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治民如治水,顺情平天下——汉武帝刘彻的智谋故事

汉武帝刘彻,(前156—前87)是汉景帝刘启的儿子。他即位之初,西汉王朝在文帝、景帝的治理下,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已出现了少有的盛世。但是,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并没有躺在前辈创造的安乐窝里,享受荣华富贵。汉武帝具有远大的政治抱负。他常常把自己与大汉帝国的永存联系起来,认为自己应当建立前无古人的功业。于是,他一登帝位,便以开拓进取的精神改变了汉初以来较为保守的政治风貌,对内以儒家思想统一人们的意识形态,大力开展文化建设,在经济上采取农商并重的政策,使经济发展大大加快了步伐。对外则积极开边拓疆,加强对外经济文化交流,军事上则重点打击北方匈奴族对边疆地区的袭扰。

汉武帝从公元前141年即位,到公元前87年逝世,做了54年皇帝,是中国历史上在位时间较长的皇帝。在这半个多世纪中,他制定并推行了一系列重要制度和政策,在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外交各方面都取得了空前巨大的成就,把西汉王朝推进到鼎盛时期,成为我国历史上最强盛的朝代之一。汉武帝以他无与伦比的文治武功,开创了一个伟大的时代,并成为那个时代的历史伟人。

1 削弱诸侯,加强中央集权

政治是一种艺术,任何一位高明的帝王,都不会只用单一的手段去解决政治问题。汉武帝作为一个具有雄才大略的帝王,自然对此也是轻车熟路。他在前朝诸侯王不断作乱的情况下,终于找到了不断削弱诸侯实力的有效方法——推思令。通过这种方法,诸侯国逐渐由大到小,由小到无。从而一步步消除了诸侯谋反的可能性,为中央集权的巩固和加强开了一付灵丹妙药 。

诸侯王骄纵不法

汉初,各诸侯王国力量较小,朝廷易于控制,它们在巩固汉帝国的统治中起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但随着社会经济的恢复和发展,诸侯王的势力日益膨胀,逐渐成了朝廷的威胁。这些诸侯王“出入拟于天子”,甚至不听天子之诏,觊觎天子之位。文帝前三年(前117年),济北王刘兴居乘文帝去太原击匈奴之机,发动武装叛乱,开了王国反抗中央之端。三年之后,淮南王刘长又步其后尘。这两起叛乱虽然被平定,但其他诸侯王的不臣之迹却愈来愈明显,他们在积聚力量,相机而动。

到了汉景帝时,终于爆发了最大的一次诸侯王叛乱事件——七国之乱。这次由七个诸侯国联合发动的叛乱,虽然最终也被平息下去,但它对汉中央政权的打击很大。因此,从那时起,中央一直采取抑制诸侯的政策。王国的行政权由中央派官员负责,诸侯王只享有封国内的租税,其他一概无权过问。

汉武帝继位后,大臣们推行前朝抑制、打击诸侯王的政策。经常向武帝汇报和揭发诸侯王的过失和劣迹,有时还召来诸侯王的部下,逼迫他们检举诸侯王的罪过。诸侯王们惶惶不可终日。

建元二年(前138年)冬十月,代王刘登、长沙王刘发、中山王刘胜、洛川王刘明来京朝见武帝。武帝设宴款待。宴会上刘胜突然大放悲声,向武帝哭诉了官吏侵夺欺凌诸侯王的种种事情。刚刚继承皇位的武帝,既要限制诸侯王势力的膨胀,防止对帝位造成威胁,又要利用血缘关系维护统治。为了笼络宗室,武帝下诏增加优待诸侯王的礼遇,废止有关官吏检举诸侯王不法行为的文书,以体现天子对宗室的亲亲之情。

对诸侯国政策上的宽容,使得一些诸侯王又骄奢淫逸起来。他们在封国中,无视朝廷法律,有的杀人抢掠财物,有的奸淫妇女,荒淫乱伦,有的甚至谋害朝廷派去执政的国相,采取种种手段,与朝廷暗中对抗。如胶西王刘端为人狠毒狡诈阴险,多次触犯朝廷法律。朝廷派人调查他的情况,他便暗中派人调查执法大臣的罪状,抓住把柄,有罪的向朝廷汇报,无罪的就下药毒死,这样伤害了许多朝廷的命官。赵王刘彭祖,表面恭谦有礼,而内怀歹毒。每逢朝廷派来国相,他都穿着粗布衣服亲自去迎接。在谈话时他故意设下圈套,引诱国相说些犯忌讳的话,若稍有失言,便偷偷记下来,进行要挟,使国相乖乖受制,如不听从,便上书告发,进行诬陷。刘彭祖为王60余年,皇上派来的国相没有能任满二年的,都因罪被罢免。严重的受诛,轻的受刑。因此,大臣谁都不敢去赵国任相治事,他便独专国权。

“推恩令”缩小封地

诸侯王的不法行径,不仅激化了封国内的阶级矛盾,而且直接破坏了封建国家的统治秩序,削弱了中央对地方的控制。武帝在对匈奴作战的繁忙国事中,不得不分神考虑如何妥善处理日渐发展的封国势力。

