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法营救查尔斯·达内

普罗斯小姐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的这场新的灾祸,她兴高彩烈地穿过狭窄的街道,从纳夫桥上来到河的对岸,心里盘算着有哪些东西是非买不可的。杰里提着篮子在她的旁边跟着。他们买了一些杂货,又买了一点灯油,顺便还想买点葡萄酒。她一路上朝着好几家酒店里探头张望,最后走进了一家挂着“古代杰出共和派人布鲁特斯”的招牌的酒店里。普罗斯小姐进门时,和一个人打了个照面,一看到他,她立刻拍着双手尖叫起来。原来,她遇见的这个人正是她的弟弟所罗门。但是,他的弟弟却显得惊恐万分,鬼鬼祟祟地将她拉到了街角的一个阴暗的角落,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他是个英国人,而且还叫所罗门。

这时,杰里突然碰了一下这个原本叫所罗门的人的肩膀,出其不意地问了他一个问题:“我想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给老贝利作证的密探。请你说说,你那个时候叫什么?”

“巴塞德。”另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对,就是这个名字!”杰里喊了起来。

插话的人竟是西德尼·卡顿。他此刻站在杰里的身后,倒背的双手插在骑马服的下摆,一副随随便便的样子,简直和在老贝利法庭上一模一样。

“不要一副吃惊的表情,亲爱的普洛斯小姐。我昨天晚上曾突然拜访过洛瑞先生。我们曾经商定,不到万事大吉时,我是不会在别的地方露面的,除非有必要的原因。我出现在这里,是想和你的兄弟谈谈。但愿你的兄弟现在的职业要比巴塞德先生体面一些。我看在你的分上,希望巴塞德先生还是一只狱羊1。”

这个密探本来脸色就很苍白,这样一来变得更加苍白了。

“我实话实说吧,”西德尼说,“就在一个多小时前,我在候审监狱的高墙外四处观望时,正好见到你从里面走了出来。你长了一张让人很容易记住的脸,而我刚好在记别人长相方面还有些特长。看到你和这里的监狱有些关系,我的心里感到很好奇,自然将你和我的一个不幸的朋友种种厄运联系在一起。于是,我就跟上了你。我紧紧跟在你的后面,随你进了那家酒馆,坐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凭借你那毫无顾忌的谈话,还有给你捧场的那伙人公开散布的谣言来看,我可以毫不费力地猜出你不是干那一行的。这样一来,我无意中做的这些事,渐渐使我有了一个主意,巴塞德先生。”

“什么主意?”密探紧张地问。

设法营救查尔斯·达内 - 图1

“在大街上谈论这种事容易引起麻烦,也很危险。我可以请你私下谈几分钟吗?我们可以到台尔森银行办事处去。”

“强迫我去?”

“我有这样说吗?”

“那我为什么要去那儿?”

“瞧你说的,巴塞德先生,如果你不去,我还有法说吗?”

“你是说不想在这里说,先生?”密探显得有些迟疑。

“你非常清楚我的意思,巴塞德先生,我确实不想在这里说。”

卡顿表现出一副随随便便、满不在乎的样子,的确有助于他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来对付眼前这个他不得不要和他打交道的人,以便完成他心中暗暗策划的那件事。他用老练的双眼看出了这一点,也尽可能地利用这一点。

他们把普罗斯小姐送到了她住的那条街的街口,然后由卡顿领着向洛瑞先生的住处走去。那只不过是几分钟的路程。那个密探则跟在后面。

洛瑞先生刚刚吃完晚饭,正坐在燃烧着一两根木柴的壁炉前望着炉火发呆。听到有人进来后,他看到了一个陌生人,感到有些惊讶。

“先生,这位是普罗斯小姐的弟弟,”西德尼说,“巴塞德先生。”

“巴塞德?”老先生重复了一遍,“巴塞德?我好像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字?”

