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遇到水孩子

十二月的天气十分的凉爽，约翰爵士的庄园里一片祥和，这是令人愉快的季节。约翰爵士像以往一样，仍然热衷¹于打猎，家里的人连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一个星期，他会用掉四天的时间去打猎。而剩余的时间里，他才会去做一个公正的法官。

每天，约翰爵士都会五点准时回家。他讨厌在打猎的季节里，八点钟才可以吃到晚饭的新规矩，他一到家就会独自吃一些冰冷的牛肉，并且喝一些凉啤酒，随后他便在卧室的扶手椅上沉沉地睡去。约翰爵士的鼾声很大，大到似乎要把整个哈特霍维尔府邸里所有的窗户都要震碎掉一样。就连烟囱里的煤灰都会被震下来。

爵士夫人总是在抱怨着自己无法和约翰爵士说话，因为约翰爵士根本就不理睬她，爵士夫人就像一只快要死去的夜莺一般，无法尽情地唱歌一样。于是有一天，爵士夫人决定带着女儿们离开这里，她准备出去好好走走，并且还带着一位医生和代理商斯温杰上尉。

几个人在路上遇到了一位知识渊博的老教授。他是一所大学的首席教授，并且是一位仁慈忠厚的老先生，老教授非常喜欢爵士夫人的孩子们，因为爵士夫人对海洋生物方面的知识一点也不懂，所以她请老教授和他们一起去旅行。这样还可以让孩子们多了解一点关于海洋方面的知识。

此时，汤姆正在和他的朋友龙虾坐在岩石洞旁聊天。一身白衣的小姑娘艾莉走到这里，看着眼前的风景。身后的老教授一直不停地指着各种美丽且罕见的东西给艾莉看。可是小艾莉似乎并不感兴趣，她似乎更想和那些活蹦乱跳的孩子们一起玩。她对老教授说：“我不喜欢它们，因为它们不能和我一起玩，也不能和我说话，如果这里有水孩子就好了，我就可以像从前那样，看到他们，和他们一起玩了。”

“可爱的小东西，你说的是水孩子吗？水里怎么会有这种生物，你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

“是的，水里有水孩子，还有美人鱼，我在家里的画上面见过他们。”

老教授并不在意艾莉的话，因为他知道，小孩子总是会想象一些并不存在的东西，并且把它们想象得很美丽。而且，即使那些东西真的存在，他也不会去相信，因为他觉得只有人看到，听到，闻到，摸到的东西才是真实的，其余的那些都是幻想²而已。

小艾莉看到了老教授不在意的表情，对他说道：“你为什么认为没有水孩子呢？”

老教授有些生气地说：“没有就是没有。艾莉快看，在咱们正下方有一只大红海参，太难得了，它一定和白海参有亲缘关系。”说着便把汤姆捞了出来。

“艾莉快看，他还有眼睛，或许他和乌贼属于一类，这真是太稀有了！”老教授兴奋地说道。

“不，我不是乌贼，我不是！”汤姆用尽所有力气大声叫喊着。

“他是水孩子！”艾莉叫道。

“我亲爱的小宝贝，别乱说。”说着便向周围望了望，希望可以找到一只水桶，把汤姆带回去。

“他就是水孩子。”

“宝贝，你昨天晚上一定梦见水孩子了，所以现在脑袋里装的全部都是水孩子。”

此时，汤姆惊恐极了，对于海参或是乌贼这些名字，都已经影响不到他了，在他的脑袋里，一直转着这样的一个念头：如果我被人抓住的话，我又会穿上衣服，自己又要变回那个又脏又黑的扫烟囱的男孩子了。

老教授用手戳了戳汤姆，汤姆生气地咬了一口老教授，把他的手指咬出了血。“哎呀，这个可恶的小东西。”他把汤姆重重的扔在了海草里，汤姆马上藏了起来。

艾莉叫道：“他是水孩子，我听到他说话了，可是，现在他不见了。”

随后，艾莉跳下岩石，她想在汤姆溜走之前抓住他，可是已经太晚了，更糟糕的是，在她往下跳的时候，艾莉滑了一跤，跌出了大约两米远，头一下子撞到尖利的石头上，接着便倒了下去。