新受武帝宠幸的侍从之臣中大夫主父偃,猜透了武帝的心思。一天,向武帝奏道:“陛下,如今诸侯之势日有所增,臣以为实非社稷之福!”主父偃的话语出惊人,正中武帝下怀。武帝点了点头,让他说下去。主父偃接着说:“古代的时候,诸侯的封国方圆不过百里,朝廷强,封国弱,所以容易控制。现在,诸侯王有的连城数十座,封地方圆千里。朝廷对他们的约束宽缓,他们就骄横奢侈,荒淫作乱;对他们约束稍稍一严,他们就会凭借自己的强大而联合起来反抗朝廷;如果以法削割他们的封地,他们就会萌发反叛的念头,发生像吴、楚七国之乱那样的事情。”说到这里,主父偃略略停顿了一下,他要看看武帝的反应。

“那么大夫对此有何高见呢?”武帝急切地问。

主父偃胸有成竹地说:“臣以为可行推恩之策。现在诸侯王的子弟有的多达十几人,而只有嫡长子继承王位,其他的人虽然也都是诸侯王的亲生骨肉,却不能享到一尺的封地,这就使得仁孝之道不能充分地体现出来。陛下可下诏给诸侯王,允许把朝廷给他们的恩惠推及到其他子弟的身上,用本国的封地立众子弟为侯。这样,得到土地和爵位的人,个个都会高兴,感谢皇上的恩德。皇上广泛推恩,诸侯国的领地越分越小,势力也就自然衰弱。如此,还用朝廷强力去削夺吗?臣不敏,愿陛下采择施行!”

汉武帝听了,连称妙策。夸奖道:“大夫确实不负朕的信重!”

武帝采纳主父偃的“推恩策”,暗示梁王刘襄、城阳王刘延先做出个表率。元朔二年(前127年)正月,二王上书,奏请愿将部分属邑分与其弟。武帝立即批准,并下诏说:“诸侯王中有人想推广自己所享受的恩惠,分封领地给众子弟者,可一一奏报,朕将亲自给他们确定封邑的名号。”于是,各诸侯王纷纷报呈,请求推恩。从元朔二年(前127年)至征和二年(前91年),武帝共“推恩”分封王子侯178人。有的诸侯王国最多分封为33个侯国,一般的也都是分封为10余个侯国。这些新分封的侯国,由朝廷定封号,归属于各郡统辖。武帝后期,朝廷直辖的郡由汉初的15个扩展到80余个。昔日诸侯王国“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的局面已不复存在。

汉武帝贯彻生父偃提出的“推恩策”,是非常厉害的一招。一方面,那些势力强大的诸侯王被削弱了,他们再也无力和中央对抗;另一方面,那些由贯彻“推恩令”分得了土地的王子侯们,对武帝十分感激,一箭双雕,无论从哪方面讲,都对加强中央集权有利,十分符合武帝的心意。

谋反者予以一网打尽

正当“推恩令”顺利执行的时候,发生了淮南王刘安和衡山王刘赐谋反的事件。

刘安和刘赐是亲兄弟,是武帝的堂叔。刘安本是个喜欢读书、弹琴的人,聪明好学,写得一手好文章;他的文学造诣很高,连武帝也很钦佩。《汉书》说武帝让他写解释《离骚》的《离骚传》,“旦受诏,日食时上”,也就是一天就完成了。武帝在给刘安写信时总要反复推敲,字斟句酌,写完之后还要请大文豪司马相如润色一番,以便在叔父面前表现自己的才华。

但刘安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招揽宾客数千,这些宾客有的是学问家,也有许多轻浮之辈,他们常常怂恿刘安的野心。建元六年(前135),天上出现大彗星,就有几个术士对刘安说:“孝景之时,吴楚起兵,天上曾经出现彗星,星长不过几尺,但血流千里。这次彗星大多了,横贯天际,恐怕要有更大的战乱啦!”

刘安想,武帝这时还没有儿子,一旦大乱,天下诸侯都起来争夺皇位,谁当皇帝就要看实力了。于是他暗暗积蓄人力、物力、财力,修治兵器,派自己的女儿刘陵到长安去结交、收买武帝近臣,探听消息,随时准备起兵。

淮南王的密谋活动不久便走露了风声。一天,淮南王宫的禁卫官雷被与太子刘迁比剑,伤着了刘迁。刘安为此斥责雷被,并把他撤职。雷被便潜逃到长安,向武帝告发淮南王要谋反。

刘安还做好了登基后用的皇帝之玺,以及丞相、御史大夫、文武百官之印,还制定了起兵反叛的计划。对这一切,武帝都派人了解得清清楚楚。元狩元年(前122),刘安和衡山王刘赐谋反,武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派廷尉的属官率兵包围了淮南王宫,刘安、及其同党被一网打尽。刘赐与刘安有勾结,这次也一块儿被捕了。结果是,刘安、刘赐二人自杀,两位王后、太子及参加谋反的人,都被处死,那些与刘安有过交往的人,也都被判死刑。

为了进一步削弱诸侯王,武帝又制定了“附益之法”,禁止诸侯王交结宾客,限制诸侯王的活动,仅让他们得到“衣食租税”,不许他们参与政事。元鼎五年(前112年),武帝为祭祀宗庙,规定诸侯国必须奉献助祭的“酎(zhoòu)金”,又以所献酎金分量不足或成色不好,废掉了106个列侯。武帝还制定“左官之律”,把那些到诸侯王那里去做官的人称为“左官”,“左官”是被歧视的,他们再也不能到中央政府去当官。

