子瘦小而突出,前额又秃又高,还留着一大把灰白胡子,他头戴一顶可以折叠的大礼帽,他把它推在后脑勺上。他的脸又瘦又黑,全是凶悍的皱纹,他手中拿着一根像是手杖的东西,当他把它搁在地板上的时候,发出了金属的铿锵声。然后他从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一大块东西,摆弄了一阵,最后只听咔哒一声,好像把一根弹簧或者枪栓什么的挂上了。他仍然跪在地板上,弯腰将全部力量压在什么杠杆上,紧接着发出一阵旋转和摩擦声,最后又是咔哒一声,就看他直起腰,我看清楚他手里正拿着一只枪,枪的形状非常特别,他拉开枪膛,把什么东西放了进去,然后啪的推上枪栓。他俯下身去,把枪筒架在窗台上,我看见他灰白的胡子坠在枪托上,闪亮的眼睛盯着瞄准器。当他把枪托贴紧右肩的时候,我就听见一声满意的叹息,并且看到那个令人惊异的目标——黄窗帘上的人影毫无遮拦地暴露在枪口前方。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扣动了板机,嗄地一声怪响,紧接着是一串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就在那一瞬间,福尔摩斯像老虎一样从射手的背上扑过去,把他摔倒在地,他翻起身,用尽力气掐着福尔摩斯的喉咙。我用手枪柄照他头上就是一下,他又倒在了地板上。就在我扑上去把他摁到时,我的朋友吹响了警笛,人行道上马上响起跑步声;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和一个便衣侦探从大门冲进屋内。
“是你吗,雷斯垂德?”“是我,福尔摩斯先生,我自己把任务接过来了,很高兴看见你回伦敦来,先生。”“我认为你需要有点非官方的帮助。在一年当中有三件谋杀案破不了可是不行的,雷斯垂德。你处理莫尔齐的案子不像你平时那样——就是说你处理得还不错。”
大伙都已经站起来了。我们的囚犯正在大口喘气。他两边分别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察。这会儿已经有些闲人开始在街口聚拢,福尔摩斯走到窗前把窗关上,又把帘子放下。雷斯垂德把两支蜡烛点燃,警察也打开了他们的提灯。我们能够清楚地看看这个囚犯了。
这是一张精力充沛、奸诈万分的面孔。他有着哲学家的前额和酒色之徒的下颌,似乎他天赋之才,是好是坏姑且不论。但是,只要看一下他那下垂、讥诮的眼睑,那冷酷的蓝眼睛,那凶猛、挑衅的鼻子和那咄咄逼人的浓眉,谁都可以认出这都是造物主最明显的危险信号。他根本不看别的人,他只盯着福尔摩斯的脸。眼中充满了仇恨和惊异。“你是个魔鬼!”他不住地咆哮,“你这个狡猾的魔鬼!”
“哦!上校!”福尔摩斯边说边整理弄乱了的领子,“就如同戏里常说的:‘不是冤家不碰头。’自从在莱辛巴赫瀑布的悬崖上承蒙关照后,我就没有再看见你。”
上校似乎有些精神恍惚,他的眼睛仍然盯着我的朋友。他嘴里不停地咕哝着:“你这个狡猾的魔鬼。”
福尔摩斯耸耸肩膀说道:“上校,我还没有很好地介绍你呢,先生们,他就是塞巴斯蒂恩·莫兰上校,以前曾在女王陛下的印度陆军中服役,他是我们东方帝国所造就的最优秀的射手,上校,我想我这样说是完全正确的。你在猎杀方面的成绩堪称举国无双吧?”
莫兰上校听到我的伙伴这样说,目露凶光地盯着我的伙伴。他那散发着野性的眼睛和倒竖的胡须使自己就像一只老虎。
“我感到很奇怪呀,莫兰上校,我这个如此简单的计策竟然使你这么老练的猎手受骗。”福尔摩斯说道:“这本是你非常熟悉的办法才对,你不是也曾在一棵树下拴上一只小山羊吗?然后自己举着来复枪躲在树上,等这只作为诱饵的小山羊把老虎引来,然后射杀它。如今这个空屋成了我的树,你就是我想要打的那只虎。你也许还有几支备用的枪,以此来防止好几只老虎的出现,或者是你自己万一没有瞄准好,而这是完全有可能的。”福尔摩斯说着,用手指指周围的人,“这些人就是我的备用枪。这是个确切的比拟。”
听到这儿,莫兰上校一声怒吼向前冲过来,但是被那两个强壮的警察拽了回去。他脸上表现出的愤怒表情,看了真让人害怕。“我不得不承认,”福尔摩斯继续说道:“我没有想到你也会利用这间空屋和这扇方便的前窗。我估计你在街上行动。那里有我的朋友雷斯垂德和他的随从在等着你。除了这一点以外,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中。”
莫兰上校把脸转向官方侦探。
“你可能有,也可能没有逮捕我的正当理由,”他说道,“但至少你没有理由让我受这个人的嘲弄。假如我现在处于法律的掌握中,那就一切都按照法律办吧!”雷斯垂德说道:“你说得倒是很合理,福尔摩斯先生,就在我们走之前,你还有什么别的要讲吗?”福尔摩斯早就把那只威力极大的汽枪从地板上拾起来,正在仔细看它的结构。“真是一件希罕的武器啊,”他说,“无声而且威力极大,我知道这个双目失明的德国技工冯·赫德尔,这支枪是他为莫里亚蒂教授特制的。我知道有这么一支枪已经好几年了,虽然以前,没有什么机会摆弄它。雷斯垂德,这支栓,还有这些子弹,就交给你们来保管吧。”雷斯垂德说道:“你就放心交我们保管吧,福尔摩斯先生,你还有什么话吗?”
“我想知道你准备以什么罪名来控告他?”福尔摩斯说。
“这不是明摆着是企图谋杀您吗?”
福尔摩斯赶快说:“雷斯垂德,这可不行,我根本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出面。这场成功的逮捕,功劳应归于你,雷斯垂德,我祝贺你!你以一惯的智勇双全抓住了他。”
“哦,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你应该说得更清楚一些,抓住了他!抓住了谁?”
“就是这个警察们一直在寻找的,神秘的莫兰上校,他于上月三十日把一颗开花子弹装在汽枪里,然后对准公园路427号二楼正面的窗口开了一枪,罗诺德·阿德尔就这样被打死了,就是这个罪名,雷斯垂德。现在,华生,如果你能忍受从破窗口吹进的冷风,不妨就到我书房中抽一只雪茄,坐半小时,这样可以让你消遣放松一下。”
我们的老屋子,在迈克罗夫特的监督和哈德森太太的照管下,并没有改变多少样子。我一进屋,就注意到屋中的整洁程度确实很少见,原来的标志都没被动过:这一角是做化学试验的地方,放着被酸液弄脏了桌面的松木桌,那边架子上摆着一排大本的剪贴簿和参考书,这都是很多伦敦人想烧掉的东西。我环顾四周,挂图、提琴盒、烟斗架、装烟丝的波斯拖鞋都历历在目,屋中已经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们进来时,对我们笑脸相迎的哈德森太太,另一个就是那个假人。
福尔摩斯问道:“哈德森太太,我嘱咐你做的,你都做了吗?”
“是的,先生,一切都已按您的意思完成了!”
“太好了,你完成得非常好,你看见子弹打到什么方向去了吗?”
“子弹穿过假人的头部,然后撞到墙上,这是我从地毯上捡到的,给您吧!”
福尔摩斯接过子弹,然后递给我,说:“这是一颗铅头左轮子弹,真是巧妙,有谁会发现这样的东西是从汽枪中打出来的呢?好吧,哈德森太太,我非常地感谢你的帮助。现在,华生,请你回到老位子上,我想和你认真地讨论一下。”
福尔摩斯从容地把那件旧礼服大衣脱掉。把那件搭在蜡像上的灰褐色的睡衣穿上。福尔摩斯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福尔摩斯微笑着用手摸着蜡像破碎的前额说道:“这个老猎手的确身手不凡,正打准蜡像头部正中部位,不偏不倚击穿大脑。在印度的时候,他号称最好的射手,我认为在伦敦也很少有他这样出色的射手。你以前听过他的名字吗?”
