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辑生命中美的时刻
生命在活动,地球在旋转,江河在奔流。这就是生命,这就是最美好的时刻。
生命像一盒巧克力糖,你永远不知道盒里乾坤。不是每一个民族的生命都像一盒漂亮的巧克力糖。
生命不是一盒巧克力糖
□董桥
你讲个笑话给英国人听,他会笑三次:你讲的时候他笑一次——那是礼貌;你解释那个笑话的时候他第二次笑——那也是礼貌;最后,他半夜三更醒来突然大笑起来,因为他终于懂了笑话的意思。你把同样一个笑话讲给德国人听,他会笑两次:你讲的时候他笑一次——那是礼貌;你解释那个笑话的时候他第二次笑——那也是礼貌。他不会笑第三次,因为他永远弄不懂笑话的意思。你把同样一个笑话讲给美国人听,他会笑一次——你一讲他就笑了,因为他一听就懂了。可是,你把笑话讲给犹太人听,他根本不笑。他会说:“那是老掉牙的笑话了,再说,你都讲错了。”英国人拘谨,脑筋动得不快,却肯下功夫去想问题。德国人死板,毫无情趣。美国人是脑袋比较灵活的人,也不懒。犹太人最聪明最世故,天生是背着历史包袱的悲剧民族,容易学有所成。中国人颇像犹太人,谦恭有余,激昂不足;苦中幽默,笑里常见皱纹,该是国运使然。唐诗有“不才明主弃,多故病人疏。”大妙!这是黄苗子先生说的。世事往往教人笑不出来。笔底妙语连珠的老舍,“文革”时期还是投湖自尽了。又渊博又有文采的沈从文一度给揪到天安门城楼上洗男女厕所。苗子先生说:“沈先生认认真真天天去打扫,像摩挲一件青铜器那样摩挲每一个马桶,将来有人写‘天安门史’,应该补这一笔。”“忍”功真是中国的国粹了:忍着哭,忍着笑,忍着所有逆来的横祸。沈先生背着30万字的《中国服装史》初稿到咸宁干校,结果被扣下来,丢了。老人家居然有勇气重新写出一本来。《阿甘正传》里说:生命像一盒巧克力糖,你永远不知道盒里乾坤。不是每一个民族的生命都像一盒漂亮的巧克力糖。幸好沈从文会说:“中国的刺绣,美呀!汉代漆器纹样,美呀……”幽默不是玩笑人生。轻松地嘲笑死亡,是让人们更珍惜生命的价值。
幽默是青春的伴侣
□刘兆林
青春是万能的礼物,没谁不乐意接纳它,而且都不会嫌多。幽默则可与青春等价,半斤幽默换八两青春绝对公平。这样比喻也许过于俗气了,若把青春和幽默看成一对情侣大概就比较贴切。两者是互相吸引、形影相随、相得益彰,自愿为侣的,它们义气相投、品性一致、相互有情,是最匹配的一对儿。
青春使人兴奋使人激动使人欢悦使人愉快使人温馨使人充满活力与希望;幽默何尝不令人活泼欢快不令人轻松自如不令人温暖发笑而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呢?!
幽默可以让人化紧张为轻松化愁苦为欢愉化尴尬为自然化被动为主动化老气为青春……化泣为笑,哪样不是促人年轻叫人焕发朝气的。幽默让人永葆青春,不然卓别林、马克·吐温、阿凡提、济公不会连少年儿童都认为是他们的朋友。如果年轻人具备了幽默感的话,他就可年轻得成熟,成为大度而完美的青年。
而一个正值青春时代的年轻人,他总是不苟言笑、刻板呆滞、眉头紧锁,说话办事都那样严肃冷漠,不要说幽默,连句笑话也不会说,人们难道不说他老气横秋、小大人、小老头吗?
幽默使人笑(而笑是人与人之间最短的距离)。但幽默产生的笑只不过是一种手段,笑后还让人思考。这不同于笑话,笑话就是让人笑,笑完拉倒,笑就是目的。幽默感则是化解隔膜缩短两人之间距离的最便宜的药剂。
幽默不是玩笑人生。轻松地嘲笑死亡,是让人们更珍惜生命的价值。让人于幽默中常笑,生活的严肃性也不会消失。幽默是让老人年轻让青少年成熟的既浅显又深刻既通俗又高雅的人生艺术。怪不得有人说没有幽默感的人就像没有弹簧的马车,路上的每块石头都会对他造成颠簸呢。幽默这人生之车的弹簧会帮我们在人生之路上太紧张时松弛一下,太松弛时又紧张一下,是保佑我们一路平安的好助手啊。
幽默对于每个人都是一种才能、一种财富,一种灵气、一种生命力,一种质量、一种人生境界。幽默的素质既是天生的又是可以学来的,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运用,在学习和运用中逐渐培养。这不同于学数学掌握一个公式就能运用,须于天长日久中领会幽默的神质加以吸收,使幽默的细胞不断增长,最后成长为你人格中的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生活中,那些言谈举止自然轻松,往往能一两句话化解紧张气氛尴尬局面,我们就说这种人有幽默感。幽默感实在是处世的艺术。如能看破人极其严酷的一面,自然才能以轻松的态度应付人生。幽默感是这种轻松处世态度的流露。
如果我们具有了幽默感,就等于办了一份生活的安全保险。青春焕发的年轻朋友们,想想吧,当你深爱着的女友误会了你,严肃提出分手时,你幽默地说:“我一点都没想到你会提出分手,但因我爱你,不能不尊重你的意见,那么就暂时分一下手吧!分手前是不是得握握手啊,好道声再见!”这样分手后,待她把误会弄清了会主动来赔礼道歉的。而你若按不住气愤大骂两句,或比她还严肃地说几句伤害对方的话,也许真的就彻底分手了。再如,当你与领导或同事产生隔膜,好长时间不说话而想说话时,不妨也用幽默的润滑剂这样抹一抹:“我这个人连牛都不如哇!你们就当我是牛呗,对我弹弹琴,没准我能听懂呢!”也许从这句话开始就说话了呢。自嘲是很有力量的幽默。当年,中苏两位共产党领导人周恩来和赫鲁晓夫见面时,赫讽刺周说:“久仰大名,听说你出身资本家家庭,哈哈,我就寒酸了,工人出身!”周幽默地一笑说:“惭愧惭愧,我们都背叛了自己的出身!”一下子变被动为主动。某国法庭给一个骂“国王是个大傻瓜”的人判成诬陷国王罪,正直的律师说:“不,还应罪加一等,他还犯有泄露国家机密罪!”律师的幽默多么有力量,承认国王就是大傻瓜而法庭又拿他没办法。
我十分喜欢幽默,总觉得与幽默为友可使虽不年轻的自己常与青春做伴。祝愿朋友们都寻一个幽默来做伴吧。伤痛是一种过程,久而久之便会成为过渡的伤痕;青春也是一种过程,没有梦的青春,只会是过渡的青春。
过渡的青春
□童素心
黄昏的天将暮未暮的时候,她总觉得很孤独,总想一个人慢慢地走着,走到一个属于天外天的地方去。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林珊就有这种感觉。她就会穿上一身宽宽松松的衣裙,随意而不经心地趿着小小巧巧的拖鞋,从日落黄昏到万家灯火,林珊会一直站在学校后面的山坡上,一动也不动。她好喜欢那样的情调,浪漫而又诗意,孤独也就慢慢地离她远去了。
现在她又有了孤独的感觉,秋天的风一下又一下地拂过她的长发,搅乱了许多的心事。她又想去走那条天外天的路,去看看久违的夕阳西下,久违的流水人家。
可是,不行。现在不行。林珊费力地把思绪从窗外收回,走到镜前开始梳妆。一小时后,她和沈有一个约会。
一想到沈,林珊的心就开始隐隐作痛。沈永远是那样骄傲而又自信,当年走在大学校园,不知有多少女孩子把目光留在他的身后。沈一副低沉略带磁性的嗓子,弹一手出色的吉他,每当同乡会、联谊会的时候,他总会轰轰烈烈地出一阵风头。林珊不喜欢爱出风头的男孩子,总认为他们过于浮华,可是沈不一样。记得刚上大一时,学校举行新生联谊会,台下坐得黑压压的。林珊不太想去,就拿了本英文小说,顺路瞧瞧。她站在礼堂的角落里,看着花花绿绿的装饰,听着喧喧扬扬的声音,想着书中男女主人尚未知晓的结局。晚会的气氛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到她。
那天林珊穿了件纯白的长裙。长长的直到脚面,上面套了件镂空的露肩短衣,头发刚刚洗过,直直地披在肩头。后来,沈说,知道吗?第一次见你时,你像个仙女。她笑了,眼睛亮亮地回忆着,她知道那天她像仙女,如烟、似雾。
一晃两年过去了,沈早已毕业。校园里相思树下总是坐满了那么多温柔的小情侣,随风吹过一丝似曾相识的气息,扰得林珊上下课的路上,眼睛总是潮潮的。
那些相思树多好啊,那个时候的林珊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啊。她总爱把头发高高地扎在脑后,一袭牛仔,一双拖鞋。那是属于19岁的青春,永远充满了活力,永远遍布着阳光。
沈长得高高大大,和林珊总爱穿情侣装。林珊小小巧巧,站直了才到沈的下巴。每当放映爱情片时,一看到女孩伏在男孩的胸前,沈就会逗她,林珊啊,你怎么总是长不高,看人家心心相印,可是我的心只撞到你的眼睛。林珊听了便会不停地往上蹦,跳得脸红红的,马尾巴辫一甩一甩,跳得沈忍不住一把抱住她说,小傻瓜。
一曲慢慢的老歌《怀念旧时光》,载着他们度过今夜无诗亦无梦的雨夜。曾经的烛光,曾经的回忆,曾经的喜与悲,悄然远离。怀念旧时光!人们总爱追求到最美、最好的爱,但最美最好的东西,是要付出最高最大的代价的。
他们就这样缓缓地踏着音乐,跳着也许是一生中最后的一支舞曲。除了雨声,除了梦碎与心碎的声音,两个人的世界里再也容不下更多的东西。
林珊把头贴在沈宽宽的胸前,闻得出一些淡淡的阳光味,一些干干的烟草味,这是他的沈!在他的怀中林珊像一只漂泊后到了终点的游子,那样温暖,那样的归宿感!