2 重商兴利,发展经济

在经济上,汉武帝一方面继续采取汉初恢复和发展生产的政策,另一方面在财政方面采取许多新举措,加强中央对全国经济的控制。

武帝时期,因经常对匈奴用兵,致使国库严重空虚,因此曾实行过纳粟拜爵、“算缗”等经济政策。但是,武帝深知靠卖官鬻爵、实行算缗、告缗,只能暂时应付财政危机,要想从根本上富国强兵,还必须采取发展经济的有力措施。重商兴利、发展经济就是汉武帝所采取的一系列财政经济措施的重点。

重用商人,搞活经济

武帝懂得要扭转经济危机的严峻局势,敛聚财富,兴业富国,靠那些只会读孔孟之书,谈天下之道的儒生是不顶用的,必须充分发挥那些懂得经营之道的富商大贾的作用。元狩三年(前120年),大农令郑当时向武帝推荐盐商东郭咸阳和孔仅二人。东郭咸阳是齐地的大盐商,孔仅是南阳的大冶铁商。二人都是“致产累千金”全国知名的大商人。武帝任命二人为大农丞,总领全国的盐铁事务。武帝又命侍中桑弘羊主持计算,协助东郭咸阳和孔仅共行理财之事。汉初以来,采取重农抑商的政策。法律制度规定商人不得为官。东郭咸阳等人的任用,从此打破了商人不得为官的禁令。这是汉王朝工商业蓬勃发展的必然结果。

桑弘羊是洛阳人,景帝四年(前153年)生于一个富商之家。13岁时入宫为侍中,一直在武帝身边,参与国家大事的谋划。桑弘羊精于计算,善于筹划经济。武帝任命他为东郭咸阳、孔仅二人的助手,正是发挥了他的长处。这一年他34岁。东郭咸阳、孔仅、桑弘羊三人,尤其是桑弘羊为武帝中期以后汉王朝经济的发展、财政收入的增加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统一货币,稳定市场

货币是商品流通的媒介。货币混乱,严重影响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国家的稳定统一。汉初,听任郡国自由铸钱。汉文帝五年(前175年),又取消了不准私人铸钱的禁令,各级官府和私人都可以随意铸造钱币。在市场先后流通的钱币,种类繁多,有高祖年间铸造的“榆荚钱”、有吕后二年(前186年)改行的“八铢钱”、吕后六年(前182年)又通行的“五分钱”、文帝五年(前175年)新铸的“四铢钱”等等。这些频繁更改的货币,都不可能一下子完全统一于新币,实际上是各类货币都在流通。由于各种货币轻重不一,需要互相换算,使用起来,混乱而又不方便。这些货币的铸造,既不统一,大小轻重也不一致。一些豪强和大商人,为了牟取暴利,铸造时常常是偷减钱币的重量,铸钱的重量严重不足。如文帝时的“四铢钱”,最轻的钱币才达法定重量的百分之十三。流通时只好用天平称量。因为钱币的重量不够,一百钱还要加上若干钱。钱币的质量也严重不纯,铜内常常夹杂着铅、铁等其他金属。这些劣质钱的大量铸造和使用,导致了物价飞涨,破坏了社会正常的经济生活。

自由铸钱,不仅使国家经济遭受到了严重的破坏,而且助长了封国、豪强割据势力的发展。如“七国之乱”的祸首吴王刘濞,就是以冶铜铸钱、煮海为盐等积累了大批财富而发动叛乱的。

景帝中六年(前144年),认识到了自由铸钱危害的景帝,下诏禁止私人铸钱,收铸钱权于各个郡国,私自铸钱者处以死刑。

武帝即位后,为了整顿财政,曾在建元元年(前140年)改铸三铢钱。建元五年(前136年),废三铢钱,重铸半两钱(实重四铢),但是盗铸之风仍然愈演愈烈,盗铸的钱愈来愈轻。物价居高不下。

元狩四年(前119年),武帝接受御史大夫张汤的建议,决心对货币制度进行重大改革,制造了三种货币:第一种是白金币、由银、锡铸成。币分三品:上品重八两,圆形龙纹,面值三千钱;中品重六两,方形马纹,面值五百钱;下品重四两,椭圆形龟纹,面值三百钱;第二种是铜币,取消半两钱,改铸为三铢钱;第三种是皮币,用御苑中的白鹿皮制成。每个皮币长宽一尺,缘上绣五彩花纹,面值40万钱。皮币不在民间流通,它是用于诸侯王朝觐皇帝时垫璧的托衬。还规定,盗铸钱者处以死刑。但这次币制改革,由于币制不合理,钱的质量不好,盗铸的人仍然很多,特别是白金币的面值远远超过本身的实际价值,盗铸者更多。盗铸者不仅有商贾,还有地方官、甚至列侯。吏民犯私铸钱币罪判为死刑者达数十万之多。最后不得不允许赎罪或赦免。元狩五年(前118年),因三铢钱太轻,令郡国改铸五铢钱,再次废止三铢钱,元鼎二年(前115年),又废止了白金币。同年,武帝又令京师铸赤仄钱,一枚赤仄钱相当五枚五铢钱。赤仄钱集中于京师的钟官制造,造币权趋于统一。但由于一枚赤仄钱相当五枚五铢钱,使藏钱、用钱者一下子遭受贬值几倍的损失,因而受到抵制。加之屡屡盗铸不止,所以仅用两年也废止了。