“没有。”
福尔摩斯幽默地说:“这才是真正的出名!詹姆士·莫里亚蒂的名字在过去你也不曾听说。他可是本世纪的一位大学者,劳驾你把架子上那本传记索引拿下来给我。”
福尔摩斯把身子靠在椅背上,轻轻晃动着腿,口中喷出乳白色的雪茄烟雾,一边懒懒地翻着记录。
“我在M部收集的这些材料很不错。你不论把莫里亚蒂摆在哪里都非常出众。这里有放毒犯莫根,有遗臭万年的梅里丢,还有那个在查林十字广场的候诊室把我左边犬齿打落的马修斯。最后这个就是今晚见到的莫兰上校。”
说完,他把本子递到我手中,只见上面写着:
塞巴斯蒂恩·莫兰上校,一八四○年在伦敦出生,曾在伊顿公学、牛津大学读书。他是原英国驻波斯公使奥古斯塔斯·莫兰爵士的儿子。在班加罗尔工兵一团服过役,曾经参加过乔瓦基战役、阿富汗战役,在查拉西阿布、舍普尔、喀布尔服过役。著作:《喜马拉雅山西部的大猎物》(1881),《从林中三月》(1884)。地址:管道街。俱乐部:英印俱乐部,坦克维尔俱乐部,巴格特尔纸牌俱乐部。
福尔摩斯用清晰的笔迹在这页的空白边上注着:伦敦第二号危险人物。
“这实在太让人惊奇了,”我递还本子给他,“这个人原本是个很体面的军人呢。”
“的确如此,”福尔摩斯微笑着回答道:“他在某种程度上干得非常出色,而且他很有胆量。在印度一直流传着莫兰如何爬进水沟去追赶一只受伤的吃人猛虎的事迹。华生,当一些树木长到一定高度时,会长成难看的古怪形状。这个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有个观点:个人在发展中再现了历代祖先的发展全过程,像这样突然地变好或者变坏,显示出他的家系的某种影响,他几乎成了他的家史的缩影。”
“你这个想法真是很怪诞。”
“也许你说得对,我的观点是有些怪诞,不管怎么说,莫兰上校开始堕落了。他在印度尽管没有任何当众出丑的事情,但是仍然没法呆下去。他退伍后回到伦敦,名声依然很坏。就在这个时候,他被莫里亚蒂教授看中了,他曾一度是莫里亚蒂的参谋长。莫里亚蒂很大方地给他钱花,但是只利用他做过一两件非常高级的案子。你也许还能记得一八八九年在洛德的那个斯图罗特太太被害的案子吧。记不起了吗?我敢肯定莫兰是其中的主谋,可惜的是找不出一点证据来,上校在做这件事时隐蔽得非常巧,当莫里亚蒂匪帮被破获的时候,我们都没办法控告他,你也许还记得,就在那天我到你寓所去看你。为了提防汽枪。我不是关上了百叶窗吗?也许你认为我当时有些想入非非。但我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因为我知道有这样一支很不平常的枪,而且知道使用它的人是全世界第一流的射手。咱俩在瑞士旅行的时候,他同莫里亚蒂一直跟踪咱俩,毫无疑问,就是他让我在莱辛巴赫悬崖上度过了那很不愉快的五分钟,当我在法国的时候,我就十分留意报纸上登的一些犯罪新闻,因为不把他抓捕归案,我始终不能安心,当我看到罗诺德·阿德尔被害的消息时,我觉得我的机会终于来了,就我了解的一些情况看,这不很明显是莫兰上校干的吗?他先和这个年轻人一起打牌,然后从俱乐部一直跟他到家,对着敞开的窗子打死了罗诺德·阿德尔。光凭这种子弹就完全可以送他上绞架。我立刻返回伦敦,却被那个放哨的发现了,他当然会向上校汇报我出现的情况。上校也不能不把我的突然出现同他所犯的案子联系到一起。他心里肯定万分惊恐。我猜他会立刻想法把我除掉。而且是用那支奇特的枪,我故意在窗口留下一个明显的靶子,而且预先通知伦敦警厅可能我需要他们的帮助。(就是躲在那门道里的两位),然后我们找到那个在我看来是万无一失的监视点,绝没想到他会挑上那个地方来袭击我,亲爱的华生,还有什么需要我解释的吗?”
我说:“还有一点我不明白,就是莫兰上校谋杀罗诺德·阿德尔的动机是什么。”
“哦,亲爱的华生,在这一点上,我们只能推测了,在这方面,逻辑性最强的头脑也会出错,各人可以根据现有的证据作出自己的假设,你我的假设都可能对。”
“那么,看来,你已经作出了假设。”
“说明案件的事实并不困难,从证词中可知道莫兰和年轻的阿德尔合伙赢了一大笔钱。不消说,莫兰作了弊——我早听说他打牌作弊。我相信就在阿德尔遇害的那天,阿德尔发现莫兰在做弊。很可能他私下里和莫兰谈过。还恐吓要揭发莫兰,除非他自动退出俱乐部并答应从此不再打牌。对于靠打牌骗钱为生的莫兰来说,把他开除出俱乐部等于毁掉自己,所以莫兰把阿德尔杀了,那时候阿德尔正在计算自己该退还多少钱,因为他不愿意从搭档的作弊中获利。他锁上门是为了防他母亲和妹妹突然进来打扰他。我这样解释还说得通吗?”
“我认为你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这将在审讯时得出证明,或者遭到反驳。同时,不管发生什么,莫兰上校不会再打搅咱们了。冯·赫德尔这支了不起的汽枪将为伦敦警察厅博物馆增色不少。福尔摩斯先生又可以献身于调查伦敦错综复杂的生活所引起的大量有趣的小问题了。”
妙解二夫争妻案
明朝的时候,福州有一户人家,父子俩都是水手。父亲名叫陈友德,儿子名叫陈春生。陈春生18岁那年,陈友德做主给他娶了一房媳妇名叫春香。小夫妻俩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整日形影不离。
不料,结婚刚三个月,船队就出发远洋,陈友德年老体衰,又突然发病,卧床不起,便由春生一人随船前往。临别的时候,小夫妻俩彻夜未眠,情深意重,相对竟无语凝咽。春生嘱咐春香要照顾好老父,春香拿出一个红肚兜送给春生作为相思物。
不料,船队离岸不久,就遇上了台风,逃命回来的人说春生翻船落水时死去了。春香哭得死去活来,本想一死了之,但想起春生曾嘱咐自己要照顾好公公,自己怎能扔下他老人家轻生而去呢?
米店老板马兰涛见春生已死,春香又年轻漂亮,便央求媒人要春香嫁给自己。春香起初死活不干,但家中无钱,公公治病又需要用钱,便一狠心,嫁给了马兰涛。
不久陈友德病死,马兰涛和春香葬了老人。一晃10多年过去了,春香生了两个男孩:老大叫海达,老二叫字平,都已到了满地跑的年龄。
这一天,兄弟俩正在街巷口玩耍,口里唱着春香教给的儿歌。这时,有个中年男子手提包袱从街口经过,听歌听得入了迷,便走过去问两个孩子姓名。其中一孩子回答说,哥哥姓陈,弟弟姓马。中年人奇怪地问:“你们兄弟俩为什么一个姓陈,一个姓马呢?”孩子们说,他们有个舅舅叫陈春生,10多年前翻船淹死了,所以老大过继给舅舅做儿子。中年人一听,不禁悲喜交加,泪如泉涌。
原来,这中年人正是10年前乘船远行生死未卜的陈春生。他落水后被高丽的一家轮船救下。船主收他当伙计,一呆便是10年。他念念不忘自己的结发妻春香,便舍了家当,回来寻找她。这次回福建,就是专门来找春香的。陈春生尾随两孩子来到了米店。
陈春生见一个女人正坐在里头做针线,便说要买大米。春香问他要多少斤,陈春生说,他要二百斤大米,但身上没带够钱,先把一件红肚兜押在这儿,过一会儿取钱来赎。说着把10多年前春香送给他的红肚兜递了过去。春香一看肚兜,立刻认出是自己送给陈春生的那件肚兜,慌忙抬起头来去看陈春生。四目相视,虽然隔了10年,但那一份情爱,10年相思哪能忘却?两人立刻都认出了对方,不禁心中酸楚,抱头痛哭。
陈春生得知当初春香嫁给马兰涛时两人曾有约定:陈春生若活着回来,春香就回到陈春生身边。春生等马兰涛回来后和他商量接春香回去的事。马兰涛一听,打死不同意,当初陈春生音讯全无,所以他才答应了春香的条件,根本没想到春生今天能够活着回来。
两人争论不休,不得已,便到衙门去告状,请县太爷明断。
知县王绍升堂审案。他先问马兰涛有何话说。马兰涛说:“当初得知春生死去的消息后,陈友德病情恶化,春香一人孤苦伶仃难以支撑。经陈友德做主,媒婆说合,我明媒正娶娶了春香。如今夫妻恩爱已经10多年,膝下又有两个孩子,春香应该跟我,请大人明断!”