林珊的眼泪很快就漫湿了沈的衣襟,可是两个人都不曾觉出。他们抱得那么紧,抱得那样难舍难分,仿佛今夜之后他们就天各一方似的。
有林珊在自己的怀中,沈永远感受到他的坚强与高大。可是,即使坚强,即使高大,沈仍然使林珊受到了伤害,他没有保护好她,他反而使她受伤。自责、自疚与自愧,让他无法开口说一句话,他只是紧紧地搂住她,给予她在这个秋夜中最后的温暖。
烛光摇曳,人影朦胧,这是一个凄凉的夜晚,有一个爱穿长裙的女孩,慢慢地品尝着成长的伤痛。她的裙子那么长,看不见腿甚至看不见鞋。好像站在云中一样。只是,她不再是云中的仙女,不再做那些亮晶晶的梦。因为,她终于知道,伤痛是一种过程,久而久之便会成为过渡的伤痕;青春也是一种过程,没有梦的青春,只会是过渡的青春。太阳已经升起,潮水传来大海的呼声,我的小船已扬起风帆。
青春口哨
□邵群
我吹口哨的历史很悠久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吹,从家里吹到学校,又从学校吹回家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长辈们都不准许我吹,连最疼我的姐姐也在其中,她说,那是不学好。因我屡教不改,有一回,母亲硬把我拖回家中痛揍了一顿。我实在气不过,含泪跑到老远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吹到傍晚才回家。
尽管长辈们三令五申,我还是把我的哨声从童年带到少年,又从少年带到现在。我会在大街上敞着衣襟,摇头晃脑地吹,吹得路人争先恐后地看我;也会在宿舍里吹得室友听得入迷,忘记睡觉和吃饭。有哨声陪伴,我便是一只快乐的小鸟,整天叽叽喳喳,仿佛不知道什么是烦恼和哀伤。
后来,我上了高中。在对付繁重的学习任务和应付一次考试之余,我仍不忘我的口哨。每当清越明快的哨声响起,我的疲劳感便会烟消云散,精神为之陡振。可老师们对我的哨音似乎特别反感。
无论在教室里还是在操场上,一听到它,他们便会紧皱眉头,立刻勒令我停止。我的哨声曾一度在校园里消失。在书山题海里苦熬的我,都快变成一块石头了!在郁闷的氛围中,我幻想自己是一只飞鸟,无拘无束地在天上鸣叫;或是一条小鱼,在宽阔的水域里,自由自在地游玩,不住地吐水泡。
一日,和几个同学走在街上。一个同学突然问:“怎么不吹一曲?”我一怔,心里很快地掠过一阵酸楚,随即又兴奋起来,在心里默念一声:“噢!久违了,我的口哨!”便像从前一样,敞开衣襟,摇头晃脑地吹起来,痛快得如同小时被母亲打后,一个人含泪跑到老远的地方吹哨一样。
有一回,坐长途火车。轰轰的车轮声和车厢里杂乱的噪音已吵得我坐不安稳,对面妇女怀中的孩子又哭了,没完没了的,越发使人憋得难受,可这拥挤的小车厢又有多大的活动空间呢?无奈何,把头转向车窗。“啊,好美!”我不由喊出声来。一片片碧绿的田野,一排排红砖青瓦的农舍,一汪汪闪光的清水,在我的眼前一一掠过。当我的目光落在一只嬉水的鸭子上,还未来得及看清它羽毛的颜色时,一个在田野里耕作的农夫又映入眼帘……不由地,我又吹起来。清亮的哨音飘过田野,树林和村庄,在天地间回响,一种莫名的舒畅立时涌上我的心头。先前啼哭的婴儿不知什么时候笑了,脸上还挂着泪珠。“你的哨音真好听,我的孩子一听便不哭了。”妇女感激地对我说。
我的哨音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逝。我家所在的那条小街上,我一直是孩子王。我只要一出家门,一大群孩子便围住我,拉我的衣角和裤腿,争先恐后地央求:“教我吹哨!教我吹哨!”我真希望他们也能在欢快美妙的哨声中度过自己的童年,发展自己的个性,别如我一样在窒闷的空气里受着压抑。每每他们围住我,我总是赶鸭子似的把他们哄到小河边教他们怎样吹气、怎样拢唇。
经历过冷峻森严的高考,一班同学欢聚一堂时,同学一致推我吹一曲。我起身走到教室中央,毫无顾忌地让我的哨音又回响在校园里。当我吹《等到明年这一天》时,我的眼眶竟湿润了,一滴滴眼泪竟从我这个八尺男儿的眼里不争气地挤出来了。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的哨音一阵阵飘荡在教室里。下场时,我惊异地发现好些女生都拿手帕擦眼睛。
吹哨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就是这样一个爱吹哨的男孩。生命在活动,地球在旋转,江河在奔流。这就是生命,这就是最美好的时刻。
生命中美的时刻
□格拉迪·贝耳
人,在他的一生中有一段最美好的时刻。
记得我的这一时刻出现七八岁那一年。那是一个春天的夜晚,我突然醒了,睁开眼睛,看见屋子里洒满了月光。四周很静,没有一点声音。温暖的空气里充满了梨花和忍冬树丛发出的清香。
我下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子,随手关上了门。母亲正坐在门廊的石阶上,她抬起头,看见了我,笑了笑,一只手拉我挨着她坐下,另一只手就势把我揽在怀里。整个乡村万籁俱寂,临近的屋子都熄了灯,月光是那么明亮。远处,大约一英里外的那片树林,黑压压地呈现在眼前。那看门狗在坪上向我们跑来,舒服地躺在我们脚下,伸展了一下身子,把头枕在母亲外衣的下襟。我们就这样等待了很久,谁也没说话。
然而,在那片黑压压的树林里却并不那么宁静——野兔子和小松鼠、负鼠和金花鼠,它们都在那儿奔跳、欢笑;还有那田野里,那花园的阴影处,花草树木都在悄悄地生长。
那些红的桃花,白的梨花,很快就会飘散零落,留下的将是初结的果实;那些野李子树也会长出滚圆的、像一盏盏灯笼似的野李子,野李子又酸又甜,都是因为太阳烤炙的,风雨吹打的;还有那青青的瓜藤,绽开着南瓜似的花朵,花朵里满是蜜糖,等待着早晨蜜蜂的来临,但是过不了多久,你看见的将是一条条甜瓜,而不再是这些花朵了。啊,在这无边无际的宁静中,生命——这种神秘的东西,它既摸不着,也听不见。只有大自然那无所不能、温柔可爱的手在抚弄着它——正在活动着,它在生长,它在壮大。
一个八岁的孩子当然不会想得那么多,也许他还不知道自己正沉浸在这无边无际的宁静中。不过,他看见一颗星星挂在雪松的树梢上时,他也被迷住了;当他听见一只夜莺在月光下婉转啼鸣时,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当他的手触到母亲的手臂时,他感到自己是那么安全、那么舒坦。
生命在活动,地球在旋转,江河在奔流。这一切对他来说也许是莫名其妙的事情,也许已经使他模糊地意识到:这就是生命,这就是最美好的时刻。充满自信地迈向自我,用力的构筑,智的凝聚和美的旋律。
走向自信的五彩门
□虞荣舜
请相信自己吧,相信你自己的思想,你内心深处确认的真理。充满自信地迈向自我,用力的构筑,智的凝聚和美的旋律。
天才就在于鄙弃教条,挣脱传统的羁绊,敢于说出自己的而不是别人的思想。伟人决不只限于仰视圣者领空的星辰,用拥有自己熔铸的七色太阳梦。他们的优势就在于孩童般的纯真和大胆。
“呼”地吹出长长的一口气,吹熄了17支生日蜡烛,也吹走了惶惑、盲从和自卑,走出迷茫的季节跨入青春的五彩门,你就是一个自立的公民了,该到了自己的头脑思考,用自己的声音发表主见的年龄了。
不能老是沉湎于琼瑶的梦幻,三毛的超脱和席慕蓉的清丽,不能老是倾慕高仓健的刚毅,佐罗的侠胆和阿兰德龙的抬头纹。
认识你自己吧,走自己的路,记住世上没有任何人象你。
改革的大潮推出五彩缤纷的思想浪花;开放展现了错综复杂的社会现象,你是自立的公民,应校准人生的罗盘,独立思考,我们不能拒绝在真理的海洋中游泳。
请解开皮茄克的纽扣,挽着自己的线条和色彩,走向迪斯科舞厅的奔放,走向演讲台的潇洒,走向岗位竞选的胆识,走向社会大舞台的主角……
胸中有朝阳,人应当自信。我想,年轻也好,衰老也好,都不单是因为年龄,而更因为心境,你有了这一份自信、轻松的心境,举止就自然会显得可爱起来。
年轻的气息
□任雪蕊
都说男人爱看漂亮的女孩,我却觉得这话不完全对,因为我也欣赏那些可爱的女孩,那些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
离家不远有一所中学,我常在路上遇见放学回家的女中学生。她们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地走在林阴道上,有时候又说又笑,相互奚落,有时候又会一脸的严肃,不知在讨论什么大事情。文静的、活泼的、害羞的、大胆的,全写在脸上。
我们的弄堂口有一家小小的杂货店,女儿从幼儿园回家,总要去报个到,买一枝雪糕。这样,我们就又会在那儿碰到喝饮料的女中学生。四五个女孩聚在小店门口,旁若无人地叽叽喳喳。偶尔,还会发现一两个同样年纪的男孩子,靠在店外的邮筒上。隔着人行道和她们说笑,店堂里充满着年轻的气息。买肥皂草纸的老太太们总是皱着眉头,匆匆离去。
有时候,我还会趁着女儿津津有味地咂巴自己的雪糕时,在一旁悄悄地打量这些女孩。她们好像很爱用感叹词,经常用各种夸张的声调,发出“咦”、“哇”、“嗨”之类的感叹。她们有的漂亮,有的一般,而且打扮也随便,运动衫、牛仔裤、运动鞋,但就是看上去那么可爱。脸上红红的,闪动着一种特别的光泽,那是只有在十五六岁的少女脸上才能看到的光泽,是你请再高明的美容师,抹再昂贵的化妆品也涂不出来的光泽。她们无忧无虑,快活自信,仿佛头顶上永远是晴天。
或许,年轻本身就是一种美。即使那小店里的女孩子不漂亮,即使她对自己的年轻毫无察觉,甚至就是她有什么心思,眉头紧皱,她的一举手一投足,还是会散发出阵阵的生气和轻松,使你不由自主要做个深呼吸,给你的感觉就像上班挤在闷热的公共汽车里,忽然从车窗缝里吹进一股新鲜的空气一样。
说起乘公共汽车,我还有一些感触可以说说。在挤挤的车厢里,常有一些惹人注意的女孩子,她们大多20岁左右,有的是偎着男友打情骂俏,有的是和女伴一起大声喧哗,还有的则是搀着老妈恶声恶气地埋怨什么。看上去好像也旁若无人,可实际上,她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她们不自觉地就会偷偷地向四周扫一眼,看看别人对自己有什么反应。而一旦看出了她们的不自在,你自己也会不自在起来。于是,一切都变了味,再漂亮的打扮,也引不起你的兴趣。
年轻,更重要的是心态。我认识一位老太太,70多岁了,个子不高,又瘦,衣着也不太讲究,但她开口,一说话,却神采飞扬,一口京腔又脆又爽,又生动又诙谐。你和她聊天,丝毫没有和老年人说话时的那一种“陪”的感觉。她会领着小外孙女,换两辆公交车,冒着大雨,到我家来尝一碗我自以为拿手的皮蛋粥。还有一次,我如约去她家,却见她爬在高高的梯子上,半个身体钻在壁橱里。我在下面不知所措,她却在上头得意洋洋,从壁橱里瓮瓮地说,要找一包毛线给我瞧瞧,“你看看颜色有多好!”她这样活得兴致勃勃,别人就乐意和她亲近。去年秋天,她去了美国,我还失落了一段时间呢。
我想,年轻也好,衰老也好,都不单是因为年龄,而更因为心境,你有了这一份自信、轻松的心境,举止就自然会显得可爱起来。我是个聪明的孩子,却并不擅长运动,我的朋友们也都跟我差不多。我们从来都作观众——不论是哪种男孩子们的运动。
人人都有少年时
□徐倩秋/译
我们先是听到“砰”的一声,接着是一阵呻吟。我和妻子赶紧冲出门去,发现我们12岁的女儿躺在车道上,一条腿在身子底下。
当天的早些时候,因为她所犯的种种“罪行”及拒不认错的恶劣态度,我们决定把她关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关门的时候,我看见她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眼中射出愤怒的目光。后来,出于一种反抗情绪,她想从窗户爬出来,结果却摔了下去。幸运的是,只扭伤了脚。
“好了,这下她起码在一段时间内不会到处惹祸了。”在从诊所回家的路上,妻子长吁了一口气说,“而且,我想她得到了教训。”
我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女儿。还是那对紧抿着的嘴唇,还是那种反叛的眼神。“我们也得到了教训”,我说,“那就是我们的孩子成了个小疯子。”
“我不是疯子。”后座上一个声音咕哝着。
“好,那么你说,一个毫无理由就从二楼的窗户往下跳的人是什么?”我反问。
那天晚上,妻子对我说:“我能理解你很生气,但你不该那么说她。”
“我想,我有权利这么说。”我答道,“她做的事,只有发了疯的人才做出来。她可能会摔破脑袋或摔断脊椎。然而对我来说,更可怕的是,我想她根本没意识到,她可能从此就变成一个残废。”
我心里乱糟糟的,不想再谈下去。于是我独自走出家门。想好好想一想。可我想得越多,心里就越乱。
“女儿到底怎么了?”我站在一条宽大的马路旁问自己,一辆辆汽车从我面前疾驶而过,我忽然意识到,我那12岁的疯疯癫癫的女儿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冲进那几乎没有间断的车流中去。
突然,一件早已被忘却的往事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12岁——不错,正是12岁。
我12岁时,我们家住在纽约市的东鱼克林区。我们一伙男孩子——大约五六个,每天放学都乘地铁回家。
我是个聪明的孩子,却并不擅长运动,我的朋友们也都跟我差不多。我们从来都做观众——不论是哪种男孩子们的运动。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为自己创造了这种游戏。我们叫它“海岸线大赌博!”每天放学回家时我们都要玩一遍。
铁路在布鲁克林区的大部分线路都是在地面上架设的。坐在车厢里,你可以清楚地看到铁路两旁的一切。站在站台上,你可以清楚地看到列车在半英里外的前一站徐徐启动。
这就是游戏开始的信号,我们大家马上跳下站台,站到铁轨上,把双手支在齐胸高的站台上。我们就这样站在那儿,喘着粗气。盯着逐渐向我们驶来的列车。然后,我们一个接一个爬上站台。最后一个上去的就是胜利者。
我总是输。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失败者的群体里,我也是最糟的一个。有一天,我发誓一定要赢,尽管吓得要死,我也还是坚持了下去。
火车越来越近,其他的孩子陆续爬上了月台。火车只有半个街区远了,我的最后一个对手也放弃了。当火车开始鸣响汽笛的时候,我用手在站台上一撑,准备爬上去。
可是,我的肩膀突然抽筋了。我狂乱地向朋友们呼救,但是火车的汽笛声掩过我的叫声。“你赢了”,我看得出他们在说,“还想怎么着?”
火车已经开始进站了,终于有一个孩子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上衣,另一个男孩子也过来帮忙。他们俩一起把我拽了上来。
我还记得,火车擦着我的脚脖开了过去,其实,我所感到的也许只是一股气流而已。但不管怎么说,再晚半秒钟,我就会失去双脚。
什么是疯狂?什么是愚蠢的冒险?