武帝总结百余年货币改制的经验教训,终于认识到,要真正禁止盗铸货币,保证货币的质量,确保货币的正常流通,必须完全由中央垄断货币的铸造和发行。元鼎四年(前113年),武帝采纳大农丞桑弘羊的建议,下令:第一,取消郡国铸币的权力,由中央政府指定上林苑水衡都尉所辖的钟官、技巧、辨铜三官分别掌管鼓铸、刻范和原料,统一铸造货币;第二,新铸造的货币重五铢,文曰五铢,“重如其文”。因为五铢钱是由上林三官所铸,所以称为“上林钱”或“三官钱”。三官钱是全国惟一合法流通的货币。非三官钱不得流通。第三,郡国所有的旧币一律作废销毁,将铸钱的铜输入三官。

这次货币改革,一是把铸钱的原料集中控制在中央,使私铸币者得不到铸钱的原料;二是由中央统一铸造,技术高、质量好,不易仿盗:三是货币“重如其文”,使盗铸者无利可图。因此,这次币制改革获得了成功,终于取得了对富商大贾、豪强等私铸钱币斗争的胜利。货币的统一、货币的稳定,加强了国家的经济力量,加强了中央集权。武帝所铸的五铢钱,一直流通到隋王朝,700年不废。

官营盐铁,充盈国力

汉初,国家允许私人经营煮盐、冶铁。国家仅是设官收税,不加任何限制。特别是文帝,更是对盐铁经营采取放任政策,“纵民得铸钱、冶铁、煮盐”,于是富商大贾、豪强地主往往占有山海,或采矿冶铁,或煮海制盐,一家冶铁或煮盐使用的奴婢、工匠多至千余人。他们垄断对国计民生有重要影响的冶铁、煮盐业,不仅影响中央财政的收入,而且还助长了分裂割据势力。身为大盐商的东郭咸阳和大冶铁商的孔仅,他们当然知道盐、铁业的收入如何之多,对国家的财政是何等的重要。东郭咸阳、孔仅、桑弘羊三人经过一年多的筹谋,制订了一个盐铁官营的计划,于元狩四年(前119年),上奏于武帝。其要点是:将原来归少府主管的盐、铁业划归大农令主管,并由国家垄断生产。在产盐地募民煮盐,盐民自负费用,由国家定价收购,并统一销售;在产铁的地区,则设置铁官,由“卒徒”即士卒、刑徒开山鼓铸。不出铁的地区,则置小铁官,统属于所在的县,负责回收废铁,改铸其他的器具。盐、铁严禁私人经营,违者没收其器具,并处以割去左趾的刑罚。

这一盐铁由国家专卖的计划一提出,就遭到了盐铁业富商大贾们的强烈反对,朝廷中许多大臣和士人即“贤良文学”也认为这是与民争利,纷纷表示异议。武帝对这些“沮事之议”一概不理,毅然批准这一计划,下诏推行。并派人到全国各产盐、铁地区,选用家资丰裕而又对盐、铁经营有经验的富商大贾担任盐官、铁官,建立专卖机构,主持专卖事宜。在27个郡共设盐官36处,主要是分布在沿海、西北和西南产盐区;在40个郡国设铁官48处,从中原到边远地区。在全国各地设置的盐、铁专营机构,基本垄断了盐、铁的生产与销售,大大增加了国家的收入。

均输平准,让利与民

元鼎二年(前115年)时,武帝所进行的统一货币、盐铁专卖等经济改革措施都已经初见成效,有的措施正在深化完善,财政形势大见好转。武帝颇感欣慰。在这些改革举措中,桑弘羊愈发显露出敛财兴利的才能,颇得武帝的赞赏。桑弘羊不负武帝重望,他经过深入调查、反复思考,认为对郡国送京贡物的运输和京师市场的供销应该进行改革。

自汉初以来,各郡国都要向中央贡纳当地的土特产品或中央所急需的其他物品,雇人送往京师。有的物品非本地出产,还要到其他地区购买,商人则乘机抬高物价,从中渔利;有的地区由于路途遥远,运输费用甚至比贡纳的物品还要高出许多,并且途中损失严重。送到京师的物品,有的并非急需,造成积压。而急需的物品,往往还短缺。造成供不应求,物价暴涨。而商人则在运输中和市场销售中牟取暴利。鉴于这种情况,桑弘羊认为,应该由中央政府统一进行控制和管理,收权于中央,收财于中央。他奏请武帝行均输、平准之法。其具体做法是:

(1)在各郡国设置均输官,负责运输各郡国的贡纳物品;在长安设平准官,掌握运到京师的货物和物价。各地的均输机关与京师的平准机关互通信息、互相配合;

(2)各郡国向中央贡纳的物品,一律按当地市价,购买成当地出产的物品,交纳国家后,由均输官负责将它运输到缺乏这类物品的地区出售。再在这里购买当地出产的物品,运往其他缺乏这类物品的地区出售。这样辗转运输、销售,国家利用地区差价,从中获取巨大利润。最后根据平准官提供的信息,在最适宜的地区购买京师所需要的货物,运到京师;

(3)在京师的平准官,将各地运到长安的货物,在京师市场上出售,利润上缴国家。并且“贵则卖之,贱则买之”,平抑市场物价。既保证了对京师人民的供应,又打击了投机倒把的商人。