老教授把她扶了起来，试着把她弄醒，可是可怜的小艾莉依然没有醒过来。于是他抱着小艾莉回到了爵士夫人休息的地方。

艾莉静静地躺在床上，偶尔会醒来，从嘴里喊出一声“水孩子”后，又倒下，继续睡去。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在一个晴朗的夜晚，仙女们从窗户飞进了小艾莉的房间里，她们把小艾莉叫醒，并且给了她一双美丽的翅膀，随后，艾莉便和仙女们一起飞出了窗户，飞过了大地，飞过了海洋，穿过白云。后来，没有人再听到或者看到艾莉的踪迹。

爵士夫人因为失去自己心爱的女儿，痛苦地流下了眼泪，她把自己关进屋里，谁也不理。

自从那天小汤姆逃走以后，他就总是禁不住想念小艾莉，虽然他已经记不起来她是谁了，可是他知道自己曾经见过她，并且他们一定是认识的。汤姆觉得自己和艾莉就像大树与小草一样，是堂兄妹的关系，他希望自己可以再见到她，和她一起玩耍。

汤姆一边沿着礁石游泳，一边看绿鳕鱼抓对虾，隆头鱼把螺蛳从岩石上啃下来，还有一睦贝壳和其他的海下生物。突然，一个用绿柳条编织的笼子出现在汤姆的面前，他的朋友龙虾在里面端坐着，满脸羞涩地摆弄着自己的触须。

汤姆对它说：“你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事情了，所以他们才把你关了起来。”

汤姆的话有点惹怒了龙虾，它生气地说：

“我出不去啦。”

“你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都是因为那条可恶的死鱼，我追它的时候，就被这突然出现的笼子给关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从上面那个圆洞里溜出去呢？”

“我已经尝试过各种方法了，我曾经向上面，下面，左面，右面都试着跳了上千次，可是无论如何也跳不出去。”

汤姆看了看龙虾说道：“如果你把你的尾巴竖起来，我可以尝试倒着把你拖出来。”

龙虾真的很笨，它不但连洞口都找不到，而且还像很多的猎狐人一样，在自己的家乡可以打到非常狡猾的狐狸，可是一但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就完全认不清东西南北。而这只龙虾也是一样，它根本就摸不到自己的尾巴。

有些着急的汤姆从洞口伸出手去抓龙虾的尾巴，出乎意料的是，那只笨龙虾竟然把汤姆也一起拉进了笼子里。

“哦，我的天，我也被关进了这里，这下子可怎么办？”笼子里的汤姆仔细³地看了看四周，继续说道：“你可以张开你的大鳌，把这些尖尖的刺都拔下来，或许这样，我们俩个可以轻松地逃出去。”

“你真是一个聪明家伙。”龙虾说，“尽管我经历的事情比你多，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螯还可以做这么多的事。”

不过，还没等到龙虾钳掉一半的尖刺，一大片乌云就笼罩在了他们的头上，汤姆和龙虾抬起头一看，原来是那只老水獭。

老水獭看到汤姆时，开心的笑了起来，说：“你这个喜欢管闲事的小家伙，这次你跑不掉了吧！还有，你竟然把我的行踪告诉给了鲑鱼，我非要给你点颜色看看！”说完，它便把全身伏在笼子上准备钻进来。汤姆吓坏了，就在老水獭钻到一半的时候，勇敢的龙虾用它的螯紧紧地钳住了龙虾的鼻子。

他们三个全装进了笼子里，笼子里非常的拥挤，龙虾撕咬着水獭，水獭也撕咬着龙虾，它们把可怜的汤姆挤得快透不过气，就在不知不觉中，汤姆爬上了老水獭的背，竟然安然无恙地钻出了洞。

汤姆高兴地跳了起来，随后他准确地看见了龙虾尾巴，就在它朝上竖起的时候，汤姆一把抓住它，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外拉，不过可惜的是，这只笨龙虾，并没有注意到汤姆在想办法救自己，它仍然死死地抓着老水獭不肯放手。就在这时，汤姆觉得上面有人开始一点一点往上拉笼子。汤姆心想，龙虾这下子完了，它要被人类抓去了。

汤姆大喊道：“快停下来，笼子要被拉出水面了，你快想办法逃出来吧。”

龙虾听到汤姆说的话，猛地挣出了笼子，不过它摔断了双鳌。汤姆问龙虾，自己刚刚救它的时候，为什么不放手，龙虾毅然决然地说：“这正是龙虾家族最为荣耀的地方，我们有着最坚毅的意志。

就在汤姆离开龙虾之后不久，他终于遇到了一个真正的，我没有生生的水孩子。水孩子坐在白沙上，玩着身边的一块小石子。当他看到汤姆时，说：“我没有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孩子，哦，这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汤姆和眼前的水孩子相互拥抱起来。汤姆说：“我找了你们很久，你们都跑到哪里去了。”