知县一听,言之有理,他点点头,转身问陈春生有何话说。陈春生说:“我和春香结婚虽然时间不长,但相亲相爱,感情很深。马兰涛派人来说媒,春香本不愿改嫁,只是老父贫病交加,如不改嫁,只恐他老人家难以活命,迫不得已,才嫁给了马兰涛。但是,结婚之前,我妻春香曾与马兰涛有约在先,只要我活着回来,她就是我的妻子。马兰涛也答应了。如今我已活着回来,并且专门为了春香而来,春香应该归我。”
王绍听了两人的叙述,颇感为难,就看着春香问道:“你愿意跟谁呢?”春香低下头去,半晌没有回答。王绍怕春香难以启齿,便想让她以物示意顺手端起案上的一杯茶水,让衙役递给春香说:“你把这杯茶送给你丈夫喝吧!”春香迟疑了一下,掀起茶杯的盖子,把茶水分成两份,一半递给陈春生,另一半递给马兰涛。
王绍皱皱眉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春香说:“你丈夫喝了茶,脸上出了汗,把这块手帕送给他擦擦汗。”春香二话不说,拿过手帕,从中间一撕两半,一半递给陈春生,另一半递给马兰涛。
王绍看到这种情况,知道春香心中也很矛盾,便下令退堂。他回到后堂,愁眉苦脸地还在想刚才的案子。夫人一看,忙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便一五一十地把这桩二夫争妻的官司讲给了夫人。王夫人略一思索笑着献了一计,王知县禁不住拍案叫好。
第二天升堂的时候,王绍等陈春生和马兰涛都到齐了,才吩咐衙役们传春香。不一会儿,衙役惊慌失措地跑来报告,说春香已经自缢身亡。王绍吩咐把春香的尸体抬上来。
春香的尸体抬上来以后,春生和兰涛两人捶胸顿足大声哭喊起来。王绍一拍惊堂木,郑重其事地对两人说:“人死不能复生,哭也无用。现在尸体在此,你们谁认领回去?”两人都争着要领。王绍说:“尸体只能一人认领,总不能撕开分给两人,本县以为,春兰死得贞烈。领尸者要为春香建造一座大墓,树碑立坊,以示后人!”
马兰涛一算,心就虚了,泪也没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时陈春生一叩头悲痛地说道:“小人愿领尸,情愿倾家荡产也要为春香风光大葬。”
王绍问马兰涛道:“你还领不领这尸体?”马兰涛吞吞吐吐地说:“花那么多的钱,宁可让给陈春生。”王绍接着说:“既然如此,请立下字据。”
不一会儿,马兰涛写好字据,签字画押后递给知县王绍。王绍对陈春生说:“你可以把春香领回去了。”
话音未落,春香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马兰涛说:“原来你重财不重人,我算看透了你的心!”陈春生一见春香未死,喜出望外,二人给王绍磕头谢恩后,喜气洋洋地回家去了。
三个大学生
1895年,我和福尔摩斯因为一些需要解决的事,在我们著名的大学城住了几周。我要记述的事正是在这时发生的。事情不算大,但颇具教育意义。为了让那些令人难堪悲伤的流言自行消失,最好让读者分辨不出这事情发生在哪个学院,以及发生在谁的身上,因此我在叙述时竭力避免使用容易引起人们联想和猜测的词句,只把事件谨慎地追述一遍,以此来反映我的朋友具备的杰出品质。
那个时候,我们住在靠近图书馆旁一所带家具出租的寓所里,当时福尔摩斯正在紧张地研究英国早期宪章。他的钻研很有成果,或许会成为我日后讲述的主题。有天晚上,我们的熟人希尔顿索姆兹来访,他是圣路加学院的导师和讲师。索姆兹先生身材魁梧,言语不多,却极易激动和紧张。我清楚他向来不稳重,而此时他显得格外激动,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显然,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福尔摩斯先生,我相信您会耽搁一两个小时的宝贵时间听我讲讲,圣路加学院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要不是你正好在城里,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办。”
我的朋友回答说:“我现在非常忙,不想为别的事分心,您去找警察吧。”
“不,亲爱的先生,这样的事怎能找警察,因为一旦交给警方就无法撤回。此事涉及学院名声,不管怎样不能外传。您的能力非凡,说话又慎重,所以只有您能帮我,福尔摩斯先生,我请求您帮帮我吧。”
自从离开贝克街的舒适环境后,我朋友的脾气不太好。离开他的报纸剪贴簿、化学药剂以及脏乱的住处,他就感到不适应。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我们的客人迫不及待地把事情抖落出,他讲话时的心情特别激动。
“福尔摩斯先生,明天是福兹求奖学金考试第一天。我是主考官之一。我主考的科目是希腊语。试卷第一道题是翻译修底斯著作中的一大段希腊文,要求译成英文。这一段已经印在试卷上,当然,要是学生事先准备了这段希腊文,会占不少的便宜。所以,我很注意试卷的保密问题。”
“今天下午3点,印刷厂送来了试卷的校样。第一题是翻译修底斯著作中的一节。我认真地校阅了清样,因为原文需要绝对正确。直到4点30分,我还没有校对完。可是我答应一个朋友去他那儿喝茶,所以就把清样放在桌子上,离开了房间。来去共用了半个多小时。”
“福尔摩斯先生,您知道我们学院的门是双重的,里面的门覆盖着绿色的台面,外面的门是开着的。在桌子上边,有些斑点,似乎是锯末。我断定这些痕迹是那个将试题弄皱的人留下的。这个人没有留下脚印及其他任何线索。在我理不清千头万绪的时候,我想到了城里的你,便马上到这里来找你,希望你能帮助我。福尔摩斯先生,你必须帮我这个忙,我现在的处境你都清楚,要么将这个人找出来,要么将考试推迟,等到印出新的试题来。将试题改换是要作出许多说明的,可是这样做了之后,便会有可怕的风言风语传出来。这不仅有损本院的名誉,甚至还会使本院的名声受到影响。最好的处理办法是在背地里小心地处理掉这件事。”
“我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并且乐意帮你出出主意。”福尔摩斯站了起来,并将他的大衣穿上了,“这桩案子还是非常有趣的,你拿到试卷以后,有谁到你的屋子去过吗?”
“有一印度学生去过,他名叫道拉特·芮斯,与我居住在同一层楼上,来向我询问考试的形式。”
“他到你的房间仅为这点事吗?”
“是,但是我记得它是卷着的。”
“可以看出是试卷吗?”
“或许可以。”
“你的房间中有其他人吗?”
“没其他人。”
“有谁知道清样已送到你那里了吗?”
“知道的人只有一个——印刷工人。”
“班尼斯特不知道吗?”
“他不可能知道,也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
“班尼斯特现在在哪里?”
“他可能生病了,在椅子上坐着,如瘫了一般。我急着来找你。”
“你房间的门锁了吗?”
“锁了,因为试卷在里边。”
“索姆兹先生,由此可见:翻弄试题的人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触动了,或许在此之前他并不清楚桌上有试卷。”
“我想有可能如此。”
福尔摩斯轻轻地笑了笑,不过这个笑非常让人难以思议。
他说:“行,我们去看看。华生,你的职业范围不是这些,这是心理问题,而并非生理问题,但是,你若想去看看,也随便你了。索姆兹先生,我现在听候你差遣。”
我们当事人的卧室对面就是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学院的庭园。庭园中青苔遍地。卧室的窗户又大又低,还有花窗棂在上边。有一个年久失修的梯子在一扇哥特式的拱门后边。这位导师的屋子在第一层。此外还有三个大学生,他们每人住一层。我们到达现场的时候,太阳已快下山了。福尔摩斯没再朝前走。看了看卧室的窗户。后来,他走到这扇窗户旁边,踮着脚站着,将脖子伸得长长的窥探里边。
我们的当事人说:“他绝对是由大门进去的。这扇玻璃窗户是唯一的出口,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福尔摩斯将我们的当事人看了看,轻轻地笑了笑,但笑得有些古怪,而且说道:“假如这儿搞不清楚什么,我们最好还是到里面去。”
这位导师将房间的门打开,把我们带到他的房间中去了。我们站在门口的时候,福尔摩斯把地毯仔细地查看了一番。
他说:“我觉得不可能在这里留下什么痕迹。天气如此干燥,想找到什么痕迹非常困难。你佣人的身体差不多已经好了吧。你说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是哪一把呢?”
“窗户附近的那一把。”
“噢,是与这张小桌子靠近的。现在,你能进来了,我已将地毯查看完了。我们再将这张小桌子查看一下。显然这人来房间之后,先将试卷一页页的从房间里的这张小桌子上拿到窗户附近的那张小桌子上。因为假如有人从庭园中过来,从这里能立刻发现,有利于逃走。”
索姆兹说:“实际上他逃不了,因为我来的时候是从侧门过来的。”
“那非常好!不管怎样,这是他的假想。让我瞧瞧这三张清样。指纹没有留下!这一页是他最先拿过去抄写的。这花的时间有多少呢?最快也少不了十五分钟。后来将这张纸扔掉,又将另外一张纸拿起。就在此时,你进来了,由于他急于逃跑,所以当你走到房间的时候,他已来不及将试卷放回原位,楼梯上有匆忙的脚步声响起吗?”