武帝对桑弘羊的建议非常满意,下令在一些郡国试行。这一措施在开始推行的时候,由于制度本身还不够健全,曾一度引起物价浮动,市场秩序混乱。但武帝认为这一经济政策,从长远看一定是利国利民的,所以毫不动摇地支持桑弘羊推行下去,元封元年(前110年),桑弘羊代理大农令后,总结五年来推行均输、平准的经验,在全国各郡国普遍推广。武帝根据桑弘羊的建议,置大农部丞数十人,分别派往各郡国,与盐、铁专卖结合起来,为盐铁均输官,主管均输事务。均输法在全国推行后,贡纳货物的运输更加畅通,迅速增加了国家的财政收入,仅均输一项,每年国家收入就多达500万匹帛。因为这都是从商贾手中夺来的利,所以“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解决了国家的行政费用、战争费用和赈济灾区的费用。《盐铁论·力耕》篇记载说:“往者财用不足,战士或不得禄,而山东被灾,齐赵大饥,赖均输之蓄,仓廪之积,战士以奉,饥民以赈”。《汉书·食货志》也说:“皇帝的赏赐、战争的费用”皆仰大农。大农以均输调盐铁助赋,故能澹之”。同时,京师供应充足,物价平稳。

3 富国强兵,以农为本

在封建的自然经济阶段,农业始终是国家最主要的经济基础。因此,汉武率即位之后,仍然视农业为国家之本,兴修水利、移民屯田、奖励耕织、鼓励饲养牲畜等,在此基础之上,他还放宽了传统的抑制工商的政策,使工虞商贾,各兴其业,从而促进了了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秩序的稳定,使西汉王朝进入了全盛的时期。

大规模兴修水利

首先武帝在关中地区开凿了许多水渠,运送漕粮,灌溉农田,元光六年(前129年),武帝批准大司农郑当时的建议,令水工徐伯主持修建漕渠,历时3年完工。漕渠凿成后,西起长安,东通黄河,流经今临潼、渭南、华县、华阴等地,全长300余里。不仅减少了漕运的时间,还可以灌田1万余顷。

在开凿漕渠的同时,武帝采纳了一个叫严熊的人的建议,又凿挖了龙首渠,历经10年完成。水梁从征县(今陕西澄城西南)始,引洛水至商颜(今陕西大荔县北)。因所经商颜山地段土质疏松,渠岸易于崩塌,水工便在地面每隔一段距离凿一井,深者40余丈,使井下渠道相通、形成一条长达10余里的井渠。由于此渠在开凿时曾挖出龙骨化石,因此时人称为龙首渠。龙首渠的以井通渠,是我国古代水利工程中的一大创举。龙首渠引洛水灌溉重泉(今陕西蒲城县东南)以东的田地,改变了因缺水而低产的状况,据估计每亩可产谷10石。

元鼎六年(前111年),武帝批准左内史倪宽的奏请,开凿六辅渠。六辅渠在秦代所修的郑国渠之旁,以解决郑国渠南岸的农田因地势高而得不到灌溉的问题。因为六条渠道是属于辅助性质的小渠,所以称为“六辅渠”。六辅渠修成后,武帝为了督促各地官员都重视兴修水利,发展农业生产,特意下诏表彰倪宽。诏令说:“农为天下之本,有泉流灌溉,才能生育五谷。左右内史所辖的地区,名山川原众多,应当予以充分利用,在这里通沟渠,蓄水源,可以预防旱灾。今内史辖区内的水稻,田租太重,要酌量减轻。官吏百姓应当努力务农,发挥土地的潜力,公平地使用共同的水源,千万不要误了农时。”这个诏书,表明了武帝对农业的他地区新开的水渠、陂塘也很多,灌溉农田各在数千顷或万顷以上。

治理黄河是武帝兴修水利的最大工程。汉初,黄河屡次决堤。文帝十二年(前168年)黄河在酸枣(今河南延津西南)决口,使东郡一带遭受严重水灾。朝廷征发大批民夫,才将决口堵住。武帝元光三年(前132年),黄河又在瓠子(今河南濮阳南)决口,洪水流往东南的钜野泽,以至于淮泗,使受灾地区达16郡之多。武帝命汲黯、郑当时发10万士兵治河,但屡塞屡决,20余年,不见功效。梁、楚一带地方,受害最深。

元封二年(前109年),天旱少雨,武帝认为这是天赐治理黄河的好时机,决定全面治理黄河。四月,武帝命汲仁、郭昌二人为治河官。发士卒数万人,堵塞瓠子河口。这年春季,武帝出巡至东莱,欲会晤神仙未果。归京途中,武帝亲临治河工地。面对滔滔黄河,武帝沉白马、玉璧,祭祀河神,祈求收束河水,赐福万民。之后,武帝下令随从官员自将军以下,都去负薪竹沙石,堵塞决口。

工地上,数万官兵掘土垒石,背负肩挑,人如潮涌。武帝深为官兵治河的壮观场面所感动,特作《瓠子之歌》:

瓠子决兮将奈何?

浩浩洋洋,虑殚为河。

殚为兮地不得宁,

功无已时兮吾山平。

吾山平兮钜野溢,

鱼弗郁兮柏冬日。

皇谓河公兮何不仁,

泛滥不止兮愁吾人!

河汤汤兮激潺湲,

北渡回兮迅流难。

搴长茭兮湛美玉,

河公许兮薪不属。

薪不属兮卫人罪。

烧萧条兮噫乎何以御水!

