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合作双赢

选择合作双赢

在商业战场拼杀,相互竞争无疑是非常普遍的,但竞争有时会带来很多负面的东西。在很多情况下,只有与别人开展合作才能取得更大的共赢,而共赢的前提就需要让人放心。

巴菲特作为一个具有超凡经营意识的投资者,自然明白这些,在对《华盛顿邮报》和可口可乐的投资上,巴菲特就充分利用了这一原则:让人放心。

巴菲特喜欢报纸,他的一生都与报纸有缘,儿童时期,他就曾做过几年的报童。历史也许有许多巧合,巴菲特做报童时就曾卖过《华盛顿邮报》,多年以后,没想到自己竟成为了这家报纸的股东。

《华盛顿邮报》于1877年由斯蒂尔森·哈钦斯创办,它是美国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最大、最老的报纸。20世纪70年代初,通过揭露水门事件和迫使理查德·尼克松总统辞职,《华盛顿邮报》获得了国际威望。

当时的华盛顿邮报公司是一家综合性媒体,包括报纸、电视广播、有线电视系统和杂志。1973年,华盛顿邮报公司的总市值为8000万美元。

而经过认真调查后,巴菲特估计华盛顿邮报公司的实际价值有四五亿美元。

即便这样,巴菲特还是给自己定下一个原则,要在邮报市场价格少于其总实质价值的1/4时才买入。不论情况如何,他都将在公司价格大大低于它的实质价格时才毫不犹豫地买进。这个策略符合老师格雷厄姆的教诲:低价买进才会保证安全性。

从1973年2月开始,巴菲特开始逐渐吃进华盛顿邮报公司的股票。

华尔街股市的萧条,无疑给巴菲特吃进华盛顿邮报公司股票提供了便利。至当年的10月,巴菲特已经成功买进华盛顿邮报公司的70000股股票,成为了这家公司的最大外部投资者。

巴菲特对华盛顿邮报公司股票的购买虽然进行得很低调,但是后来华盛顿邮报公司的女董事长凯瑟琳·格雷厄姆还是知道了。

看到一个非家族成员拥有华盛顿邮报公司这么多股票,凯瑟琳未免心存顾忌。即使巴菲特没有控制权,但对她来说这也是不安全的。

此时,巴菲特明白,他需要让凯瑟琳确信他的购买纯粹是投资行为。为了让她放心,巴菲特决定亲自去拜访一下这位华盛顿的女富豪。

在给凯瑟琳寄去了一封友善的信后,巴菲特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来到了华盛顿凯瑟琳那富丽堂皇的豪宅。

看到巴菲特的着装,凯瑟琳微笑着说:“巴菲特先生,你为什么喜欢穿这样的衣服呢?”

巴菲特微笑了一下说:“倒不是我非常喜欢这种着装,好像许多人都要找我衣服的茬儿,我为了满足大家的愿望,所以才穿了这件衣服。”

凯瑟琳准备的宴会开始了,各种丰盛的美食、香槟都摆了上来。然而,在宴会上巴菲特只是喝那相对廉价的百事可乐。

整个社交界都很兴奋,因为不管就餐时在座的人穿得多么高雅庄重,巴菲特先生总是只喝百事可乐。凯瑟琳生日聚会那天,许多大人物们聚在一起用餐。出版商兼文学鉴赏家麦尔考姆在高潮中起身,用银勺轻轻敲了几下盘子,人们立刻安静下来,静候他的发言。

“各位,”麦尔考姆拿出一瓶澄澈莹碧的葡萄酒,大声宣布,“这是凯瑟琳出生那年装瓶入窖的,让我们共同分享这份生之喜悦。”

“哗……”掌声立刻响起,人们频频点头,准备品尝这瓶他花大价钱买来的上好佳酿。

当侍者走到巴菲特面前时,这个百事可乐的忠实拥护者用手挡住了杯子。“不用了,谢谢。”他说,“我看我还是省点儿钱吧!”

巴菲特和凯瑟琳经历了很美好的谈话时光。巴菲特保证他不再购买华盛顿邮报公司的股票,并书面宣布他希望伯克希尔能“永久”保持所持有的股票。凯瑟琳也就一些财政问题咨询了巴菲特,发现他是一位很有真知灼见的行家高手。一种友好、轻松、坦诚的合伙人关系开始在两人之间逐渐形成。

巴菲特作为回报,也邀请凯瑟琳去自己的海边度假屋做客,并特意买了个沙滩椅。

凯瑟琳很喜欢巴菲特家的随意气氛,但当她和巴菲特躺在沙滩椅上时,却发现他的几个孩子一直在周围打转,充满期待地大笑。

她捉住漂亮的女儿,问:“告诉阿姨,你们笑什么?”

“啊,爸爸为欢迎您买了这些椅子,”女儿心直口快地回答,“可我们还从未见他下过水呢!”