“我说过你这张脸很容易被人记住的,巴塞德先生,”卡顿冷冷地说,“请坐。”

等卡顿找椅子坐下后,他皱着眉提醒洛瑞先生说,“就是那次审判的证人。”经他这么一提醒,洛瑞先生马上想起来了,一脸厌恶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

“巴塞德先生被普罗斯小姐认出来了,他就是你听说过的那个她钟爱的弟弟。”西德尼说,“他本人也承认了。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达内又被人抓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老先生惊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一点忙也帮不上,而卡顿既然能把这个陌生人带到自己这里来,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办法。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安静地听着。

只听西德尼说:“这个年头是个冒险玩命的年代,只有下定冒险玩命的赌注,才能赢得这种冒险玩命的赌博。还是让医生去打稳牌,我来打冒险牌吧。在这里,谁的命都不值钱。任何人都有可能今天被放回家,明天就被拖出去处死。好吧,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就玩它一次命,把我那关进候审监狱的朋友赢回来,而和我斗牌的对手,就是这位巴塞德先生。”

设法营救查尔斯·达内 - 图2

“你手里必须要有好牌才行啊。”密探说。

“巴塞德先生,”卡顿接着说,口气就像在看一副牌,“狱羊,同时也是共和国委员会的密探,一会儿是狱吏,一会儿又是囚犯,但始终都是奸细和密探。你是英国人,在这里能更值钱,因为用一个英国人来作伪证要比一个法国人更容易让人相信,而且他在雇主的面前用的还是一个假名字。这张牌非常妙。巴塞德先生,眼下你受雇于法国共和国政府,昔日却为英国贵族政府效力。这真是一张绝妙的牌。眼下,在这个怀疑一切的国家里,人们可以准确地判断出,巴塞德先生现在受雇于英国贵族政府,是皮特派来的密探,是个混入共和国内部的奸细,是人们口中那种干尽坏事却又逍遥法外的英国间谍。这是一张绝对不会输的牌。你弄清我的牌了吗,巴塞德先生?”

“我不知道你的打法。”密探有些惴惴不安。

“我会打出我的王牌,向最近的区委会告发巴塞德先生,看看你手上的牌吧,巴塞德先生,看看你还有什么牌。不要着急。”

他拿过一瓶酒,为自己满满倒上了一杯,一饮而尽。他看出这个密探很怕他喝多了会立刻去告发他,于是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喝了下去。

“好好看看你手上的牌,巴塞德先生。”

密探手上的牌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巴塞德先生发现自己的牌是必输无疑的,但是西德尼·卡顿对此并不知情。因为多次做伪证失败,巴塞德丢掉了英国的那份体面的职业,倒不是因为那里不需要这样的人了,而是因为英国人夸耀自己已经不再被密探和特务所左右了。于是,这位密探先生只好漂洋过海,来到法国谋生了。刚开始,他在自己留法的英国同胞中设下钓饵,暗中窃听,后来竟然在法国人中间也慢慢搞起了这种勾当。在前政府被推翻前,他曾以密探的身份在圣安东尼的徳发日酒店刺探情报,还从主管的警察那里知道关于马奈特医生的经历,以及他坐牢和释放的种种情况,他原本想要用这些情报从徳发日夫妇那里套出一些东西来,结果却败下阵来。每当他想起那个可怕的女人一边和他说话,一边飞快地织毛衣,眼露凶光地盯着他时,他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浑身颤抖。后来,他在圣安东尼区多次看到她拿出她的编织记录,告发一些人,让他们送了命。他明白,做他们这行的人是没有安全可言的,想逃也逃不掉,时刻被紧紧束缚在刀斧的阴影之下。尽管他已经投靠了新主子,并且极力巴结讨好,给当今无孔不入的恐怖火上浇油,但是只要一句话,就照样能把他送上断头台。如果有人拿他刚才想到的那些严重的问题告发他,那个可怕的女人一定会拿出那份要命的记录来置他于死地。关于那个女人的冷酷无情,他已经多次见识过了。除了这些以外,所有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的人也非常容易被吓倒,难怪巴塞德先生一看到自己的一手臭牌,就吓得面如死灰了。