茂林竹兮揵石菑,

宣防塞兮万福来。

官兵们见皇上在烈日下亲自指挥,士气大振,终于完成了堵塞河口的巨大工程。奔腾狂滚的黄河之水,终于被镇束在坚如磐石的大堤之内。武帝命人在原决口处兴建宫室一座,名叫“宣防宫”;为了减缓洪水暴涨时对瓠子口的冲力,又挖掘两条渠道,将黄河向北引导,使之流入大禹治水时的旧道。从此以后,黄河在80年间再没发生大的水灾。这种由政府组织、皇帝亲临工地直接指挥的治理黄河工程,是历史上的第一次,它是武帝一生中的丰功伟绩之一。

太始二年(前95年),武帝批准赵中大夫白公的奏请,从仲山口(今陕西泾阳西北)引泾河至栎阳(陕西临潼栎阳镇)。全渠长近200里,时称“白渠”。白渠修成后,灌溉田地4 500余顷。当时有歌谣赞颂白渠道:

“田于何所?

池阳谷口。

郑国在前,

白渠起后。

举水为云,

决渠为雨。

泾水一石,

其泥数斗,

且灌且粪,

长我禾黍。

衣食京师,

亿万之口。”

白渠与郑国渠对关中农业生产的发展起了相当大的作用。班固在《西都赋》中说:“郑白之沃,衣食之源。”此外,在关中地区的水利工程还有灵轵渠(在今陕西兴平西)、成国渠(在今陕西武功北)等等。水渠纵横,形成一个广大的灌溉网,对关中地区的农业发展发挥了巨大作用。

推广先进的耕作方法和技术

武帝在晚年以田千秋为相,封其为富民侯,推行大力发展农业生产的“富民政策”。以农业专家赵过为搜粟都尉,令其推广他所总结的“代田法”。这种耕作方法是以宽一步(六尺)、长百步的一亩地为例,纵分田地为三甽(quan,音犬)三垄。甽深一尺,宽一尺;垄台垒土高出地面,也是宽一尺。种子播于甽中。苗长高时,不断挖拨垄土培固甽中之苗的根部,使之根耐旱抗风。第二年,甽、垄互换其位,以调节地力。西北地区雨少风大,这是一种适合当地自然条件的比较科学的耕作方法。文献记载,代田法用二牛三人耕作,每年可耕五顷地,亩产量比通常的耕作方法耕种的田地可增加一斛(石)以上,多的可增加两斛或更多一些。赵过首先是在各离宫附近的闲地上试验,继而又在三辅地区的公田上试验。成功之后,向各边郡及居延城推广,之后各边城、河东、弘农、三辅等地区都纷纷学习代田法。代田法用力少而得谷多,为广大农民所乐用。

赵过又使大农所属的能工巧匠,制造各种精巧的农具。他自己设计的耧(lóu,音娄)车,是一种精巧的播种机。耧车装有耧斗,种子盛在斗中,下面有三个铁制的耧足,将种子通过耧足均匀播在耕地中。耧车用一个牛拽引,一个人扶耧播种,日种一顷。还有一种耦犁,耦犁以二牛三人耕作。二人在前各牵一牛,一人在后扶犁;还有一种单长辕犁,一人在前牵二牛,一人在后扶犁,控制犁辕。使用这种犁,人力多的一天能垦耕30亩,人力少的一天也能垦耕13亩。

武帝对代田法和各种先进的农具高度赞扬,令全国各郡的郡守派遣辖区内的县令、三老、耕田能手以及有生产经验的老农,都分期分批地来学习代田法、先进农具的使用和制造。这些人回去后,再在各地传播。由于武帝以身示范,三令五申以农为本,并有组织地大力推广先进的生产技术,使全国各地的土地更多地被开垦出来,粮食产量不断提高,农民的生活有所改善,“富农政策”收到了较好的效果。武帝时期的农业生产,比汉初有了明显的发展。

农业是汉王朝的主要生产部门,也是封建国家财政来源的基础。农业生产的发展,又促进了手工业的发展和商业的繁荣。农工商贾各兴其业,使西汉的经济发展进入了鼎盛阶段。高度发展的经济,为武帝的政治、军事作为提供了雄厚的物质基础。

4 倡行风雅,重视文化建设

文化的繁荣与发展,总是与经济的发展、社会的繁荣相联系的。西汉武帝时,国家实力大大加强,社会经济空前繁荣。汉武帝在加强国防建设,大力发展经济的同时,对文化的建设也没有予以忽略。他专门在都城建立了乐府,派人到全国各地采集民歌,他倡导儒学、派专人撰修历史,倡导和欣赏辞赋的创作等等,所有这些,都对西汉的文化事业起到了大力的推进和繁荣的作用。

汉武帝刘彻不仅崇尚武功,重视军事和经济建设,而且对文化建设,他也从没有予以忽略过。因此,武帝时期,文化建设也是具有一定的成就的。

武帝不仅崇尚武功,开疆拓土,还特别重视倡行风雅,以文治国。

兴辞赋:大兴文化之风

武帝自少年始,即酷爱文学,尤其是对“辞赋”兴趣极浓。辞赋又称为赋,它是汉初以来在古诗、楚辞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新文体。是一种以华丽的辞藻,铺张的手法,进行叙事、咏物、抒情的长篇韵文,题材广泛。武帝即位后,便广泛延揽文学之士,倡兴辞赋。

枚乘是文帝、景帝时著名的辞赋家。武帝为皇太子时,就熟读他的作品,对他非常敬仰。武帝即位的次年(建元元年,前140年),即以安车蒲轮征枚乘入京。但因枚乘年岁太大,死于途中,武帝非常的惋惜。

