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日子
最后的日子
1963年10月14日,艾森豪威尔怀着一种奇特的心情庆祝了他的73岁寿辰。自艾森豪威尔离开白宫以来,他先后六次进出沃尔特·里德医院。但是,因为都是些小毛病,只住上几天就出院了。对一位像他那样曾患过严重心脏病、得过中风、动过回肠炎大手术的老人来说,总的健康状况还是不错的。他经常打高尔夫球,到农场各处走走,在花园里悠闲地散步,活动一下筋骨。在艾森豪威尔到葛底斯堡定居下来不久,他的精神状态一下子就发生很大的变化。
他的行动变得迟缓了,说话声音不如以前响亮了,他有时甚至在工作时也会停下来,滔滔不绝地作一些在以前看来是无聊的谈话。儿子约翰开始为他的健康担忧。
艾森豪威尔在1955年9月的心脏病发作并康复后,医生们告诉他说,他们预言,他能积极地干上10年。1965年11月,艾森豪威尔和玛咪在葛底斯堡待了一星期,有一天晚上他对玛咪说:“十年,已经到了。”
玛咪马上就明白丈夫指的是什么。第二天,艾森豪威尔在玛咪的小房间里再次突发心脏病,很快,他被送进附近的陆军医院,两个星期后,转入沃尔特·里德医院进行治疗。
这一次,艾森豪威尔的健康虽然恢复得比较慢,但对一位75岁高龄而又发过两次严重心脏病的老人来说,情况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没过多久,医生就准许他打高尔夫球,但叮嘱说“只可在小型高尔夫球场上玩。”
然而,他的心脏仍不可避免地衰弱下去。他自己也很清楚,他是一个一生都正视现实的人。
“生命正在走向结束”,他对玛咪喃喃地说。他开始对此作准备。他处理掉了安古斯牛群,还在其他方面作了安排。他已决定要把自己安葬在阿比伦,他在那里修建了一座小教堂,叫作静思堂。这是一座小小的、简朴而庄严的教堂,用当地的砂岩建成,与大草原上这个宁静的小镇气氛很相宜。
那一年的冬天,他有一天在球场上暂时失去了记忆,神志模糊,把朋友们都吓坏了。当几位陆军医生风尘仆仆赶到时,艾森豪威尔已完全康复,并按原定计划办事。
他的思想在转向他的青年时代。他经常地回忆起阿比伦的童年生活,西点军校的学员时代,或者当低级军官时的经历。相反,对于他作为远征军司令或美国总统的回忆,却很少提及。
1968年4月,艾森豪威尔的心脏病第三次大发作。他再次住进里德医院。在里德医院,艾森豪威尔得到了陆军和现代医学所能提供的最好的医疗。
玛咪搬进医院,住在他病室隔壁的小房间里。房间竟放了一张高大的病床,显得拥挤而又不舒服,但是,玛咪坚持要住在这里。
对一位喜欢在周围放满小摆设、挂满家人照片的妇女来说,这个小房间竟显得特别空荡。玛咪消遣的方法是把面巾缝起来,中间塞上些海绵,做成枕头送给朋友。到7月时,艾森豪威尔的体力已恢复到能够积极关心竞选总统的事了。艾森豪威尔仍然表态支持尼克松,由于他孙儿戴维与尼克松的女儿朱莉娅的联姻,他更加支持他以前的合作伙伴了。
7月17日,艾森豪威尔发表一份声明,他说他支持提名尼克松,“因为我赞赏他的个人品质:有才智、敏锐、决断、热忱,尤其是正直和诚实。”
全国代表大会于8月5日在迈阿密召开。那天晚上,电视摄像的镜头搬进艾森豪威尔的病房,艾森豪威尔穿上整齐的服装,向代表们发表了演说。
代表们停止了他们通常的狂热活动,怀着敬意,静静地听着这位垂暮老人对他们的勉励。
次日上午,艾森豪威尔心脏病再次发作。这次发作与以往不同。它并没有引起心肌的额外损伤,但是导致心律不齐,造成心跳周期性失控和产生心脏纤维性颤动。心脏不搏动,仅仅是颤动,泵不出血液。
每当心脏开始纤维性颤动时,医生可通过电刺激使其恢复有节奏的搏动。人人都担心:这是不是生命的终了?约翰和巴巴拉搬进里德医院的客房住下,并开始筹划举办丧事的细节。但是过了一个星期,艾森豪威尔的心脏纤维性颤动停止了,不久他就脱离了危险,又能接待来访者了。在艾森豪威尔78岁生日那天,新任陆军参谋长前来探视艾森豪威尔。
艾森豪威尔祝贺他的擢升,并勉励他要照管好陆军。当天下午,陆军军乐队在艾森豪威尔的房间外面,为他演奏了一首动人的小夜曲。
艾森豪威尔坐着轮椅,来到宽大的玻璃窗边,以微笑和挥动一面小小的国旗表示答谢。他已十分瘦弱,皱纹爬满了他的脸颊和手臂。很明显,他的身体已极度虚弱。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潸然泪下。
当死亡日益临近时,他愈发地惦念着家里人。1968年的感恩节,玛咪作了安排,要家里每个成员和他一起共进火鸡宴。
1969年2月,艾森豪威尔的心跳出现可怕的现象。医生通知他要动腹部大手术。医生们担心他的心脏可能承受不了这样的手术折磨,但结果经受住了。艾森豪威尔说:“一次接一次受到病痛的侵袭,使人有一种可怕的感觉。”
3月24日,星期一,艾森豪威尔心脏病严重发作。他心脏在迅速衰竭下去。医生开始为他的鼻孔插管输送氧气。
1969年3月28日清晨,艾森豪威尔把约翰、戴维、玛咪、医生们及一名护士聚集在他的卧室里。
艾森豪威尔注视着他们。光线刺激他的眼睛,他说:“把百叶窗拉上!”百叶窗拉上了,房内几乎一片黑暗。
“把我扶起来。”艾森豪威尔对约翰说。约翰和医生用枕头垫在身后,两人各扶着一只手臂,把他撑起来。
玛咪握住他的手。戴维和约翰木然地站在床的两角。蓝色的心电图在静静地跳跃着。
艾森豪威尔注视着约翰。他轻声说道:“我要走了,上帝召我去了。”不一刻,艾森豪威尔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时年7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