所有人都大笑起来。巴菲特笑得有些发窘,而凯瑟琳却笑得有些感动。

她移过身子诚恳地说:“我希望您有一天能加入董事会。”

“那您还在等什么呢?”巴菲特也是当仁不让。

“如果您以后有意见就尽管说,但一定要说得婉转些,如果冲我大叫大嚷的话,我宁愿去上吊!”凯瑟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重申了自己的权威地位。巴菲特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根本不需要说这番话。

巴菲特参加宴会的事,在华盛顿传开了。顿时在整个华盛顿的上流社会,都在流传着巴菲特这个“乡巴佬”的幽默故事。

当然,巴菲特关注的不是这些。通过这次和凯瑟琳的见面,他告诉这位控制着华盛顿邮报公司的女富豪:“我只是一个投资者,我的兴趣在于赚钱。而我对公司的管理绝对没有兴趣。”

1974年秋天,巴菲特成为华盛顿邮报公司的一名董事,他是第一个自己带着椅子坐到桌子旁边的人。他在董事会议上很少说话,但偶尔也会插上几句。

在一次会议上,一位致力于寻找投资新领域的工商管理硕士对每位消费者在传媒和娱乐工业部门的花费作了一番概述。他指出,家庭娱乐的数目达到了50亿美元。

巴菲特抬起浓浓的眉毛足有3寸之高。“50亿美元,这个数字很有意思,”他说,“这意味着美国如果有2000万10多岁青少年的话,那么每人每月都要在录像上花费20美元。”这就是他脑子运转的方式———用数字来说话。不用说,华盛顿邮报公司没有涉足于录像业。

与此同时,巴菲特也成为凯瑟琳的私人教师。每次他去华盛顿总会带上一大堆年度报表,然后教她一行一行地阅读它们。

一天,巴菲特送给她一张迪斯尼报告的封底图片,上面画着一个小孩熟睡在婴儿车中,旁边写着:“这是读第20份年度报告后的你。”

凯瑟琳开始公开引用巴菲特的原话和大量财务术语。回答职员提议时,她常说:“有意思———我们去问问沃伦吧!”有些同事认为巴菲特在操纵她,但凯瑟琳觉得和他在一起很有意义。他并不告诉她要做些什么,而只是提出建议和劝告,越了解巴菲特,就会越喜欢他。

实际上,巴菲特总是尽量小心地不明确表态,而是促使凯瑟琳变得更自主一些。“沃伦,你来一趟华盛顿好吗?”一次,凯瑟琳又给他打电话,“我想让你参加一项谈判。”

“什么内容?”

“我想把华盛顿邮报公司在华盛顿的电视台加一笔钱,换成底特律的一家电视台。”

“不行,”巴菲特说,“你自己去谈判。”

“那好吧,我们给多少价?”凯瑟琳问。

“不知道。你自己想,你能想得出来。”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方法更有效一些。正如老师充分信任一名学生,那么诚挚的学生绝不会辜负他。

巴菲特的出现给不是很擅长财务管理的凯瑟琳撑了腰,再没有人敢轻易欺骗这位富有的寡妇;而凯瑟琳也把他当作自己“最贴心的朋友”,无论是个人事宜还是商务大事,都很信赖他。一种叫作“友谊”的东西开始成长起来。

有一次,巴菲特邀请凯瑟琳去奥马哈参观。他知道她根本不知道奥马哈在哪里,便决定开开她的玩笑。登上飞机以后,他叫她画一张美国地图,标出奥马哈的位置。这张地图简直糟糕透顶,他想抢过来留下作个纪念,但凯瑟琳手脚很快,一把就把它撕成了碎片。

还有一次,他们到拉瓜迪亚之后,凯瑟琳急着要打电话,便问他有没有0.1美元。巴菲特在口袋里摸出0.25美元硬币,和其他百万富翁一样,他舍不得浪费0 15美元,于是就跑出去想换成零钱。气得凯瑟琳在身后跺脚大叫:“沃伦,快把那0 25美元给我!”

为了让凯瑟琳放心,巴菲特还建议全权委托凯瑟琳的儿子代理自己行使投票权。

巴菲特的努力终于使凯瑟琳消除了疑虑。在这种情况下,凯瑟琳放心地邀请巴菲特加入董事会,并且很快任命他为董事会财务委员会主席。

在以后的日子里,巴菲特在华盛顿邮报公司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更重要的是他教会了凯瑟琳如何运作一家成功的企业。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巴菲特通过华盛顿邮报,确实赚到了很多钱。1973—1993年,巴菲特对华盛顿邮报公司的投资数额由1000万美元上升至4.4亿美元。

而华盛顿邮报公司给巴菲特的回报则更高。当巴菲特购买华盛顿邮报的时候,它的股东权益报酬率是15.7%,只略高于斯坦普工业指数的平均股东权益报酬率。

但至1978年,华盛顿邮报公司的股东权益报酬率就增加了一倍,是当时斯坦普工业指数平均股东权益报酬率的两倍,比一般报社高出约50%。

在以后的10年间,华盛顿邮报公司一直维持着它的领先地位。至20世纪80年代末,华盛顿邮报公司的股东权益报酬率更达到了36.3%。

快速发展的背后,自然也让巴菲特的投资达到了预期的目的。1975—1991年,华盛顿邮报公司赚取的现金,比转投资于本业所需资金多出许多。

面临将盈余还给股东还是运用到新的投资机会的选择时,巴菲特倾向回馈给股东,其做法是大量购入邮报公司的股票,以每股60美元的价格,购入了43%的股份。

统计资料表明,从1973—1992年的20年的时间中,华盛顿邮报公司为它的业主赚了17.55亿美元,从这些盈余中拨给股东2.99亿美元,然后保留14 56亿美元,转投资于公司本身。其市值也从当年的8000万美元,上涨至27 1亿美元,市值上升了26 3亿美元。