“好像没有,我未听见。”
“他抄写时太匆忙,将铅笔头弄断了,只好重新削。华生,有意思的是:这支笔是非常特殊的铅笔。与普通的铅笔相比较,它要粗一些,铅芯是软的,笔杆是深蓝色的,白颜色的制造商的名字,仅剩下了一英寸半长。索姆兹先生,假如可以找到那样的一只笔,也就找到那个人了。我正想对你说,他削笔的刀子非常大,并且刀口非常钝,如此一来又多了一个线索。”
福尔摩斯所说的这些事情把索姆兹先生搞得昏头转向。他说:“其他的我还可以明白,可是铅笔的长短……”
福尔摩斯将铅笔的木屑取出一片,有nn的字母在上边。
“你瞧。”
“不,我仍然……”
“华生,以前我经常看低了你的能力,行,nn该如何解释呢?它是一个字结尾的两个字母。你清楚吗?JohannFaber是效率最好的铅笔商的名字。这难道不是非常明白吗?Johann字后边的一小段就是铅笔用后剩下的。”他将小桌子拖到灯光下,“但愿他抄写用的纸非常薄,这样笔迹就可以透过纸页印在光滑的桌面上边。噢,一点痕迹也没有,在小桌子上也没有发现任何东西。现在再查看一下中间的那张桌子。我猜这个小球便是你说的那个黑色面团了。样子有些像金字塔,中部没有东西。正像你所说的那样,还有锯末屑粘在上边。哦,太有意思了。还有刀痕在桌面上边,准确地说应是划痕。起头的位置是划的印痕,随后才是边部不齐的小洞。索姆兹先生,十分谢谢你让我处理这桩案子。那扇门通向什么地方?”
“我的起居室。”
“事情发生之后,你到过那里吗?”
“没有,我立即找你去了。”
“最好我将这儿也查看一番。这房子真漂亮,古色古香的!请你暂时等一下,我将地板查看完你们再进来。嗯,没看出任何东西,这块布幔有何作用?你把衣服挂在它的后边。假如谁无路可走藏在这个房间中,他一定会到这块布幔后躲起来,因为床不高,衣柜又太薄。我看会不会有人在这里。”
福尔摩斯将那块布幔拉开的时候,他谨慎且又果断的神情告诉我,他已经准备好了,以备不测。但是拉开之后,只看见三四套衣服挂在衣钩上边,没有其他任何东西。福尔摩斯正准备扭头离去,忽然又发现了地板上有什么东西。
他说:“哦,这是何物?”
那是一块不大的黑呼呼的东西,有些像金字塔,像腻子,与书房桌子上边的没什么区别。福尔摩斯将其搁在手心中,拿到灯光下细心地查看。
“索姆兹先生,这个神秘的人物到你的书房和起居室都去过。”
“他到起居室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这个道理非常简单,你悄无声息地出现,但他看见时你已到了门口。他如何是好呢?不管怎样他都有可能被你发现,不得已之下他不得不跑到你的起居室藏起来。”
“哎呀呀,上帝啊,福尔摩斯先生,你是说,我与班尼斯特在卧室中说话的时候,这个人也躲在这儿的?”
“我觉得是这样。”
“福尔摩斯先生,不过还有另外一种情况。不知我起居室里的窗户你留意过没有?”
“有花窗棂在玻璃上边,框子是金属的,总共三扇,其中一扇有折叶,人能钻进来。”
“就是如此,起居室的对面是庭园一角,所以从外边不可能看清起居室中的全部。这个人有可能是由窗子中进来的,穿过起居室,将印痕留下了,后来,看见门没有关,便从那里溜走。”
福尔摩斯有些心烦地摇了摇头。
他说:“我们还是从事实着手吧,你曾说过,这个梯子有三个学生用过,并且必须经过你的门前。”
“有三个大学生没错。”
“他们全要参加这回的考试吗?”
“没错。”
“三个人之中谁的可疑性大一些呢?”
索姆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说:“回答此问题十分为难,怀疑一个人是要有几分证据的。”
“你仅仅说一下可能性,然后我们再去找证据。”
“既然如此,我简洁地把这三个学生的性格对你说一下吧。这三名学生住在最底层的是一名优秀的学生,名叫吉尔克利斯特,他也是个非常出色的运动员,是学校足球队和板球队的成员,曾经在低栏和跳远比赛中获过奖。他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他的爸爸就是扎别兹·吉尔克利斯特勋爵,名声不好,由于赛马而破了产。这个学生非常穷,不过他非常勤奋,前途是非常好的。”
“中间一层住着的是一个名叫道拉特·芮斯的印度人。他的性格有些内向,不喜欢与人接近,他如许多印度学生一样学习非常棒,只是希腊文有些差。他非常稳重,处理事情非常有条理。”
“最顶层住着的是迈尔兹·麦克拉伦。这个学生头脑好,只要他专心学,他就能学得非常好,他称得上是这所大学中最有才华的学生之一了。只是他性情不好,生活无约束。第一学年险些因为打牌被学校开除。这一学期他又是稀里糊涂地混过来的,这回的奖学金考试,他肯定非常害怕。”
“这么说,他是你的怀疑对象?”
“这种结论我还不敢下。不过,这三个人之中他做这种事的可能性相对要大一些。”
“非常好,索姆兹先生,我们现在想与你的佣人班尼斯特谈谈。”
这个佣人身材矮矮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胡子刮得非常干净,花白的头发,年纪在五十之上。试题的事情打破了他安宁的生活,直到现在他还未真正安静下来,因为过于紧张,他那张圆圆的面孔仍在抽搐,十指都在发抖。
索姆兹先生说:“班尼斯特,这件不幸的事情我们正在调查过程中。”
“没错,先生。”
福尔摩斯说:“我听说你将钥匙放在门上忘了拿走。”
“没错,先生。”
“房间中放着试卷的时候,你这样的行为,不觉得非常奇怪吗?”
“先生,此事的发生真的非常不应该,但是,这样的事我在以前也做过。”
“你什么时候到房间里去的?”
“在索姆兹先生喝茶的时间,大概是4点30。”
“你在房间中呆了多长时间?”
“我见他没在里边,就立刻离开了。”
“你发现考卷在桌子上吗?”
“没有,先生,真的没有。”
“你为何将钥匙忘在门上?”
“我的手中拿着茶盘,当时我想着返回时再取走钥匙,没想到后来却忘了。”
“是否有一把弹簧锁在通向外面的屋门上?”
“没有,先生。”
“索姆兹先生回来以后,找到你,你非常担心,对吗?”
“没错,先生。我来这里这么多年了,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我几乎快昏倒了。”
“你昏倒了我清楚。一感觉到头发昏时,你在什么地方?”
“在那里,先生。不,就在这里,门口附近。”
“这就有些怪了,你是在屋角附近的椅子上坐着的,你为何近处的椅子不坐,偏走到远处去呢?”
“我也不清楚,先生,我坐在什么地方我并未留意。”
“福尔摩斯先生,我也觉得他坐在什么地方他不可能留意到的。当时,他的脸色特别难看,非常苍白。”
“索姆兹先生走后,你还在这里?”
“仅仅呆了一两分钟,后来我就把门锁了,回到了我的屋子里。”
“你觉得这事是谁干的呢?”
“哦,我不敢说不负责任的话。我觉得这所大学里不可能有人会干这样无耻的损人利己的事。先生,我觉得不可能。”
福尔摩斯说:“非常感谢,到此为止吧。哦,还有一件事,这件事你对你服侍的三位先生提起过吗?”
“没有,先生,我什么也未说过。”
“你与他们碰到过吗?”
“没碰到过。”
“非常好,索姆兹先生,你想与我一起在这个院子中走一走吗?”
外边已漆黑一片了,楼上各层的窗户中都闪烁着灯光。
福尔摩斯仰着头看了看,说:“你的三只小鸟都回巢了,哦,那个怎么了?他们之中有一个似乎非常烦躁不安。”
就是那个印度学生,他的侧影突然在窗帘上闪现,他在房间中快速地来回走着。
福尔摩斯说:“我想与他们每人见上一面,行吗?”
索姆兹说:“可以。经常有客人到这里来参观,因为这些屋子是学院中最古老的。走,我亲自带你去。”
我们敲吉尔克利斯特的屋门的时候,福尔摩斯说:“请别告诉姓名。”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又细又高,金黄头发的年轻小伙子,当我们告诉他,我们是来参观的时候,他的态度非常热情。房间中有一些稀少的中世纪室内构造,福尔摩斯对其中的一个构造非常感兴趣,非要在笔记本上画下来,画的时候他把铅笔头弄断了,他希望房间的主人能借他一支,后来却借了一把小刀削他的铅笔,在印度学生的屋子中,他做了同样的事情。这个印度学生的个子又矮又小,鼻子像弯钩似的,他不喜欢说话。他注视着我们的时候,眼睛是斜着的,当福尔摩斯将建筑结构图画完之后,他露出了非常愉快的表情。福尔摩斯究竟从这两个地方发现了什么,我也不清楚。第三个地方我们未能进去。我们敲门,里边不开,并且听见里边有吵骂的声音,掺杂着愤怒的吼叫声。“你是什么人与我无关。去你娘的!考试就在明天,别再烦我了!”