狱羊知道自己已经被吃定了,但是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于是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现在马上要去上班,不能耽误太多的时间。刚才你和我说你有个主意。是什么样的主意?如果是过分的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要我利用职务去为你做事,要我拿着脑袋去冒天大的危险,还不如听天由命来得痛快。要是我觉得合算的话,我也会去告发你的。我还可以靠作伪证从那堵石头墙里逃出去,别人也会那样做的。好吧,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于是,西德尼·卡顿把他叫到隔壁的黑屋子中密密商谈,声音小得在外面什么都听不到。过了很久,西德尼·卡顿和那个密探才从那间黑屋子中走出来。“再见,巴塞德先生,”西德尼说,“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对我没有什么好戒备的。”

送走了巴塞德,卡顿在炉壁旁洛瑞先生的对面坐了下来。等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洛瑞先生问他和巴塞德说了什么。

设法营救查尔斯·达内 - 图3

“说得很简单。如果那个被抓起来的人有什么不测,我可以到监狱里去见他一面。”

听完这句话,洛瑞先生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卡顿说,“我的要求过多,只会把巴塞德的头推到刀斧的下面。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就算被告发了,结局也不过如此。很明显,这样的形势对咱们很不利。这件事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但是如果在法庭上出了事,”洛瑞先生说,“就算进去见他一面也救不了他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做能救他的命。”

洛瑞先生感到万分沮丧,不自觉地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你是个好人,是个真正的朋友,”卡顿说话的声音也变了,“原谅我看到现在的你会不自觉地伤心起来,我很清楚,其实眼前的这场灾难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尽管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但他的语气和神情中却流露出一种真挚的感情和敬意。洛瑞先生从未见过他表现出这么美好的一面,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还是说说可怜的达内吧,”卡顿说,“千万不要把我和巴塞德的谈话告诉露西,也别让她去见达内,否则她会以为这是我预先安排好的,我要在他被判决前偷偷安排他自杀。她也许会产生许多想法,但是每一个想法都会增加她的痛苦。也别对她提起我,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最好不要见她。这样我才能完全放开手脚,为她尽我的一点绵薄之力。我想,你打算到她那儿去吧?她今晚一定很孤苦。”

“我现在就去。”

“我和你一块儿到她的家门口。你知道我喜欢东游西逛,如果我在街上逛久了,你不要担心,明天早上我会出现的。你明天去法庭吗?”

“是的,真不幸。”

“我也去,但是只能作为一个旁听的听众。我们的那位密探朋友会给我找个地方的。来吧,洛瑞先生,扶着我的胳膊。”

洛瑞先生按照他说的做了,两个人下了楼来到街上。没用几分钟,他就把洛瑞先生送到了目的地,卡顿在那儿和他分了手,但是还是在附近逗留了一下。等到大门关上后,他又回到门口,轻轻地抚摸着大门。他听说她每天都会到监狱的附近去徘徊。“她从这里出来,”他一边说一边朝四周打量一番,“朝这边拐。”

西德尼没走多远,就在街心的一盏闪烁不定的路灯下停了下来,用铅笔在一张纸条上写了几个字,然后突然换成一种熟悉路的人那样坚定的步伐,穿过了几条又黑又脏的街道,来到了一家药店的门口。店主正在准备着闭店。这家店铺又小、又暗,开设在一条弯弯曲曲的上坡路的路边,而老板也是个黝黑、矮小的人。

卡顿走到柜台前,和他道了晚安,将写好的字条放到柜台上。“嘘!”老板看了看字条,轻轻地吹起了口哨,“嘻!嘻!嘻!”

西德尼并没有理会他,药店老板问:

设法营救查尔斯·达内 - 图4

“是你自己用吗?”

“是我自己用。”

“一定要小心,要分开用。你知道这些混用的结果吗?”