1990年,华盛顿邮报公司将每年给股东的股息由1.84美元增加至4美元,增加了117%。这样,无论是卖出该股票或继续持有该股票的投资者,都由此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华盛顿邮报的高额回报,再一次证明巴菲特认为“一份强势报纸的经济实力是无与伦比的,也是世界上最强势的经济力量之一”的看法是符合实际的。

巴菲特加入华盛顿邮报公司董事会后不久,重新又对另一个老牌公司产生了兴趣。

巴菲特从哥伦比亚坐火车来到华盛顿,敲开GEICO的门时,它还只是一家小公司。在随后几年中,它迅速成长。洛里默·戴维斯这位曾在多年前的那个周六耐心倾听巴菲特提出问题的人,已经晋升为总裁,而GEICO也一跃成为全国最大的汽车保险商。

但20世纪70年代初戴维斯退位后,GEICO的新管理层出现严重失误。至1976年初,它宣布前一年份的亏损额达到惊人的1.26亿美元。1974年时的股票曾创下每股42美元的纪录,而如今跌到了4美元。

与此同时,GEICO的原主席、巴菲特的老师本杰明·格雷厄姆,度过了自己80大寿的庆典,过着一种宁静朴素的生活。

一个宁静的冬日,巴菲特敲开了格雷厄姆的家门。许多年不见,昔日沉稳睿智的老师与青春热情的学生都已让岁月改变了模样,成为白发苍苍的老翁与名动天下的投资家。两双手穿越时光,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他们一起畅谈过去的物是人非,真是感慨万千。巴菲特转入正题,很恭敬地说:“谢谢您给我资格和机会与您一起合著《聪明的投资人》的合订版,但我想放弃合著者的身份,只愿意做一名‘合作者’。”

“为什么呢?”格雷厄姆仍保留着师者风范。

“这个,”巴菲特沉吟了一下,但仍在老师面前坦诚相告,“我发现我们在一些根本问题上存在着分歧。”

“说说看。”老师又在循循善诱。

“我希望书中能有部分内容来界定‘大型企业’,确定它们的‘内在价值’问题。”

“可是一般读者并不需要这点,他们基本上没有机会像你一样大手笔地买进。”

“您建议一个人投资在股票上的资产额上限为75%,我倒更乐于在合适价位上押上我所有的赌注。”

“并不是别人都像你一样有足够的判断力,适当地保留余地是必要的。”

“我可不想千里迢迢来与您争斗,”巴菲特抛开了这个话题,转问老师,“您近来注意到GEICO的动荡了吗?”

“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还有些积蓄在GEICO的股票里。”格雷厄姆不慌不忙地回答。

“您知道吗?”巴菲特的眼神变得温暖起来,“自我很久以前售出GEICO的股票后,我心里一直有个心愿,我想大规模地重新投资于这个公司,就像对华盛顿邮报公司一样。”

“在它面临破产的不安全条件下吗?”老师的眼神却依旧锐利与理性。

“它目前是陷入了一场大麻烦,但如果管理能得到改良的话,这将是一个机会。”

巴菲特向前挪了一下身子,重又像当年一样热切地凝望着老师。“更重要的是,我想跟随您的脚步,拯救您的公司。”

“太多愁善感!太英雄主义!”老师下了评语,但他的眼神也温暖起来,拍拍巴菲特的肩,老人说:“去干吧,孩子,谢谢你!”

1976年4月,GEICO举行年度会议,400名股东解雇了原总裁,精力充沛的约翰·丁·伯恩取代了他的位置。

伯恩在全国范围内关闭了100家办公机构,裁员将近一半之多,但仍无济于事。现在GEICO的财产值跌至了最低点,只值2美元一股了。这个一度不可征服的公司正面临着成为保险业有史以来最惨痛失败者的危险。

巴菲特决定出手了。

遵照他的意思,凯瑟琳给伯恩打电话说:“伯恩,有位贵宾想见见你。”

“我现在没空,让他另找时间吧!”忙得焦头烂额的伯恩没好气地回答。

时过不久,伯恩又接到GEICO原总裁戴维斯的电话:“伯恩,你是不是怠慢了沃伦·巴菲特啊?”