最受武帝器重的辞赋大家是司马相如。有一天,武帝在上林苑的行宫里,读了一篇描写诸侯游猎的《子虚赋》,场面壮阔、辞藻华丽,音韵铿锵,寓意深远。武帝以为这是前代哪位大家的遗作,不禁感叹道,“只可惜朕没能与此人处于同一时代!”当时蜀郡人杨得意任狗监,恰在武帝身旁,便奏道:“陛下,此赋乃是臣的同乡司马相如所作,如今他仍然居住在蜀郡。”武帝惊喜,命速召司马相如来京进见。

司马相如奉召来到京师,叩见武帝。武帝见他一表人才,心中已有几分欢喜,便问道:“听说《子虚赋》是你所作,可是真的吗?”司马相如回答:“正是微臣所作。不过那只是一篇写诸侯之事的小文,实在不值一看。若陛下喜欢,请允许我作天子游猎之赋。”武帝命人取来笔和木简送给司马相如。司马相如通过虚构的“子虚”(空言虚语)、“乌有先生”(没有这事)、“亡是公”(没有此人)三人的对话敷陈成章。文章以诸侯和帝王的游猎为题材,极写齐、楚山川海泽之广,物产之饶,盛赞天子上林苑囿的辽阔壮美,天子射猎规模的盛大威武,想象丰富,气势磅礴。最后歌颂天子的功德,讽谏皇帝要施行德政、改革制度、变换服色、更改正朔、与天下除旧布新、要顾及广大百姓、不要因贪恋射猎而忘记国家的政事。这篇大赋便是有名的《上林赋》。武帝反复咏诵,赞不绝口。遂命司马相如为郎官,随伴在自己的身边,充当侍从顾问。每所幸及奇兽异物,辄命司马相如作赋进呈。司马相如作赋成文缓慢,但写出后往往是众所不及。

围绕在武帝身边的文学之士,除了司马相如外,还有东方朔、枚皋、朱买臣、吾丘寿王、严助、严忌、主父偃、终军等。他们时常随武帝巡游、射猎等,奉武帝命作赋。而公卿大夫倪宽、孔臧、董仲舒、司马迁等,也时常作赋。他们有的作赋数十篇,有的甚至上百篇。如司马相如29篇、严忌24篇、严助25篇、吾丘寿王15篇、朱买臣3篇、枚皋120篇。

武帝自己也作赋。他才思敏捷,下笔即成。自作诗、赋数百篇。但武帝在作赋方面还是很佩服司马相如写作艺术的高超精妙。曾经与司马相如开玩笑说:“以朕之快换你之迟如何?”司马相如回答说:“臣当然乐意,只怕陛下不肯哩!”

设乐府:倡导音乐艺术

武帝不但喜爱阳春白雪的大赋,还喜爱带有浓厚山野味道的民歌,始创乐府。乐府是掌管音乐的官署,始于秦。汉惠帝时曾设乐府令一官。武帝时,也设立了一个乐府,以乐师李延年为都尉,负责制定乐谱、训练乐工,并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派人到全国各地,采集民歌,集中于乐府。这些民歌以及一些文人创造的宗庙祭祀颂歌,都由乐府整理、谱曲,因而称为乐府诗或乐府。乐府诗虽然经过文人加工,但仍然还保持着浓郁的民歌特色。它的内容,广泛而深入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生活。如战争和兵役的劳苦,贫病交加的哀愁,男女离情和相思,对世态人情的感叹等。其形式活泼自由,句子从一二字到八九字,参差错落。这种现实的内容,新颖的形式,生动的语言,充满生活情趣的风味,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产生了重大影响,长期受到人们的喜爱。这种新兴的文学体裁的出现与发展,也是与武帝的大力提倡分不开的。

集古籍:继承先人瑰宝

秦始皇禁锢百家思想,焚书坑儒,使许多古代典籍付之一炬。还有一部分宝贵的典籍,散失于民间。学者畏惧“挟书律”,将保存的古籍深藏秘室,不敢使之见天日。汉惠帝四年(前191年)时,正式废除了“挟书律”,允许民间讲习诗书,于是一些密藏的儒家经书及其他古籍不断出现。汉初的统治者开始注意复出的各种古籍。但由于没有专人负责,缺少具体措施,因而成效不大。

武帝即位后,在大力发展儒学的同时,非常重视古籍的搜集与整理。“招求天下遗书,上亲自省校。使庄(严)助、司马相如以类分别之”;又“敕丞相公孙弘广开献书之路”,在全国范围开展征集古籍的工作。《隋书·经籍志》记载说:“武帝置太史公,命天下计书,先上太史,副上丞相。开献书之路。置写书之官,外有太常、太史、博士之藏,内有延阁、广内、秘室之府。”即是由专门的官员具体负责,并组织人整理抄写,建立皇家图书馆,收纳藏书。

在武帝的号召下,各封国都争相仿效,想方设法搜集散失在民间的各类古籍。早些时候,武帝之兄鲁恭王刘余,在扩建自己的宫殿时,拆毁了靠近孔子旧宅的墙壁,在墙壁的夹层中,发现了一批竹简古籍,全是用先秦的古文字写成。据传说,在从夹壁中往外取这些古籍时,孔子庙堂中的钟磬、琴瑟同时并响,吓得鲁恭王赶紧修好坏壁,并将这些竹简交给孔子的后裔。后来经过孔安国整理,得知这些古籍是《尚书》、《礼记》、《论语》、《孝经》等。因出于孔壁,所以称为“壁经”。孔安国将这批古籍,献于武帝。壁经中的《礼记》比当时汉廷博士宫所藏本多出39篇,《尚书》多出16篇。