我们的向导气得满脸通红,一边下台阶一边说道:“太粗俗了!就算他不知道是我敲门,这样做也太不像话了,太不礼貌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可疑性非常大。”
福尔摩斯也感到非常奇怪。
他问:“你可以告诉我他准确的身高吗?”
“福尔摩斯先生,这个我确实不太清楚。那个印度人比他要矮一点点,不过他绝对没有吉尔克利斯特高。我猜大概就五英尺六英寸吧。”
福尔摩斯说:“这是相当重要的一点。好啦,索姆兹先生,祝你做个好梦。”
我们的当事人既惊讶又失望,大声说道:“哦,上帝呀,福尔摩斯先生,难道你就这样丢下不管了,你似乎并不清楚我的困境,考试就在明天!我一定得在今夜处理好一切,别人偷阅了试卷,这次的考试就不能顺利进行。此种情况绝对要重视。”
“现在事情只能到这一步,我明天早上再来与你谈此事。或许我可以告诉你该如何做。但是,这里的物品你都不要动,任何物品都不要动。”
“行了,我听你的,福尔摩斯先生。”
“你绝对可以放心。我们肯定能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我要带走这两个黑泥球和铅笔屑。再会。”
我们离开学院,在黑暗之中又仰头瞧了瞧那几扇窗户。那个印度人还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另外的那两扇窗户已熄灯了。
在大街上行走时,福尔摩斯问道:“华生,你怎么看这件事呢?这似乎是大厅里做的一个小游戏,从三张纸牌中间抽出一张,对不对?绝对是这三个人中间的一个做的。你选牌吧,你猜猜是哪一个?”
“最上层的那个粗鲁的家伙。他的品德不正。可是那个印度人也非常狡猾。他为何一直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呢?”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有些人在认真背东西的时候,经常会来回踱步。”
“他注视我们的那种模样,非常奇怪。”
“假如你正复习功课,第二天要备考,非常珍惜一分一秒,此时有些人突然来打搅你,你同样会用这样的眼光注视他们。我觉得这绝对不可以证明什么。关于那两支笔和刀子全没什么破绽。不过我确实不明白那个人。”
“哪一个?”
“那个名叫班尼斯特的佣人,他在此事中在搞什么鬼呢?”
“我觉得他是一个非常诚实的人。”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这最让人没法想象,为何一个诚实的人——哦,有一家文具店在这儿。我便由这家开始下手。”
城中仅有四家大型的文具店,福尔摩斯每到一个地方就拿出那几片木屑,并且说出高价买那样的铅笔。四家都许诺给他订做一支,由于这样的铅笔,一般没有存货。我的伙伴并没有因此而灰心,仅仅随意地将肩耸了耸,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亲爱的华生,我们什么也未查到。这个最可以解决问题的线索也是白费的。不过我坚信我们还是可以把起初的事情搞明白。天啊!快到9点钟了,女房东告诉过我,7点30给我们煮豌豆汤呢。华生,你不停地吸烟,而且还不准时的吃饭。我觉得房东会要你退房的,可惜我也要陪着你遭殃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把那位心急的导师、不细心的佣人和三名优秀的大学生之间的事情先解决掉吧。”
我们非常晚的时候才吃晚饭。虽然吃过饭以后,他深思了好长时间,不过这件事他再也没和我说起过。第二日早晨8点钟,我刚刚梳洗好,福尔摩斯就到我的房间中来。
他说:“华生,我们应该到圣路加学院去。你早餐不吃可以吗?”
“没问题。”
“假如我们对索姆兹没有一个好的交待,他可能会急死的。”
“你有何准确的结论吗?”
“有。”
“你已找到问题的关键了?”
“没错,亲爱的华生,这个谜我已解出来了。”
“可你找到了什么新的线索呢?”
“我早上6点钟就起床,肯定有些收获。我已劳累了整整两个钟头,差不多走了五英里的路,好不容易找到了解决问题的一些线索。你瞧这儿。”
他将手掌伸出,上边有三个小黑泥团,像金字塔那样的。
“怎么搞的,你昨天仅有两个?”
“今天早晨又找到了一个。能将第三个小泥球的来源确定,也就可以将前两个泥球的来源确定。快走,华生,我绝对可以让我们的朋友索姆兹先生放心。”
我们见到索姆兹是在他的房间里,他非常急躁不安。考试在几个小时之后就要开始了。但他此时却非常矛盾——是推迟考试,还是让这个小偷参加这个高额奖学金的考试,他一时不好决定。一眼瞧去,他几乎就快倒在地上了,但是一看到福尔摩斯,他马上将双手伸了出来,表示急切的欢迎。
“上帝啊,你总算来了!我一直担心你没想好对策,不来了。我如何是好呢?考试照样进行吗?”
“没错,无论如何照样进行。”
“但那个小偷呢?”
“不让他参加。”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我认为可以找到。假如你不愿让太多的人知道此事,我们一定得有些权利,自己成立一个私人的军事法庭。索姆兹,你坐在这个地方;华生,你就坐在这里。我坐在中间的扶手椅子上。我觉得如此之后,绝对可以使小偷产生恐惧的心态。请发令吧!”
班尼斯特走了进来,见到我们一个个神态威严,他害怕得后退了几步。
福尔摩斯说:“请把门关上,班尼斯特,请你现在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我。”
他的脸苍白得像纸一样。
“先生,该说的我全说了。”
“其他的就没什么可说的吗?”
“什么也没有。先生。”
“既然如此,我来帮你回忆一下。昨天你之所以要坐在那把椅子上。是否是为了将某个东西挡住?还有那个东西也恰好能证明谁在这个房间中?”
班尼斯特的脸白得像纸一样。
“不可能,先生,绝对不可能。”
福尔摩斯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我只是帮你提个醒。说实话我也不能保证真的如此。不过,这样的可能性非常大,索姆兹先生一离开之后,你就让起居室中的人溜走了。”
班尼斯特将他干裂的嘴唇舔了舔。
“先生,真的没有谁。”
“班尼斯特,这样可不行。事已至此,你不该说假话,我清楚你此刻说的都不是真话。”
他表情呆滞,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先生,没有谁。”
“班尼斯特,实话实说吧!”
“先生,确实是没有谁。”
“你不愿给我们提供线索。是不是请你呆在这儿而不准出去?呆到起居室的门口去。索姆兹先生,麻烦你自己到吉尔克利斯特房间中去一下,把他请到这里来。”
没多久,那位学生被这位导师带来了。这个学生身材健壮,长得高大结实,行动敏捷,步伐矫健,看上去非常活泼开朗。他注视我们每个人时的眼神非常不安,后来他盯着角落里的班尼斯特,显得非常恐慌。
福尔摩斯说:“请把门关上。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其他人,况且让其他的人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也不太好。我们之间应该坦诚以待。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想搞清楚,一个像你这样诚实的人,为何会去做昨天那样的事情呢?”
这位倒霉的小伙子后退了一步,然后盯着班尼斯特,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和责问。
佣人说:“没有,没有,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什么也没有说,我什么也没有说。”
福尔摩斯说:“但是你现在却说出来了。吉尔克利斯特先生,你应该清楚,班尼斯特坦白之后,你就没有任何退路,你唯一的退路就是坦白承认一切。”
刹那间,吉尔克利斯特全身颤抖着,举起两只手想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随后他跪倒在桌子旁边,双手将头紧紧地抱住,他激动得不断地抽泣起来。
福尔摩斯缓和地说:“别这样,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况且不会有人去责怪你是个品行不正的坏人。现在我来将发生的事告诉索姆兹先生。但如有错误的地方,请你指正,也许这样你会感到方便一些。我开始讲了,好啦,你听好,防止我将你做的事说错了。”
“索姆兹先生,你曾对我说,考卷放在你的房间中,任何人都不知道,包括班尼斯特先生也不知道。自那时开始,我心中就开始有了一个清晰想法。不过那个印刷工并不在考虑范围之类,因为他如果想看试卷,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就能看。还有那个印度人,我觉得他不会干这样的坏事。假如清样试卷卷成一卷,他或许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另一种情况,就算有谁敢擅自到房间里来,而且桌子上正好有试卷,这样的巧合是非常难碰到的。所以我也排除了这种可能性。试卷在什么地方,来到房间的人都清楚。他是如何知道的呢?”