“我?没有哇!”伯恩有些莫名其妙,但突然省悟到什么,“等等,刚才凯瑟琳来电说有人想见我,被我拒绝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戴维斯随即大声咆哮起来:“你这头蠢驴!快到他那儿去一趟。”

7月的夏夜,在凯瑟琳家的豪宅中,巴菲特与伯恩长谈了数小时,他对GEICO的现状有了充分了解,也对伯恩的魄力留下了深刻印象。临别前,他握着伯恩的手说:“GEICO是一个正在度过一段困难时期的伟大企业,暴风雨总会过去的。”

伯恩也心领神会地表示:“我会记住您这番话的。”他已经在长谈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伯恩离开后数小时,巴菲特就起床给自己的经纪人打电话,指示他以2美元的价位买进50万股GEICO,并说随时都准备“买它几百万股”。

在华盛顿邮报公司年度董事会上,他更是泄露出消息:“我刚刚投资了一家也许会破产的企业,也许不到下周,所有投资都会化为泡影。”但一旦开始,巴菲特绝对不会中途停下,伯克希尔很快就在GEICO上投资了400多万美元。

但GEICO远未脱离危险,它必须筹集到新的资本。伯恩跑遍了华尔街上的8家公司,都遭到了拒绝。他极度沮丧地来到了当时还是个小公司的所罗门兄弟公司。

伯恩坐定以后,所罗门总裁古特弗伦德拿开嘴里叼着的雪茄,冲他很不高兴地冷笑一下,“不知道有谁会买你兜售的这种该死的再保险协议。”他说。

伯恩心平气和地回答:“你对自己所说的该死的东西一无所知。”

他表现出的男子汉气概给古特弗伦德留下了深刻印象。他立即要求自己的分析家研究了GEICO股票,听到巴菲特投资的消息后,他就更加安心了。

8月份,所罗门兄弟公司同意替GEICO承销价值7600万美元的优先股,并发行成功,巴菲特一个人就买下了25%的股份,相当于伯克希尔2300万美元的投资。

短短6个月时间里,GEICO就上升至8美元,达到原来的4倍。随后几年内,伯克希尔把份额翻了一番,从而使巴菲特成为具有控制权的投资者。

不久,伯恩兴冲冲地来见巴菲特,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沃伦,有人投标想收购GEICO,是全球前500名企业中的一个。我们该怎么办?”

“你自己做主好了。”巴菲特不动声色地说。

“哦,拜托了,你可以完全告诉我怎么办吗?”伯恩真是拿他没办法。

巴菲特仍是什么都不说。他拍拍伯恩:“走吧,我答应过陪你去参加纽约夜市交易会,再不走就迟到了。”

交易会上热闹非凡,许多金融界与商界的大人物们都前来参加。

“嗨,沃伦,”那位投标GEICO的企业家热情地拉住了巴菲特,“咱们得谈谈,我听说你在GEICO里有控股权。”

“那你可就找错了谈话对象。”巴菲特把伯恩推到了身前,“他才是你们该找的人。”便转身离去了。

不一会儿,满面焦急的伯恩在人群中终于找到了正满脸笑容与人应酬的巴菲特。他把巴菲特拉到一边,小声恳求道:“你就在我耳朵边悄悄说个价格嘛!”结果巴菲特还是保持缄默。

曲终人散,巴菲特看到了一脸沮丧的伯恩。伯恩做了个苦相,说:“谈崩了,他们嫌价高。”

“这就对了!”巴菲特终于绽开了笑容,“GEICO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干吗要卖掉它!”

“可你先前为什么不明确反对!”伯恩很惊讶。

“因为我信任你,你有权决定一切。”

伯恩觉得心底涌起一股暖流,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说沃伦,要想知道你脑子里究竟想什么,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1976年9月,GEICO尚未完全脱离困境,格雷厄姆就在法国的家中逝世了,享年82岁。许多年后,当伯恩接受传记作家采访,谈到自己的事业时,伯恩带着明显的喜悦说:“我最成功的事情是选对了英雄人物,它都来自于格雷厄姆!”

1976年圣诞前夜,华盛顿邮报公司总部里彩灯闪闪,人声鼎沸,这里正在举行传统的圣诞晚会。

巴菲特拿着他的百事可乐,和大家随意闲聊着。突然,他注意到几位主管领着一位肤色黑黑的客人躲进了一个房间。“凯瑟琳,”他拉住正路过身边的朋友,“那是谁?”

“啊,是文森特·麦奴,一位报业经纪人。”凯瑟琳看了一眼,回答说,“他想说服我们投标购买《布法罗新闻晚报》。”

巴菲特的耳朵一下竖了起来,他问:“你对这生意有兴趣吗?”

“布法罗只是一个又旧又冷、满是铁锈的钢铁城,这家晚报又没有周日版,倒有13个工会。”凯瑟琳没直接回答,耸耸肩,摇摇头。

“开价多少?”巴菲特关切地问。

“4000万美元。不过没人特别感兴趣,麦奴已经降到了3500万美元。”凯瑟琳突然有所领悟,她笑着问:“沃伦,你莫不是对此感兴趣了吧?”

“哎,凯瑟琳,如果你不买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巴菲特果然表明了立场。

经纪人麦奴不久就接到了巴菲特的电话。

“你星期天工作吗?”巴菲特问。

麦奴说:“这要紧吗?”

