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拈来皆是药
下面的例子,是又一种简洁。由于判断准确和对于药物疗效的正确把握,碰到疑难杂症,华佗也很少犹豫不决,他的处置方法,总是直奔主题而去;换句话说,在直线和曲线之间,华佗常常是选取直线,用最简明最有效的办法治病救人。
中国医药学中的用药,是非常广泛的。举凡身边的诸物,田野的百草,都可以为其所用。就地取材,物尽其用,是一个重要原则。当医生当到一定的境界,就可以信手拈来,万物皆备于我,万物都可活人。人们说,在好木匠手里,没有无用之才。在好的中医眼中,也可以说是没有无用之物了。通常的中药里,就有什么小孩子的尿,厕所里蛆,连能致人死命的砒霜,控制用量,也可以入药。反过来,因为可以用来治病的药材种类甚多,可供选择的范围很广,精通医药学的医生就可以选取最为有效的方法和药品,一语中的地击中病症的根本,做到药到病除,减少了不必要的繁琐和弯路。
有一个女子,得病很多年了。她的病症是既怕热又怕寒,夏天燥热,冬天则觉得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很多有名的医生她都请教过了,大家的诊断都差不多,却又都难以下药。
原来,中医把病人分为寒热两种类型。对属于寒症的医生用的是补益之法,让他们加强身体的素质,提高自身的能力,驱除寒气,扶阳祛寒。对热症,医生使用的则是发散之法,虚热也好,实热也好,都以平衡寒热、排除内热为要。对于这个妇女的寒热两症俱全,就很难处置。一头是火,一头是冰,首鼠两端,进退两难,顾了这一头,会伤了那一头;不是火烤化了冰,就是冰镇灭了火。无论如何,都只会加重而不是减轻病人的病痛。这是最使医生头痛发愁的病症之一。
因此,许多医生都对此束手无策。
华佗却毫不犯愁。
他在给病人做了确诊以后,就要求病人说:“你的病,说好治也好治,说难治也难治。说难治,这么多医生都望而却步。说好治,你要信任我,完全照我说的去做。我这药方,是从一个在山洞里修行的贤人那里得到的,写在《中藏经》里,保你药到病除。只要咬紧牙关,挺过去,你的病就会慢慢痊愈。成败自此一举。”
听他说得这么肯定,这个妇女有了信心,并且做好了思想准备。
不过,到实行治疗的时候,她还是大吃一惊。
正是12月天气,寒风凛冽,寒气逼人。
黎明之时,太阳尚未升起,在一天里寒气最重的时分,华佗让那个妇女坐在日里饮骡马的石槽里,命人用带着冰碴的水灌到这女病人坐着的石槽里,并且要满100罐才行。
汲水的人不解其意:病人本来就是有病在身,再泡在大冬天的冰水里,还要不停地换水,这不是雪上加霜,是一道催命符吗?
女病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治疗方法。不过,华佗有言在先,她也只好忍耐一时了。
才灌了七、八罐水,病人已经支持不住,冻得几乎昏过去,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感觉了。又冷又怕,想说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嘴巴微微抖动,却没有声音。
打水的人见势不好,急忙丢下水罐,停住打水。
华佗大声呵斥他:“快去打水!人死了有我偿命,你只管听我的就行!”
打水者不敢怠慢,赶快跑到河边,从冰窟窿里提出一罐水来,又倒在石槽里。
说来奇怪,病人坐在石槽里,冰水不停地往里倒,身上仅有一点热气,早就被反复注入又流出的水带走,有一阵子,已经觉得自己死过去了。没有想到,冰水不停地往石槽里灌,灌着灌着,反倒感觉有了温度,并且越来越热。华佗一丝不苟地数满80罐的时候,病人竟然浑身冒出了热气,头上大汗淋漓,热气升腾,升起足有二、三尺,让人不可思议。
直到注满100罐冰水,华佗才叫停下来。他又命人把火炕烧上火,让病人躺在火炕上,被子盖了一层又一层。下面热炕烤,上面被子捂,汗水出得像小河一样,又很快被身下的火炕烤干。病人觉得全身的皮都脱掉了好几层。
这时,华佗要人撤掉火炕柴火,病人起身,在全身洞开的毛孔上敷了一层粉,防止风寒乘汗水未落侵入体内。
等到汗水干了,女病人马上觉得像换了一个人,身轻体便,轻快无比。一身的病痛,都飘然而去。
琅琊人刘勋在河内(今河南境内)作太守。他大女儿年近20岁,左腿的膝盖上有个奇怪的疮,只觉痒不觉痛,一些时候愈合,过些日子又复发,发了又好,好了又发,一直纠缠了这个女孩子七八年,令人非常烦恼。
华佗被请来为刘勋的女儿治疗。他检查了女孩的患处,并不像通常的医生那样,在生疮的地方涂抹药膏,或者以外科的方法用刀子剔除腐肉;他对刘勋说:“这病不难治愈。请你给我准备一条黄狗,两匹好马。”
刘勋非常惊讶。就是配药,也没听说要用这两种动物呀。可是,既然没有别的人能治好女儿的病疮,那就只能依照华佗的吩咐去准备。
黄狗牵过来了。“汪汪”地乱叫,惶惶不安;
骏马牵来了,不停地用马蹄刨着地面,骚动不已;
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人们,都围在旁边,不知华佗要黄狗和骏马何为。
华佗非常从容。他要太守的手下人用绳子套在黄狗的脖子上,将绳子的另一头系在马身上,然后把马赶起来,让马带着黄狗飞奔;一匹马跑不动了,又换上另一匹,一直跑了30多里路,跑到狗跑不动为止。接着,又命令仆人强行拖着狗往前走,又走了20里路。直到把狗累得筋疲力尽,气息奄奄。
华佗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药,让刘勋的女儿喝下去。该女服药后马上就不省人事地躺倒了。
华佗让人用快刀把黄狗腹部靠近后腿的地方砍断,把狗腿的砍断处向着刘勋女儿腿上的疮口,离得只有两三寸远。经过剧烈运动,狗的腿部气味大增,腥气逼人。不一会儿,一条长长的虫子从疮口钻出来,探头探脑。华佗用铁锥子穿过其头。虫子仍然在刘女的腿里挣扎良久,才停止了摆动。把虫子拖出来,足有三尺多长,像一条蛇一样,只是头上没有长眼睛,全身却有鳞片。
除掉了长虫,华佗给刘女的患处敷上药膏,7天以后,疮口就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