“当我走到你的房间旁边时,我查看了那扇窗户。我真为你当时的想法感到好笑,你觉得我会相信,谁会在大白天里,而且对面的房间中还有许多人注视着的情形下,从窗户中爬进去?不可能的,这想法太滑稽了。我是在想过路的人有多高才可以看见桌子上的试卷。我身高六英尺,踮着脚才可以看到。这样没有六英尺高的人是看不见的。所以,我觉得你的三名学生之中,身材非常高的那人就很有可能是做这件事情的人。”
“我走进房间之后,从靠窗户的桌子上发现了线索。我曾对你说过这一点。在中间的桌子上我没发现什么线索。你后来说到吉尔克利斯特是一个跳远运动员,此时我马上清楚了所有的过程,不过我还需要一些旁证,在很短的时间内,我也找到了。”
“事情是这样的:这个小伙子下午在运动场练习跳远。他是带着他的跑鞋回来的。你清楚,跑鞋下边都有几颗尖钉。他从窗外走过的时候。因为他身材非常高,桌子上的清样被他看见了,他想那可能就是考卷。假如他从你的房门口经过时没有发现忘在门上的钥匙,就不会发生任何坏事。在偶尔的冲动下,他走进了房中,想搞清楚那到底是不是清样。这一举动并不会有什么风险,因为他绝对能装成是去问什么问题才进屋的。”
“可在他看清那确实是清样后,他不能克制他的欲望。他将鞋搁在桌子上,在靠近窗户的椅子上边,你将什么东西放在那儿?”
小伙子回答道:“手套。”
福尔摩斯瞧了瞧班尼斯特,目光中充满了得意。“他将手套搁在椅子上边,再将清样拿起一页页地抄写。他想这位导师绝对会从院子的大门回来。这样他就可以发现了。但是我们清楚,索姆兹先生回来时走的是侧门。导师的脚步声突然从门口传到他的耳中。逃走是不可能的。因此他拿起跑鞋马上溜进起居室,可是手套却被他遗忘了。桌上的划痕,你们也看到了,一端非常浅,可是朝着起居室的那一端却越来越深。这就可以证明跑鞋抓起的方向是对着起居室的。这个小偷就躲在起居室中。桌子上留有鞋钉上的泥土,起居室中也留下了一块。还有一点我要说一下,今天早上我到运动场去了一下,知道了跳坑内用的是黑色黏土,有黄色的细锯屑散在上边,这样做是为了避免运动员摔跤。我将黑土带过来了一小块做样子。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说的都是事实吗?”
这个小伙子早就站起来了。
他说:“没错,全是这样的。”索姆兹说:“你没有……”
“没错,先生。我做了如此见不得人的事,心里非常害怕,不知如何是好。索姆兹先生,我有一封信给你。这是我一个晚上没睡觉,早上写的。也就是说在我清楚已查出我的丑行以前写的。先生,请你看看我写的这封信:‘我已作出了不参加考试的决定。我打算马上到南非去,因为我接到了罗得西亚警察总部的命令。’”
索姆兹说:“知道你放弃用不正当的手段骗取奖学金,我确实非常高兴。可是是什么原因使你改变想法的呢?”
吉尔克利斯特指着班尼斯特说。
“我能回到正道上来全归功于他。”
福尔摩斯说:“班尼斯特,到这边来,我说得已经非常明白了,除了你没有谁可以放走这个小伙子。因为只有你一个人当时呆在房间中,并且你绝对是锁了门才离开的。关于他从窗户逃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请你把这个案子的最后一个未解之谜说清楚,另外告诉他们你如此做的原因。”
“假如你理解,那原因就一点也不难。但是,虽然你非常聪明,你也不会理解,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小伙子的父亲——老吉尔克利斯特勋爵,你们应该听说过吧。我以前是他的管家。我到这所学院来做佣人,是在他破产以后,不过我从来没有因为老主人的破产而将他遗忘,为了报答他家对我的恩情,我竭尽全力照顾好小主人。昨天你通知我来的时候,最先进入我眼帘的是椅子上那双棕黄色的手套,我清楚它的主人是谁,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也从这双手套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假如索姆兹先生发现了,一切都会暴露,我立刻在那把椅子上坐下,等到索姆兹先生找你去了之后,我才敢离开。我可怜的吉尔克利斯特这时出来了,他是我带大的,他向我说明了一切。我想帮助他,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我要像他已去世的父亲一般耐心地劝导他,不应做那样没有意义的事,这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先生,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福尔摩斯站了起来,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说:“你没有做错。索姆兹,你的小事情我看也水落石出了。但我们还没有吃饭呢。华生,我们走!关于你——吉尔克利斯特先生,到罗得西亚后,我相信你的前途会很光明的。虽然这次你走了歪路,但我们仍希望你会有锦绣前程。”
食人猴
50年代,菲律宾发生了一起绑架案。这一天,中科迪勒拉山山脚下的一个警察局挂电话来城里求救,说他所辖地区出了一件绑架案,一下绑架了3个人。他们虽然派人着手调查,然而人手与能力有限,请求援助,问绑架者有没有什么书信或者托人捎口信给被绑架的人家,回答说至今尚未收到。
菲律宾地处热带,属季风型热带雨林气候,天气炎热。常有暴雨,再加上山区交通不便,警察局几个警员支支吾吾,谁也不自告奋勇说去。倒是一个年轻的法医,觉得自己反正闲着没事,说愿意去走走。
局长皱皱眉头说:“你只是个法医,又不会破案,就你一个人去,被人知道了岂非笑话?阿迪,你就与他一块去吧。”
阿迪是个上了年纪早该退下来的刑警,因为脾气古怪,不甚合群,同事们都不愿意与他一起工作。
于是两个人就上路了。
出事的那户人家远在深山之中,路上花了他们四五天时间。
进得山去,只见峰峦绵亘,山色秀丽。
法医莫良看得赏心悦目,心旷神怡,阿迪则叽叽咕咕埋怨个没完。
好歹总算到了目的地,原来是一间建筑在半山腰的农舍,而方圆10里再没一户别的人家。
进屋一看,墙上挂着些弓箭兽皮,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可以说是一贫如洗。
阿迪屁股还没着凳就喃喃道:“我的天,这绑匪不长眼睛?与其绑架这种人家,不如城里去绑架个讨饭的。”
莫良也不去睬他,只询问主人家,请她将当时的情况说一遍。
这儿说的主人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双目失明的老婆子,一个是年仅30来岁的农妇。
据农妇说,他们一家5口,除了这位老娘外,还有35岁的丈夫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事情是发生在十天前的夜里。那天刚下了一场大雨,闷热的天气一下子凉快了许多。他家贪图风凉,开着大门睡觉。睡到半夜里,屋外一阵嘈杂,冲进十几个手舞足蹈的人来。他们并不说话的,只是哼哼着发出“吱吱喳喳”鸟叫一般的声音,似乎在互相打招呼。他们力气很大,手脚麻利,三五个对付一个,只一下就抓起了她家6岁的儿子、10岁的女儿和她的丈夫。任凭哭叫挣扎,绑架了他们,飞一般上山去了。她正好在里间,连忙关上门,死死抵住,总算没被抓走。
阿迪说道:“很明显,这些人是故意装出来的。你认识他们吗?”
这个可怜的农妇说:“天太黑,我没看出来。”
莫良问她,他们家有没有仇人,回答说没有,问会不会是被错当作别的人家了,也不可能,这里方圆10里并没有别的人家。
那么,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莫良决定上山去找一找,阿迪虽然不赞成,可也跟着走了。
山上羊肠小路荆棘丛生,十分难走。
阿迪唠唠叨叨地说:“我真不明白,你想干嘛?找脚印吗,已隔了这么多日子,再加上天不时地在下雨,还会给你留着什么?你想遇上他们吗,这简直是海底捞针……”
莫良突然一指不远处,喊了声:“那有东西。”便加快步子爬上山去,在一丛荆棘中捡起一个圆圆的东西来。啊,这是一个成人头的骷髅!
回到住所,莫良取出放大镜来,细细研究起这个骷髅。凭着他学法医所得的专业知识,不久,他就得出结论来:首先这是一个成人男性骨骷髅,并且还很新鲜,几天前,它还装在一个人的脖子上。其次,它是被人从脖子上生生拧下来,而不是用什么利刃割下来的,骨头上有动物牙齿的痕迹,显见是被什么动物啃食干净的,而不是自然腐烂掉的。
莫良想,如果是人干的,那么这显见是一伙极其残忍的家伙。但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将一个人的头颅生拧下来?或者这并不是什么绑架案,而是被一群动物当作食物掳走了?但无论无何,以后还要接着搜寻下去。于是,两人开始了满山遍野的寻找。找到第五天时,才发现山顶上有不少藤做的吊床,他们决定埋伏在那里。约莫两个小时后,有一群猴子蹦蹦跳跳地回来了。它们有成人般高矮,遍身长毛,尾部长着一根不长的尾巴。
“砰!”这时阿迪开了枪。
这一枪打伤了一只手里捧着一件圆东西在玩的小猴子。小猴子慌忙丢下玩物,与别的猴子们一起飞一般逃走了。
莫良捡起丢下的东西,啊,竟是一个男孩的头颅!