“我想你可能在乎。”

1977年新年过后的第一个星期天,巴菲特和芒格来到了麦奴家中。他们在麦奴的俱乐部吃饭,被火烘得暖洋洋的。当他们回到住所时,巴菲特提起了购买事宜,他代表蓝筹公司出价3000万美元。

“不行,太低了。”麦奴不同意。

“3200万美元。”巴菲特提高了价格,但麦奴还是摇摇头。

“我想提醒你1976年《布法罗新闻晚报》的税前收益只有170万美元。”芒格向来在谈判中唱红脸。

“我也想提醒你,《布法罗新闻晚报》的日发行量是它的竞争对手的2倍,广告额要多出75%。”麦奴的态度也很强硬。

巴菲特止住芒格,拉着他一起离开了那个房间。过了一会儿,两人一前一后地回来,芒格一句话没说,只在一张黄色法律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正式出价:3250万美元。

“差不多了。”麦奴点了头。

合同很快签订,这是他们迄今为止最大的一笔交易。

巴菲特和芒格立刻飞抵布法罗,考察报纸情况。他们发现竞争对手《信使快报》的发行量与晚报之比为1∶4,但能靠近万份的周日版来维持平衡。

“这种平衡状态应该打破,没有周日版,《布法罗新闻晚报》会失去统治地位,而且可能会逐渐走下坡路。”芒格直率地说。

“不错。苏珊常说她不介意我是全国倒数第二个理平头的,但我要是成了倒数第一,她可受不了。”

巴菲特幽默地对朋友咧咧嘴说:“我想咱们在布法罗的下一步行动是很明白的。”

不久,巴菲特就以董事长的身份开始筹划晚报的周日版,领导手下绞尽脑汁地设计方案,并乐在其中。但是布法罗人担心当地萧条的经济状况经不起两家报纸的殊死搏斗,纷纷预言总有一家报纸会被挤垮。

《信使快报》也明白这一点,发起了惊人的攻击。它控告《布法罗新闻晚报》有垄断意图,要求禁止它的周日版在11月13日的首次发行。

1977年11月4日,来自伊利湖的暴雨即将来临的时候,巴菲特站到了联邦法庭上。他神情泰然,衣服皱巴巴的,怎么看也不像个富翁。

整个长廊上挤满了《信使快报》的雇员和他们的家人,等待着决定他们生计那一刻的到来。对他们来说,这个来自奥马哈的百万富翁是条毒蛇。

控方律师发起了猛烈进攻,巴菲特则平静地回答他的问题,小心翼翼地避开种种圈套。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提供事实,什么也不能激怒他。

“你为什么要学《信使快报》发行周日版?”

“你们都觉得《信使快报》已经发行许多年头了,独此一家,可人们的习惯力量是很强的。每天早上我刮胡子都先刮同一边,穿鞋都先穿某只脚。人是习惯性的动物,他们多年来使用的产品是有很大优势的。”

“那么你是否想过出版周日版可能使《信使快报》停业?”

“没有。”

“从来没有吗?”

“我想《信使快报》的日子还长着呢!”

控方律师终于让对手上钩了。他走向审判席,手里挥舞着一份最近《华尔街日报》上关于巴菲特文章的复印件,大声朗读了其中一段,证明巴菲特其实一直有垄断报纸的念头。

“沃伦把拥有一家垄断的或主导市场的报纸比作拥有一座不受约束的收费桥梁,然后可以随意提高价格,要多高有多高。”

这引用的是巴菲特朋友的话。一刹那间,全庭上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个收费桥梁的比喻太形象了,正是他童年的梦想,人人都知道它是怎么一回事。

法官的判决是允许周日报出版,但严格限制了它的推销工作。

两家报纸全力展开了古老的新闻战,但在争夺星期天霸权的战斗上,晚报由于这场官司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1978年《信使快报》每个周日都比《布法罗新闻晚报》多发行10万份。这一年,《布法罗新闻晚报》的税前损失达290万美元。

1979年,纽约联邦法庭推翻了对《布法罗新闻晚报》的禁令和歧视诉讼,还巴菲特以清白。但在此期间,明尼波利斯之星暨论坛报业公司买下了《信使快报》,《布法罗新闻晚报》又面临着对抗另一位外地大富豪的持久战。这一年,《布法罗新闻晚报》创纪录地损失了440万美元,这是巴菲特和芒格遭受的第一次大损失。

但巴菲特并没有武断地强令挽回经济损失,而是全力以赴地进行反击。“我们力争比别人有更多的新闻,”他对所有人说,“如果他们有7页的体育新闻,我们要比他们更多。让所有的传统做法见鬼去吧!”

他请来《奥马哈太阳报》的出版商利普西坐镇布法罗;他频频会见大的广告商和零售商;他支持发行系列版和竞争……总而言之,他做了能做的一切。

“沃伦,这回我们似乎挖了一个永远也填不平的坑。”芒格向他抱怨。

“没办法,我们已经欲罢不能了,只能咬牙坚持下去。”巴菲特镇定地回答。

事实上,由于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股票价格在1977年开始反弹,卖到了每股132美元,巴菲特的资产达到了7400万美元左右,但其中有一半已经投在了《布法罗新闻晚报》上。

关键时刻,《布法罗新闻晚报》又面临着与工人的新危机。1980年底,送报的卡车司机们要求增加人手以及不工作的时候也拿钱,巴菲特拒绝了他们的要求。那是12月份的一个星期一晚上。