在各封国中,搜集古籍最多的是武帝的兄长河间王刘德。河间王好古喜读书,做事讲求真求实。他搜集古籍的办法与别人不同,凡是寻得善书,先是使人抄下一个副本,然后将原书送归藏书者,并赏以金帛。因此,四面八方的藏书者,都不远千里来献书。河间王所搜集的古籍几乎与朝廷一样多。他所集得的书,皆先秦古籍。如《周官》、《尚书》、《礼》、《礼记》、《孟子》、《老子》之类,皆经传所记,孔子七十弟子所论。

淮南王刘安也好书,但他所搜集的古籍远不如刘德,多是一些无实用之书。

终武帝一世,一直没有停止搜集古籍的工作。国家和皇室的图书馆——秘府里的书籍堆积如山。在武帝主持下,搜集和整理出了许多古籍,使之得以永世流传。为汉代的经学、文学、史学、医学及其他各门学科的发展、繁荣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是武帝对中国古代文化的一大贡献。

修史册:注重历史研究

汉王朝是空前统一的大帝国,武帝时,汉王朝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各方面都达到了繁盛阶段。时代要求有一部“通古今之变”的史书问世,以便鉴古而知今。武帝重视修史,以学识非常渊博的大学者司马谈为太史令,使其次第旧闻,裁剪论著。司马谈有志于编撰一部汉王朝的通史。为此,他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但是他的宏愿还没有实现,便于元封元年(前110年)病死于洛阳。死前,他郑重地把未竟的事业,嘱托给他的儿子司马迁。他说:“我们的先人是周朝的太史,历掌天官,不能到我这里就断绝了。我死以后,你会做太史,一定要完成我未竟的事业。汉朝兴盛几十年了,上有明主,下有贤臣,海内一统,天下大治。我做太史而不能把它记载下来,实在是失职。我想写的史书还没写完,可惜再没有时间了,这件大事就要你来完成了,切记呀!”司马谈死后三年(元封三年,108年),武帝任司马迁为太史令。

司马迁字子长,龙门(今陕西韩城南芝川镇)人,大约生于景帝中元五年(前145年)前后。元朔二年(前127年)家迁于长安。司马迁生长于史学世家,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和家庭的熏陶,曾师事著名经学大师董仲舒、孔安国等,博通天文历法,诸子百家。元朔三年(前126年),20岁的司马迁为了“网罗天下放失旧闻”,进行了一次全国性漫游。每到一处,必求访当地父老,搜集史事,了解风俗,考察山川。这次漫游,不仅使司马迁搜集到了许多宝贵的史料,而且使他深刻地认识了社会。为他以后著史奠定了重要基础。司马迁大约在二十几岁时做了郎中。虽然只是一个秩四百石的小官,但经常随侍在武帝左右,很得武帝的信任。武帝每次出巡,司马迁常陪侍左右。

司马迁任太史令后,以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决心继承父亲的遗志,完成著史大业。他说:“我的父亲曾说过:‘自周公死后五百年而有个孔子,从孔子到现在又是五百年了,一定会有人继承清明之世,订正《易传》,接续《春秋》,发扬《诗》、《书》、《礼》、《乐》之本。’我的志向正在于此,怎敢推辞呢?”太初元年(前104年),司马迁参加主持更制的《太初历》完成。就在这一年,他正式开始了著史的工作。

天汉三年(前98年),正当司马迁全力著史时,发生了李陵叛降匈奴之事。司马迁因为李陵辩解,触怒了武帝,将其下狱处以腐刑。腐刑即割去生殖器之刑,这是断子绝孙有辱先人的刑罚,为流俗所鄙薄。司马迁几次想自杀,但是一想到父亲的遗志没有完成,自己的志向没有实现,就感到不能这样默默无闻地死去。他想到了古代圣贤:周文王被囚禁于前不羑里,推演出了《周易》;孔子遭困厄,编撰了《春秋》;屈原被放逐,写出了《离骚》;孙膑受了膑刑,完成了《孙膑兵法》……司马迁悟出了一个人生的至理:“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司马迁为完成伟大的使命,忍辱负重,发愤著述。大约在征和三年(前90年)左右,司马迁终于最后完成了他的史著。前后用了大约18年的时间。时人称之为《太史公记》,或《太史公书》,或《太史公》。约在魏晋以后,称为《史记》。

《史记》是我国第一部纪传体的历史巨著。他运用本纪、表、书、世家、列传五个部分,叙述了上起传说中的黄帝,下至汉武帝太初年间约3000年的历史。全书共130篇。“本纪”按年代顺序记述帝王的言行、事迹;“表”分为世表、年表、月表,以表列人物、事件、爵位、世系等内容;“书”记载各种典章制度及其演变;“世家”记载诸侯兴衰以及有特殊地位人物的事迹。“列传”记载各种代表人物的活动事迹。全书共十表、八书、十二本纪、十三世家、七十二列传,共50多万字。司马迁所开创的纪传体史,成为以后历代王朝正史的规范体例。司马迁的《史记》是一部永垂千古的光辉史著。

武汉时期,文兴史盛,是我国封建社会文化繁荣的一个光辉时代。