那个农妇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她6岁的儿子。她马上哭得昏了过去。
后来据动物学家说,吃人的凶手是一种极为少见的食人猴。
没有指纹的罪犯
在美国,有一位小有名气的私家侦探叫麦吉。
麦吉行居不定,经常驾驶着一条只有16米长的小游艇随风漂荡。可人们需要找他的时候,又都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因为他基本上都是把他的游艇停靠在佛罗里达的港口里。
美国的犯罪率很高,被敲诈、被偷盗的事情时有发生。有些富豪人家中出了事,为了不张扬出去被记者包围,有时他们根本就不向警方报案,而是通过一些熟人找到麦吉,委托麦吉帮他们找回失去的财物,私了完事。当然麦吉是要收取一定的费用的。有时也会出现财物找不回来的情况,遇到这种情况,麦吉则一分钱也不收取,全都白干。麦吉办事有自己的风格。
每当他失败的时候,他总是要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站在游艇的甲板上望着远处的大海沉思,让带咸味的海风吹在他那刚毅的脸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从失败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当人们问起他的职业时,麦吉总是面带苦笑说:“干我们这行的,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买卖。实际上,我只不过是个身体不错的码头无赖。况且我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我不必为那些讨厌的所得税而烦恼,更不用为盖什么样的房子或者如何在草坪上打高尔夫球而操心,因为那种生活不太适合我这种人。”
正像麦吉所说的那样,他是一个连执照也没有的业余侦探,只能凭借自己的本领和才干,活跃在法律圈外。难怪暗访过他的人将他描述成为一匹名远离文明世界的孤独的狼。
虽然麦吉连侦探执照都没有,但他的才干是有口皆碑的,就连警察局有时遇到一些棘手的案子也要私下里找麦吉帮忙。
这一天麦吉收到一张光盘。麦吉知道这张光盘是来自警察局,这是他与警局局长的约定,不直接见面而是通过光盘传递委托。就像特工一样,麦吉在收到光盘时常这么说。这次又是什么样的委托呢?原来,警察局曾在本市发现了一名与正在通缉的诈骗犯长得十分相象的女人,近来似乎与某个黑社会集团接上了头,需要获得她的指纹来加以证实。但是侦探跟踪她已经有3个多月了,却始终没能取到她的指纹。就连一些指纹鉴定专家们也产生了怀疑,难道真的存在没有指纹的人吗?但是在通缉犯的指纹档案中,又确实存有这名女诈骗犯的指纹。
麦吉看完光盘,随手把它丢到了海里。
“这不可能,世上绝对不存在没有指纹的人,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把它弄个水落石出的。不过,我需要声明一点,我可以帮助你们获取指纹,但此人是不是你们通缉的罪犯,只能靠你们的指纹鉴定专家来判断了。”麦吉站在他那小游艇的甲板上,用手机对警察局长说道。
“对您的合作,我们表示感谢,麦吉先生,我们将给您提供一切方便。”警察局长说道。
麦吉笑了笑说:“那就让我们开始吧,再见。”
麦吉很快就捕捉到了目标,这对于他来讲,简直太容易了。并且这次机会不错,那个女人进了一家酒吧。麦吉也跟了进去。他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正好可以看到坐在柜台边的那个女人。麦吉选的角落里光线很暗,相反那个女人正好坐在靠近柜台的地方,光线很亮。所以麦吉可以很清楚地观察到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而麦吉那边是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啊,她可真是美人呀!”麦吉被她那美丽的容貌所吸引。
她的确长得很美,用涂得腥红指甲的纤纤细手握着酒杯,正在悠然自得地喝着鸡尾酒,举手抬足间显示出一副高雅气质。
麦吉从始至终一直注视着她的那双手,心里想,这难道就是那双没有指纹的手吗?可它与平常人的手没有什么两样呀!
那个女人喝完了那杯酒,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麦吉赶忙走到女人刚才坐过的桌子边,趁别人都没有注意,用手帕将那个女人刚才用过的玻璃杯包好,揣进怀里,然后冲出门去想继续跟踪那女人。
可能是因为麦吉刚才用手帕包酒杯时耽误了一些时间,那个女人出了酒吧后就招手叫了一辆出租汽车,走得无影无踪了。
麦吉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沮丧,他觉得今天已经有所收获了,这一趟总算没有白跑,他急忙赶往警察局。
麦吉到了警察局,将他所得到的“战利品”放在了指纹鉴定专家的面前。专家立即拿去鉴定,但是结果仍然使所有的人都很失望,玻璃杯上是留下了指纹,而却没有那个女人的。
“那个女人喝酒时,是不是戴着手套?”指纹鉴定专家问麦吉。
“绝对没有,我当时看得非常清楚。”
“那她是不是发现了你在注意她,便悄悄地将指纹抹掉了呢?”
“不可能,我当时坐的那个地方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麦吉从警局里出来,径直向一家商店里走去,他想去买几瓶啤酒,在底楼大厅里,几个漂亮的小姐正在推销一种无色指甲油。麦吉忽然想起那漂亮女人的手。顿时恍然大悟,他匆匆向警局的走去。
几天后,化名为汤姆的麦吉一身服务生打扮出现在一家旅馆,这是那个女人住的旅馆。而麦吉到这里干服务生并不是改了行,而是警局的特意安排。
“服务生,”这时一个美丽的女人穿着睡衣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是那个嫌疑犯,柔声对他说道:“我正在洗澡,但好像喷头坏了,你能给我看一下吗?”
麦吉随着那女人进了房间,三弄两弄把喷头修好了。
“啊,谢谢。”那女人递给她一张十美元的小费,麦克接过钞票,用服务生应有的口气说道:“没什么,小姐,有事再找我,晚安。”
从那女人的房间出来,麦吉小心得将那十美元的钞票塞进一个小袋中,然后交给另一个扮成服务生的警察。
经鉴定,那张钞票上果然有那个女人的指纹与资料上的指纹毫发不差,警方立刻逮捕了那个女人。
事后警察局长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扮服务生才能搞到指纹。麦吉回答道,那女人很狡猾,只要在公共场合出现,她就会用无色透明的指甲油涂在手指上。这样一来,无论她用手触摸什么东西都不会留下指纹。但是,只要一经水指甲油会被洗掉的,我在她房间的喷头上作了手脚,她在洗澡的时候,喷头就会坏掉,那么她一定会叫人修理,我为她修好了,按礼貌她会付小费的,而这时她的手已经沾了水,指甲油被洗掉了,钞票上自然会沾上她的指纹,我就这样得到了她的指纹。
棋局里的暗示
一个万里无云春光明媚的日子,私人侦探阿良在公寓的侦探事务所里一个人悠闲地看着棋谱。下午2点左右,十文字悦子突然来访。她是某推理杂志的编辑,虽然个子不高,但气质很好,颇有魅力。阿良因经常应邀为这家杂志撰写随笔,所以与她很熟。
“我本来是到舟木先生那儿去约稿的,正赶上他有客人,告诉我过半小时后再去,所以我就跑到您这儿来消磨时间了,多有打扰,您不见怪吧?”悦子客气地说道。
“哪里,哪里,要是你来随时都欢迎呵,你看我正闲得无聊……”阿良热情地将她让进屋里。
舟木先生是住在这所公寓9层的一位推理作家。此人30岁出头,一直未婚,同阿良是棋友。
“你说的来客,是不是一位女的?”阿良开玩笑地说。“不,好像是一个男的。因为我见门口摆着男人的鞋。那位先生,莫不是同性恋吧?”她也开着玩笑说。
阿良取来咖啡壶,煮咖啡给她。
她见桌子上放着棋盘,便说:“阿良,不同我杀一盘吗?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棋艺。”
“你也会下棋?”
“哈哈,下下你就知道喽!”悦子边说边动手摆棋子。
最后还是阿良赢了,但悦子的棋确实下得不错。
“对不起,我去去就来。”阿良起身去厕所了。
解完手,放水冲时,突然听到电话铃声。悦子就去接电话了。
“是的,这里是阿良侦探社。噢,是舟木先生……是我,嗯,我刚和阿良下完棋……好的,明白了,那好,到时候再……”只听到她接电话时的答话声。
当阿良洗过手走出厕所时,十文字悦子已经放下电话,在收拾棋子。
“刚才的电话是舟木先生打来的吗?”
“是的。他让我再等20分钟。”
“那么说,他知道你在我这里。”
“我事先告诉他我有可能在你这里等他的……”
“怪不得……那么,我再给你倒杯咖啡吧。”阿良又将咖啡壶端去热了一下,给她倒了一杯。
“阿良,我去舟木先生那儿时,您陪我一块儿去好吗?”她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隔着杯子看着阿良的脸。
“怎么,这是为什么?”