在另一工会负责人希尔调解无效的情况下,星期二早晨6时,司机们开始游行。在纠察队的干涉下,报社工作全部停止。《信使快报》大受其益,登出了罢工的联名呼吁。布法罗到了最可怕的一刻。

报纸总编赶到办公室时,发现巴菲特孤独地站在窗边,注视着窗下喧闹的游行人群。

“我们得想办法赶紧复工,否则就得关门大吉了,损失的市场占有率会要了我们的命。”他对着巴菲特的背影焦急地说。

“可一旦我妥协,其他12个工会也会跟着来。”巴菲特低声回答。

“现在是我们两家报纸竞争的紧要关头,我们不能冒这个险。”总编指出事情的另一关键之处。

“所以他们才以为我一定会妥协。”巴菲特慢慢地转过身,总编发现他面色严肃,没有了往日的笑容。“但我恰恰敢冒这个险。”巴菲特缓缓地说,一颗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悄悄淌了下来。

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拨通了工会谈判代表的电话,一字一顿地表明了自己最后的立场:“如果报纸不出版,我就不发工资,并解雇全体员工。如果司机们影响了最重要的周日版工作,我宁可取消周日版!”

电话那头的人一字不漏地转达了巴菲特的话,他“言必信,行必果”的一贯作风让所有人都感受到这番话的分量。

“不管你们要争取什么,都别做得太过火了。”其他工会领导人提出了善意的劝告。司机们体面地让步了。

星期二下午,大街小巷上又看到了《布法罗新闻晚报》。

5年后,巴菲特买下该报后的税前损失已达1200万美元。布法罗盛传着会有一家报纸倒闭的消息,问题在于是谁先熬不住。1982年9月,《信使快报》倒闭了。《信使快报》关门的那一天,《布法罗新闻晚报》改名为《布法罗晚报》并开始发行晨报。6个月内,它的发行量就增至36万份,充分显示了它劫后余生的读者率和垄断地位。

报社在无竞争的第一年的税前盈利就达到1900万美元。至20世纪80年代后期,该报年盈利为4000万美元,比巴菲特在蓝筹公司和伯克希尔公司的总投资还要多。巴菲特的循环投资正在变得越来越强劲有力。

20世纪70年代后期,巴菲特陆续搞了一批投资。当股市疲软时,他兴致勃勃地用伯克希尔保险公司的大量流动资金来买股票,而且是大批买进。有关巴菲特买某种股票的消息能使股价立刻上涨10%。

一次,他的股票经纪人闯进办公室,气恼地向他抱怨:“昨天我们刚刚开始收购‘通用食品’,今天它的股价就升得像长了翅膀一样!”

芒格从卷宗、报表中抬起头,大声诅咒道:“这帮狗娘养的又在跟进了。”

“嘘!”巴菲特止住他,接起铃铃作响的电话:“对,是我!什么?通用食品?不,我对这只股票没什么兴趣。现在股市低迷,我不会轻易买进的。”

挂上电话,他轻松地坐进转椅:“着什么急?我们需要的只是耐心等一等,等别人都抛出,股价回落时再重新购买好了。”

多数人不可强求的股票就不要理它,而一旦看中某种股票就义无反顾地买下。巴菲特自己就是这么干的。在买下大都会公司后,他有整整3年没买过一股股票。但当他盯上可口可乐后,他拿出了伯克希尔公司市场价值的1/4左右。

巴菲特有一次去商学院讲课,学生们纷纷追问他投资的秘诀,可当他详细讲解了这种原则后,又没有人真的肯相信和身体力行。

“巴菲特先生,你能做到这些是因为你有过人的天赋,可我们只是普通人啊!”一名学生这样抱怨道。

“那你就错了。这不需要正式的教育,也不需要高智商,要紧的是气质。”巴菲特回答。

“让我们来做一个小游戏吧,”他说,“如果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得到班上某位同学将来收入的1/10,你们愿意选谁呢?请你们随便挑选,并写下选择的理由。”

学生们立刻兴奋起来,一阵忙乱后,答案都汇集到巴菲特手中。他大声念出被选中率最高的几位同学的名字,微笑着问:“这些人是你们班上最聪明的吗?”

“不是。”学生们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那么你们为什么选他们呢?”巴菲特此时极像当年格雷厄姆那样循循善诱。

学生们静默了,每个人都在想着这个问题。

巴菲特按了按那一叠答案,说:“我总结了一下,发现你们的理由大多集中在下面几点上:忠诚、有活力、有原则、有头脑。”

“而最要紧的是对自己判断的信心,这样才能保持冷静,免得乱了手脚,”巴菲特结合自己的经验,总结道,“如果你认识到了某种股票的价值,那么它下跌的消息就不会引起你的恐慌。”

“那么你做到这一点了吗?每次投资前你都完全相信你选中的股票吗?”另一个学生问道。

巴菲特认真地想了一下,回答:“是的。即使市场连续几年处在崩溃边缘,我也为拥有自己的股票而自豪。这并不特别,人们住的房子并没有每天的报价,可大多数人并不会为担心它的价值而失眠。好股票就像你住的房子一样。”