我转过身开始往回走。“为什么?为什么孩子们要做这种疯狂的事呢?”
接着,我又想起了一件往事。我从部队退役后进入大学接受高等教育。可我入学时,只有教育指导一门课还没有停止注册。我无可奈何地去上课,却发现这是一门蛮有意思的课程,而且任课的是一位相当有能力的教授。
在第三周,我们被要求分析一个有关一个捣蛋的中学生的事例。他有几门功课不及格,而且差不多犯过所有曾记录在案的错误——逃学、在大厅里打架、在洗手间里抽烟,甚至还威胁一位批评他的教师。
我们该拿这孩子怎么办?我们的反应都很消极。绝大多数人建议请一位青少年犯罪心理学专家对这个孩子进行治疗。我们几乎都认定这孩子将来不进监狱也得进精神病院。
“这是个真实的事例,”教授说,“你们也许想知道这孩子后来究竟怎么样了。我对他的一切都一清二楚。你们看,我就是那个年轻人。我确实曾毫无理由地做过许多愚蠢而疯狂的事情。”
“愚蠢?疯狂?”我记得自己当时想,“像跳下站台一样愚蠢吗?像和疾驶的火车玩捉迷人游戏一样疯狂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一个胆大的同学问,“是不是一个好心的心理医生帮了你?”
“不,”他说,“但是我的确很幸运。有一位老师每天放学都和我谈上半个小时。他能理解别人无法理解的东西。他知道我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我害怕。他知道我也想摆脱坏名声,做个好学生。从那以后我一直尽我的可能做一名像他那样的教师,我终于做到了。”
“我请求你们千万不要忘记,你们的工作是帮助学生树立起责任感——而不是对他们那些在成长过程中难免会出现的错误进行判决。希望你们能记住,未吃一堑即长一智,对于我们所有人都是困难的——无论是孩子还是成年人,所以请对他们宽容一些。而且,看在上帝份上——千万不要放弃希望。”
推开家门时,我的头脑中还回响教授恳切的请求。我似乎又感到一股强烈的气流从我右脚边擦过。
妻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你看上去好多了。”她说。
我充满信心和希望地走上楼去。我要告诉女儿,在很久以前,曾有一群男孩子,他们有一种游戏叫做“海岸线大赌博”。我惊喜地发现:这条焊痕竟然不是多余的,它不仅没有破坏她们的美,反而成了她们之间的一根枝干,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
焊起生命的残缺
□马忠静
丈夫是司机,差事甚苦。两头不见天地奔波,每日回到家中见他疲惫不堪自然就不忍再拿家务烦他,诸如洗衣、拖地、做饭、辅导孩子就由我一人包下了。这样也好,家庭中管事之人必定是大权在握:饭菜的品种调配,家什用具的颜色搭配断不用看他人眼色行事了。
家中洗衣用的大塑料盆就是我按自己的意志,按自己的审美标准独具匠心地选来的。在琳琅满目花样繁多的盆中,那个褐色底的大塑料盆叫我眼睛为之一亮,盆底是一族红色玫瑰花,褐色、红色搭配得让人足以闻见花儿散发的芳香。我几乎没迟疑没问价就买下了它。它太像是专门为我定做的了。
兴冲冲拧开水龙头,让盆里注满清水,一幅美不胜收、能悟不能诉的画面出现了:主格调褐色像铺满了鹅卵石的河床,盆底那簇红玫瑰立时鲜活起来,随水波的晃动而颇具动感地摇曳起来,鲜活欲滴,让人痴醉。女儿兴致盎然地坐在上面洗澡颇像一尊憨甜可爱的花仙子。这一瞬能让人品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真正韵味。
我总是在洗衣服前把盘中注满清水,尽情欣赏、把玩一番后才开始洗衣服,每每两大盆衣服洗毕并不觉得累,这自然要感谢成功的颜色搭配产生的神奇效应。
忽一日再盛清水,屡盛不满,关掉水提起盆对着明媚的阳光一照,那簇玫瑰中间有一条尺把长的大口子,大口子挨边还岔出一个小口子。我慨叹:为什么喜欢啥就单单失去啥呢,怕啥就有啥呢?家里用了多年的洗菜盆女儿摔过来扔过去当球踢也设见出毛病!我又劝自己“节哀”:万事万物皆有生命,而生命终有极限。人有生老病死,东西也该有个新旧废弃。“妈妈,才两个口子哪能就扔了,街上不是有专门焊这种塑料盆的吗?”女儿说,我心下一喜:是啊,花得三两元钱焊一焊照样接着用。
于是焊了。回家盛水一看,我都气傻眼了,那道焊痕酷似烙在剖腹产女人肚皮上的一条蜈蚣。它像一根棍棒打在那簇柔弱娇嫩的玫瑰上,似被打散,散得七零八落,还仿佛听得见她们嘤嘤的哭泣。那道焊痕囊括了沧桑、残酷、苦难等词的全部含义。盆中的残缺夸张而强烈地刺激着我的视觉神经。我心下暗叹:美感、灵感全没有了,我甚至担心今后是否还有足够的力气来洗衣服。
我和女儿静静地瞅着盆底发呆。忽然,我像是看三维立体画面那样看得入了境,并惊喜地发现:这条焊痕竟然不是多余的,它不仅没有破坏她们的美,反而成了她们中间的一根枝干,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我为了印证这不是错觉,问女儿:“看看,这道焊痕像什么?”我估计她会说像疤痕,像笨拙女人手下的针线活儿。谁知她不假思索地说:像枝干支撑的玫瑰盆景!对呀,一道丑陋的疤痕在不经意中转化成了浑然天成、巧夺天工的枝干。
有了它,那簇玫瑰不再显得孤独离乱、散落无着;
有了它,玫瑰们看上去有根有基、有依有傍;
有了它,整个盆景已是枝繁叶茂,喷薄出盎然的春意和不可遏制的生命活力。
我不庆幸裂痕,但却庆幸因了裂痕而把生命中的残缺天衣无缝地焊接成了美。
前些时候,我因个性弱点的过失伤害了我的一位好友,我们被一个又一个误会怂入山重水复之中……静心思过,我念起这位好友在我人生最不潇洒的时段曾用强有力的双手帮助过我,仅仅因为不得体的某句话,不尽如人意的某件事使我们中间有了那道裂痕。虽已时过境迁,至今相互间仍不能面对,双方都有很重的负债感。珍贵的友情圣水在一点一滴的遗漏——让人痛心疾首的天漏。
俗话说破镜重圆还有道印儿,然而谁又甘心仅仅因为一道印儿而放弃得来不易的人间真情呢?于是我想到了红玫瑰——塑料盆——焊接。
我琢磨,焊接必备的原材料只能是真情。通过焊接使友情注入新的生命颜色,补起那道残缺和天漏。我举起剃刀,对着镜子,以尽可能深沉的声音,说出我成为男子汉的第一句话:
“你知道,这全是——啊,这完全是一个均衡的问题。”
长胡子的那一天
□宗源/译
一个人长到16岁还未刮过胡子,那可真糟糕。在圣诞节,父亲给了我一个装有香皂、骨柄剃须刷和最时髦的剃刀的大口杯,满怀信心地眨眨眼说:“你不久就会需要这些东西的。”
1949年4月2日,我收拾起从未使用过的大口杯、剃须刀和剃须刷,跟随父母走上舷梯,登上豪华舒适的“玛丽亚王后”客轮,去英格兰作短期旅行。
登船后,我和一个朋友一直在看乘客名单,突然,我不太相信地指着一个名字大声念道:“温斯顿·邱吉尔。”邱吉尔!在我16岁的时候,他在我心目中如同神明一般。
我直奔父亲的舱房,问道:“你知道谁在这条船上吗?”
他说:“知道。”说着递给我一封短简,上面写着:“亲爱的奥斯勒先生,我们能同船航行,真是幸运之至!星期二您能偕尊夫人及令公子屈驾光临,与我们共进茶点吗?”签名:邱吉尔。
此时我才想起,我父母亲也算是“名人”,是名作家呢!
以后几天里,我两次见到这位伟人。第一次是在用餐时,他和我们隔着两张桌子。只见深红色细条子外衣上方,一张红润的圆脸显得容光焕发。他对所有的人报以微笑,直至主菜端上。这时他对着盘子皱起眉头,脸色从红润一变而为通红。厨师长被召来,邱吉尔十分激动地指着食物,在空中挥动着双手。他显然在示范应该如何烧菜。
一天深夜,我又见到了他。他由两名男子搀扶着,踉踉跄跄向自己的舱房走去。
这两件小事搅乱了我的心。我没料到,一个神明的举止竟会如此。赴会前的那个早晨,我对父亲倾诉了我的想法:邱吉尔态度粗暴,还爱酗酒。
“你在对他评头论足吗?”父亲深深吹了口气:“50多年前,他参加了历史上最后一次骑兵大冲锋。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他激励他的国家单枪匹马同纳粹交战。他是历史上寥寥无几的伟大演说家之一,写下了一些自莎士比亚以来最伟大的英语著作。而你却由于他当众挑剔食物而感到困惑,还认为他饮酒过多。你是否知道,当人们抱怨格兰特是酒鬼时,林肯是怎么说的?”
“不知道。”
“他说:‘如果酒能帮我打赢战争,我要送给他一整箱威士忌。’”
父亲沉默了一会,接着平心静气地说:“你正在进入成年期。你该明白,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英雄自然也不是十全十美。你必须培养一种……均衡感。”
那天,我穿着停当,跨进邱吉尔的舱房时还有点迷迷糊糊。我如释重负地发觉邱吉尔不在房内。客人很多,邱吉尔夫人开始替人作介绍,这时屋里“刷”地肃静下来。我转身一看,邱吉尔本人竟站在屋里,抽着一支硕大无比的雪茄烟。他穿着我从未见过的奇怪服装,是条灰色的连衣裤,用类似帆布的料子做成,前面装了条直通到底的拉练。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他在二次大战时的战地服装。
他从人群走过,边走边同人握手致意。接着他挽住我父亲的胳膊,大步走到屋子的另一头。我拼命往前凑,就在这时,邱吉尔恰巧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他莞尔一笑,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到他们跟前时,父亲迅速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不会误解其含义:你必须绝对沉默!
邱吉尔谈起他在密苏里州的富尔顿大学所作的演讲,他在这次演讲中首先使用了“铁幕”一词。我父亲说:“你的预言又一次实现了。英国和西方之间存在着可怕的分歧,你准备怎么做呢?”
邱吉尔没有立即回答。他看了我一眼,仿佛在看我是否听懂这番话。接着他扫视了一下屋里的其他人。“哦,现在,”他提高声音,字斟句酌,一字一顿地吐出下面的话来,仿佛在议会中发表演说似的,“现在——你是在要求我踏上——把陈词滥调和信口开河分隔开的——那道鸿沟上的独木小桥。”
人们哄堂大笑。自从进屋后,我这还是第一次感到自在。我感到如此自在,竟不觉开口说话了。我问道:“邱吉尔先生,如果俄国人研制成原子弹,你认为他们会对使用它犹豫吗?”
我父亲眨了眨眼睛,猛地一晃脑装,盯着我看。我立刻后悔自己不该多话。可是邱吉尔似乎挺高兴。
他说:“嗯,那得视情形而定,不是吗,东方可能会有3颗原子弹,西方则可能有100颗。但是,假如反过来呢?”
我父亲刚要开口,可邱吉尔继续只顾自己往下说。“你明白——”他照旧字斟句酌,一字一顿,声音逐渐增大,口齿含糊不清地说,“你明白——就原子弹而言(屋里又安静下来)这全是一个——”
他似乎想不出精确的词来圆满阐述他的想法。我当时没看出他仅是在等待屋里所有的人都凝神静听,却只觉得邱吉尔忽然苦恼不堪地没有能力表达自己的意思,而我父亲不知为何并不打算去救他出困境。
“先生。”我说,声音似乎嘶哑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全是一个——均衡的问题?”
我父亲睁大了眼,惊慌地凑上前来,可是邱吉尔举起一只威严的手,拿那支令人敬畏的雪茄指着我说:“就是这词儿,千真万确!‘均衡’是个很好的词,可是无论在战争时期还是和平时期,这个词经常被人遗忘。年轻人,你每天早上一醒来就该说这个词,每次站在镜子前刮胡子时,就该对自己说这个词。”
听了这番话,我的头都发晕了。我看出父亲不再生我的气了,不觉释然,于是得意洋洋的默然静听他们继续交谈……
用完茶点,我们离开邱吉尔的房间,来到走廊上,我兴高采烈,不禁叫嚷起来:“你信不信?他竟以为我刮过胡子的!”