“完全知道。”

药店老板给了他几个包好的小纸包,他把它们一一放到了贴近上衣的口袋中,付了账之后,不慌不忙地走出了药店。

第二天到了,法院里人声鼎沸。很多人见到狱羊时都会退避三舍2,他带着卡顿来到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而洛瑞先生已经在那儿了,还有马奈特医生。露西也在,就坐在她父亲的身旁。

当她的丈夫被带上法庭的时候,她望着他,眼中充满了深情的鼓励和支持,充满了爱怜和温情,也充满了勇气和信心,这使得达内的脸上立刻又恢复了健康的血色,目光也变得炯炯有神起来,精神也振奋了不少。如果这时有人留心观察一下,不难发现,她的眼神也对西德尼·卡顿产生了同样的影响。

在这个没有一点公正可言的法庭上,很少或者根本没有任何法律程序让被告能有合理的申诉机会。可是要是当初不那么极度滥用法律程序和形式,这场革命就不会爆发,也就不会用这种革命的自杀性报复行为,来将这一切统统砸烂无余了。

听众们都将目光转向了陪审团。一个嗜杀成性、好像食人生番3一样的陪审员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他就是到圣安东尼去的雅克三号。因为他的存在,使得整个陪审团看起来就好像一群来审判小鹿的猛犬。

接着,大家又把目光转向了五位法官和检察官。今天,这些人的脸上丝毫没有徇私的意思,全都表现出一副凶狠残暴、铁面无情、杀气腾腾的神气。

查尔斯·埃弗瑞蒙德,昨天获释,但是由于当天再度遭到控告,又被捕入狱。起诉书已经于昨天晚上交给了本人。这个人被控告为共和国的敌人,是一名贵族分子,出身于残暴的侯爵家庭,属于应当被诛灭家族中的一员。这个家族曾经利用现在已经被废除的特权残酷地欺压过人民。根据这些,查尔斯·埃弗瑞蒙德必须按照法律被处以极刑。

检察官仅用了几句话就完成了起诉。

首席法官问:“被告是被秘密控告还是公开控告”?

“是公开控告,首席法官。”

“由谁告发?”

“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圣安东尼区的酒店老板内斯特·徳发日。”

“好。”

“一个是他的妻子泰雷斯·徳发日。”

“好。”

“还有一个是医生亚历山大·马奈特。”

法庭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喧哗。只见马奈特医生在一片哄闹声中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脸色变得苍白,浑身颤抖,对法庭表示严正抗议,表示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但是,首席法官摇了摇铃,指责了马奈特医生几句,让他坐下安静地听。

等法庭静下来后,徳发日开始上庭作证了,他说:“我本来就知道,我要提到的这个犯人,曾经被关在一个叫做北楼一百零五号的牢房里。这是他亲口和我说的。当他在我的照顾下只知道做鞋的时候,他只知道一个叫‘北楼一百零五号’的地方。巴士底狱被攻占那一天,我是一名炮手,我决定在攻下监狱后,去他说的那个地方看看。结果,我在一个看守的带领下,去了那间牢房。和我同去的还有一个同伴,他现在正坐在陪审席上。我很仔细地检查了那件牢房。我发现烟囱上有个洞,一块石头被挖出来又被安上去了,我在石头后面的洞中找到了一份手写的材料。这就是那份手写的材料。我曾经认真地对照过马奈特医生的笔迹,能确定这就是马奈特医生写的。现在我把马奈特医生写的这份材料交给了首席法官。”

“宣读这份材料。”

法庭上一片死寂,人们一动不动,受审的犯人充满爱恋地望着自己的妻子,妻子只看了他一眼就焦虑地盯着自己的父亲。马奈特医生则眼神定定地望着宣读材料的人。徳发日太太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犯人,徳发日先生的目光则一直望着自己的妻子。其他的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医生,而医生对他们根本看也不看。那份材料的内容是:

我,不幸的医生亚历山大·马奈特,原籍博韦,后来搬到巴黎居住。在一九七六年的最后一个月里,我在巴士底狱的这间悲惨的牢房中,写下了这份充满悲伤的材料。这份材料是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偷偷写成的。我计划将它藏到烟囱的内壁里,我费了很多时间和心血,已经为它挖好了一个藏匿的地方。当我和我的苦难化为云烟的时候,或许能有一双同情的手发现它。