巴菲特做的大多数事情,如年度报告、搞调查,小投资者们也能干。但他发现很多人却喜欢把事情弄复杂,要么想一口吃成个胖子,要么永远不吃。

可口可乐是一家享誉世界的饮料公司,世界上一半的碳酸饮料都是由可口可乐公司销售的,这一销量是它的劲敌百事可乐公司的3倍。

早在1950年,可口可乐的广告就上了《时代》杂志的封面,标题为“世界和朋友”,并画了满脸快乐、干渴难忍的地球正在狂饮可口可乐。

但就在1980年的一天,可口可乐公司的管理人员突然发现有一个神秘的人物,在大规模地吃进公司的股票。当时,美国股市正经历一段萧条,可口可乐的股价比萧条前减少了25%。在这种情况下,吃进的数量非常巨大,这令可口可乐公司的董事长戈伊兹亚塔和总经理凯奥警惕起来。

戈伊兹亚塔说:“真是奇怪,这个神秘的人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

凯奥也皱起了眉头,思索这个神秘人物的用意。此时两人显然都担心神秘人物控股公司,可能会给公司的管理层带来变动,那非常不符合两人的利益。

凯奥说:“也许我们应该从股票经纪人入手,调查一下这位神秘的人到底是谁?”

很快,股票经纪人的资料摆在了戈伊兹亚塔和凯奥两位可口可乐高管的面前。看到资料后,戈伊兹亚塔和凯奥得出结论:“他是中西部一带的人。”

戈伊兹亚塔看着凯奥说:“但中西部谁有这么大的实力,吃进这么多可口可乐?”

“沃伦·巴菲特!对,一定是他!”凯奥叫了起来,“只有沃伦和他的伯克希尔公司才有如此雄厚的实力。我要立刻给沃伦打电话,问他有何企图。”

其实,说起来,这位可口可乐的总经理凯奥还曾经是巴菲特的老邻居呢!

戈伊兹亚塔也立刻明白了,并同意了凯奥的举动。

电话打通了。经过简单的寒暄后,凯奥迫不及待地问道:“嘿,老伙计,你已经是闻名世界的股神了,怎么还对我们的可口可乐感兴趣?”

“哈哈!”听了凯奥的话巴菲特大笑了起来,并愉快地说,“我非常喜欢你们的饮料嘛!我可是从5岁起就帮你们销售过饮料的。”

凯奥虽然笑着听巴菲特在开玩笑,其实内心已经有些着急了,因为他更为关心巴菲特的真正意图。于是,凯奥问道:“老朋友,看在多年交往的份上,你给我说句实话吧!你吃进可口可乐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听到这话,巴菲特严肃了起来,因为他明白他的投资行为如果要共赢就需要凯奥等老朋友的支持。“请你放心,也请你转告戈伊兹亚塔,我只对投资利润感兴趣,对管理公司绝对没有兴趣。”

凯奥放心了,他又问道:“沃伦,这么说你看好可口可乐的股票了?”

“对!在此之前我已经认真研究了你们的可口可乐,我对可口可乐的前景很看好!”巴菲特回答道。

看到凯奥放心了,巴菲特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老朋友,我消除了你的顾虑,作为交换的条件,你是不是也应该为我做一些事情?”

“当然,”凯奥轻松地说,“说吧!只要你不对上面说的作出变动,我这个总经理非常乐意为你这位大股东效劳的。说说你的条件吧!”

巴菲特说:“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在没有公开前你对我的投资行为保持沉默。”

“一言为定!”凯奥爽快地回答道。

其他投资者对此毫不知情,自然为巴菲特的买进提供了便利。就这样,巴菲特在凯奥等人的默许下,偷偷地吃进可口可乐公司的股票。

至第二年春天,巴菲特已经对可口可乐公司投进了10.2亿美元,买进了可口可乐7%的股份,平均价格为10 96美元一股。

在以后的岁月里,巴菲特继续吃进并长期持有可口可乐公司的股票,他自己也坦承自己最喜欢的股票是可口可乐股票,在伯克希尔公司的诸多股票中,可口可乐的份额也是最大的,因为可口可乐为巴菲特带来了非常多的投资回报。

1983年,美国的经济增长恢复到了正常水平,股市重新复活,华尔街又恢复了昔日的繁荣与兴盛。

伯克希尔持有的股票中,《华盛顿邮报》买进时的中间价为5美元,现在蹿至73美元;阿弗利亚特买进时为5美元,年底收盘价为38美元;国际公众广告公司从6%涨至52%;GEICO则翻了39倍……昔日一文不名的伯克希尔拥有了13亿美元的市场股票。

伯克希尔公司自己的股票那年也看好。开盘时为775美元每股,到年底收盘时已涨至1310美元,巴菲特的身价也因此涨到6.2亿美元。用《福布斯》的话说,他现在是全国最富的人之一。

在奥马哈,已经有50人因为巴菲特而成为百万富翁,在全国则有好几百。当他去哥伦比亚商学院讲投资学时,有200名热心听众被拒之门外,房子已经装不下了。奥马哈的一位股票经纪人久慕巴菲特之名而无缘相见,便在妻子即将分娩时,拿了份《财富之王》的复印件给妻子大声念有关巴菲特的章节,好像要以此胎教来提高未出世儿女的智商。

至1986年,伯克希尔的股价已突破3000美元。在21年的时间里,沃伦·巴菲特把一个小纺织厂的碎渣变成了黄金,股票翻了167倍,而同时期的道琼斯只翻了一倍。整条华尔街对他是又敬又怕。当他告诉范妮梅的主席大卫·麦格斯韦说他对他的公司进行了投资时,麦格斯韦激动得想跑到窗前对外大喊:“沃伦·巴菲特买了我们的股票!”