父亲停步仔细打量我一番,说道:“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找面镜子仔细照一照。”
在我舱房的浴室里,我端详了很久才弄清了真相。在我鼻子下和下巴两边,出现了明白无误的连鬓胡子的痕迹。这些胡子非常轻淡柔软,但好歹总算有了。
我举起剃刀,对着镜子,以尽可能深沉的声音,说出我成为男子汉的第一句话:
“你知道,这全是——啊,这完全是一个均衡的问题。”“你无法放弃。”他用最后孱弱的生命教我懂得了珍惜生活的权利。
感谢生命
□张子影
一直没能记起那个年纪轻轻的小保姆长什么样子,那时我太小了,母亲说满了月的我才只有一只小猫儿大,邻人与接生护士都说:“这孩子怕是长不大的。”
但是父母还是将我带回了家。不久父亲去了前方参战,母亲的身体又极坏,于是那个年纪很轻的小保姆就来我们家了。1岁以前,我几乎每周都要生病,高烧起来又多半在夜间,医院离家有两三里路,要穿越一个坡地和一片旷野,妈妈抱着我,尚是小姑娘的保姆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漆黑的夜里急急赶路,黑夜的风从四面呼呼吹来……母亲说:“那么白净绵软性子的小保姆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每次都跟了我去,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她可只是来帮我们的小姑娘,非亲非故。”我想在我生命之初就得到这样的亲情和爱护确实是幸福的。这是我后来才懂的。
19岁那年我大学毕业了,本该充满幻想和激情地走进社会投身生活,可工作不久就开始发病,持续高烧和全身皮下出血,一纸诊断书将我禁锢在一间小小的房间里。因为一开始治疗无效,人迅速苍白消瘦,不久即衰竭卧床了。随着病情恶化,我的情绪日坏,绝望和急躁下,一个中午我拔掉了输液头,将所有的药水药片扔出窗外,关上房门将医护人员与家人拒之门外。我蒙在被子里脆弱地伤心:生命太苛刻了,我才19岁就要走上悲剧的结尾吗?
“咚咚咚”,有人敲门,我想使劲大叫:“我谁也不要见!”可声音听起来却是这么弱。
“我是八床。”一个熟悉的声音。
八床是一样的病友,因为患再障性贫血,20多岁的年纪已在这医院住了三年。我摇晃着下床,打开门。八床背个手风琴在门口站着。
“新练个曲子,你躺着,我拉给你听听。”
八床这是怎么了。这几天他一直不好,这么重的家伙护士怎么会让他背?我望着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琴声响着,断续又执著。八床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按琴键的手指开始颤抖,那是非常熟悉的《桑塔·露琪亚》。刚入院的时候我和病友一起唱它,还讲有趣的故事。可现在我最先软弱下来垮了精神——“别拉了。”我按亮了床头的呼叫灯。
八床几个月后就病逝了,最后一次走过那病区的走廊。门口的黑板报上还是他的笔迹:
“你无法放弃。”他用最后孱弱的生命教我懂得了珍惜生活的权利。
我的病使一个又一个医生退却,治疗无大的进展。最后,人们热心推荐一位退休十年已不主刀的老医生,是他,默默打量我许久之后,决定为我手术。
无影灯亮了,麻醉血压心率呼吸神经补液输血……那么多双眼睛专注在我一个人身上,老人高抬双手,眼里闪着慈祥的光:“姑娘,别紧张,你数数我的胡子就知道这老头看过多少病人。”
嘴里插着胃管,我牵动嘴角笑笑,我不紧张也不害怕,我甚至非常平静非常坦然,过去18年的日子飞逝而过,生命是我的,可为了这个生命,有多少人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幼年,少年到大学,到毕业,到现在躺在手术台上,多少深情,多少教诲,多少关切。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到幸福……
后来母亲告诉我,那时手术室外面的走廊站满了前来等候消息的朋友、同事和领导,甚至连一些不相识的人知道后也加入了等候的人群。
七天后,我醒来。我看到了面挂泪花的母亲、父亲,看到了慈祥欣慰的老医生,看到了我熟悉的病友,还有一些陌生的面孔,可是,我再也见不到八床了,脱离危险之后我第一次流了泪。
三个月之后。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我第一次下床,摇摇晃晃走出了病房大门。
残雪已经化尽,阳光温馨扑面,视野里土地和田野一直碧绿到遥远的天边,那是生命的延伸吧?无数新叶哗哗啦啦摇动在风中像无数只透明挥舞的小手掌,那是生命的欢呼吧?河水在春天的土地上柔软明亮地流动,蔚蓝的空中鸟儿自由地翱翔,那是生命的深情吧?一切都如此新鲜,一切都如此可爱,生活和生命重新回来了……
面对这美好的一切,我忽然泪水盈盈。人的一生,也许要经历很多很多,是苦难还是欢乐完全是命运的赐予。我们只有坦然地接受,勇敢地面对。不知相貌的小保姆、永不再见的八床、白发白须的老医生、辛勤善良的父母亲、关怀和帮助过我的朋友们,一切的一切,都是生命与生活所赐,让我永远感激。
我更感谢厚爱我的生命。与时间面对面,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
与时间面对面
□麦李
从小我就知道“孤独”是个好东西。那些死了还让人们记住名字的人生前就常用“孤独”来概括自己的生存状态。
近几个月,新调整的工作终于让我有机会实践多年的理想。我拥有了一整个不受干扰、想干啥就干啥的白日。第一个月,我坚持不说一句话不见一个人,每天站在窗前欣赏风吹树叶子哗啦哗啦响,然后泡上一杯绿茶,光脚坐在木地板上看书。第二个月,我发现时间开始黏乎乎地徘徊,屋里干净得没有人烟,家具们都冷酷无情地呆在它们该呆的地方。我有时也躺在沙发上给朋友们打电话,不过他们都太忙了。有句诗说:“我随时都听见在我背后/时间之车张着翅膀匆匆逼近。”我觉得它好极了,而没有人比我有更多的时间来倾听时间的振翅之声。
最可怖的是第三个月,老公的工作忙了起来,常常不回家吃晚饭。我那像拧开的水龙头一样涌向他的话突然失去了宣泄的对象,我忧郁地想,和社会最后一点联系都断了。
我不怎么看书,每天在心里说:呵,寂寞,呵,寂寞。这时,寂寞,是一种物质,像一个苹果或一个人那样看得见摸得着。它从四面袭来。我只好选择逃离。有一个傍晚——在经历了一整个不说话不见人的白天后,老公打电话说他仍然不回家吃饭,我就决定去一家陌生的美容院看看。我出了门,在一家灯火辉煌的餐厅饱餐一顿,然后从从容容享受了两个小时的美容按摩。这个夜晚手机一次都没响起,没有人知道我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关心我去了哪里。离开美容院时下了瓢泼大雨,街上没有行人,小摩托车在风雨里像一叶颠簸的扁舟。我满怀辛酸地回到家。美容做得好极了,我容光焕发,不过没有一个人来欣赏。睡到半夜才发觉老公在床上。哲人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我伤心地想,对于我老公,我就是一条不流动的河流。省略去过程,早上他离家时看到的我和夜里睡在床上的我,有什么两样?
现在,有关孤独和寂寞的遐思都灰飞烟灭,大概这辈子也没什么希望了。还好过几天,和老公一起看见一个有名有姓的人物说:在监狱,与时间面对面,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老公立即告诉我:这个是曼德拉。悠闲的生活使我们不仅感到自己是生命的主人,而且明白:记得简单才能记得自由。
散淡的人生
□李胜
人生一世,紧握双拳而来,平摊两手而去。许多时候,我们总在思索这一问题,不管在这世上停留多久,总要留下有形的痕迹和无形的精神。
活着的快乐是宽广的,博大的。它不仅存在于心灵上的纯洁与自由,而且存在于生活上的平淡与雅趣。我有自己宽敞的居室,但很简朴,并不富丽堂皇。我以为家只有存在简朴中才是真实的,纯粹的;在奢华中,即使是幸福的,也是不能纯粹,不能自然的。在家里,外面的酒席再好,也比不上妻子的拿手好菜,不如自己的下厨偶得,不如一家子围在一起妙语连珠,谈笑风生来得惬意、爽快;在家里,每逢喜庆的日子,相互道一声珍重,道一声平安,充满了温馨和爱意;在家里,把自己关进书房,与圣贤们交谈,从思想上摒弃虚伪,让心灵更加纯洁和澄净。
我一直觉得对生命怀乐观知足常乐态度的人,他的心里总是甜蜜蜜的;怀悲观态度的人,他的心里总是苦涩的。也许人生的真正艺术在于取舍得当。我从不贪慕财富,不仅因为它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如果贪慕它,我则成为它的奴隶,而不再是生命的主人。走在大街上,见到许多人,总那样匆匆忙忙,走起路来,表情严肃,目不斜视,不带一丝笑意。其实,真的没有必要忽视太阳的金光灿烂,微风柔和而起,绿叶的沙沙作响……
生命,我想,概括起来不过是“智”和“愚”之分罢了。所谓“智”,就是懂得生命的辩证法,在有限的生命里,必须弄清生命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又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而“愚”正恰恰相反,人生如戏,何不游戏人间。我是崇尚“智”的。不管人生的过程有多长或多短,至少我懂得幸福和快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同样悲剧和痛苦也由自己一手造成;至少要做一个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人;至少用真诚和信任获得珍贵的友谊,用忠诚和奉献赢得圣洁的爱情。
悠闲的生活使我不仅感到自己是生命的主人,而且明白:活得简单才能活得自由。我渴望逃离城市的喧嚣,逃离人的虚伪与冷漠,奔向简单淳朴的大自然,回归无知无识的天真。山间的清泉在我心头流过,让一切烦恼和忧愁,让一切名心利欲,人生得失随着清泉流走……
我喜欢散淡的人生,愿做精神上的富翁,物质上的平民。第1次,我流下的不是怨恨、感伤的泪水,而是感谢的泪水。
无语人世
□郑春妹
多年前的一场意外,使我由正常人一变而为喑哑残障,其中的人情冷暖,常令我垂泪。坦白地说,我对人性是有些失望的,尤其在工作上受到的排挤和冷漠,使我几乎已提不起求职的勇气,但生存的问题,逼得我必须再三地去怀抱希望,再次接受被拒绝的打击和刺伤。
辗转多次之后,我通过社政单位的安排与推荐,进入一新闻传播机构任职。由于负责静态资料的管理,不仅非常适合我,且我也胜任,同事对我也非常友善、关怀,使我对人生又充满了期望和生之勇气。
然而发生了一件轰动的新闻事件,同仁们为了抢新闻、发布新闻,大伙莫不忙得鸡飞狗跳,为了配合新闻,我这资料、档案的调卷管理霎时变得非常重要,不断地要推出背景资料以提供新闻后勤支援,由于同仁要求资料支援非常急迫,此时我的喑哑残障带来了工作上沟通的障碍和难度,不仅延误了宝贵的时间,也出了不少的差错。
事后,同仁的抱怨,使得单位主管重新检讨我在此工作上的适宜性,因此,有了将我调离现职之议。这其实不仅为了单位,也是为我好。但我实在舍不得离开这个我热爱的工作,我急急跑去向主管拍胸脯保证,我可以认真学,可以在速度上加强。
从主管的眼神、表情中,我得悉我是不可能再呆在此工作了。这对我真是致命的打击,由于怀疑心作祟,我发现同仁们不仅不再如以往那般和善,而且常常在我周遭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以往,同事间有任何活动都会邀我参加,但最近他们每星期1、3、5晚上都办有活动,地点就在办公室,却再也不通知我,我也故意装做不知道。但憋着实在难过,我便趁着一个晚上他们办活动时,故意装做东西忘在办公室前去拿取。
当我打开大门时,他们都吓了一大跳,而我更是吓了一大跳。原来他们不是在办土风舞、桥牌或插花、纸雕等活动,他们请了手语老师在教他们学手语,不仅单位同仁个个都到齐,连单位主管也到了。
他们为了改善与我在工作沟通上的问题,每个人都放弃了下班休闲时间,认真地学手语,来迁就我,配合我的工作,原来为了不把我调走,他们付出许多的心血和包容。
第1次,我发现自己的无知,也发现人性的崇高和真情;第1次,我流下的不是怨恨、感伤的泪水,而是感谢的泪水。昂起头来,
让阳光照着你,
忧郁就没有了。
人人都喜欢可爱
□冰儿
这是一个听来的小故事,是我一个朋友告诉的。在我不快乐的时候,总会想起它来。
一个叫甄尼的小姑娘总爱低着头,她总以为自己长得不够漂亮,大家都不会喜欢,她在心里特别羡慕另一个叫凯的女孩子,因为那女孩头发上总戴漂亮的绿色蝴蝶结,脸上总是带着快活的笑,大家都喜欢和她在一起。又是周末舞会了,甄尼也被邀请参加。为了这个舞会,甄尼终于到商店里去买一只绿色蝴蝶结,和凯一样的那种。商店里的服务员赞美她的头发和绿色或者紫色的蝴蝶结都很相配,甄尼不相信,但心里还是特别高兴。当她冲出商店时和人撞了一下,她也不顾了,想像着蝴蝶结在头发上美丽的样子,昂着头向舞会走去。果真一个男孩向她走来了,用惊喜的眼光望着她,他说:“你昂着头的样子真美丽。”舞会上很多人都来请甄尼跳舞,甄尼从来没有感到这样幸福过,她以为这全都是因为那只绿色蝴蝶结。于是她想把那只紫色的蝴蝶结也买下。刚走进商店,守门老人拿出一只绿色蝴蝶结,和她刚买的那一只一模一样,叫住她说:“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你出门时它从你头发上掉下来了,所以我一直在这儿等你。”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朋友说,自信原本就是一种美丽,而很多女孩子因为太在意外表而失去了很多快乐,无论你长得怎么样,都应该昂着头,每个人都是可以很可爱的。
我望着朋友,她长得不漂亮,黄黑的皮肤,粗硬的头发,小眼睛、短鼻子,圆滚滚的身材,可是她总是快活的,满脸是灿烂的笑。她说,在清晨大声朗读,不在意别人怎么评价,不是件快乐的事吗?在学校,帮助老师擦擦讲台,在公车上让让座,不是件快乐的事吗?在家里,帮妈妈做做饭,洗洗衣,不是快乐的事吗?黄昏的时候在小树林里散散步不是快乐的事吗?学会了一首歌不是快乐的事吗?为什么总要低着头走过每一天?