在我被囚禁的第十个年头的最后一个月里,我用一枚生锈的铁钉,蘸着用鲜血调和的从烟囱里刮下的煤灰,极其艰难地写下了这些文字。我对希望早就不抱幻想了,因为从我身上的一些可怕的征兆来看,即使我的理智能完好无损,也无法长期保持。不过我敢保证,我写的全部都是事实,即使站在末日审判席上,我也会为自己最后写下的文字负责到底。

一九五七年十二月的第三个星期,我正在塞纳河畔借着月光散步。突然,一辆载着两个人的疾驰的马车在我的面前停住,在我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我就被强行带上了马车。马车驶过一条条街道,出了城,最后停在一座孤零零的宅院前。那个把我强行带上车的人按了门铃,由于没有人立刻来开门,他就用厚重的骑马手套打了那个开门人一个耳光。

这个时候,另一个人也发了火,同样打了开门人一个耳光。这两个人的神情竟是如此相似,让我立刻意识到他俩是一对孪生兄弟。

我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看到了床上躺着一个发着高烧的女病人。她非常漂亮,只有二十出头。她的头发蓬乱,两条胳膊被皮带和手帕绑在身体两侧。我注意到,这些捆绑用的东西都是上等男人才能拥有的。其中有一条是礼服上用的有流苏的绶带,上面有个贵族的纹章和字母E。

我轻轻地将她翻过身来,正准备为她检查,只听她发出刺耳的尖叫,反复叫着:“我的丈夫,我的父亲,我的兄弟啊!”然后从一数到十二,随后发出一声“嘘!”我向那两位兄弟询问了病人的病情,并准备给她用药,但是因为我走得匆忙,所以并没有带药箱过来。不过,两兄弟中的哥哥从柜子中拿出了一箱药。我检查了一下,然后费了好大的劲才给病人灌进去她需要的剂量。我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想过一会儿让她再服些药,同时还要观察一下病人服药后的效果。但是,那个哥哥告诉我还有一个病人同样需要我去诊治。

我随他来到马厩4顶上的一间阁楼里,发现在一堆干草上躺着一个英俊的农家少年,最多不过十七岁。我俯下身去,没有发现他伤在哪里。但是我能看出来,他是被利刃刺伤的,而且奄奄一息。

在弥留之际,这个少年把他的身世告诉了我,艰难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贵族的控诉。原来,躺在屋里的那个女人是这个少年的姐姐。而这一切的悲剧都源于贵族老爷们对自己管辖地区内妇女的特权。这位少年的姐姐是位好姑娘,同一个好青年订了婚。但是,这个贵族的弟弟强逼青年为他拉车,又让他在有害气体的房子中守夜。最终,这位不屈的好青年死在了少年姐姐的怀里。后来,在贵族哥哥的帮助下,他的弟弟又将少年的姐姐劫走了。少年气不平,拿着一柄剑来找贵族弟弟拼命,结果被贵族弟弟刺成重伤。还没等说完,少年便咽气了。

过了一个星期,那个年轻女人也死了。

我知道自己见证了两起谋杀案,于是受到正义的驱使,将这件事告诉了宫廷里的大臣,没想到我竟被无声无息地送进了这座将我活埋的坟墓。我怀着极度的痛苦,决心在算总账的那天控告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代,直到这个家族的最后一个子孙。

材料一读完,法庭便掀起一阵汹涌的声浪。陪审团一致决定,将这个从本质到血统都是贵族的臭名昭著的共和国敌人押回到监狱里。二十四小时后处决!

设法营救查尔斯·达内 - 图5

设法营救查尔斯·达内 - 图6

注解:
1【狱羊】是当时的一种隐语,专门指代那些在典狱长手下充当密探的人。
2【退避三舍】春秋时晋国同楚国在城濮作战,晋文公遵守以前的诺言,把军队撤退九十里。后用来比喻对人让步,不与相争。
3【食人生番】吃人的野蛮人。
4【马厩】养马的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