《福布斯》杂志称他为“神话般的英雄”;而头条新闻的作者们则称他为“迈达斯”(即希腊神,据说会点石成金术)、“巫师”、“奥马哈来的智者”和“奥马哈神”。

到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年度会议时,巴菲特的神话传说就会达到顶峰。

其他公司的年度会议几乎连一个股东也吸引不了,因为那是浪费时间。而1986年时,来奥马哈参加会议的股东共有450人,巴菲特不得不租下般巨大的乔斯林艺术博物馆作为会场。股东们从全美各地潮水般涌来,拿着巴菲特的报告,像鸟儿一样塞满了奥马哈。

有一位来自密西西比的财政计划人梅德利,是巴菲特的忠实信徒。他的妻子吃惊地问他:“你花1000美元到内布拉斯加,只是为了听人讲话?”要知道,梅德利只有一股伯克希尔公司股票。“我也许是有点儿疯狂,”他承认,“可你是个忠实的教徒,你常去教堂,巴菲特对我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梅德利在博物馆走廊里充满敬畏地见到了巴菲特。这位“奥马哈神”正在欢迎投资者。他头发乱糟糟的,穿着蓝色上衣,一条肥大的灰裤子,皮带眼的地方已经磨薄了,看上去就像一个中学篮球教练。

“嗨,詹姆斯!”巴菲特拍拍一位年轻人的肩,“哦,弥尔顿!”转过身又拥抱住一位保险商。他热情洋溢地握住一位钱商的手,“欢迎来奥马哈,老朋友,怎么今年居然带夫人到这里,来度结婚纪念日吗?”

他喜欢看到熟悉的面孔———他认识多年的人,因他而富的人,像那个叫道·安格尔的昔日平民,现在已经有了1500万美元。

会议本身就像是一次盛典,大厅里人头攒动,笑语喧喧,桌上放着咖啡壶,桶里装满了罐装可乐———公司的官方饮料。

当巴菲特和芒格走上讲台时,人群崇敬地安静下来。台上放着可乐,像圣餐一样。“事先声明,要早走的人只能在芒格发言时走,我说的时候可不行,我会很伤心的。”巴菲特一本正经地作了开场白,引起一阵笑声。

以后的几小时内,他们毫无顾忌地谈起了年度报告,回答了关于伯克希尔公司和业务方面的问题。巴菲特的情绪和在场听众一样越来越高,眉毛简直在脑门上跳起了华尔兹舞,还时不时用个小故事来说明道理,幽默轻松,就像在夏日午后与友人闲聊一样。

“巴菲特先生,您有什么管理技术可以推荐给我们吗?”台下有人高声在问。

“啊,我曾经听说有一个陌生人想和当地人交朋友,他走到村子的广场上,看见一位老头,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老头脚下的那只狗问:‘你的狗咬人吗?’

“老头说:‘不。’于是他弯腰拍了拍那只狗,狗扑上去,很熟练地咬下他的袖子。

“陌生人生气地问老头:‘你不是说你的狗不咬人吗?’老头说:‘那不是我的狗。’”

哄堂大笑声中,巴菲特举起一个指头,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我的技术:问对问题是很重要的。”

“巴菲特先生,我最近想搞一个经纪人保险业务,您有什么诀窍可以指点于我吗?”一位千里迢迢飞来的保险商终于抢到了发言的机会。

“我对具体业务可不大在行,不过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打扑克?打牌时总有一个人要倒霉的,如果你环视四周却看不出谁要倒霉,那倒霉的就是你自己了。”巴菲特的回答很简单,但含义深刻。

保险商与其他听众一起频频点头。不要承担你不懂的经纪人风险模式———他们都已接受了巴菲特的这份警告。

“最后一个问题,”又一个股东争得了宝贵的机会,“您的健康状况一直是我们关心的问题,巴菲特先生。我还想多买一些伯克希尔公司的股票,但不得不考虑您个人会发生某些事,我可承受不了意外风险!”

巴菲特笑着用双手止住台下的巴掌声和口哨,幽默地回答:“我也承受不了。”

与会95%的股东至少持有股票5年了,其中多数人把积蓄都转到了这种股票上,这种忠诚在华尔街上是独一无二的。他们对它如此依恋,简直到了宗教信仰的地步。

巴菲特就是他们的神。他们仔细注意他的每个手势,仔细聆听他的每句话,好像可以把它们拖起来挂在墙上一样。他们都美滋滋地认为自己也有那么点荣耀———即使自己不是天才,至少他们发现了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