昂起头来,让阳光照着我们的脸,忧郁就没有了。不论是贫穷还是富有,不论是貌若天仙还是相貌平平,只要你昂起头来,快乐会使你变得可爱——人人都喜欢的那种可爱。没有一朵花能在土地上永远飘浮,
没有一只鸟能躲过白天,
就像一个人不能自己避免黑暗。
不懂爱情
□赖俊文
仪是我读中专时最让我心动的女孩。
中专毕业那天,我没有向她道别也没有去送她。我只清楚地记得,毕业的前夜仪在宿舍的天台上无情地把自己灌醉。站在一旁的我没有上前去劝她,我深深地知道仪的内心很痛苦。其实,那时候的我并不是不想去跟她说些什么,我只是执意地要自己冷静些,因为,仪如今已是别人的女朋友了。
还记得第一次写纸条给仪的时候,我傻头傻脑地把写好的那张纸条偷偷地夹放在仪的课本里。第二天清晨我早早便来到教室,又偷偷地看那天在仪课本上的纸条是否还在,看这放心以后,我就心焦地等待着仪也像我一样早早地来到教室早早地读到我的那张纸条。纸条的内容大概也就是说我十分地渴望与她做一位比友谊浓一点却比爱情淡一些的朋友。仪在第二节课读到这张纸条后,只是对我浅浅的一笑而已。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与仪还是保持着那种淡淡的关系。我是一个很自卑也很内向的男孩,有很多次仪都创造了让我能够与她单独谈心的机会,但我并没有好好地去珍惜也没好好地去把握过,每一次我都临阵脱逃。后来,我渐渐地发觉到仪在无由地疏远着我。每一次相遇在校园的小路上,仪一见到我都好像是在逃避,逃避着我的羞涩,逃避着我的眼神,逃避着我的不善言辞。后来,我才得知仪已和高年级的师兄恋爱了。
起初我并没有太在乎这份情感,直到毕业以后,我听朋友说仪一直在责怪我的自卑,一直在怨我的写纸条后没有付诸于现实的行动,朋友告诉我,仪那时候真的为我倾心过。但这一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到现在我再也无法追回那一份丢失在菁菁校园中的爱。
毕业离校那天,我见到了一位男孩来接仪。我与仪显得很偶然也很必然地邂逅在宿舍的楼道上,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呆呆地愣在那里相互对视了好几分钟,那时,我发现仪的眼角已有一些晶莹的泪水在痛苦地挣扎着……
走出校园以后,我一直都在忙碌着自己的工作和事业,不知道仪的去向也不曾挂过电话给她。但我却在一次与一位同学闲聊时,她告诉我,仪许多次与她谈心的时候都说起了那时候我很笨很傻,是一个不懂爱情的男孩。
在电话的那一端,我沉默了。只要有一双忠实的眼睛与我一同哭泣,就值得我为生命而受苦。
心存感激
□方建国
“上帝赐给我南希,我每天都在感谢她。”里根对朋友说。
生活赐给我健康、宁静、爱和欢乐。我每天都拥有一颗知足感谢的心。
我心存感激,因为生活让我知道山是绿的,海是蓝的,雪是白的,太阳是红的。
我心存感激,因为生活让我知道日子就像洋葱,只要自己一片片地剥开,就会有一片让我感到流泪不止。
印度的甘地有一次乘火车,他的一只鞋子掉到了铁轨旁,此时火车已经开动,鞋子无法再捡回来。于是甘地急忙把穿在脚上的另一只鞋子也脱下来扔到第一只的旁边。一位乘客不解地问甘地为什么这样做,甘地笑着说:“这样一来,看到铁轨旁的鞋子的穷人就能得到一双鞋子。”
很庆幸在生活中我曾不止一次感受到那些与甘地一样善良的心迹。我心存感激,因为我的心常常沉浸在善意的微笑里,而不是躲避在敌视的瞳孔中。我心存感激,因为我得益于善念的不仅仅是一双鞋子。
我心存感激,因为生活让我感受到爱是圆的,美是甜的。
一位在生活中不很顺利的姑娘写信向一位杂志社的编辑倾诉她生活中的不幸,她在信上说她生活至今也没曾穿过一双新鞋子。收到信的编辑也是一位女青年,不幸的是她是一位残疾人。在回信中女编辑说:“没有鞋穿的人总觉得自己很不幸,因为没有新鞋子,可当她有一天看到没有脚的人的时候,才真正感觉到什么是真正的不幸。”这位编辑在信中还向这位姑娘推荐一位已经病逝的少年诗人。信上说这位诗人死的时候很年轻,还不到16岁,他的死源于败血症。他是那样的热爱生活,即使在他弥留之际还在用诗来表达那颗热爱生活的心。编辑在信上说:“虽然天空中没有出现翅膀的痕迹,但我确信少年已经飞过了。”
我心存感激,因为我没有那位姑娘一样灰暗的心境。我心存感激,因为我感到我的心跳和少年诗人的心跳一样的强烈。
“只要有一双忠实的眼睛与我一同哭泣,就值得我为生命而受苦。”罗曼·罗兰如是说。
我心存感激,因为我看到了一双忠实的眼睛,但很庆幸还有为生活而受苦。我终于清醒了,因为我明白面对我的还有一片晴空,一片需要我去拼搏的晴空。
误会的初恋
□金鹰
天阴沉沉的,大概快要下雨了。我的心情也随着天气变得十分伤感,是彷徨,还是失落,连我自己都理不清楚。这可能是自己尚未成熟的原因吧。
十六七岁的女孩常常会梦想有一天自己遇到一个英俊的男孩和她相爱。那种朦胧的爱情故事谁又未经历过呢?流逝的岁月将美好的回忆淡淡抹去,晴朗的天空下又响起我爽朗的笑声。
记得那上一个初秋,我正在窗口朗读课文,这时邻班的一个英俊男孩闯入我的视线,并报以一丝甜甜的微笑,我的心猛地一动,从小到大头一次有男孩向我笑,并那么亲近,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心跳得厉害,脸红得像一朵红云。同桌不解地问:“你怎么了?”而我竟忘回答她,糊涂地过了这一天。晚上,我悄悄打开我自己的带锁的抽屉,拿出记着我心事的那本粉红色日记本,它就像一把小锁紧紧锁住我的心。我拿起笔,轻轻地写道:“一个男孩闯入我的心。”便甜甜地睡了。
以后几天,他也一直在窗口向我微笑,让我无法抗拒,被他紧紧地吸引住,一刻也不能放下他。终于,一向非常保守、内向的我向他打开了自己的心扉。从那以后,我开始慢慢地了解他,四处打探他的消息。原来他叫峰,是初一三班的,而且他的篮球打得特别好。有一天,我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他打篮球的英姿,是那样潇洒。这时,我情不自禁地冲他招了招手。他似乎发现了我,回报的仍是一丝微笑。第二天,他便写信给我,说我像人群中的一枝兰花,挺秀淡雅,招人喜爱。看到这儿,我心里美极了。从此我们书信不断,谈学习,谈人生,反正无所不谈,不过就是没谈我们之间的事。可我还是对我们的事很有信心。他喜欢的事,自然我也喜欢,为了打篮球,我的手都破了皮。
时间过得真快,我的那本日记也越来越厚。圣诞节时,我特意跑到商店,为他挑选了一张精美的贺卡,并准备寄给他,让他有份意外的惊喜。没想到他比我动作还快,他的贺卡竟寄到了我家。我迫不急待地打开了贺卡,可又舍不得一下将那幸福的话语读完。我轻轻地闭上眼睛,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真是这么兴奋。我睁开眼睛,目的地到了,是这样的话语:“美丽的女孩,你真像我远方的姐姐呀。”天哪,什么,我像他的姐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事实告诉我这是真的。我瘫倒在地,难道他一直认为我是他姐姐,难道这就是我一直痴迷的一场初恋。
傍晚,我又一次坐到那张桌前,拿出自己沉甸甸的日记本,轻轻地,划燃一根火柴,将所有的往事变成灰烬。我终于清醒了,因为我明白面对我的还有一片晴空,一片需要我去拼搏的晴空。男人们,别让泪全流在了心里,只要你的一颗心不失男人的刚强,想哭的时候,就让泪流在脸上吧!
想哭就哭
□邓皓
也许动念头写这篇文章的本身,就很不男人。却像是受到一种强大的意念驱使,我忍不住要去写它。
一直以为做小孩子是幸福的。他们的喜怒哀乐都毫无掩饰地写在脸上。高兴激动的时候欢天喜地、笑逐颜开,委屈悲伤的时候愁眉苦脸、泪眼滂沱。长大了,知道放纵感情是小孩子的专利,不再临渊羡鱼了,便有些妒嫉起女孩子来。见到那么多女孩子,生活中受到丁点儿委屈、打击,感情上遇到些不测的风雨,便粉脸儿一变,或珠泪涟涟拥衾而泣,或眉眼低垂湿了香帕。男人则不,遇到再大的磨砺再惨重的不幸,哪怕是义愤填膺再悲恸欲绝,你也不得泪花四溅。你只能找几棵老树干发泄几下拳脚。或者到一块无人的空地上拼命地呐喊、跑步。胸怀搏大者也有可能敞开衣襟跑到山巅任风吹散了头发抑或到海边踱碎了一片沙滩。电影里见得最多的一幕镜头便是:谁家女儿心里憋足了委屈时,做父母的便会爱意无限地说:“孩子,要哭就尽情地哭吧!”于是乎,那高出父母整整一头的大姑娘便“哇”地一声钻到父母怀里哭开了。那份情感张扬释放,淋漓尽致,可以想见再大的委屈再大的苦痛也随泪水东流了去。换上一个男孩看看,父母一准会说:“孩子,你要记住,你是男子汉,男子汉就要坚强,天塌下来也要挺住!”得,一种约定俗成的观念,就这样剥夺了男人痛快哭上一嗓子的份儿!而更让人可悲的是:我们的男人们早已心甘情愿臣服于这种民意。
其实,哭哭笑笑完全是自己的事儿,不分男女不分场合的,用不着为一种人为的观念给男女分出些彼此。一个人的坚强不是流不流泪可以辨出泾渭的。从不流泪的人也许不是坚强,只是麻木。而你看到的那个哭泣的男人或许不是脆弱,而只是他心底的那份真诚的感觉除了哭别的方式无法取代。是的,当一种感情只有借哭泣去表达的时候,又何以要选择了或隐忍或伪饰的方式去取代心灵的感受?每一个在感情世界里深刻地走过一遭的人,不必讳言当你哭的时候,那种感受一定比你笑的时候来得真切来得感动自我。因为一个人伤心总是有缘由的,它只由自己的内心发出,而快乐则可以由他人感染的。所以,你笑的时候或许为了别人,而你真正哭的时候一定是为自己的心。特别是对那些有泪不轻弹的男人,你如果能窥透他为何而哭,你便可以说是窥透了他的内心!
有一段时间,我过得很没劲,便使劲地学外语,脑子里动过想出国啃几年洋面包的想法。不久,我收到一个在国外求学的挚友的来信,信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他这样写:“皓子,一个人在外,早已忘记了我的别人视为歆羡的拥有。我现在活得很艰难。一个人的时候,远隔重洋的我时常会冒出一个很强烈的念头:想哭!皓子,别责备我的不够坚强,我就是这样的天天期待着与你相逢,不为别的,你能给我一方靠着哭泣的肩膀啊!”读着这样的信,我最真的感受也只是想哭!这才是男人,或者说这才是坚强的男人,不轻易示人的内心呵!
在镭射影厅看《阿甘正传》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地有眼泪漫上眼眶!那样的一个智力愚钝的阿甘呵,甚至弄不懂人生的目的,却又一直为人生尽心尽职,为自己的心注解无憾。然而,当他遭受了肉体和心灵的重重磨砺和苦难,幸而又幸地获得他人不敢望其项背的荣誉和拥有时,却又视若微尘一一抛却。芸芸众生,那么多人活着看重的是目的,惟有阿甘,才真正是在圆满了过程的呵!那样的一个人,早已不是人,他是生活中一个可信的童话!从影院回家的路上,我问身边的一个朋友,看了这电影有何感受?他的回答居然与我不谋而合:“心里堵得发慌,想哭!”不用说,他一定是想为男人在现实面前面对名利之争无法言尽的心情而哭!