“舟木先生也喜欢下棋吧。我每次去约稿或是去取稿的时候,总是让我跟他下。而且也不知他是开玩笑还是出于真心,总说要追我,弄得我很为难。所以,要是有您在身旁就好办了。”
“让我当你的保镖呵。”
“拜托您了。”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态度坦诚。
阿良虽然不大情愿,但又不好拒绝。
20分钟后,两个人乘电梯上到9楼。按响了905号房间的门铃,却无回音。
“真怪,难道没人?”悦子拧了一下门把手。
“哎,门没锁呀。”她推开门说。
“先生在家吗?我是十文字,打扰您了。”说着她便走进屋。
这是一套三居室的房子。阿良也随着她进了屋。当走进有几个榻榻米大的房间时,不禁大吃一惊。舟木荣治好像是在和客人下棋似的,坐在有靠背的坐椅上,头伏在象棋盘上已经死了。旁边丢着一个可乐空瓶。好像是被人用这个瓶子击中了头部,头发里渗出了血。
棋盘周围的棋子乱七八糟丢得到处都是,对面的位置上只有一个坐垫,而没见可乐瓶。
“舟木先生是在下棋时,被对手杀害的。他只专心下棋了,没注意到对手的举动。”悦子倒不害怕。
“你是说坐在这边坐垫上的人就是凶手。这个凶器可乐瓶是舟木先生拿给客人的喽。”
“不管怎么说,他被杀还不到20分钟,刚才舟木先生还给我打过电话,正好是20分钟之前,听他的口气当时似乎有客人。”
“噢,是我去厕所时来的电话吧?这么说,那个时候,凶手还在这个房间里。哎,他右手里好像攥着什么。”
阿良发现被害人右手紧紧握着,掰开手指一看是个象棋子——“飞车”。
“这是什么意思呢?”悦子不解其意。
“也许是暗示凶手的名字。”
“那么说舟木先生是在断气之前,从很多棋子中选了这个‘飞车’作为凶手的线索。”
“的的确确像个推理作家临终的样子。”
“那么,‘飞车’有什么含义吗?”她歪着头思忖着。
“你知道舟木的什么情况吗?譬如,恨他的人啦,或者……”
“是呀,单身的先生格外怕寂寞,所以就连他的私生活都毫不隐讳地告诉了我。我知道的就有两个人:一个是先生的叔父。他告诉我,为了土地所有权问题叔父正同他闹纠纷。”
“另外一个人呢?”
“另一个是他大学时代的上届同学,电影导演井上龙夫。他在制作艺术片时,向舟木先生借了很多钱,但那部片子失败了,似乎正为此而犯愁。肯定是借的那笔钱无法偿还了。”
“那么,就查查这两个人看吧,这之前,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报警吧。”阿良用隔壁书房的电话通知了报警台。
回答完现场勘查刑警的询问后,阿良马上开始了私下调查。
电影导演井上龙夫的工作间离家很近,步行只需几分钟,是在公寓的6楼。他似乎还不知道舟木被杀的事。当他从阿良嘴里得知这一消息后,顿时板起面孔。
“反正我觉得他是不会好死的!”他冷淡地说道。
“这是为什么?”
“你没听说他一个劲儿地追逐,诱惑来取稿的女编辑吗?那家伙打从学生时代起就爱打女人的主意。所以,你们从那方面查一下怎么样,怀疑我纯粹是找错了门儿。”
“你不是拍艺术片破产了,而借他的很多钱还没有还吗?”阿良又进一步逼问道。
“那不是借钱,是出资!公司就算倒闭也没必要偿还。此事在他出资前也是讲清楚了的。”井上面带怒容地回答说。
“那么,今天下午3点钟左右,你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你是问我不在现场的证明吗?今天从3点到5点,我就在这个工作间,看我导演的电视剧。”
“谁能证明呢?”
“不巧,这里是连老婆和孩子也不能进的工作场所,没有证人。”井上回答着,并从厨房的冰箱里取来罐装啤酒。
“喝吗?冰镇的。”
“不想喝啤酒,倒是想喝可乐。”阿良故意暗示了凶器可乐瓶,观察对方的反应。
“可乐……那种小孩子喝的饮料,我这儿是没有的。”井上表情冷淡地说。
“那就算了吧。您会下象棋吗?”
“小时候倒会,可学会了麻将后,就再不下象棋了。”
“被害人死时手里攥着棋子‘飞车’,我想他大概是想说明凶手的线索。”
“这同我有什么关系?”
“棋子‘飞车’背后写有‘龙王’或‘龙’,你的名字不是龙夫吗?”
“因此,你就说我是凶手喽。哼!真是愚蠢透顶。就是靠这种幼稚可笑的推理,还当什么私人侦探。”井上龙夫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嘲笑着说。
阿良走访的下一个是舟木的叔父飞田银造。说是叔父,其实年龄只差10岁左右。是个鳏夫,在一家高级公寓当看门人。阿良在舟木荣治的房间里曾见过他一面。
他听到侄子的死讯后也是紧绷着脸。转而,又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喜悦。
“这下,那块地就完全归我喽。”
“你是出于这个目的而杀了他吧?”
“哪里话,这是他的报应。尽管他对我这个叔叔大逆不道,扬言要到法院告我,但看在他是我侄子的份儿上……”
“究竟有多少土地?”
“面积不过100坪,可那地方每坪值30000万日元。”
“那就是3亿日元,可见你杀人动机是充分的。”
“怀疑我?还是少在我身上费心思吧。反正是那个家伙自己的事,无非是因女人的事被杀的吧,还是用点儿功夫在这方面去调查调查吧。”飞田刻薄地要下逐客令了。
“那么,今天下午3点钟左右你在哪里?”
“3点钟,我正在这个管理室睡觉呢,好像感冒了。吃了感冒药有些发困,就那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从这里到作案现场开车单程只需30分钟吧?”
“也许吧。不巧,我不会开车。”他讪笑着。
“那么,你会下象棋吗?”
“这个吗,我还是业余初段的高手哩,不像荣治那样是个臭棋篓子。小时候,那家伙的象棋还是我教他下的哩。”
“实际上,他死时手里还攥着一个‘飞车’棋子呢。”
“什么?‘飞车’……”
“是的,说不定这也许是要暗示你的名字飞田……”
“喂,喂,你不要威胁我!要是‘飞车’和‘银将’两个都攥着的话,那么我的名字连名带姓都全了。不要只见一个‘飞车’就认为我是凶手。你不是说荣治被打中头部死的吗?要是那种死法,怎么可能还来得及留下临终遗言呢。”飞田银造好像是个地道的推理小说爱好者,连临终遗言这样的专业术语都知道。说起来他桌子上还真摆着几本推理小说,那都是些翻译过来的小说。
“即使头部遭到猛击,也不一定会立即死亡,也有被打之后一段时间神志还清醒的。”
“那也许是偶然抓了‘飞车’,在考虑走下一步时被杀的哩。”
“是的,有这个可能性。”
“今晚又要熬夜了,不得不去帮着安排葬礼……”飞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钟已经停了。
“哎,是电池没电了吧!打电话问问正确的报时吧。”他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314三位号码。
“见鬼,号码拨错了。”飞田咂了一下嘴便把听筒放下了。
“报时是117吧。”
阿良告诉了他,这时电话铃响了。飞田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抓起了电话。
“真怪,马上又断了,是打电话恶作剧的。”
嘟囔了几句后他又重新拨了117,知道了正确的时间。
阿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遂说声:“对不起,打扰您了。”便俏悄地退了出来。此时此刻他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晚上阿良请十文字悦子来到他的公寓。
“悦子,下盘棋好吗?”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下棋吗?”悦子笑盈盈地问道。
“呵,顺便和你聊一聊嘛。”
阿良摆上了棋子。
下了一阵后,悦子忽然笑道:“阿良,你犯什么糊涂?飞车只能纵横走。”
“是划十字吗?”
“没错!”
“唔,是十字。”阿良盯着悦子的脸说道。
“啊。”十文字悦子忽然变得惊慌失措。
“唉,我真想不到你会干这种事。”阿良不无惋惜地说道。
“你怎么会想是我?”悦子的声音有些变调。
“首先,舟木为来客准备了一个坐垫,这说明来客辈分要比主人低,而井上龙夫是舟木的大学时代的前辈,飞田银造又是叔父。舟木是不会让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坐坐垫的,所以他二人是清白的。”阿良尽量平静地说道。
“你在来我这之前,已经杀了舟木。趁我上厕所的时候,你拨打了314,而且放下电话后会马上被打回来,你想借此来隐瞒舟木被杀的时间。”阿良的语调有些发颤。
“而最关键的是舟木手中的飞车,只能十字移动,这是暗示你——十文字悦子是杀人凶手。我说得对吗?”说到这,阿良觉得一阵心痛,他在为一个好朋友惋惜。
十文字悦子脸色苍白,她静静地对阿良说:“阿良,你能陪我去自首吗?”
阿良有点艰难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