“我们在这里已经很多天了，就在这块岩石的附近，我们有好几百个人呢，你不应该找不到我们的，我们每天晚上都会唱歌，你难道也没有听到我们的歌声吗？”

“没有，这真是太奇怪了，在没有救龙虾之前，很多次我都见到过和你一样的东西，但是我总把你们当成贝壳，或是海里的其他生物，我从没有想到你和我一样是水孩子。”

“现在呢，还觉得奇怪⁴吗？”

“救了龙虾没多久，我便见到了你们，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来帮我一把，我要在我的兄弟姐妹们到这里来之前，把手里的工作做完。”

“我应该怎样帮你呢？”

“你帮我整理这块可怜的石头搬走吧。就在上次暴风雨来的时候，它突然滚了过来，把这周围的花草都给砸坏了。现在我要在它的上面重新栽上海草、珊瑚、海葵，我希望这块石头可以成为海岸上最美丽的岩石。”

于是，他们在那块岩石上忙活起来，他们在上面种了一些花草，然后又把四周的沙子给填平。两个水孩子干得非常的开心。

直到落潮的时候，他们才全部整理完。这时汤姆听到其他的水孩子都游了过来，他们嬉笑、打闹着，汤姆这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不仅听到，而且看到过这些水孩子，只是自己没有认出他们。

一百多个水孩子都游了过来，他们之中有的年龄比汤姆稍大一点，有的年龄比汤姆稍小一点，并且所有的水孩子都穿着整洁的白色泳衣，他们与汤姆一起拥抱、亲吻，把他围在中间，环绕着他在沙地上不停地唱歌、跳舞。就这样持续了很久，所有的孩子说道：“因为潮水快退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回家去了，如果我们不走，会干涸在这沙滩上。我们修补折断的海草，整理掉落的石子，把所有的海贝重新安放到沙子里，不会有人能看出上星期那场可恶的大风暴席卷过的痕迹⁵了。”

汤姆这才知道，为什么这里总是那么的整洁干净，原来在每次大风暴袭击后，都有水孩子来这里清理打扫，再把它们收拾得干干净净。

“如果岸上的人总是不知道清洁，永远挥霍无度，还是把污水排放大大海里的话，那么我们就不会再去帮忙打扫了。”水孩子对汤姆说，“现在和我们一起走吧，我带你到我们的家去，它就在圣布兰丹的仙众岛上。或许你从未听说过圣布兰丹，他可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他和他的朋友们对那些不讲道理的野蛮人十分的痛恨，并且圣布兰丹非常地热爱和平。”

“圣布兰丹总是喜欢给我们讲各种知识，我们把他当作我们最好的老师，不过他一直教了好几百年，最后他的双眼开始变得昏花起来，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了，胡子也越长越长，以至于，在散步的时候都会踩在胡子的上面被绊倒。最后，他和他的朋友们在杉树下沉沉地睡去，没有再醒来过。”

“后来，岛上来了许多的仙女，她们也很喜欢我们，她像圣布兰丹一样，教我们功课，给我们讲各种知识。不过，我们都认为，总有一天圣布兰丹会再次醒过来的。”

水孩子们和汤姆一边游一边谈论着圣布兰丹仙岛的故事，不一会儿，他们抵达了这个神奇的岛屿。汤姆发现这个小岛完全是耸立在许多根圆柱上面的，在岛屿的下方到处都是洞穴，有些是黑色的玄武岩的柱子，有些是红绿相间的蛇纹石柱，有些是红色或黄色条纹的砂石柱子。石洞的崖壁上悬挂着颜色各异的海草做成的窗帘，地上铺着柔软的白细沙，水孩子们每天晚上都会睡在细沙上，为了让水孩子们可以睡得舒适一点，螃蟹们从地上捡起所有大块的碎片把它们全部吃掉。

岩石上还覆盖着成千上万只海葵、珊瑚和石蚕，它们每天都会清洗海水，保持海水的纯净。虽然它们做的工作就像可怜的扫烟囱的人和垃圾工的工作一样，可是它们的身上并没有弄得又黑又脏，而且看上去还那样的美丽、动人，而且仙女们还给它们穿上最美丽的衣裳，让它们看上去就像一片正在盛开着的鲜花。

注解：

1【热衷】十分爱好（某种活动）。

2【幻想】幻想出的情景。

3【仔细】细心。

4【奇怪】出乎意料；难以理解。

5【痕迹】物体留下的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