我一直用心爱戴我的母亲。倒不是她的关爱超越了与我生命有缘相融的任何人。只是我的母亲最了解我:再成功再伟岸再坚强的男人,内心也会有伤痕有孱弱有迷茫。我孤独无助的时候,她不再用我的成就与拥有安抚我,因为在母亲眼里那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她也从不用对男人最有感召力也最能激动的话来敦促我,因为她早已不希望她衣食无忧的儿子去走更长更远的路!她只是默默地陪着我,或者悄然地避开,留一方独处的空间给我。她曾说过:“孩子,一个人心再大也终究装不下整个天,累了就歇着吧。别去争争夺夺了,落个心伤谁也医不好的。”是的,在这个让男人活得危机四伏的年代,只有博大而仁慈的母亲在告诉男人们一个往往疏忽了的人生道理:男人的坚强有时候是无法与命运的多舛和人世的险恶抗争的。所以,母亲的胸膛才成了男人哭泣时投靠最多的港湾。
男人们,别让泪全流在了心里,只要你的一颗心不失男人的刚强,想哭的时候,就让泪流在脸上吧!“有意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
无心插柳柳成荫
□曹正文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讲运气。比如聂卫平败北、中国足球队饮恨狮城有人便归结为“运气不佳”。我不妨也讲一个自己运气的故事。
那是1988年秋天,我那天到报社上班,发现办公桌上有一封外文字母的信封。我对外文几乎一窍不通,自己又没有国外朋友,因此对这封信一搁几天,也未拆开。后来我把信交给编务让她转交总编室。总编室有位精通外语的老同志,拿了信对我说:“这是英国伦敦寄给你的。”天哪!我对伦敦这个地方只从地图上认识,有谁会写信给我呢?我把信装进公文包,又一搁几天。
那天晚上整理公文包,这才想起妻子正在上外语夜大学,就拿出来考考她。她打开信看了一遍,说:“这是英国《世界名人录》寄给你的。”我听了一愣,她又找出英语词典,翻译了一遍,高兴地向我祝贺:“你进入英国《世界名人录》了!这上面还有你的简介。”我听了这个意外的喜讯,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连声说:“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呢?”
信上果然有一段我的小传:曹正文,生于1950年,中国上海作家,1976年至1981年在复旦大学当过教师(其实是受聘给外国留学生上课),1981年考入上海《新民晚报》,出版著作有《唐伯虎落第》等,现任上海杂文学会副秘书长……信末还附了介绍,这是世界上最有权威性的国际名人辞典,已出版52版,并征求我对自己小传有何修改意见。
我对此还是半信半疑,自己虽然对从事文学颇有兴趣,但我与国外素无联系,他们怎么知道我的经历,还有我写的《唐伯虎落第》呢?我决定遵照地址给伦敦写一封信。半个月以后,回信来了,问我要不要买这本辞典,凡收入者可享受优惠。我在惊喜中又产生了怀疑,现在国内一些所谓名人辞典,以收钱而登上“名人”行列,难道古老的英国也兴盛这股歪风?我决定置之不理,用钱买名气,我坚决不干!
过了半年,此事已经淡忘,但上海图书馆一位同志打电话向我祝贺,说:“恭喜你进入《世界名人录》,这本辞典是世界上公认的大辞典。”他又寄了一份复印件给我。其中我的小传载入该书的第240页,姓曹的中国人,共计6人,两位外交官,一位数学家,从事文学的有三位:曹靖华、曹禺和我。这是千真万确的。
我心中百感交集,自己从小喜爱文学,十年动乱失去求学机会,在家苦读笔耕,经过四十几篇漫长的退稿,才发表了第一篇处女作。十年寒窗,曾受尽多少讥讽和白眼。最近十年,我发表了300万文字,出版了15本著作。
许多朋友向我祝贺,但也有人背后议论,说我这是碰运气的。我毫不在乎,也同意这种说法,因为在中国文坛,就是在上海作家中,许多新老作家都比我有名气,出席各种会议,请人写专访。而我一直拒绝别人写我,一方面怕树大招风,二则也有愧于自己文学上进步甚微,不敢狂妄自大。但命运的幸运之神居然青睐我,这不是运气又是什么呢?
当然,运气好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唐伯虎帮了我的忙。《唐伯虎落第》是我苦心经营、三易其稿的一部长篇历史小说。小说一反《三笑》中那个与秋香私订终身的唐伯虎文学形象,而以大画家的真实生平,为他立传。也许唐伯虎这个风流才子太有名气了,连外国人都对他发生了浓厚兴趣,这才让我上了《世界名人录》。回顾自己十几年辛勤笔耕的岁月,无论褒我者还是贬我者,都不得不承认我的勤奋与我的灵性。
我的这个小故事,只是应了古人的一句诗:“有意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有人拼命追求成名,却欲速则不达,只有当你潜心致力于自己的事业之后,好运气也就会降临你的头上。滚滚红尘,拥有这份爱,再平实的生活,也足够了。
泪水的咸味叫爱情
□栖云
推开一窗细雨的时候,总感觉胸口隐隐作痛,有咸咸的泪水夺眶欲出,为爱,为一个叫镇的男人。
不流泪,算不上爱情。
“别总哀哀怨怨地,带你去摸螺好不好?”镇的真诚与耐心更凭添了我内心的痛楚。我还没从昔日的阴影里跨出,忧伤还在腮边踟蹰。那时,镇21岁。他旅行沈阳的时候,见我实在郁郁寡欢,就带我回他的家乡苏南。“你姨不也住在那里么,走亲戚嘛,散散心。”这是他的理由。在此之前,我们隔着秦岭黄河通过许多信。他是编辑,我是作者,尽管,我大他4年零6个月。
“河底的螺才多呢,你接着,我凫水去摸。”镇说这话的时候,潮湿的晨岚正从踝边徐徐散开,9月的河水,触手微凉。镇回头笑了笑,噗咚一声扎进河里,半晌,才远远地探出头:“嗨,我给你表演特技。”说着,挥臂蹬腿,用各种姿势游泳。
我定定地伫立河边,望着镇一次又一次潜水摸螺,心底最温柔的部分被刺疼了:他待我多么好,他多么好!好朋友?好弟弟?第一次,我意识到身边的男孩长大了,高高大大,很帅气,很有才,很……婚姻路上跌撞了一大截,不敢再奢求什么,生怕一颗心再碎了,难以弥合。况且——痴人说梦,突然被自己的妄想逗笑了。
抵苏第三天,镇去上班,将我委托给他母亲。抵苏第三天,来了个清秀的女孩,唤我至竹林根儿。“你认识镇多久了?”她劈头问。见我不解,补充道:“别管我是谁。”
乍到南国,还没有人抬举过我,除却镇,我还没有发泄过积郁,不知不觉,我嘴角荡起了捉弄的笑纹:“很长啊,好像前生;很短啊,只见面两次。”
“知不知道,你害惨了我!”泪水决堤般在她面颊汹涌:“费多大劲才结识他,却蹦出个你。假如没有你,假如没有你——”
原来!
女人泪水最管用,尤其是:爱情的。仔细搜索她的面孔,认真询问她的职业、家庭、学问(那时,我真像镇的姐姐)。确认无疑后,一字一句道:“没我。真的没我。你可要努力。”慌称回姨家玩玩,我告别镇的母亲,登上列车,向北一直一直,回家。
“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了。”镇一身的风尘,满脸的愠怒。“追了1800公里,问个明白,我有什么错,把你气跑了?”
“你比我小,远在江苏,语言不通,经历不同,风俗差别,却,却——爱——我。”生命的无奈,情感的郁结,命运的多舛,终于山洪暴发般倾泻出来。
“不爱你,一封封通信做什么?精心为你写诗评做什么?如果这些都算错,将错就错到底好不好!”镇紧紧抓住我。“不可能的,你太小,不会懂得我。”
“那,什么叫懂?”镇问得我哑然。那么多信里信外的侃侃而谈,推心置腹,还有什么叫不懂呢?可是,女孩清秀的脸在我眼前浮现,答应的事,要兑现。我慢慢道:“知不知道,有个人为你相思?”
“运足了底气,我能晕倒一大批女孩子,都娶?”见我依然淡漠,他猛地捶自己的头:“我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痴情,为什么?为什么?”
凝望他英俊的面孔,泪水渐渐迷蒙了双眼,如果生命中该认定什么,冥冥中我那份渴望已经来了,终于到了!
拒绝才是绝顶的傻瓜、蠢蛋。很长一段日子,跟着镇东奔西走,在浪迹山川的颠簸里,彼此相依为命。再回到江苏,我们已成了夫妻。每天,送镇上班,然后在陌生的街巷陌生的脸孔陌生的语言里转回家,偷偷抹眼泪,想家。
镇千方百计地替我谋工作,但总碰壁。英雄遍地,芝麻粒大的小人物何足挂齿?镇的积蓄渐渐减少,直到有一天,早餐两人仅能买两块小饼。镇跺足痛吼:“够了,我去东北。”
辞了编辑工作,辞了诗社社长职务,辞了相处多年的墨客骚人,辞了20多年天天走过的小巷遇见的乡人,镇甩了甩头发,“现在好了,一心一意跟你走。”
凛凛西风,皑皑白雪重现眼前,一切都是旧相识。走出站台,对镇的歉疚变成了无法更改的定局。泪珠就凝在脸上了。“哭什么,现在可不是落雨的季节。”镇温和地拍着我的肩。
一切都是为了我。结婚5年,再捧起席慕蓉的诗,终于相信,世上有一种爱情,绝对的宽容,绝对的真挚,绝对的无怨和绝对的美丽。假如三毛还活着,假如有幸相识,一定会结为知己,因为我们有太多相似的话题。
逗着怀里撒娇的女儿,镇说:“等宝宝长大了,你喜欢什么地方,全家去。”除却爱人的怀抱,还能更喜欢哪里呢?爱情的故事里,我洒下了太多的泪水。滚滚红尘,拥有这份爱,再平实的生活,也足够了。其实,命,就在你自己手心里攥着,不必为没赶上潮流而遗憾,也不必与别人攀比,只要硬着头皮,厚着脸皮,玩命地干你认准的那点事儿,你就会发现,人人都是金命!
命
□崔晓柏
我天生就是个巴结命,无论什么事,总是步步赶不上。文化大革命开始时,我还小,每天跟在哥哥的腚后抢些传单,然后收集起来,爬到二楼家的窗台上,奋力抛撒,品味一下壮怀激烈的滋味儿,根本没捞着吃饭不花钱的大串联的风光。上山下乡运动掀起来了,我还是没能加入到那昂扬的行列中去,只能挤在眼中溢满泪花的人堆里,挑着没发育好的嗓子,喊喊“扎根农村干革命”之类的口号。当这阵疯狂的浪潮已经激不起多少人热情的时候,才轮到我扛着行李卷下乡了。在农村学了两年大寨,没等那地方变成昔阳,我报名参加了我向往已久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可那时,当兵这碗粥已经凉得差不多了,不过也将就着光荣了一把。
1977年春,我终于绕完了这个大圈儿,摘下领章帽徽,站在了家的门槛子上。爹问:“回来想干点儿啥?”“画画。”“又想学画画啦?”爹真了解我。不过我想起了中学时曾经画过一幅红卫兵和贫下中农老大爷在麦田里笑嘻嘻的画,心里热了一下,便“嗯”了一声。“样样通,样样松!”爹虽板着脸,可事后还是托门子,倒窟窿,一阵子好折腾,我如愿了。
当我第一天去市群众艺术馆报到,并且领到16元钱(半个月工资)这笔空前收入时,心中便有了一种预感:我大概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冬天,文革后第一次高考开始了,我二话没说,报考了美术学院。一起画画的朋友们劝我:“你现在的基础根本不行,干脆扬长避短,考文科大学吧。”可是经过几个月的涂鸦,我发现自己更喜欢画画这行。虽然我平时酷爱文学,连检讨书都写得足有挂牌营业的水平,考文科大学成功的可能性大一些,但是,一旦考中,我将永远与画笔告别。于是,我做坚定状,画画。
果然不出所料,连准考证都没得到。第一次高考败北本是意料中事,对我并没有造成杀伤。于是,我鼓足勇气,继续冲锋,再次报考。非常不幸,这次还是没见到准考证的面儿。那些考上文科大学的朋友们更加努力地劝我了,信写得感人肺腑:“来吧,我们等着你!”放假时,他们像慰问灾民般的拥来看我。和他们在一起时,我就要多看天和地,不敢平视,因为那些刺眼的校徽会随时闯入我的视线,我受不了那玩艺儿。
水深火热的假期终于结束了,我把那床军被搬到单位,奋起余勇,关起小屋,支起一个大灯泡,开始对洋石膏发了狠。一年过去了,虽然把自己熬得已和石膏差不多苍白,但心里却有了底气,并不改初衷,执迷再考。
第三次高考的准确信息传来,我再一次名落孙山。虽然我脸上依旧挂着恬不知耻的笑容,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这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那天晚上,单位的王木匠家杀了两只鸡,我闻了味儿就过去了。这个浑身疙瘩肉的老头子,一边用雪白的犬齿咬开鸡的颅骨,一边唠叨地说:“人哪,怎么不是个活着,死了都变成灰。一辈子,喜欢什么,就干点什么,用不着看别人这样那样。”还直劝我,“吃,吃!”我却没啃上几块骨头,没抢过他家人,酒倒喝了不少。他家人不抢酒。
当我红脸秃秃从他家出来时,夜已深了,我支不住酒力上涌,在单位的院子里转悠起来。
在浓浓的夜色拥抱中,我有了一种真实的感受,今晚上怎么这么像我儿时的梦境?于是我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抽出一支红玫瑰香烟,大口吸了起来。难道我的选择错了吗?不,没有错!每次我拿起画笔,便会感到自己目光如电,才思敏捷,听到画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便如饮琼浆,飘飘欲仙,抽大烟也不过就是这个滋味吧!画画,已成为我生命的一个部分,我就是喝这碗粥的人啦。
那个夜晚确是个辉煌的夜晚,我变得头硬如铁,皮厚如牛。
在后来,大学生们不再吼自己是天之骄子的时候,我终于巴结上了一个机会,得以深造。
十几年一晃悠就过去了,我已站在35岁的门里了。每每看到自己发表的作品或听到朋友们说起工作中的烦恼,我便暗自庆幸自己当年的选择,觉得自己很充实,很幸福。
这几年,命相阶级蓬勃发展,也有几位仙风道骨的高人给我指点迷津,我都是付之一笑。其实,命,就在你自己手心里攥着,不必为没赶上潮流而遗憾,也不必与别人攀比,只要硬着头皮,厚着脸皮,玩命地干你认准的那点事儿,你就会发现,人人都是金命!“我只是个仓库保管员,没有什么礼物送给老师的,我就为老师唱一首歌吧。没有花香,没有树高……”
最珍贵的礼物
□维均
成子高考时,父亲被查出患了肝癌,是晚期。
成子没娘,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父亲病重的那几个月里,成子每天一放学就跑到父亲的病床前,服侍父亲,陪着父亲说笑解闷。温习功课的时间少了,成子的成绩大幅度下降。成子不在乎,他要陪伴父亲度过最后的一段时光。
高考结束,原先成绩比成子差许多的同学都考上了大学,成子落榜了。成子不后悔。
父亲病故后,成子进了一家小厂,当了一名仓库保管员。
一晃就是十年。
这天,成子接到高中时同学的电话,邀他去参加老同学聚会。
成子没有忘记,十年前,曾有过这个约定。到这一天,全班每位同学都要拿出十年中最得意的成绩作为礼物献给他们敬爱的班主任刘老师。
十年了,成子仍只是个小小仓库保管员。
昔日的老同学们,个个衣冠楚楚,容光焕发,成功的光辉使他们看上去成熟而自信。与他们相比,身穿灰白工作服、平凡依旧的成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聚会逐渐推向高潮,每位学生都为刘老师献上了自己认为最珍贵的礼物。
在名牌大学任教的峰送给刘老师的礼物是一部花了几年的心血写成的学术专著。明已是国内一位颇有名气的作家,他送给刘老师的礼物是一本新出版的小说集。现已成为省级科研部门负责人的刚送的礼物是关于他的一项发明获得国际奖励的喜讯。
……
轮到成子了。成子说:“我只是个仓库保管员,没有什么礼物送给老师的,我就为老师唱一首歌吧。没有花香/没有树高/……”
歌从成子嘴里唱出,并不十分动听,甚至还有些走调,可成子唱得那么认真。听着听着,刘老师的眼睛渐渐湿润了。
刘老师依稀记得,十年前的一次班会上,他无意中曾说过,自己最喜欢听《小草》这首歌。
十年来,连老师自己也几乎要将这事忘却了,但成子一直记着……刘老师说,这是他从教20年来,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缘去缘来,缘起缘灭,是无可避免的事,我不在乎天长地久。
不在乎天长地久
□曾海欧
邻家的小女孩又来了。她向来当我是吃尽了人间冷暖的大姐大——一遇到什么疑惑啦,不开心的事啦,便敲门而入,一古脑地向我说个清楚,弄个明白。
今天,她心事重重地来找我,以担心的语气告诉我,她那糖豆般的男友突然问她:如果我和别的女孩子来往,你介不介意?嫉不嫉妒?这句话,使她预感到男友是否要离开她,便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哦,原来吃醋了,怕他跑了。我对她说:醋是没有女人不吃的,虽然我也是个多情善感的女人,但醋我是不会乱吃的,如果我是你,我会泰然地对男友说——我,不在乎。邻家女孩用奇怪的神情问我:怎么有人抢去了自己男友的时间,甚至是心,会不在乎?我又坦白地告诉她:因为我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我相信在男女相恋的日子里,爱是绝对自私的。但是,如果双方都尝试了尽量地给予一切和分享一切,并将各自的心灵互予奉献,能使双方感受到爱是没有目的、没有意图,我的心已很舒服,很满足了,因为我曾经拥有一个受我尊敬的君子和一段美好的时光。
至于不能在一起的日子,要知道,他要面对他的世界,你要面对你的世界,双方各有自己的学业,更各有一圈自己的人马,即使是有几位谈得来的异性朋友亦不足为奇。一个明事理、有修养的女孩儿,在他已不属于你,你也不拥有他的时刻,是没有权利以占有的心态去吃醋、去忧心忡忡、去满怀激愤地指责他不该与其他异性往来,甚而做出骚扰他人的事来。何苦呢?那样做,只能是自己掉自己的人格。其实,看开了,尊重对方有选择的权利,有活动的余地,亦是留给了自己一定的自由度。这样活着,在精神上双方都不会那么累,反正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所以,不要在乎天长地久。
即使事情再坏些,男友走了,那也是缘来缘去,缘起缘灭,无可避免的事,因为永恒是由不得你去奢求的。只当他是在你生活中曾刮起的一场台风,心潮汹涌一番便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我亦离不开爱,但我从不属于任何人,生死富贵是概由自己负责的,这便不会在乎什么了。
邻家女孩听罢,带着我的“不在乎”似懂非懂地走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心自问:“你真的全然不在乎吗?”喔,怎么可能全然,只不过在乎得不多,一点点还是有的。
爱不必羞于启齿
□廖玉蕙
女儿常常对我灌迷汤,我文章写好了,念给她听,她总是再三赞叹:“妈!你写得真好!你真的好棒啊!”
偶尔买了新衣,在镜子前顾影自怜,女儿总是在一旁全程参与,并不厌其烦地给我打气:“这件衣服真好看,以后你不穿了,不要送别人,就送给我好吗?”
我的抽屉里,也放满了女儿给我的各式各样的卡片:
“我真骄傲有个好妈妈。”
“今天虽然不是什么节日,可在我心中,每天都是母亲节。虽然只是一张小小的卡片,却代表我无限的谢意。”
“……”
家里留言的白板上,不时地会出现一些道谢或道歉的话,甚至一些示爱的文字:
“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辛苦了!我爱你们!女儿敬上”
刹那间,这些爱言慰语使我疲累全消,觉得人生并非全无意义。
那年,父亲过世后,母亲心情抑郁,寡言少语。为了解除她的寂寞,我们接她北上和我们同住。在那一段时日里,她总是抢着帮我做饭,我当时除教书外,还得去上博士班的课程,有了母亲帮忙,的确让我少操了不少的心。
一日,我在中正理工学院教完上午4节的课,又赶着下午两点去东吴当学生。驱车回家途中,我想到有母亲的日子,实在太幸福了。而我为什么从来未曾向母亲表达内心的感受呢?我不是常常因为女儿的甜言密语而觉得精神百倍吗?难道我的母亲就不想听她女儿的感谢吗?我是不是应该学学女儿,勇敢地向母亲“示爱”呢?
车程满长的,我有足够的时间来培养勇气。我决定一进门就启齿。然而,房门一打开,母亲就绽开笑靥,朝我说:“回来啦!吃饭喽!”我突然一阵害羞,错失了最好的时机向母亲说声“谢谢”。我教书十余年,演讲无数次,从来没有一次开口像这般艰难的。我安慰自己:“没关系,第一次总是最难。跨过了这一关,以后就简单了。”
吃饭时我一直在伺机行动。可是饭吃完了,我还是没说,心里好着急。再不把握机会,这句话恐怕就只好永远藏在心里了。碗一放,我低头看着碗,鼓足勇气说:“妈!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四十几岁的人,中午还有妈妈做了热腾腾的饭菜等我回来吃。”
我头都不敢抬地很快说完这话,也不敢去看母亲的表情,便急急地奔进书房里,取了下午要带的书,仓促夺门而去。
那天傍晚从学校回来,母亲已在厨房忙着。我悄悄打开门进屋时,发现父亲过世后不曾再开口唱歌的母亲居然恢复了以前的习惯,在厨房边打点着菜,边唱着歌。妈妈,请给我一点自由,我会让我的思想插上翅膀。
给我一点自由
□宋思瑶
母亲节到了,想对妈妈说的话很多很多。
有一首歌唱到: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然而,我的妈妈却总是把我当成一只小鸟一样关在笼子里,我无法飞到蓝天上。
我五岁那年,家庭比一般人家优越一些,望女成凤的愿望使妈妈格外注重对我的培养。她为我买了一架钢琴,不惜花钱为我请钢琴老师,每次都骑车驮我去学琴,风雨无阻。而五岁的我,从此就成了笼中的小鸟,每天就是练琴,练琴,练琴……当我站在阳台上看到楼下院子里快乐玩耍的小伙伴们时,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可以整天无忧无虑地在外边玩,而我则必须困在家里练钢琴呢?
到了学前班,我在幼儿园长托,妈妈就每天晚上特地赶到幼儿园陪我练琴,直到练完了才回家。而每次练完琴天都已经很晚了,小朋友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我一个人悄悄地洗漱,那滋味儿真烦呢!
那次我在一次省里举办的“未来人才大奖赛”的参赛中得了第二名,妈妈乐开了花,她拿着报纸到单位里上下“宣传”,博得了小朋友和叔叔阿姨们对我的夸奖。我分明又看到了挂在妈妈脸上的自豪与骄傲。可谁又能想到,在成功的背后,我则失去了多少童年的乐趣,背地里我又流过多少委屈的眼泪吗?
上了小学,最初我的功课名列前茅,可到了二年级时,学习成绩开始下滑,因为大部分精力都用在练琴上,每天除了练琴,练琴,还是练琴。由于学习成绩直线下降,有一次考试竟排到了第41名。妈妈知道了大发雷霆,把我揍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可是妈妈,你重视过我的学习吗?我那时在心里是那么地恨妈妈,恨她像魔头一样,夺去了我的童年,我的快乐,我的自由。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我已经上了6年级了。妈妈发现我的学习的确是被钢琴耽误了,于是痛下决心把我的琴停了。这样,我也减轻了沉重的负担。
可是,每次回到家,妈妈说的第一句话又变成了写作业,学习,复习功课。她不许我看电视,听广播,不让我跟同学们去玩,也不许同学来家玩。
妈妈,请您给我一点自由吧!让我把小时候失去的欢笑补回来吧!让我这只小鸟拥有自己的一块碧蓝的天空好吗?
今天是母亲节,女儿祝愿您永远快乐,永远年轻。悟出简单的人自会轻松地享受人生。
寻找简单
□傅瑛
别皱眉,别苦脸,来,我告诉你一个快乐的秘诀——寻找简单。
对,简单。
收集家里所有的破破烂烂——女儿的旧衣裤,丈夫的咧嘴皮鞋,自己满是洞眼的长统袜、满床底的空酒瓶、一柜顶的废纸箱……可卖则卖,该扔就扔,毫不可惜,决不留情,返回身在屋里转上几圈儿——哈,这回你不光拥有一个简单洁净的家,也拥有一个简单洁净的好心情!
简单是快乐的源泉。扯烂麻一样抛开剪不断、理还乱的纷杂思绪,只留下一夜沉沉好睡给你一份大愉悦,一顿热呼呼的早餐给你一个好胃口,快乐就在好简单好简单的事情中诞生!
简单是快乐的生命。孩子们永远天真永远快乐,是因为人生在他们眼里只是简单;少女们总有无限感伤无限烦恼,因为人们对她们说人生很不简单;中年人常常郁闷愁眉紧锁,是因为他们找不到简单;老年人安详、沉静,是由于经历了一番艰难的人生跋涉,穿越了人类自己制造的纷杂、喧嚣、迷茫的思想迷雾,在人生的那一端,他们看到了生活其实是简单。
是的,人生的道理原本简单——男人和女人共同组成人类。生和死是人的全部生命过程。世上最透彻的生活哲理往往藏在最朴素无华的人生世界、最简单明白的大实话中。粮店来了好米,隔壁大妈一声召唤:“扔下你那本书,人活着先得吃饭!”半夜里赶写论文点灯熬油,丈夫轻轻咕哝:“丢了小命,职称有啥用?”瞧,生活里普普通通一句话常能引领人瞅见高山背后坦荡荡一片人生平原,这话是深刻,更是简单。
悟出简单的人自会轻松地享受人生。从根本的意义上明白人活着都要穿衣吃饭,你就会自然想到飞扬只是人生的一瞬,平凡细琐才是生命的永恒。那又何必为奢望浮名耗费心机,悟出简单的人自会轻松地享受人生。从根本的意义上明白人活着都要穿衣吃饭,你就会自然想到飞扬只是人生的瞬间,平凡细琐才是生命的永恒。那又何必为奢望浮名耗费心机,为觅不到人生的雄奇博大而唉声叹气?懂得“我是我自己的”,当然不屑企求别人的承认;知道昨天的经验教训只是为了今天活得更好,又何须为过去的伤心事哀痛不已?一旦清晰地认识“我是女人”,当然会落落大方地穿上红毛衫走遍街头,向世人展示女人的色彩,女人的柔情,女人的聪慧,同时在心底对纷争不已的男性世界道一声:“沙扬娜拉!”了解事业和家庭都不过是五彩人生的一个组成部分,自不会让它们把自己压得腰弯骨折,而要以一种鉴赏、品玩、爱悦之情,将它们一个个地抱在怀中。于是你会发现一篇见解独特的论文与一件款式新奇的毛衣同样赋予人创造的喜悦;一节安排巧妙的课程最重要的是使自己品尝了成功的快乐;女皇一般支配家庭财政,安排家庭事务会让人洋洋自得地欣赏自我的杰出才能!
嘿,简单!人生甘露的点点滴滴都来自简单,简单是如此实在,如此明了,简单得令人禁不住想笑,也想叹气!
是想叹气。小时候总追问哥哥姐姐:人活着为了什么?长大后又常一个人寻思活着有什么意思?人的一生其实都在寻求一个简单明确的生活答案,可很少有人知道那答案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
于是,我们寻找简单。母爱是人类最丰富最典型最伟大的爱!
因为我愿意
□张兰允
十几天来,女儿体温有点偏高,看了不少医生都说没事,但我却为此心神不宁,我每天拿着体温表追在蹦蹦跳跳、毫无异常的女儿身后不厌其烦地央求着:“来,萱子,再试一次。”《知音》、《时代姐妹》、《年轻人》杂志的约稿信扔在桌子上,无心去理。一家杂志的副总编打电话请我到大连参加夏令营,我说:“不去,女儿病了”。当问清只是一点小小不适后,总编老师笑着说:“孩子不算什么病,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来真是太遗憾了”。“不遗憾,为了女儿,我愿意放弃”。我坚定地表示。
想一想,自从有了女儿,我天性的自由奔放浪漫潇洒一下子陷进了母爱的深潭,再也不愿挣扎。面对女儿,我几乎失去了自我,无比的宽容忍耐,无限的温柔细腻。我一下子意识到女儿比世俗的一切——比如金钱、地位、名分、机遇等等更属于我生命的本质呼唤,女儿让我们的生命幸福地圆满了起来。而别的一切至多只是使我成为一个幸运儿。还有什么比母亲的称呼对于一个女人更至高无上呢?我常常觉得:面对整个强大的世界我可以漠然地无言,而面对弱小的生命我却不能不感动得落泪。
我相信,尽管每个母亲对孩子的成长有着各自不同的体味,但母爱的共性是相同的,那就是朴素本真的无私无畏、无悔无怨。
小时候,我们最怕孩子生病,百般关爱呵护,千般娇宠体贴,怎么爱都觉得不够。进了幼儿园又恨不得把孩子泡在知识的波涛里接受滚滚而来的各种教育。上学后面对这个眼花缭乱的世界开始不断地加固河堤以挡住堤外种种浊流的反复侵蚀……我们几乎是战战兢兢地跟在孩子后面走一步、看一步了。
孩子小时候我们嫌他胆小如鼠,长大后又怕他胆大包天;小时候嫌他只想当个工人理想不够远大,长大后又怕他连个工人都当不上;小时候希望他将来能够多多挣钱,长大了又怕他钱挣多了惹是生非;小时候怕他早恋,长大了又怕他迟迟不肯结婚……我们对孩子牵肠挂肚的惦念是以生命的分分秒秒计算的。像星星一样永远不落,像江河一样永远不老的是什么?不是文人墨客笔下的男女之情,而是人类最典型最丰厚最伟大的母爱!
“是的,太累了,不要孩子多好!”有人说。
“不,因为我愿意!”我相信几乎所有的母亲都会异口同声地说,当然包括我在内。独在异乡,举目无朋,为什么不做自己的朋友呢?
做自己的朋友
□吴晶洁
大多数的时候,我们多半是别人的朋友,尽朋友的责任、义务和爱,与朋友同舟共济相濡以沫,却很少想到做自己的朋友,善待自己,关怀自己,珍爱自己。
说来,初始于这种感觉,是在我二十岁的一个冬天。那时,我刚刚从大学毕业,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那天黄昏,暮色四合,周围的楼群里远远近近亮起一盏盏温黄的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小屋里,如同油画中的一个静物。我的双眼穿透这一丛楼群,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走进这间小屋,送来一句关怀至爱的话,哪怕是一个陌生人也好,只要他敲响我的房门,也会打破长久笼罩在我心头的孤寂和尴尬。我在那间小屋里坐了好久,后来,我甚至将房门大大地敞开,也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悠进来。四壁被荧光灯照得雪亮,墙角的小虫唧唧呢喃,一个崭新的念头恍恍惚惚地闪现——独在异乡,举目无朋,为什么不做自己的朋友呢?
这个奇异而美妙的构思划过心扉。以后,我甚至有些激动。于是,便想,当与忧愁相对时,当受伤的心抽泣时,当孤身涉世落泊他乡时,做自己的朋友,用温柔的双眼送去善解人意的光芒,用默默无语的力量去鞭挞自己。即使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时候,做自己的朋友,仔细咀嚼和回味那一份来之不易的成功也是一种美不可妙的幸福和喜悦。
此后,无论是泊在别人的屋檐下,还是依偎在自己的小屋里,无论是闲庭信步,还是静斋灯卷,在寂寞的景致里,我常常发现并思索着做自己的朋友这个命题的深刻意义。时间长了,在这种情境中,反倒悟出了人生许多坚定的信念和希望的振奋。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形影相吊,路无知已,做自己的朋友,静下心来,一杯香茗,一曲音乐,和自己的心灵细语倾诉,默默地对话,交流最初最本真最原始的情感,宣泄很久以来未曾释放的宁静、豁达、安逸和温柔所折服,还不知不觉地喜爱上了独处的寂寞、庄严和肃雅,并以此来充实胸怀。
在熙来攘去的人群中,也许你永远是被别人冷落的风景,不尴不尬地在人流中像狗似的穿来钻去。做自己的朋友,是一种聪颖和智慧的处世方式,也是一种乐观和洒脱的活法。说穿了,是把心的一部分交给自己,把爱的一半留给自己,把自己的沧桑苦难、浮生慨喟、红尘心事一古脑儿全倒出来,然后,传递心灵的蕴藉和含蓄以及默默无言的关爱,从而撩拨自己兴趣的一种动势,让我们感觉到在这个过程中的激动与兴奋,那种与别的朋友在一起时的激动与兴奋是不可与之同日而语的。
如果二十岁那年冬天黄昏所遭遇到的情境和心境与我再次不期而遇的话,我会换一种活法,去选择做自己的朋友。这时,当我抬头的时候,会看见星辰在遥远的天际眨着眼睛,一道清月洒下柔和的光辉,风儿轻拂着我的衣角。啊,原来最真最神圣的朋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凡生命就表示着鲜活,也表示着顽强的存在意识,就会呐喊,会躁动。
鲜活生命的冲力
□张丛笑
本是一个固定的物体,一颗圆溜溜的蛋,可在经过21天的高温孵化后,那坚硬的壳儿就破了,从里边跳出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小生命毛绒绒的,金黄金黄,小尖喙叫个不住,它把自己的到来报告给这个蓝天白云绿树瓦屋下的世界。
小生命“吱!吱!”地叫,逗得企盼它“落趾”的主人笑,逗得小孩子们围了个圆。小生命这时就叫得更欢,声儿更亮更喜人。
一个鲜活活的生命!
生命的鲜活,让我想到在地上奔跑的孩子,他虽然步履蹒跚,甚至不时跌倒,可他是向上的,是充满朝气的,我们这个世界,原本就是鲜活生命组成的一个整体,活的人,活的细胞,活的其它生物,包括飞跃的流线体,柔性摆动的红旗,时隐时现的流云等等,一切都是那么年轻,那么富有活力,那么快便从幼稚走向成熟。在这个活生生的世界里,呆滞和未老先衰都十分地不协调。话剧《雷雨》和《原野》的剧作家曹禺,在他记忆力衰退常常不辨熟人的时候,曾经多少次望着身边走过的年轻人,对他的女儿说:“青春最幸福!”那是内心的慨叹。
凡生命就表示着鲜活,也表示着顽强的存在意识,就会呐喊,会躁动。我们不希望窒息,不希望青春失去,哪怕,我们永远是一个顽童,或是一只小鸡。
生命之初的里程,永远呈现着向上的冲力,这才是人们的眷恋和希望所在。世界往往被你描绘得浩大而美丽,但是我的眼睛更多的却是因为你的指引而看到了太阳黑子。
我不要介入你的美丽
□邓皓
你尽可以有你的不凡,你的伟岸,你的出类拔萃,你的为世人所仰慕的一切。但是,我请你,请你不要走进我的生活。
真的,我不要介入你的美丽。
有时候人生仅仅只是一种过程。我们参与这个世界的活法也不仅仅只有一种。蓝天绿地碧海青山是一种存在;白云小草浪花泥石也莫不是一种存在。
把自己放在自己的空间(当然不是封闭),你会发现你活得并不十分的黯淡,每个人的世界都有他人发现不了的快乐。
我不介入你的美丽,我就不会接受你的诱惑。
你的美丽其实就形成对我的统帅和潜意识的改变。而我介入你的美丽,也只可能做你的旗手和鼓手。我因此而失去了自己的快乐和拥有的一切,却最终又无以达到你的境界。世界往往被你描绘得浩大而美丽,但是我的眼睛更多的却是因为你的指引而看到了太阳黑子。
想达到别人的美丽是自己的一大障碍。我因此而觉得我的生活不得不接受你的涂抹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如果说悲哀是人想出来的,那也是缘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既然乐章里没有一样激越的音响,丛林里不生长一样高度的树木,我和你就不需要支付给生活同样的辉煌!昨天过去,看似喧器实则寂寞的我而今方知孤独原来无风景!
孤独原来无风景
□华兮
我的头顶是一片孤独的天空,苍白的颜色包孕晦涩的内容,绝少阳光与雨露的光顾,一切都显得那么平淡而又那么的顺乎自然。
然而我原来不应该是孤独的,因为生命之始并不乏爱意与温情的拥抱。
而如今我却孤独。无可排遣的孤独时刻陪伴着我,如影随形般纠结着我那颗看似快乐无边实则脆弱不堪的心,叫你难以遁避。
曾几何时,将熟记之乎者也唐诗宋词鲁郭茅巴老曹的脑袋勇往直前地加入到周遭那无数仿佛前生相识今生再见的上班族行列的初出道的我,带着征服一切披靡一切的欲望,念叨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虔诚地伸展开天生敏感的触角殷勤地打点一切善待一切,怀揣为人师表的双亲“宽以待人,严以律己”的训诫在同类中左冲右突。笑脸迎来朝辉,欢容送走暮霭。恭敬大度地回对每一张拉长的、疲软的、雍容的、庸俗的面孔。披荆斩棘杀出一条血路后却蓦见前途并非如梦境中的那般豁然开朗柳暗花明,于是嫉妒羡慕欣赏信任包围中的我开始孤独如南美大沙漠中一棵兀自生长的波巴布树,没有同伴没有朋友没有亲情没有爱人,仅作历史的存在。
须头破血流后方知别人的眼是浩翰的海,能吞噬你的雄心你的壮志;别人的牙是茫茫的白桦林,能遮蔽你的视野牵扯你的前进的脚,他人眼中春风得意很纯情很青春的我在停电的静夜半支摇曳的蜡烛下将孤独与黑暗一古脑儿黄金分割成对影成三人。独吟叹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明知道那段刻骨铭心的恋情不过是学生时代一个不太完整的梦,如一场太阳雨后的七色彩虹般顷刻消散,却偏要死守着那份相思拒绝另一分柔情的拥抱和抚慰,而漠视她们或为人母或为人妻而别有怀抱。待梦中醒来,一切成空,惟孤独是实是真。
昨天过去,看似喧器实则寂寞的我而今方知孤独原来无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